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不愿归》

妈妈强行嫁给心有所属的爸爸后，两个人都过得不幸福。
妈妈恨他不爱他，爸爸恨她赶走自己的白月光。
两个人不约而同拿我撒气。
“你的种，像你一样令人心烦。”
“呵，这么不讨喜，估计是遗传了你那糟糕的基因。”
要是普通孩子，我估计只能嚎啕大哭。
但我是纯恨人格。
我指着结婚照上爸爸一脸不情愿的脸道：
“妈妈，睁大眼睛看看，爸爸不喜欢你，他有心上人，是你脑子有坑非要去嫁给他，你自己选择的吃屎不要拿我出气，OK？”
我转头又给爸爸下药，看他跟蛆一样爬行。
“爸爸，是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导致了我的出生，不是我摁着你生了我，你要真想为白月光守身如玉，干脆就去自我阉割，或者死了一了百了，还能得个痴情的名声。”
我们是最不像亲人的亲人，无时无刻不在与对方作对。
当他们最后一次将我赶出家门后，我选择彻底消失。
这一次，我选放过他们，也放弃自己的生命。
......
今天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妈妈声嘶力竭地吼：
“你又去见那个女人了，是不是？她都结婚了，还在勾引你，你还真是一勾就走，你贱不贱啊！”
那个女人，爸爸的白月光，心里永不可触及的痛。
爸爸摔了妈妈一巴掌。
“我不准你说她！要不是你，我们早就结婚了！”
他脸上的嫌恶彻底刺痛了妈妈。
她猛地拉过旁边麻木听着的我。
她疯狂往我脸上甩巴掌。
“你爸怎么就那么贱，怎么就一直想着那个贱人呢？”
我的脸颊被打得红肿不堪，爸爸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可很快就妈妈的话激怒了。
“我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是吧？你去找那贱人一回我就打你女儿一次，我看你的女儿命有多硬！”
脸上太痛，我低声抽气喊痛。
她却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跟你爸一样恶心，我为什么要生下你？”
爸爸为白月光被侮辱感到暴怒，根本就不管已经被打得鼻子都出血的我。
“要不是你下药，我们怎么会有孩子，好啊，你自己做母亲的都不爱自己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心疼？你打死她算了，我正好跟你离婚！”
他说着将桌子上的水果刀递给妈妈。
妈妈僵硬了一瞬间，被我找到机会摸到桌子上的花瓶。
“砰！”
我毫不留情对着妈妈的头砸下去。
瓷瓶划破妈妈的额头，她禁锢我的双手终于松懈几分。
这还不够。
我又拿起水杯对着打我巴掌的手摔下去。
“啊！”
尖锐的惨叫为这场争吵划上休战符。
看着妈妈捂着手挣扎往后退，我却只想笑。
好声好气不停，非要动手才老实。
我踹了一脚椅子，它滚到妈妈身边，妈妈被吓得一哆嗦。
“我求着你生我了吗？不是你自己恋爱脑上头，非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孩子，想要用我来让爸爸爱上你。现在我没用就是我不好，我恶心？到底是谁恶心？”
我抹了一把不断流出的鼻血，转头就对冷眼旁观的爸爸输出。
“拿刀是生怕我不死是吧？嫌弃我玷污了你纯洁的爱情？是谁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什么社会了，下药了就只能女人解了吗？你自己见色起意顺水推舟，凭什么怪我？”
我越想越气，直接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到爸爸脸上，举着刀子就冲了上去。
心里想着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结果就是小刀划破了爸爸的胳膊，而我又一次被他们扔出了家。
十岁的我衣裳单薄地坐在门口。
刚刚那一场家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
脑子里像是有锯子一下又一下持续不断割着。
鼻子的鲜血又一次流出，我却怎么都擦不完。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小半年了，我也因为头疼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一会儿，衣服上都被染红了。
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不清了。
很快，关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爸爸步履匆匆走了出来。
他的手臂已经被处理好。
见到我狼狈的样子，他掏出钱包将里面的几百块钱扔在我身上。
“这点小伤，你自己处理一下，爸爸要去照顾徐阿姨。”
说完，他马上就离开。
妈妈追在后面不停叫他名字也不能让他回头。
她痛哭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他啊！”
小腿被踹了一脚。
妈妈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
“你装什么可怜，我才是最可怜的，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为什么就不能爱我？生了个孩子还跟自己作对，看什么看，他都不管你，难得指望我照顾你这个冷血的畜牲吗？”
我无力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脑子有问题的妈妈。
要不是我没有力气了，我高低再骂几句。
反正谁要是惹我不高兴，她也别想好过。
她看见了。
她拖着我的一只手将我扔到马路上。
后背被地板摩擦地生疼。
“你有本事就别回来，我倒要看看的你有多硬气！”
妈妈正准备要扬长而去，被我叫住了。
“妈妈，如果说我要死了，你会不会对我好一点？”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表情说出这话的。
但想来不好看，因为妈妈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嗤笑一声。
“祸害遗千年，你能这么容易去死？当然你要是死了，我能摆十天流水席。”
这话彻底击碎了我心里最后一丝期待。
我在地上趴了一会，才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我与妈妈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
凄惨的模样引起了许多的人的关心，可这样的关心更让我觉得讽刺。
为什么爸妈就恨不得我去死呢。
我拿钱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大家对我的关注一下就少了很多。
站在一家蛋糕店门口，我要了一个最贵的生日蛋糕。
老板说生日蛋糕上可以写名字。
“年花花。”
我轻声回答。
老板下意识回了一句：
“那你家人一定是希望你像鲜花一样盛开。”
我摇头否认。
“我爸爸的白月光名字里带个花，我妈取这个名字只是故意恶心爸爸而已。”
所以爸爸从来都不喊我的名字。
话题一下子就被我聊死了。
老板时不时扫过我的脸，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临走时，她塞给我一大包蜂蜜小面包。
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桥洞下，我点燃了十一根蜡烛。
我听人说生日要许愿。
我本想许愿爸妈后半生都不好过，可想着自己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跟那不称职的爸妈扯上关系。
“我下辈子一定要出生在爱的家庭，我要有爱我的妈妈，爱我的爸爸。”
我吹灭蜡烛。
我一点点吃完了整个生日蛋糕。
不好吃，但我还是一点都没剩下。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吃，也是最后一次吃。
我将身上剩下的钱都给了桥洞下老大爷。
感谢他将家借给我的休息。
“如果有人找到你问我的消息，告诉他们，我至死都恨着他们。”
冰冷的湖水淹过鼻息时，我没有挣扎，反而极力压制求生的本能。
失去意识后，我最后的想法是。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我死得很痛快，但我却没能去投胎。
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
我静静看着沉在何底的尸体，什么感觉也没有。
灵魂是没有重量的。
我茫然地飘回地面，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勾魂使者带我走。
无聊透顶的我只好到处飘。
飘着飘着，我突然在店里看见熟悉的人。
是妈妈。
她正兴高采烈地给表妹过生日。
她小心给表妹戴上王冠，给她唱生日歌。
“欣欣小公主，祝你将来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
随即，服务员推着三层蛋糕出来。
而妈妈精心准备的礼物也被表妹拆开了。
表妹表情惊喜，将漂亮的手串戴上。
妈妈笑盈盈道：
“这是我去寺庙特意求的，保欣欣平安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只觉得喉咙梗塞不易。
我从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爸妈都觉得我出生的那一天给他们带来的巨大的耻辱。
我出生那天，爸爸的白月光结婚，爸爸只顾着去参加白月光的婚礼，独留妈妈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生下我。
妈妈因此倍感侮辱。
所以给我取名花花故意恶心爸爸。
在我出生后，两个人默契地讨厌我。
曾经，我看别的小朋友都有过生日，我也小心翼翼问过爸妈可不可以给我买个生日蛋糕，只要小小的就可以。
换来的却是他们踢皮球。
“你是你爸的种，问他愿不愿意给你过！”
“你自己要生的孩子，自己管，别来烦我！”
两个人又在我面前吵起来，时不时言语和身体攻击我。
那天，我还被关起来，不准吃饭。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过过生日了。
想起以前的事情，我生气了。
挥舞着拳头对着妈妈又大又踢。
“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不给我生日，表妹是你的女儿吗？你就知道给她献殷勤，人家是有自己的妈妈的！”
灵魂自然是无法碰到妈妈的。
我只能徒劳看着自己的手臂穿过妈妈的身体。
妈妈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大喜。
让她重重感冒一场也是好的。
我不断穿过妈妈的身体，可她也只是打了几个喷嚏就好了。
“我记得今天也是花花的生日，姐，我们待会一起给花花也过一个吧。”
小姨不断看妈妈的脸色，显然也是知道我跟妈妈的关系不好。
提到我，妈妈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别提那个讨债鬼，她也配过生日，我刚刚不停喷嚏，就是她在背后诅咒我！”
知女莫若母。
小姨无奈了，看着拧巴的姐姐道：
“花花有什么错，她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小姨很温柔，以前见我过得不好，还偷偷给我塞过钱，她几次想改善我和妈妈的关系却始终没有用。
说到这个，妈妈的情绪就激动起来。
“她哪里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个魔鬼！她一出生，年文旭反而对那个贱人的感情更深了，恨不得马上跟我离婚去光明正大照顾她，他眼里完全没有我的存在了！”
“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妈妈，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口，都是她打出来的！”
“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飘在一旁，只觉得生日愿望就该诅咒她一辈子都过得不好。
我一开始性格也不是那么尖锐的。
当但我好声好气向爸妈要生活费时，爸爸不想给，妈妈不想给，两个都让对方给，说着说着两个人就会又吵起来，然后摔门而去。
家里又没有吃的，我活生生饿了三天后。
我悟了。
温柔是没有用的。
我爱他们，他们却一次次伤害我。
他们硬是磨灭了孩子对父母天生的爱意。
浓烈的恨意充斥了我的内心。
妈妈再一次想打我以向爸爸发泄不满后，我还击了。
那一年，我八岁。
刀子插进妈妈的肩膀，爸爸的头被我扔烟灰缸打破后，两个人终于愿意好好听我讲话了。
他们很是干脆地转了钱。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尝到甜头后，我就学聪明了。
他们骂我，我不再沉默。
句句往他们最在意的地方说,直接把他们说破防。
他们说不过我，后面就会上演父母双打。
但那又如何。
我不怕。
我还手，伤痕累累也不停手。
他们经常将我赶出家门，我也不乖乖等在门口等他们消气。
我打过110，拿石头砸了家里的门，寻求邻居的帮助。
他们两个的名声都被我搞臭了。
就这样，爸妈骂我的频次少了，身上的伤痕也少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等成年我就离家远远的。
可我没想到自己得了脑癌。
最开始只是经常流鼻血，到后面脑袋痛得要命。
我拿仅有的钱去做了检查，得知结果只觉得天都塌了。
我只是个未成年人，第一时间就寻求了爸妈的帮助。
不出意外的，没人信我，他们就当看不见我苍白的脸，甚至懒得看我的报告。
“怎么，现在是学会联合别人来骗我的钱了？”
爸妈认为是对方的诡计，丝毫不在意我的生死。
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
我在等待死亡。
等自己坚持不住的那一天。
小姨再也听不下去。
她也是做母亲的，怎么能忍受有人这么伤害自己的孩子。
“姐！你够了，花花已经过得很惨了，我怕你再这样执迷不悟，终于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强行推搡着妈妈带着她们回家。
生日蛋糕也被原封不动打包带走。
小姨将礼物提在手上，催促妈妈打开家门。
妈妈不情不愿地拿出钥匙。
“她爸爸都不给她过生日，凭什么要我给她过，后面年文旭岂不是会更理所当然将这个孩子丢给我，而他就心安理得去照顾那个贱人的孩子？”
小姨就当听不见，动手掐了她一把。
打开门，家里依旧是一片狼藉。
“姐，花花呢？”
妈妈无所谓道：
“被我丢马路边上去了，不用管她，她就跟赶不走的老鼠一样，自己会想办法回来的。”
可是妈妈，这一次我就不回来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
小姨不像妈妈那样无所谓，她焦急地就要出门找人。
“大冬天，你怎么能将孩子丢在外面，这多危险啊！”
妈妈被拉着出去找人。
找了一会她就不耐烦了。
“她没那么容易死，死了更好，我少了一个麻烦......”
妈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请问是赵文慧女士吗？我这边是西平派出所的，我们在九溪河发现了一具尸体，现在怀疑是你的女儿年花花，请尽快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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