林风林昭《母亲的硬板床》

林风林昭《母亲的硬板床》

我给我妈换了张德国进口的乳胶床垫,治她多年的腰疼。
结果她睡了一晚就喊浑身不得劲,
「软得像棉花,根本睡不着!你就是乱花钱,想让你妈我早点瘫痪,你好省心!」
我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
第二天我弟,不知从哪儿捡了块工地废弃的硬木板,往床架上一扔。
「妈,我问了老中医,说腰不好就得睡硬板床,专治您这毛病!」
我妈一听,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躺在木板上长舒一口气,
「还是我儿子懂事,知道心疼我!你看看你姐,巴不得我死!」
我看着那块布满裂痕还沾着水泥的木板,气得浑身发抖。
我掏出手机,打给搬家公司:「师傅,来这搬个床垫,对,送我家那儿去。」
看着那块沾着水泥的破木板,我只觉得一阵荒谬。
自从我爸死后,我把乡下的娘接到城里,这种事情就一直在上演。
我每月给她三千生活费,自以为能让她安享晚年。
可她天天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说钱不够花,菜都快吃不起了。
「你看看你弟林风,在工地上那么辛苦,每个月还晓得给我寄五百块。你呢?一个月就拿三千块打发我,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早点死,好把老家的房子占了?」
她嘴里的五百块,是我怕林风在外头苦了自己,每个月偷偷给他打的。
我没戳穿,只是沉默地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她转头就故意大声地给林风发语音。
「儿啊,你姐给的三千块妈收到了,给你转了两千五过去,你在外头别苦了自己。」
「她个女娃儿,以后总是要嫁人的,这钱和房子,娘都得给你留着。」
我的手僵在半空,心凉了。
搬家师傅把那张价值两万的乳胶床垫抬走时,我妈就跟疯了一样堵在门口,抓着床垫套子不放手。
「反了你了!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她嘴里骂骂咧咧,话脏得没法听,都是些乡下骂街的陈词滥调。
最后还是物业保安上来,才把她从门口拉开。
那块从工地上捡来的破木板,被林风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安安稳稳地躺在我妈的床架上。
我妈看着那块木板,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看我的眼神,却是很陌生。
晚上,我弟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林昭,你什么意思?不就一张破床垫,你至于跟妈闹成这样吗?」
我正把新床垫费力地铺在自己的床上,闻言冷笑一声。
「那不是破床垫,那是能给我妈养老送终的宝贝木板,我哪敢抢。」
「你!」林风在那头噎了一下,「你从小就这样,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能顺着她点?」
我猛地把床垫拍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顺着她?我把她从老家接来,好吃好喝供着,她腰不好我给她买进口床垫。你呢?你在工地上捡块破木板,她就当成宝了!林风,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是谁在闹?」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突然想起我爸刚走那年,我跪在灵堂前,哭得喘不上气。
我妈拉着林风的手,一遍遍地跟他说:「阿风,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妈什么都给你留着。」
当时我只觉得悲从中来,现在才品出那话里的深意。
这个家,从头到尾,都跟我没关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刺耳的剁肉声吵醒。
我妈天不亮就起了床,在厨房里把砧板剁得山响,那动静,楼上楼下估计都以为我家在拆迁。
我顶着一头乱发走出去,她正拿着菜刀,恶狠狠地剁着一小块猪肉,肉沫飞得到处都是。
「妈,您这是干嘛呢?大清早的。」
她头也不抬,菜刀剁得更响了。
「给你弟包饺子!他干活累,得补补。不像有的人,坐办公室喝茶看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连亲妈想吃口饺子都想不到。」
我看着她,只觉得一股火从脚底板烧到天灵盖。
上周我问她想吃什么,特意买了新鲜的虾仁和马蹄,准备给她包顿馄饨。
结果她筷子都没动一下,说没胃口。
转头就把我包好的馄饨,连着保鲜盒一起,让林风带走了。
「你弟一个人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可怜见的。」她当时这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没多久,厨房里的剁肉声停了,换成了她打电话的声音,嗓门大得像是怕我听不见。
「哎,他大姨,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女儿,就是个讨债鬼!我腰疼得站不住,她倒好,花几万块买个什么软床垫,是想让我瘫在床上起不来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妈的声音更委屈了。
「还是我儿子心疼我,知道我得睡硬板床,特意去给我找来的……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就指望我儿子了……」
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可那魔音穿脑一样的哭诉,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我耳朵里钻。
我终于明白,她不是在抱怨,她是在示威。
是在告诉我,这个家里,只有林风说的话才算数,只有林风做的事才叫孝顺。
而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妈的作妖行动,从精神攻击转向了物质毁灭。
我新买的一瓶一千多的精华液,被她当成洗手液倒了半瓶。
理由是:「瓶子长得差不多,我老眼昏花看不清。」
我放在冰箱里的进口牛排,被她拿去炖了土豆,肉炖得又老又柴。
她还一脸无辜:「这肉怎么这么难嚼?你是不是又被人骗了,买了假牛肉?」
我气得说不出话,她反而来了劲。
「我就说,你这孩子花钱大手大脚,早晚得把家底败光!不像你弟,踏踏实实,知道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我没错」的脸,第一次有了把她送回老家的冲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风的电话又来了。
这次他倒是没骂我,语气甚至带了点商量。
「姐,你看,妈一个人在这边也挺孤单的,我寻思着,要不我搬过去陪陪她?」
我心头一跳。
「我这房子就两间卧室,没地方给你住。」
「我睡客厅沙发就行!」他立刻说,「我不挑!主要是我不放心妈一个人跟你住,你这脾气,万一哪天又把妈气出个好歹……」
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来我这儿白吃白住。
我这房子地段好,离他打工的工地坐地铁只要半小时,他早就眼馋了。
「不行。」我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林昭,你是不是非要逼我?妈也是我妈,我凭什么不能去照顾她!」
「那你把她接你那儿去照顾啊。」我冷冷地说。
他租的那个地下室,终年不见阳光,潮得能长出蘑菇来。
林风瞬间哑火了,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那是人住的地方吗?」
话音刚落,我妈的房门「砰」地一声被拉开。
她冲出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话筒就开始哭嚎。
「儿啊!你别管我了!你姐这是嫌我碍事,想把我扫地出门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一边哭,一边用头去撞墙。
当然,是雷声大雨点小那种,额头离墙还有半尺远,声音已经哭得撕心裂肺。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表演,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没能得逞,就开始了第二轮攻势。
她给老家的三姑六婆挨个打电话,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不孝」。
很快,一个名为「林氏家族相亲相爱」的微信群冒了出来,我被大伯拉了进去。
刚进去,红包雨没见着,@我的消息倒是刷了屏。
大姑:「小昭啊,你妈不容易,你得多体谅她。」
三姨:「就是,你弟想去照顾妈是好事啊,你怎么能拦着呢?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
二叔公:「现在的年轻人,心都硬得很,亲情都不要了。」
我看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手指都在抖。
这些所谓的亲戚,我爸还在世时,一个个上赶着巴结。
我爸一走,他们连个慰问电话都懒得打。
现在倒是一个个都冒出来,充当正义的使者了。
我没回复,直接点开手机银行,截了两张图。
一张是我每月准时给我妈打三千生活费的记录。
另一张,是我妈收款后,立刻转手给林风两千五的记录。
我把两张图甩进群里,一句话没说。
群里瞬间安静了,安静得像集体掉线。
过了足足五分钟,林风跳了出来,发了条语音,声音又急又怒。
「林昭你什么意思!你P图陷害我!」
紧接着,我妈也发了条六十秒的语音,点开就是她招牌的哭腔。
「我没有啊!我那是看阿风辛苦,才把自己的养老钱给他花的!她就是嫉妒!嫉妒我对儿子好!」
我看着那句「嫉妒我对儿子好」,突然就笑了。
那些亲戚又开始冒泡了,这次风向全变了。
「原来是这样,小风工作辛苦,妈妈心疼一下也是应该的。」
「小昭啊,你一个女孩子,别这么计较,以后总是要嫁人的。」
「就是,对弟弟好点,以后你婆家有事,娘家还有人给你撑腰。」
我看着群里那些虚伪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没再跟他们掰扯,直接退了群。
没多久,我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连亲戚的话都不听了!我告诉你林昭,你要是再不让你弟搬过来,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又是这招。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好啊,您跳吧。阳台在那边,风景好,您选个喜欢的姿势。」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吼声。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我挂断电话,把她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这份清静,只维持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我妈正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姿势娴熟。
她在我面前,从来不抽烟。
茶几上,放着一个烧得焦黑的锅底,旁边是我那件新买的真丝衬衫,上面烫了几个大洞。
「你那破锅,煮个水都能烧起来。」她看我进来,不紧不慢地弹了弹烟灰,「还好我发现得早,不然家都给你烧了。」
「这件衣服,是风吹下去的。」
我看着那件被我视若珍宝的衬衫,又看看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一点点沉下去。
「妈,」我走到她面前,「我爸以前从来不让你在家里抽烟。」
她吐出一个烟圈,斜眼看我。
「你爸死了。」
「是,他死了。」我点点头,「所以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我从她手里拿过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明天,您就回老家吧。」
她猛地站起来,烟灰缸被她带翻在地,摔得粉碎。
「你敢赶我走?我是你妈!」
「您是我妈,所以我在通知您,不是在跟您商量。」我指着地上的狼藉,「这个家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林昭!」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的不孝女!」
「您尽管去。」我看着她,眼神冰冷,「不过您去之前,最好想清楚。我被开除了,您和您的宝贝儿子,可就断了经济来源了。」
她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最大的倚仗,就是我怕丢人,怕影响工作。
可她不知道,当一个人连脸都不要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这场持续了快一个月的战争,她第一次落了下风。
她开始慌了,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别以为我怕你!老家的房子是我的!你把我赶走,我就把房子卖了,一分钱都不给你留!」
「那您也得先能卖才行。」我冷笑一声。
我走进房间,从我爸留下的一个旧皮箱里,翻出一个牛皮纸袋。
袋子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已磨损。
我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拍在茶几上。
「睁大您的眼睛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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