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苓沈屿温晴《国庆汇演,我唱秦腔被嘲哭丧》
国庆社区汇演前,我正在后台吊嗓,为压轴的秦腔斩单童做最后准备。
婆婆和小姑子温晴闯了进来。
温晴扬着下巴,手里捏着一张崭新的节目单。
“嫂子,别练了,你的节目被拿下了。”
她将节目单拍在我面前,指着压轴的位置,上面赫然印着她的名字和一首流行曲。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听你那哭丧一样的戏?”婆婆满脸嫌弃,“国庆节,就该唱点喜庆的,温晴这首好日子多应景。”
我看着她们,看着那身被温晴魔改成露脐款,仿我戏服样式的所谓“国风”演出服。
她们说我的秦腔是鬼哭狼嚎,是丧乐,上不得台面。
她们不知道,她们精心准备的“好日子”,会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忌日。
“滚。”
一个字,从我齿缝里挤出来。
婆婆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着我的鼻子。
“江苓,你疯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小姑子温晴立刻上前扶住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为了我们沈家的面子。你那个戏,咿咿呀呀的,台下领导看见了,会怎么想我哥?”
“我的戏?”我慢慢站起来,一米七的身高带着常年练功的压迫感,直视着她,“你身上这件不伦不类的东西,又是从哪儿偷来的灵感?”
温晴的脸白了一瞬。
她身上那件衣服,无论是盘扣的样式还是袖口的水纹刺绣,都分明脱胎于我为斩单童亲手缝制的戏服。
只是我的古朴典雅,被她改成了满身亮片的艳俗。
“什么偷不偷的,说得那么难听。”婆婆缓过劲来,又护在温晴身前,“一家人,用一下你的花样子怎么了?你那衣服做得跟个老古董一样,温晴这是改良,是创新!”
我笑了。
“创新?”我拿起桌上的描眉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把青花瓷砸了,用碎片粘个马桶,也叫创新?”
“你!”
婆婆气得发抖。
她眼圈一红,眼泪说掉就掉。
“嫂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这次汇演,区里文化办的周主任要来,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叔叔,对我以后进文工团有大帮助。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她说着,竟带上了哀求。
“你就当帮我一次,行吗?”
又是这样。
永远是这样。
自从我嫁给沈屿,这个家里的任何人,都习惯了让我“让一让”。
让出我的房间给温晴当衣帽间。
让出我的结婚纪念日,因为婆婆那天要办生日宴。
现在,还要让出我学了十几年的安身立命之本,给我这位好高骛远的小姑子铺路。
我看着温晴那张志在必得的脸,看着婆婆理所当然的神情。
我的丈夫沈屿,此刻正匆匆从门外赶来。
“怎么了这是?妈,小晴,你们怎么在后台?”
他看到屋里的剑拔弩张,眉头紧锁。
婆婆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拉住沈屿的袖子告状:“阿屿你快来评评理!你媳妇她疯了!我跟小晴好心好意来跟她说换节目的事,她居然骂我们!”
沈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了恳求。
“江苓,我都知道了。小晴也是为了前途,你就……”
“我就该让,对吗?”我截断他的话。
沈屿噎住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温晴走到他身边,轻轻晃着他的胳膊。
“哥,你帮我跟嫂子说说,就这一次。周主任真的很重要。”
我看着沈屿。
看着他脸上闪过的为难、犹豫,最后,他避开了我的视线。
“江苓,算我求你。”他的声音很轻。
“别闹了,行吗?这么多人看着,给家里留点面子。”
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底。
我没再看他。
我走到衣箱前,打开,将里面那件耗费我半年心血的戏服,一件一件,仔细叠好。
然后,我合上箱子,拎起来,一步步往外走。
经过他们身边时,我停住了。
“沈屿。”
他立刻抬头看我。
“你说的对。”我看着他。
“面子,很重要。”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社区对面的茶馆。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社区门口的露天舞台。
我点了一壶最贵的龙井,慢慢地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屿发来的微信。
“江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委屈。等汇演结束,我好好补偿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回来吧,妈很担心你。”
我看着那些文字,没有任何表情。
我关掉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外。
社区门口人越来越多,喜气洋洋,红旗招展。
大爷大妈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脸上洋溢着节日的笑容。
舞台上,小孩子们正在表演舞蹈,朝气蓬勃。
一切都那么美好。
很快,这份美好就会被亲手撕碎。
而撕碎它的人,此刻正在后台,为她即将到来的“高光时刻”而沾沾自喜。
我喝完最后一口茶,叫来服务员结账。
走出茶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混在人群中,像一个普通的观众。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广场。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社区的骄傲,多才多艺的温晴女士,为我们带来一首动感十足的歌曲好日子!”
我看到温晴走上了舞台。
她穿着那件被我称为“马桶碎片”的衣服,在炫目的灯光下,那些廉价的亮片反射着刺眼的光。
她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妩媚的姿势,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歌曲的MV。
前奏响起。
是一段极其熟悉的旋律。
我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立刻骚动起来。
“卧槽?这不是那个当红男团的歌吗?”
“对啊!就是那首!上个月刚拿了国际金曲奖的!”
“她这是翻唱?”
“翻唱个屁!你看那MV,除了把人脸换成了她的,其他都是原版MV的画面!这是抄袭!赤裸裸的抄袭!”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温晴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着话筒,张开了嘴。
然而,从音响里传出的,却是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电音的男声。
温晴假唱。
而且连口型都对不准。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台下,原本还在为女儿鼓掌的婆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沈屿站在她身边,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人群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对着舞台全程录像。
他镜头的焦点,不仅仅是舞台上那个像小丑一样的温晴。
还有台下,脸色惨白的婆婆和沈屿。
以及,人群角落里,那个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的我。
温晴在台上足足尬了几分钟。
那首本来激昂的歌曲,此刻听起来像是一场公开处刑。
台下的议论声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和嘘声。
“下去吧!”
“抄袭!”
“丢人现眼!”
我看到社区的王主任,那个之前被迫同意换掉我节目的人,此刻正用手帕疯狂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他身边,一个穿着中山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那就是温晴口中,能决定她前途的“周主任”。
周主任没有等到歌曲结束。
他在最刺耳的一段副歌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王主任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嘴里不停地解释着什么。
周主任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宣告了温晴这场“飞升”大梦的彻底破产。
歌曲终于结束。
舞台上,温晴呆呆地站着。
台下没有掌声,只有无数道鄙夷嘲弄的目光。
她终于哭了,扔下话筒,捂着脸跑下了台。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我转身,离开了广场。
回到家时,客厅里一片狼藉。
婆婆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瓷花瓶碎了一地,跟我白天那个“马桶”的比喻遥相呼应。
她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像是老了十岁。
温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里面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
沈屿坐在婆婆身边,低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和绝望的气息。
他看到我回来,掐灭了烟,站起身。
“江苓……”
他的声音沙哑。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我们的房间。
他跟了过来,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对不起。”
他说。
我转过身,看着他。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知道。”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是我没用,我没能护住你。是我默许了她们的胡闹。”
“你不是默许,你是帮凶。”我纠正他。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江苓,我知道错了。你骂我吧,打我吧,怎么样都行。但你能不能……帮帮小晴?”
我差点气笑了。
“帮她?帮她什么?帮她去跟那个男团道歉,还是帮你去跟周主任解释,你妹妹只是蠢,不是坏?”
“不是的!”沈屿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腕,“社区的王主任刚刚打电话来,说周主任大发雷霆,说我们这是严重的文化丑闻,要追究责任!王主任说,他知道你准备了节目,问你能不能……能不能代表社区,去参加明天市里的一个紧急汇演,算是……算是补救。”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到的,依然是利用我。
利用我的才华,去给他们一家人捅出的天大篓子擦屁股。
“沈屿,你是不是觉得,我江苓这辈子,就活该给你们家当垫脚石,当抹布?”
我的声音很冷。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抓着我手腕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江苓,这是我们家唯一的机会了!不然小晴这辈子就毁了!我的工作也会受影响!”
“她毁了,是她自作自受。”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你的工作受影响,也是你活该。当初我提醒过你,是你自己选的。”
“你!”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绝,眼中闪过恼怒,“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在你们眼里,有过我这个家人吗?”
房门突然被撞开。
婆婆冲了进来,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
“江苓!你这个扫把星!一定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你故意看我们家出丑!”
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扬手就要打我。
我侧身躲过。
她扑了个空,踉跄着撞在梳妆台上,上面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够了!”
沈屿终于吼了一声。
他挡在我面前,拦住了还想再扑上来的婆婆。
“妈!你闹够了没有!这件事跟江苓没关系!是我们错了!”
这是我嫁过来三年,第一次听到沈屿对他母亲说重话。
婆婆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阿屿,你……你为了这个女人吼我?”
“我不是为了谁!”沈屿的眼眶也红了,“我是觉得我们太不像话了!我们把江苓的心,伤得太深了!”
门铃响了。
在这片混乱中,显得格外突兀。
沈屿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和一脸死灰的王主任。
王主任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江苓同志,你可在家。快,跟我走一趟,市文化局的领导要见你。”
他顿了顿,又看向屋里的人,叹了口气。
“还有温晴同志,也一起吧。韩国那个男团的经纪公司,已经通过大使馆,发来了最严重的侵权抗议。这件事,已经不是社区的丑闻了。”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事情,闹大了。
市文化局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不怒自威的男人,想必就是市局的领导。
周主任坐在他下首,脸色比昨晚更难看。
我和温晴,像两个犯人,坐在他们的对面。
温晴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领导的目光先是落在温晴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温晴同志,对于你在国庆汇演上公然假唱、并且盗用国外获奖作品进行表演的行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晴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错了……”
“一句错了就完了?”领导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你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国际影响吗?你知道因为你,我们整个城市的文化形象都受到了多大的损害吗?”
“我们国庆汇演的视频,被外媒转载,标题是一个十三亿人口大国的文化自信,就是抄袭和假唱?。你让我们所有文化工作者的脸,往哪儿搁!”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温晴心上。
她再也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领导没有理会她的哭声,目光转向了我。
他的眼神缓和了一些,但依然严肃。
“江苓同志。”
“在。”我坐得笔直。
“我看了王主任送来的资料,也听取了他的汇报。你原本的节目,是秦腔斩单童,对吗?”
“是。”
“我听说,你是秦腔‘梅派’的嫡系传人?”
“家学渊源,不敢称嫡系。”我答得不卑不亢。
领导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韩国娱乐公司的诉求很明确,要求公开道歉,并且进行巨额赔偿。但是,他们也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他看着我。
“他们希望,能有一场真正代表我们华夏传统文化精髓的表演,来回应这次风波。他们想看看,抛开那些浮躁的、抄袭的垃圾,我们真正的艺术,是什么样子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我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补救。
这是一场文化尊严的保卫战。
赢了,我们扳回一局。
输了,我们就坐实了外媒口中“文化荒漠”的恶名。
而我,被推到了阵前。
“江苓同志,”领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没有时间再去找别人了。现在,我们需要你站出来。你,敢不敢接下这个担子?”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转头,看了一眼哭得快要断气的温晴。
她毁掉的,是她自己的前程,是沈家的脸面。
但她玷污的,是我们共同的尊严。
我可以看着沈家覆灭而无动于衷。
但我不能看着这份尊严,被人踩在脚下。
我转回头,迎上领导的目光。
“我接。”
没有丝毫犹豫。
“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都看着我。
“这场表演,必须全球直播。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秦腔,什么是真正的华夏风骨。”
领导看着我,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
他猛地一拍桌子。
“好!我答应你!”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市里要在三天后,于最大的剧院,举办一场名为“风骨”的国风文化展演。
压轴大戏,就是我的秦腔斩单童。
并且,将通过所有官方渠道,向全球直播。
这消息像一颗炸弹,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支持者有之,质疑者更多。
“疯了吧?用秦腔去对打?那不是找死吗?”
“秦腔是什么?就是那个扯着嗓子喊的戏?听着就头疼。”
“这是官方在破罐子破摔吗?嫌丢人丢得不够?”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国庆汇演,我唱秦腔被嘲哭丧]即可阅读全文~
文章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除非注明,否则均为网站名称原创文章,转载或复制请以超链接形式并注明出处。https://xiyoulite.com/post/9750.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