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圆张帅《团圆买断》

回国那天，我陪朋友去4S店保养车，竟看见我爸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大胖小子在挑车。
好巧，那女人是我寡妇三姨。
那大胖小子，是我表哥。
他们定下一辆保时捷，我爸利索刷了三十万首付。
可笑的是，就在昨天，我爸还发消息给我。
【公司周转困难没钱给你妈治病，要么你转钱，要么让她回家等死。】
朋友要我上去对峙。
我摇了摇头。
不急。
过几天就是中秋家宴，这么大的瓜，得在亲戚们面前一起炸开才够精彩啊。
1
一周后的家宴，我爸说有商务应酬，没露面。
饭桌上，三姨笑得满脸光彩，故作姿态地炫耀：
“我儿子现在有本事了，保时捷，八十万呢，全款提的！”
听着她吹牛，我没忍住，嗤笑出声。
全桌一静。
我妈立刻冷下脸：“小圆，你这是什么意思？快点给你三姨道歉！”
我挑眉：“怎么，笑也犯法？”
“少顶嘴！不道歉就给我滚，你这种扫兴的东西！”
呵。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向着她的好妹妹。
我点点头，起身走出屋子。
两分钟后，超跑的轰鸣声在我家楼下响起。
我对着阳台上挤着看热闹的亲戚们招招手。
“不好意思啊三姨。”
“我这破车油门有点响，没吵着我表弟那五十万的车贷吧？”
三姨的脸上出现一丝微妙的慌乱。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我们小帅那是全款提的车……谁跟你说有车贷了！”
我妈这才回过神，但第一反应不是疑惑，而是怒火。
“林夕圆！”
她扒着栏杆，气得声音发抖，“你疯了！从哪里租来的车？！赶紧给我开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看着我妈那涨红的脸，心底最后一丝温暖也没了。
她永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永远站在她妹妹那边。
哪怕对方正在吸我们家的血。
我笑了笑，“妈，您别急，丢人的不是我。”
随即目光转向脸色苍白的三姨，“三姨，看来您记性不太好。”
“表弟那辆保时捷Macan，落地小八十万，首付三十万，是一周前我爸付的款吧。”
三姨表情在一瞬间停滞了，说不出一句话。
我妈愣住，扭头看向三姨，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姐！你别听她胡说！”
三姨像是被踩了尾巴，抓住我妈的胳膊。
“小圆她就是嫉妒！道听途说！故意挑拨离间……”
我打断她：“哦，这件事，表弟你心里应该最清楚的吧？毕竟……你自己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一直躲在后面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张帅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无异于当场招供。
三姨回头瞪了儿子一眼，恨不得把他嘴巴缝上。
我妈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了。
她看看三姨，又看看楼下的我，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三十万，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对于现在急需看病治疗的她……
她声音颤抖，还不忘替我爸反驳。
“不是的，小圆他爸他前几天说了，公司现金流紧张……所以我这次手术的治疗费才要等等的……都是她在说谎！”
我爸当然要让她等了，毕竟钱都拿去养小三和她的儿子了。
“妈，您还不明白吗？”
“我爸不是没钱给您看病。”
“他是把钱，都拿来给他的‘外甥’买豪车充门面了！”
“哦，不对！”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可能不只是‘外甥’那么简单吧，三姨你说呢？”
“毕竟，哪个姐夫会瞒着自己患病的妻子，掏空家底去贴补小姨子的儿子呢？”
“除非……那个儿子，本来就不只是‘外甥’，对吧？”
我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
亲戚们看着我妈和三姨的眼神变幻莫测，甚至原本围着他们的人，也开始慢慢后退。
张帅张大了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整个院子的气氛，都被我那句意有所指的质问彻底冻住。
三姨下意识地看向我妈，大概想确认她听懂了多少。
这种过激的反应，本身就不太正常，当然也不忘给自己辩解。
“林夕圆，我是你亲三姨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话来污蔑我、污蔑你爸！”
她眼泪说来就来，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姐！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自己出去鬼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辆破车，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挑拨我们姐妹感情……”
可我妈的反应，比三姨的表演更让我心寒。
她脸上在听到我指控三姨和父亲有染时，对“首付三十万”的疑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她死死地盯着楼下的我，眼神满是失望。
“林、夕、圆！”她一字一顿，“你给我闭嘴！给你三姨道歉。”
“你能不能懂点事，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在这个家抬不起头吗？”
“妈，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我还是不死心，试图让她看清，“那三十万是实实在在转出去的。他为什么宁可用在别人儿子身上，也不给你交医药费？！”
“那是你爸的钱！他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我妈几乎是吼着打断我，她已经完全拒绝思考。
“你三姨家困难，小帅有出息，你爸看好他，提前投资怎么了？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龌龊！”
“困难？投资？”我简直要气笑了，“张帅他爸去世留下的赔偿金够他们母子衣食无忧了……”
“你闭嘴！”
我妈用手指着我，“你就是嫉妒！从小到大你就这样！”
“嫉妒小帅是男孩，比你得长辈喜欢，嫉妒你三姨比你妈我会来事！”
“现在不知道走了什么歪门邪道赚了点赃钱，就回来耀武扬威，还想污蔑你爸和你三姨！”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心胸狭窄、手段下作的东西！”
这些话像冰碴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既凉又痛。
三姨见我妈完全站在她这边，底气更足了，“姐！跟她这种白眼狼废什么话！”
“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这种女儿，早就该打出去！”
张帅也在一旁小声帮腔：“大姨，圆姐可能……可能只是一时误会了……”
“我看她就是诚心的！”我妈彻底被点燃了，她指着小区大门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滚！林夕圆！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尖锐地回荡，充满了对我深深的厌恶。
我看着阳台上那个因为生不出儿子而一直觉得愧对丈夫，然后将一切怨气都归结于自己甚至迁怒于孩子的母亲。
看着她那样死死地维护着早已背叛她的丈夫和吸血的妹妹。
一种荒谬感席卷了我。
原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笑了，对着楼上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缓缓升起车窗。
发动机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超跑流畅地倒车，驶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坐进车里，我拨了一个跨国电话。
中秋夜的闹剧，以我的“滚蛋”和母亲的歇斯底里告终。
但我知道以她的性格，气晕过去是极有可能的。
无论她如何对我，那点可悲的责任心还是驱使我得回去看看。
隔天一早，我来到病房门口，隐约听到了母亲的啜泣。
和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
“姐，我就说女孩子不能读太多书，心都读野了，有点钱就耀武扬威，指不定在外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推开门。
啜泣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
母亲靠在床头，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比之前更差。
看到我进来，三姨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嚷嚷着要把我赶出去。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拿起热水壶，给母亲空了的水杯添上热水。
我妈扭过头不去看我。
三姨见状更是来劲：“林夕圆，你妈不想看见你！有点自知之明就赶紧滚！别……”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从包里抽出了一张银联刷卡单，轻轻放在母亲面前的被子上。
“这是您这次住院到现在，所有的费用清单和刷卡凭证。”
“预缴的十万押金，后续的化疗费、靶向药费、特殊护理费，一共二十三万七千六百四十八块三毛。都是我用这张卡付的。”
我妈的身体一僵，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那张小小的单据。
三姨也愣住了，下意识地伸脖子想看。
“我爸他是不是说，让您先用医保顶着，不够的他慢慢想办法？”
母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默认了。
“医保报销的那部分，杯水车薪。而自费的这部分——”
我指了指那张单据，“爸他一分钱都没出过。”
“不可能！”三姨尖叫起来，试图维护姐夫和自己的谎言，“他那么大一个公司，怎么可能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三姨您是不是忘了，给您儿子付了保时捷都是贷款呢，有钱为什么不全款拿下？”
“那……那是两码事！小帅那是正事……贷不到款都会还的。”
我逼近一步。
“给我妈治病救命不是正事，给您儿子买豪车充门面，就是正事？还有后续那钱，谁来还，拿什么还？”
我转向母亲，看着她苍白失措的脸。
“妈，您看清楚了。”
“您丈夫，我的父亲，不是没有钱。”
“他只是觉得，给您看病花钱，不值。”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
看到我，他的眉头死死拧紧。
“你又来这里闹什么？！”
开口就是斥责，甚至没先问一句妻子的病情。
我不想和他废话，捡起床上那张刷卡单递给他。
“爸，妈的医药费，前后快二十四万，我已经结清了。”
“在国外读书工作这8年，我前前后后给家里打了一百五十万，再加上今天的二十多万——”
“我想，我们父女间，可以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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