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辞苏婉《白月光的秘密》

曾经救赎过老公的白月光不请自来。
「听说嫂嫂怀孕，我做了蛋糕祝贺。」
切开蛋糕，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明知我有孕在身，还往蛋糕里放这么多酒。
江砚辞却不以为意，「这蛋糕酒精含量低，你尝一口也无妨。
「苏婉毕竟是我恩人，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下一秒，我捧起蛋糕，面无表情地扣在了苏婉的脸上。
第一次见苏婉，是在一家五星法式餐厅。
苏婉一席白裙，顶着精心设计的淡雅妆容，香水却刺鼻得很。
厨师亲自用法语点单，可苏婉对着一连串的法语眉头紧皱。
老公江砚辞连忙叫店长换了个中国服务生。
明明是法国归来的博士，怎么会连法语都一知半解。
见我满脸异样，苏婉赶紧解释：「这厨师明显不是法国血统，口音完全不标准。」
然后便拉着江砚辞谈论起高中时的往事。
聊同学、聊晚自习、聊他们最爱的五月天。
我在一旁插不进一句话，只是默默把牛排切成小块，再一块块塞进嘴里。
席间，江砚辞起身去洗手间。
苏婉骤然收起她那温婉的表情，尖锐地打量起我。
目光游移一番之后，她微微一笑，「嫂嫂，砚辞他高中时还那么腼腆羞涩，现在变化真大。
「过去的砚辞，恐怕嫂嫂完全不了解吧？」
俨然一副胜者的姿态，只是不知道她在争什么。
我神情自若道：「我老公早就说过，高中是他最黑暗的时期。
「他不喜欢别人揭他的短，我不去刻意了解，也是一种关爱。
「你自己也觉得他变化明显，正是说明他走出了那段黑暗，再不用陷入往事的泥潭了。
「过去的事情，还是少提吧。」
苏婉有些窘迫，挑了个我没注意的间隙狠狠瞪我一眼。
江砚辞回座后，她立马变回了那高知贤淑的模样。
之所以答应这次会面，是因为苏婉曾救过江砚辞。
高中时，江砚辞是校霸的欺凌对象。
那时他临近高考，却被一众陌生同学堵在走廊的尽头，拳打脚踢还不够，甚至要踩断他的右手。
江砚辞家境贫寒，如果因为受伤错过高考，可不会再有复读的机会。
还好苏婉碰见了这情景。
她叫人帮忙根本来不及，心急之下只好打开灭火器，喷向那群霸凌者。
就这样，她成功救下了江砚辞。
只是，其中一位霸凌者吸入了过量的灭火器粉尘，染上了肺病。
校长让苏婉赔礼道歉，苏婉根本不同意。
「他在欺负人，我是在救人，凭什么让我道歉？
「张校长，赏罚要讲逻辑，讲原则。
「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我看这校长你也别当了。」
校长本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却被个瘦弱的学生教育了一通。
这样闹得他下不来台，一气之下，勒令苏婉退学。
「我一点也不后悔。」
退学那天，苏婉如此说道。
这个故事，江砚辞给我讲过很多遍。
在我心里，苏婉也一直是个不卑不亢的少年女侠。
可今天见了她本人，却和我印象之中的完全不符。
晚上回了家，我表示怀疑，「苏婉她真的救过你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江砚辞却一脸坚定道：「我讲述的过去可没有半句假话，你不信可以亲自问她。」
他不像在撒谎，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能和江砚辞一样，苏婉也变了吧。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上次见过苏婉以后，江砚辞就像着了魔一样。
频繁借钱都不算什么，即使苏婉出现芝麻大小的麻烦，江砚辞也要亲力亲为地去解决。
我劝他，「公司的事情还不够忙吗？水管堵塞这种问题，我们可以花点钱找人帮她修啊。」
他抓起外套披在身上，「这不一样，苏婉她刚从国外回来，晚上让陌生人进门会害怕。
「更何况，她有恩于我，我不能知恩不报。」
这句「有恩于我」，死死堵住了我的嘴巴。
「砰！」
门关上了。
那晚，我熬到了凌晨，仍旧不见江砚辞回家。
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种下，生出一片小小的幼芽。
结婚纪念日那天，我孤零零地坐在家中的观景台上。
夜晚的江边安静无比，只能听见江水流淌，显得格外寂寞。
我再次点进和江砚辞的聊天窗口，上条消息还是中午时发的。
【今晚回来吗？】
大小节日都不会忘记的江砚辞，今天竟连消息都来不及回。
终于，他发来一条语音。
「我们在看五月天演唱会，苏婉她一早就抢到了票，我怎么能拒绝她的邀请？」
语音背景嘈杂，听得出对面热闹得很。
江砚辞可不是为了旧日恩情才去的，他分明就是自己想去。
本想趁这个日子，告诉他另一个好消息的。
当然，在江砚辞心里，这个消息根本比不上苏婉落地回国的那条朋友圈。
我手里捏着怀孕四周的就诊报告单，越攥越紧，最后把它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江砚辞到底还是知道我怀了孕。
他表现得很惊喜，却惊喜过了头。
让我觉得这惊喜是在表演。
怀孕以后，我疯狂想念江砚辞公司楼下卖的那碗红豆汤。
让他顺路带给我一份，他次次都忘。
「今天开会太晚，糖水铺关门了。」
「助理说了，孕妇不能经常吃外面卖的东西。」
每次搪塞的理由都不一样。
可他却能为了苏婉随手转发的动态跑遍全城，买回那只188的玉米蛋挞。
我内心难过得麻木，却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江砚辞也曾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拯救过我。
少年时，我和很多农村姑娘一样，就算考上了大学，也难逃被逼嫁人的命运。
「书读多了，早晚变白眼狼，早早嫁人还能换点彩礼！」
我爸在饭桌上一口酒，一口菜，还不忘为我「谋划未来」。
见我妈刚做好一桌菜，转头就去照顾4岁弟弟的样子，我决心逃跑。
我坐着绿皮车来到学校所在的城市，很快便身无分文。
幸好，我遇见了江砚辞。
是江砚辞一眼看出我的窘迫，为我介绍了兼职工作。
后来，我们一起创业，终成眷属。
他褪去了少年的羞涩和胆怯，变得自信开朗。
我摸清了城里的生存法则，卸掉了名为「女性」的枷锁。
小生意发展成公司，公司壮大成集团。
是我们成就了彼此，造就了如今的一切。
所以，我对江砚辞不只有爱慕，还有昔日并肩作战的感激。
因为这感激，我可以暂时选择退让。
我和江砚辞靠在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的真皮触感仍旧能让我感到幸福。
这普通的日常，竟也成了难得的温馨时刻。
我相信总有一天，江砚辞会看清苏婉，回到我身边。
我轻抚着小腹，自信地想着。
「叮咚。」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敲破了家里难得的安逸氛围。
江砚辞去开门，只见盛装打扮的苏婉一脸笑意地出现在门口。
「听说嫂嫂怀孕，我做了蛋糕祝贺。」
她一进门，屋中就弥漫起那股刺鼻的香水味。
素颜居家服的我站在她面前，不免尴尬。
可人都来了，我也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
江砚辞娴熟地接过蛋糕，脸上笑开了花。
平时，他最讨厌客人不请自来，只有这次不同。
江砚辞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在餐桌，拆开包装时满脸的期待。
包装纸被层层揭开，那个精美的奶油蛋糕呈现在眼前。
奶油裱花复杂精细，一看就花费了大心思。
「苏婉，没想到你手这么巧。」
江砚辞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苏婉娇嗔一笑，「哪有，我可笨，昨天失败了好几次，熬夜到早上才做成这么一块。
「不过，为了庆祝嫂嫂有孕，费再多力气也值了。」
江砚辞注视着我说：「看我们苏婉，人多好。」
他在等我对苏婉的感谢。
我顺了他的意，冷冷地说，「那是，真谢谢苏婉，你不必这么费心的。」
苏婉仍笑着，「叫我妹妹就好。
「快切开吧，用的全是动物奶油，时间太久蛋糕就塌了。」
说着，她切了一块下来，递到我手里。
我将蛋糕送到嘴边，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你在蛋糕里放了酒？」
苏婉一怔，随即摆出一副哀伤又无辜的表情。
「嫂嫂对不起，因为砚辞喜欢，我便做成了朗姆口味，你要是不想吃就扔了吧。」
浓烈的酒精呛得我喉咙发紧。
明知我怀孕，还故意放这么多酒。
江砚辞却揽着我的肩道：「苏婉好不容易熬夜做好的蛋糕，不吃可就浪费了。
「况且，蛋糕里不会有多少酒精，尝一口也无妨。」
见我不语，他继续劝道：「苏婉她毕竟是我恩人，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我愣怔着看他，看了许久。
原来在他心里，我的身体、孩子的安危，也排在了苏婉所谓的「恩情」之后。
我内心苦笑，轻声道：「好。」
下一秒，我捧起蛋糕，重重地扣在了苏婉脸上，没有一丝犹豫。
「呜！」
苏婉闷声大叫，五官全都被奶油和酒精掩埋。
「许星，你犯什么病！」
江砚辞亲手擦去苏婉脸上挂着的奶油，苏婉精心化好的伪素颜装花了一片。
苏婉捂着脸，不敢让江砚辞看见自己糊妆的样子。
我淡淡地为她指明：「卫生间在你身后。」
苏婉踉跄着躲进厕所补妆去了。
江砚辞满眼血丝，直直地瞪着我。
我并不避讳他那充满恨意的目光，「苏婉那点小心思，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江砚辞的声调比我还高，「她那么单纯，就是想为你庆祝一下，能有什么心思？」
我按着自己的小腹，拼命压抑心底的怒气，「大半夜请你去她家修水管、故意挑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邀你去演唱会，背后也没有一点心思？
江砚辞语塞。
他什么都知道。
「嫂嫂……」
苏婉不知什么时候补好了妆，出现在餐桌旁。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对不起，我不该给你们添麻烦，砚辞，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说罢，便跑出了家门。
「苏婉！」
江砚辞大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
「砰！」
房门重重地关上。
那一刻，我心里的江砚辞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拭去眼角残留的泪，默默收拾餐厅里的一片狼籍。
奶油、酒精、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我想吐。
孕期的嗅觉异常灵敏，我很快察觉到，这些味道之间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臭味。
而我根本无心思考这臭味的来源，只把通风开到最强，让苏婉存在过的痕迹尽快消失。
蛋糕事件让江砚辞对苏婉心生愧疚。
听公司几个关系不错的合伙人说，现在即便是商业聚会，他也会带上苏婉。
「苏婉在找工作，带她结识些人脉没坏处。」
我打开HR给我的人力资源盘点单，「要工作，我们可以直接给她一份。」
江砚辞冷哼一声，「人家现在怕惹你不高兴，不愿意在我们公司工作。」
我毫不避讳地戳破他们，「不接受我提供的工作，可江总的酒局倒是乐意去。」
江砚辞看我一眼，那眼神好不耐烦。
「我最后说一次，别总瞎想。」
苏婉的表现得端庄大方，惹得不少客户喜爱，商单数量成倍增长。
公司显然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业务量，员工越来越忙，甚至达到连轴转的地步。
超负荷的压力逼走了几个核心骨干，公司经营状况越来越差。
那天，江砚辞破天荒地准时回家。
他殷勤地问候着我的身体状况。
可见了茶几上堆满的补药，却毫不在意。
我让他有话直说，他才终于坦白了公司的情况。
「业务量已经积压到明年了，还不一定能保质保量完成。」
我皱眉，「当初我们说好的，不乱签合同，只接高质量的项目，你都忘了？」
江砚辞叹了口气，「是我一时太过自信。」
我嘴角轻挑，伴着一声冷哼，「是为了在苏婉面前彰显自己有能力？」
江砚辞沉默几秒。
「星星，你最了解公司业务，我是想……你能不能来帮帮忙。」
他抬眸，露出曾经创业陷入困境时的无奈模样。
这时候重回公司，工作量一定不少，熬夜加班只是基础。
我虽然无法原谅江砚辞，但这公司毕竟也是我一手创下的，见不得它出问题。
「好。」
我轻声应下，担忧地扶了扶小腹，只希望公司和孩子都能挺过这一关。
如我所料，接手业务后，我每天的睡眠甚至不足五个小时。
清空业务积压的那天晚上，我腹痛不止。
员工连夜把我送进医院，我模模糊糊地听着医生若有似无的话。
「保不住了。」
这四个字格外清晰。
我对生活的最后一点期待，就这样散成了灰。
流产后的那天，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我叫江砚辞来。
【公司还没恢复稳定，我这边走不开，你再忍忍。】
发过这条消息以后，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复。
隔天，我刷到了苏婉的社交账号。
账号简介清晰明了：【高中辍学｜法国博士｜绩点0｜三篇顶刊｜INFP｜女性成长】
最近一条动态更新于四小时前，IP地址在马尔代夫。
她穿着比基尼在海边玩水，水珠紧贴着脸颊，滑落到胸口。
身后的男人被虚化处理，充当背景。
配文：【女性需要配得感】。
我一眼便认出，那虚化的男人就是江砚辞。
流产术后恢复得不是很好，我住院半个月才回家。
一开家门，主卧的洗手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张。
不一会儿，苏婉裹着浴巾出现，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她的笑容仿佛势在必得，「听说嫂嫂连孩子都没留住？」
说罢，她故意往床头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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