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沈诀《回忆如烬》

竹马他妈死在了我爸剑下。
就在她紧紧抱着我爸的时候，我爸却杀了她。
自那时候起，
竹马恨透了我爸，还有我。
他杀了我家所有活物远走高飞，
我接手了我爸的杀手生意，
悬赏了他十年。
十年过去了，他成了正道头号势力战神堂的门主，
我成了闻风丧胆的天字一号杀手。
1
作为夜鸦组织唯一的天字号杀手，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动手了。
可这次的客人不依不饶，
开出了一个我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我像一只真正的夜鸦，悄无声息地落在屋檐之上，
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
今晚的目标，只是一个平常的弱女子。
可想到那高到吓人的酬金，
我不由得握紧了匕首，这活想必也没那么简单。
情报说，目标今晚会来后花园的凉亭中独自赏月。
我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花园的假山之后，
等了很久我才听到脚步。
可来人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了。
“诀哥，你这次回来可不可以多陪陪我，老是出去练功，你也太辛苦了。”
“瑶瑶，我答应你。只是我还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办完那事之后.....”
那女子娇嗔地搂住他，
“不行不行，什么事情能有陪我重要嘛，先陪我！”
愣神之间，目标和沈诀已经从我面前走过了，
那女人身穿白裙，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男子身上，
真是个好时机。
我脚尖轻点，身形暴起，
手中的“暗影”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女人的后心。
就在匕首即将触碰到她衣衫的那一刹那。
“铮——！”
一声刺耳的剑鸣，从我耳边炸响。
“夜鸦！果然是你们！真是找死！”
一股凛冽至极的杀气，裹挟着破风之声，直逼我的面门。
我心中一凛，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扭转，
放弃了刺杀，匕首横在胸前，险之又险地格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借力后退，稳稳地落在三米之外的青石板上。
那个温柔的男子缓缓转身，
哪里有一点放松的样子。
月光下，他那张俊美的脸上，
此刻却布满了冰霜。
沈诀。
我的继兄。
我曾经的一切。
“沈诀，十年了，你的剑，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慢。”
我的声音，经过特意的处理，沙哑难辨。
“闭嘴！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都该死！”
他怒吼一声，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再次向我冲来。
他的剑法，在这十年里越发凌厉，也更加疯狂。
没有一丝章法，只有纯粹的杀意。
我不敢大意，两把匕首在手中翻飞，
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
可还是被他找到机会，一剑破开了我的面具。
剑气刺破皮肤，一股温热瞬间顺着脸颊流下。
可看到我面容的一瞬间，
他的眼睛变得更加血红了。
“苏烬！”
苏烬。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
他恨我。
恨我当年没有在他母亲死后，站在他那一边。
恨我当年选择了那个“杀人凶手”的父亲。
凉亭里的那个女人，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
我找到了一个破绽。
沈诀一记力劈华山被我侧身躲过，
我矮身前冲，手中的匕首越过他的剑锋，
直刺那个女人的咽喉。
这是我的任务。
我必须完成。
就在我的匕首即将划破她喉咙的那一刻。
那个一直瑟瑟发抖的女人，突然抬起头对着我笑了。
2
她笑的极其诡异，还带着一丝得意。
她的身形，她的体态，
都和昨夜在黑市里的那个神秘雇主，有七分相似。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局。
就在这片刻的失神之际。
“噗嗤——！”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我的左肩传来。
沈诀的长剑，带着他十年的恨意，
毫不留情地穿透了我的身体。
“你们这些臭虫，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敢对瑶瑶下手！”
沈诀冷冷地看着我，
鲜血顺着剑锋汩汩流出。
我闷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匕首朝着那女人甩了过去，
借力后退，左手捂住不断冒血的伤口，
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里。
身后，是沈诀疯狂的的咆哮。
“苏烬！你逃不掉的！”
“我发过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我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回到了我藏身的那处废弃残址。
推开沉重的石门，摸索着按下了机关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响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钻了进去，身后的石门再次缓缓合上。
我点亮了石壁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密室。
密室中央只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并排摆放着两座用上好楠木雕刻而成的灵位。
左边刻着“先父苏明哲之位”
右边刻着“慈母沈婉君之位”
沈婉君。
是沈诀的生母，我的继母。
我走到石台前，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左肩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撕裂。
我伸出沾满血污的手，颤抖地抚摸着那两座冰冷的灵位。
指尖传来的触感，
将我拉回了那个遥远的午后。
“烬烬，快跑！”
父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绝望。
我回头看去，只看到他死死抱住沈婉君，
他的对面，那个平日里温柔娴静的继母，
此刻却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她的手臂上，布满了青黑色的诡异纹路。
“婉君！你清醒一点！那是烬烬！是我们的女儿啊！”
父亲嘶吼着，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可她什么都听不见，
只是嘶吼着疯狂挣扎，
父亲拿出了家传的秘药强行喂了下去，
可她的眼神仅仅清晰了一瞬，
“明哲，杀了我.....”
下一秒，就又一次嘶吼着朝着父亲扑来。
我当时吓傻了。
“咳……咳咳……”
剧烈的疼痛，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又吐出了一口血。
我看着那两座灵位，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妈……”
“十年了……”
“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看着如今情报上写的，
他又灭了一家魔道，
正道第一人的呼声越来越高。
可我知道，背后那股暗中盯着他的势力，
还在潜藏着，一直没有出来。
我一直以为，我会等到他足够强大的那一天。
可以将那封信亲手交给他，
告诉他所有真相。
可现在……
我感受着自己身体里，
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左肩的伤口被沈诀的剑气侵蚀，
我好像，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死了，谁来告诉沈诀真相？
他身边那女子瑶瑶，
那日我分明感觉到她身上浓烈魔气，这才决定下手，
可为什么，偏偏会是他的女人？
3
我晃了晃脑袋，取出藏在密室的金疮药。
自从修炼了无意中得到的功法之后，
我在短短三年内，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
变成了夜鸦组织里最强的杀手。
可代价就是我的寿命也越来越短。
沈诀的剑伤不算致命，
可我的内伤早就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我定定地翻阅着十年来的情报，
总算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沈诀身旁那女子，
一定有问题。
自从她出现在沈诀身边后，
沈诀便开始集结正道扫除魔道。
虽然正道之中确实将他捧得很高，
可我从十年的情报中却猛然发现，
一切都发生的太巧合了，
似乎有双大手在指引着沈诀不断前进。
回忆起刺杀林瑶那一刻的异样，
难道说，她就是魔道中的那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沈诀就真的危险了！
我顾不上其他，
爬起来就想要去找沈诀告诉他真相，
可就在我顺手拿起夜鸦面具的时候，
我却愣住了。
是啊，
我现在这个身份，
他又怎么会相信我？
我默然地盘坐在原地开始疗伤。
看着朝胸口汇集过去的红线，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自从那天刺杀过后，
我以修炼为由暂停了夜鸦的接单。
可这天，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夜鸦的联络点，
沈诀却带着林瑶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
我心中警铃大作。
可还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本店已经休店，各位客官改日再来吧。”
林瑶听到却笑了笑，
“拿钱消灾，这不是你们夜鸦的传统吗？怎么还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
我抬眼看着她，
那天晚上的刺杀明摆着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
只是不知道，
她对我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站起了身子，
周围夜鸦的堂主也从暗影中浮现出来，
眼神不善地看着沈诀一行人。
看到周围的黑衣人，
沈诀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瑶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很快便成了一抹狠厉，
“我听说，多年前夜鸦接了一单委托，杀掉了正道沈家遗孀.....”
“敢问夜鸦，可有此事？”
我冷笑着看林瑶，
“有，怎么了？”
“你要为那女人出头？”
林瑶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承认，
她意外地看了沈诀一眼，
沈诀表情没有变化，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你把凶手交出来吧，”
“诀哥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苏明哲呢？还有那个苏烬，只要交出这两人，战神堂就允许夜鸦退出中原。”
我看着站在林瑶身后的沈诀，
起身缓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林瑶身上并没有真气，
这几次相遇我早就探出来了，
所以看着我朝她走去，
她色厉内荏地朝着瞪了一眼，
可下一秒，就被沈诀护在了身后。
“停！”
我默默停下，轻轻从脸上取下了面具。
“沈诀，你确定要让我交人吗？”
4
看到我摘下面具，沈诀下意识朝着握住了剑。
可下一秒，
听到我说话之后，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下一秒，利剑直接出鞘，
直直地朝着我冲了过来，
“要是想让你的美人横着出去，那你尽管出手。”
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冷冷地看着沈诀，
下一秒，他紧张地退了后去，
将林瑶护在后面。
我笑了笑，
“想不到堂堂的战神，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让步吗？”
说着，我上前一步，
没等沈诀反应过来，林瑶已经落在了我手里，
“那如果这样呢？你又该怎么选？”
看到我诡异的身法，沈诀顿时愣住了，
他刚想上前，可下一秒就看到我的刀子已经按在了林瑶脖子上。
“你这个美人倒是挺面熟，我没记错的，前天来我这里下单的人，就是你吧。”
听着我的话，林瑶脸色大变，
可还是嘴硬的否定了，
“你说什么，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夜鸦的人，我也没来过这里。”
“你不就是想栽赃我，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笑了笑，只是拿出一包粉末朝着她身上撒了过去，
看着沈诀紧张的神色，
我漫不经心地解释，
“这不过是寻踪粉，只要来过我们夜鸦，遇到这种粉都会显出来痕迹，”
说着，我朝着林瑶看了一眼，
“要不然，遇上这种不认账的客户，我们生意还怎么做。
林瑶脸色大变，
朝着沈诀疯狂解释，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故意陷害我，我没有来过夜鸦，诀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眼见林瑶还想挣扎，
我手下稍稍用力，林瑶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线，
林瑶顿时哭的梨花带雨，
我心里闪过一丝杀机，虽然不知道林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还是想直接在这里杀掉林瑶。
可沈诀看到林瑶如此无助，
却顿时怒了。
“苏烬，你要是敢伤害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笑了笑，
“难道你本来还准备原谅我吗？”
沈诀面色一愣，没有再说话。
我看着他的脸，这是十年来第一次站到他面前好好看他，
沈诀却似乎不敢直视我，
“沈诀，我们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说完之后，我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几天，功法的副作用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你的伤还没好？”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异样。
“拜你所赐。”
我擦去嘴角的血迹，继续用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
“不过，你放心，死不了。”
“三天后正午。城东断魂谷。”
“我等你，来取我的命。”
说完之后，我直接将林瑶朝着他推了过去。
林瑶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沈诀怀里。
看着将林瑶搂在怀里的沈诀，
我心中暗叹一声，
许久之后，沈诀才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中满是恨意。
“好。”
“我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之后，沈诀抱起林瑶转身离去，
我靠着柜台缓缓滑坐到地上。
我终于还是没能说出那句。
“哥，我想你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劲装，站在山谷的中央。
左肩的伤口早已溃烂，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割。
我用秘法，强行压制住了伤势，
换来了这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
看着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出了剑。
“苏烬。”
我缓缓地抬起头，这次我没有戴面具。
“哥。”
他身体猛地一震。
但随即，那双眼睛里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别这么叫我。”
“你不配！”
我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缓缓从背后抽出了双刀。
“好啊。”
“那就让我看看，这十年，你长进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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