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宁宁《爸爸的画笔》

陆清宁宁《爸爸的画笔》

爸爸是被骗进山里的上门女婿。
他曾是前途无量的美术生,却为了爱情跟着妈妈来到这个闭塞的山村。
从此,画笔被换成了锄头,梦想被锁进了大山。
我六岁那年,爸爸积攒了足够的钱,计划带我逃离。
可我为了外婆许诺的一颗糖,转身就向妈妈告了密。
我舔着那颗甜到发腻的糖,看着爸爸被舅舅们打断了画画的右手。
他躺在地上,眼里的光熄灭了,再也不看我一眼。
三天后,爸爸投河自尽,我也被嫌弃是累赘,被妈妈卖给了邻村的傻子当童养媳,最后在虐待中死去。
直到魂魄飘散,我才明白爸爸的绝望。
再睁眼,我回到了爸爸准备逃跑的这天。
我再次找到了妈妈,告发了准备连夜逃跑的爸爸。

“陆清!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竟然想跑!”
妈妈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院子。
她叉着腰,面目扭曲,指挥着两个舅舅把爸爸按在地上。
爸爸昔日干净的白衬衫沾满了泥土,他死死护住怀里的小布包,那是他准备带我走的盘缠。
外婆拄着拐杖,用拐杖头一下下戳着爸爸的脊梁,眼神阴冷:
“早就说城里来的男人靠不住,心思活泛!当初就该打断他的腿!”
“要不是宁宁懂事,及时告诉了我们,今天就让他跑了!我们家给你娶媳善养你,是让你给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跑的!”
爸爸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死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的心死了。
大舅从墙角抄起一根木棍,狞笑着说要打断爸爸的另一只手,让他彻底安分。
我嘴里含着的糖块“咯噔”一下咬碎,抬起满是泥污的小脸,用稚嫩又残忍的声音说:
“妈妈,爸爸的手要是都断了,家里的重活就没人干了。”
妈妈的动作一顿,觉得我说得有理,不耐烦地对舅舅们挥挥手:
“行了,留他一条胳膊干活!把人关进柴房,用铁链锁起来!”
妈妈出去打牌后,我端着一碗冷掉的米饭和一碟咸菜走进柴房。
“爸爸,吃饭!”
爸爸靠在墙角,被铁链锁住的脚踝磨出了血痕。他厌恶地别过头,沙哑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僵在原地,看着对我满眼憎恶的爸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这时,妈妈恰好回来,听到声音,一脚踹开柴房的门:
“没用的东西!还敢对孩子发脾气!”
她冲进去对着爸爸又踢又打,爸爸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反抗。
“以前心疼你,让你睡屋里,从今天起,你就睡在这柴房里!”
妈妈打累了,回头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宁宁,那个废物要是再敢凶你,你就告诉妈妈!”
看到我乖巧点头,她才满意地离开,嘴里还念叨着:
“养大了还能换一笔彩礼,可不能让他给吓傻了!”
夜深人静,我借着月光偷偷溜进柴房。
爸爸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滚烫,额头上全是冷汗。
家里的药箱被妈妈锁着,她说爸爸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不配用药。
我只能一遍遍地用冷水浸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我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我重生回来的第一天。
上一世,也是这一天,爸爸计划好了一切,想带我逃出这个牢笼。
可我从小被妈妈和外婆洗脑,觉得爸爸抛弃妈妈和我,是天理不容的背叛。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告了密。
爸爸被抓回来后,打断了右手,彻底失去了画画的能力,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没几天就投河自尽了。
他死后,妈妈骂了句“晦气”,很快就把我这个“拖油瓶”处理掉了。
黑暗中,我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爸爸滚烫的额头,在心里无声地许诺:
爸爸,这一次,我一定让你重获新生。
02
“废物!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想等着谁伺候你?”
妈妈一脚踹开柴房门,对着地上的爸爸骂骂咧咧。
见他没反应,她不耐烦地扭头对外婆喊:
“妈,给他灌点米汤,别真死了,地里的活还等着他干呢!”
“城里人就是金贵,碰一下就死要活要的。”外婆嘟囔着。
我做好早饭端上桌,就立刻跑到柴房守着爸爸。
傍晚时分,爸爸终于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目光空洞地落在我身上。
我立刻把一碗温热的粥递到他面前:“爸爸,喝粥!”
爸爸抬手狠狠打翻了粥碗,滚烫的粥洒了我一手,他赤红着双眼质问:“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他的质问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拼命忍住眼泪,故意装出被惯坏的蛮横样子:
“因为你是坏爸爸!你想抛弃妈妈和我!外婆说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爸爸用一种看陌生怪物的眼神瞪着我,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我错了……我竟然还妄想带你走……却忘了你身上流着和你母亲一样自私冷血的血液,从根子里就烂透了!”
爸爸冰冷的话语,让我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彻底失去了爸爸的爱,他再也不会把我当成他的珍宝了。
我想起,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爸爸会把我架在他的肩膀上,带我去看山里的晚霞。
他会指着天边的飞鸟,温柔地对我说:
“宁宁,你看,鸟儿多自由。爸爸以后一定带你飞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妈妈和外婆都叫我“赔钱货”,只有爸爸会叫我“宁宁”,说我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安宁。
可是现在,爸爸不要我了。
不过没关系,宁宁依然爱着爸爸。
上一世,我后来无意中听到妈妈和外婆聊天,才知道爸爸那次的逃跑计划漏洞百出,她们早就发现了端倪,故意放任他,就是想抓个现行,好名正言顺地打断他的手,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所以这一次,我再次告密,用更激烈的方式,抢在她们动手前,保住了爸爸的腿和另一只手。
虽然他画画的右手废了,但至少,他还能走路,还能拥抱自由。
这一次,我会帮爸爸逃出去,让他去过真正属于他的人生。
03
爸爸身体刚好,就被妈妈用铁链拴着去干活。
从耕地到砍柴,所有最累的活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而妈妈每天只知道打牌,输了钱就回家拿爸爸出气,骂他是丧门星。
每当这时,我只能躲在角落里,攥紧拳头,看着爸爸默默忍受。
妈妈发泄完后,就会把爸爸拖回柴房,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他曾经的梦想。
外婆听到后,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就是要这样磨!把他的骨头磨碎了,就老实了!”
昏暗的灯光下,外婆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趁着夜色,我偷偷跑去了村尾。
村尾住着一个孤僻的张爷爷,他以前是镇上的赤脚医生。
我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向他买了一些活血化瘀和治疗内伤的草药。
下山后,我把草药藏在我床下的一个破洞里,然后悄悄回到那个如牢笼般的家。
月光被乌云遮蔽,那栋房子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正一口口吞噬着爸爸的生命。
天刚蒙蒙亮,我就爬起来做饭,想让爸爸能多吃一口热的。
我把饭菜端上桌,妈妈一边吃一边瞥了我一眼:
“这赔钱货总算有点用处。”
外婆则捏着我的下巴,像打量牲口一样审视着我,满意地笑道:
“长得越来越像她那个城里爹了,模样不错,再过几年,肯定能换一大笔彩礼。”
我低下头,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吃完后,我把剩下的饭菜端给日渐沉默的爸爸。
他好像已经彻底认命了,不仅眼里的光彩消失了,连带着整个人的生命力都在飞速流逝。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表露分毫。
因为现在,爸爸看我的眼神,比看妈妈她们还要冰冷。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会找借口去张爷爷家,有时是送点自己挖的野菜,有时是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村里人都觉得我古怪,但我知道,张爷爷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还存有善念,并且有能力帮助爸爸的人。
时间飞快,一个月后,邻村的一个暴发户看上了我。
妈妈和外婆欣喜若狂,收了一大笔彩礼,定下了我的婚事。
“等这赔钱货一嫁过去,就把她那个废物爹卖到黑煤窑去,还能再赚一笔!”妈妈兴奋地盘算着。
外婆也连连点头:“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当天晚上,我听到这个消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跪在柴房门口,隔着门板,听着里面爸爸微弱的呼吸声。
我不能再等了。
04
爸爸像是被驯化的野兽,被铁链拴在柴房里,沉默地做着被分派的活计。
他身上那件曾经洁白的衬衫已经变成了灰黑色,上面沾满了洗不掉的污渍和血迹。
有邻居路过好奇,妈妈便撇着嘴说:
“这男人不听话,就得这么管着。”
邻居大叔深以为然地笑笑:
“是得好好教训,男人就不能给好脸色。”
“实在不行,就卖远点,省得麻烦。”
妈妈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显然是动了心。
我站在一旁,听得手脚冰凉。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三天,就是我被定下送去邻村的日子。
我走进柴房,蹲在爸爸面前。
他蜷缩在稻草上,消瘦憔-悴得几乎脱了相。
“滚!”
爸爸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厌恶的低吼。
我贪婪地看着他的脸,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爸爸,三天后,你就能回家了,开心吗?”
爸爸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又绝望:
“我的家……早就被你们毁了!”
我失落地垂下了头。
三天后,是我“出嫁”的日子。
家里来了很多人,妈妈和外婆一大早就把我打扮起来,换上了一身不合身的红衣服。
我被关在房间里,听着外面院子里的喧闹声。
我深吸一口气,从床板下拿出藏了许久的火柴和一小瓶从拖拉机里偷放出来的煤油。
夜色渐浓,酒席也到了尾声。
院子里,妈妈和外婆喝得满脸通红,正和亲戚们吹嘘着收了多少彩礼。
我的心脏“咚咚”狂跳,趁着所有人都在前院,我跑到后院的柴房,用偷藏的钥匙打开了爸爸的锁链。
张爷爷已经等在后山的小路上,他会接应爸爸离开。
我把一个装了几个馒头和一壶水的小包袱塞给爸爸,轻声说:
“爸爸,快走,沿着小路一直跑,张爷爷在等你。”
爸爸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警惕:“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来不及解释,用力将他往外推:“快走!他们发现就来不及了!”
爸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但他终究还是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毅然转身,跑向了家里的柴草堆。
那里堆放着我们家整个冬天的燃料。
我将煤油洒在上面,划亮了最后一根火柴。
火光冲天而起。
我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大声尖叫:
“着火啦!救命啊!爸爸被烧死在里面啦!”
尖叫声和火光惊动了前院的所有人。
妈妈和外婆惊恐地看着冲天的火光,声音都在颤抖:“那个废物!”
“快!快去救火!不能让他死了!死了我还怎么把他卖去煤窑!”妈妈尖叫着。
全村的人都提着水桶赶来,乱成一团。
村长阴沉着脸:“怎么回事!今天大喜的日子怎么会着火!”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我穿着那身刺眼的红衣,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火海。
我最后看了一眼爸爸逃离的方向。
这次,再也没有人能拦住你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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