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林悦《小师妹说科学抬棺,重生后我不管了》
我们是镇上的抬棺匠,祖上八代都吃这碗饭,讲究的是一个“稳”字。
抬棺前,要看好时辰,燃三炷香,在棺木四角贴上符纸,确保亡人安稳上路。
老祖宗传下来三大禁忌,一旦破了规矩,抬的就不是棺,是祸。
自从学殡葬管理的小师妹来了,就说我那套是封建糟粕,是对逝者和家属的不尊重。
有一次出殡,棺材突然重如千斤,这是“鬼压棺”,老规矩是必须硬扛过去。小师妹却说我们是肌肉疲劳,非要放下棺材休息。我死死顶住,吼着让她闭嘴,等那股劲儿过去,棺材才恢复正常。
又一次,遇到孝子不哭的白事。我当即拦住队伍,说:“孝子不哭,棺不起行,这是大忌,说明亡人有怨,不愿上路。”
小师妹立刻站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冷血,说人家刚失去亲人,悲伤有千万种,凭什么非要用眼泪来衡量?
她跑到孝子面前,温声细语地安慰,说节哀顺变,不要听信这些老一套的迷信,那是对逝者的二次伤害。
家属们本就六神无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她善解人意,反而认为我是想借机刁难,好多要点红包。
在小师妹的怂恿和家属的催促下,我们抬着棺材上了山。
结果,在最陡的一段山路上,棺绳应声而断。沉重的棺木带着千钧之力向后滑坠,直冲着人群而去。我下意识地想用身体去挡,却被惊慌失措的家属一把推开。
最终,棺材砸断了孝子的腿,而我为了救一个孩子,被滚落的山石击中头部,当场毙命。
我死前,看到小师妹满脸煞白,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科学不是这么说的……”
再睁眼,我回到了小师妹第一天来我们抬棺队报到的那天。
她朝我伸出手,笑得天真烂漫:“师兄你好,我叫林悦,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看着她,笑了。
行啊,这一世,你想怎么指教,就怎么指教。
我不管了。
我爸,也就是我们这“陈氏白事”的掌柜,乐呵呵地把林悦领到我面前。
“阿元,这是林悦,高材生!以后就是你小师妹了,你多带带她。”
林悦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装,和我们这常年飘着香烛味的铺子格格不入。
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股子未经世事的清澈和傲气。
上一世,就是这双眼睛,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冷血,骂我封建。
我垂下眼,避开她伸出的手,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去检查出活儿要用的棺绳。
空气有点尴尬。
我爸打着圆场:“这孩子,就这臭脾气,林悦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师兄这是严谨,我懂。”林悦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不过师兄,我看您这棺绳的打结方式,是‘防脱结’吧?这种结虽然牢固,但承重受力不均,遇到颠簸路段容易磨损。我们学校教的是‘双八字结’,有数据支撑,安全性高出百分之三十。”
她一开口,就是老味道。
铺子里的其他几个伙计都凑过来看热闹。
上一世,我耐着性子跟她解释:“祖宗传下来的结,求的是个‘锁魂’的意头,不是光讲究蛮力。”
换来的是她一通“伪科学”的嘲讽。
这一世,我头都没抬。
“你行你来。”
我把手里的麻绳丢给她。
林悦愣住了。
她大概准备了一肚子科学理论来和我辩论,结果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得意的笑。
“好啊,师兄信得过我,我肯定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她立刻蹲下身,用她那套“双八字结”利索地捆绑棺木一角,嘴里还不停地给旁边的伙计们科普着力学原理。
“你看,这样交叉,应力点就分散了,棺木的重心会更稳。”
伙计阿光挠挠头:“可是……阿元哥一直都用老法子,从来没出过事啊。”
“光哥,时代在进步嘛。”林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以前没出事是运气好,我们做这行的,不能总靠运气,要相信科学。”
她的话说得几个年轻伙计连连点头。
我爸看着我,眼神里有点担忧。
我没理会,自顾自地把剩下的三个角用老法子捆好。
林悦看着我的动作,嘴角撇了撇,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顽固不化的老古董。
我懒得跟她计较。
死过一次的人了,跟一个活蹦乱跳的傻子争什么长短。
第二天就有活儿。
镇上开矿起家的李老板走了,丧事办得极其风光。
李家人见过世面,对我们这些传统仪式半信半疑。
林悦的机会来了。
她换上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拿着个平板电脑,跟李老板的儿子讲起了“现代化哀伤辅导”和“生命最终关怀”。
“节哀顺变这种话太空泛了,李先生,您现在需要的是情绪疏导,我可以为您预约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关于遗体,我们也可以采用更科学的低温保存技术,代替传统的冰块,对逝者更尊重。”
李家大公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看林悦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比那些神神叨叨的强多了。”
他口中的“神神叨叨”,自然说的是我。
起棺前,我照例走到棺木前,弯下腰,嘴唇微动,低声说了几句。
这是我们陈家的规矩,叫“请路”。
告诉棺材里的人,要上路了,请他安稳,别害怕,我们抬稳一点,送他走好最后一程。
身后传来林悦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师兄,你这是在干嘛?跟李老板汇报工作吗?”
几个年轻的伙计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家大公子皱了皱眉,显然觉得我这行为有点掉价。
我直起身,回头看她。
“告诉他,我们要启程了,免得他受惊。”
林悦夸张地捂住嘴:“受惊?师兄,你别开玩笑了。李老板已经脑死亡,没有感知能力了。你这样做,在心理学上叫‘拟人化投射’,是你自己内心不安的一种体现。”
她又开始掉书袋了。
上一世,我被她气得脸色铁青,跟她大吵一架,说她不敬祖师爷,不敬亡人。
结果在李家人眼里,我成了一个情绪失控的神经病。
这一世,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是吗?”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起棺。”
我沉声喝道。
伙计们一齐发力,沉重的棺木稳稳地抬上了肩。
林悦站在一旁,像个视察工作的领导,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她以为,她赢了。
她用她的科学,碾压了我的迷信。
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写不进教科书的。
队伍平稳地走出了灵堂,院子里挤满了送行的亲友。
就在我们即将迈出大门的那一刻,棺木猛地一沉。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从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走在前面的阿光闷哼一声,差点跪下去。
“稳住!”我低吼,脚下扎了马步,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肩膀上。
伙计们的脸都白了,他们都感觉到了那股邪门的力道。
只有林悦,还在状况外。
“怎么了?是不是谁脱力了?都打起精神来!”她在一旁焦急地指挥着。
我没空理她。
我知道,这是李老板在发脾气。
他被惊动了。
那股千斤的重量只持续了十几秒,又倏忽消失了。
棺木恢复了正常。
伙计们都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李家大公子没感觉到异常,只是催促:“快点快点,别误了时辰。”
队伍继续前行。
林悦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问:“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下的惊疑。
“路不平。”我言简意赅。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恢复了自信。
“我就说嘛,肯定是路面问题。回头我得建议镇上把这条路修一修,太不安全了。”
我没说话。
去墓地的路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土坡。
走到一半,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悄无声息地从队伍前面横穿而过。
它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停!”
我一声断喝,脚下立刻钉在原地。
“黑猫拦路,阴差办事,活人避让。”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队伍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林悦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瞬间炸了毛。
“陈元!你又搞什么鬼!”她连名带姓地喊我,“一只猫而已!你是不是有病啊!吉时就要错过了,你担待得起吗!”
她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我的鼻子。
“李先生,你别听他的,这就是他们这些老顽固想多要红包的借口!什么黑猫白猫的,荒谬!”
李家大公子也面露不悦:“陈师傅,这……不就是一只猫吗?”
上一世,我据理力争,说破了嘴皮,最后被他们强行抬着走。
结果在下坡的时候,棺绳磨断,出了大事。
这一世,我连争辩的力气都省了。
我把肩膀上的棺木缓缓放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要走,你们走。”
我指了指棺材,“你们抬。”
所有人都傻眼了。
包括林悦。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撂挑子。
这在行内,是大忌中的大忌。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领头的!”她气得浑身发抖。
“现在不是了。”我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你比我懂科学,你来领头。”
八个伙计,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
这棺材重得很,少了我这个主力,他们根本抬不动多远。
李家大公子脸色铁青,可看着地上沉重的棺木,他也毫无办法。
林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等!我倒要看看,能等出个什么花来!”
我们就这么在土坡上耗着。
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没人敢出声。
大概过了十分钟,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鸡鸣。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阴差走远了,我们可以走了。”
我重新把棺木抬上肩,对其他人说:“起棺。”
伙it们如蒙大赦,赶紧跟上。
林悦跟在后面,眼神跟刀子一样,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我知道,这梁子,是越结越深了。
因为黑猫事件,李老板的葬礼到底还是误了吉时。
李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尾款给得极不痛快,还扣了一部分钱。
这笔钱,自然算在了我的头上。
我爸唉声叹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阿元,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你最是稳重,现在怎么这么由着性子来?”
林悦在一旁“好心”地帮我解释。
“爸,你别怪师兄。师兄也是坚守原则,只是……只是他的原则,可能有点跟不上时代了。李家那边我去道过歉了,他们表示理解,就是觉得我们不够专业。”
她一口一个“爸”,叫得比我还亲。
我爸听了她的话,脸色更沉了。
“专业?我们陈家做了八代白事,还不够专业?”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悦连忙摆手,一脸无辜,“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多学习一些现代殡葬知识,与时俱进,这样才能把‘陈氏白事’的招牌擦得更亮。”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倒显得我这个亲儿子,是个阻碍家族企业发展的绊脚石。
我没心情看她表演,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几天,又来了一桩棘手的活儿。
隔壁村的村长,在自己家鱼塘里淹死了。
年纪不大,走得突然,家里人悲痛欲绝。
更麻烦的是,村长老婆坚持要土葬,而村子里的墓地,在一座形势险峻的山上。
出殡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塌下来。
在封棺钉钉的时候,林悦又跳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气泵和一把钉枪。
“叔叔阿姨,节哀。用锤子钉钉子,声音太大,听着心里难受。我带了新的工具,用这个,没声音,走得也安详。”
她温声细语地对村长的儿子说。
村长儿子双眼红肿,六神无主,听她这么说,感激地连连点头。
我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不行。”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封棺钉,必须用锤子敲。一声为敬,二声为行,三声为定。这敲击声,是给外面的孤魂野鬼听的,告诉它们,此路不通,莫来侵扰。也是给逝者后人敲的三声福运。”
“用机器,没这个说法,破了规矩。”
林悦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
“陈元,你还有完没完?又是规矩!你的规矩比人命还重要吗?你看看家属都悲伤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要用噪音刺激他们吗?你这叫二次伤害!”
她的话很有煽动性。
家属们本来就觉得锤子敲棺材的声音刺耳,听她这么一说,纷纷对我投来不满的目光。
“就是,人都没了,搞那么多名堂干嘛。”
“我看这姑娘说得对,安安静静地走,比什么都强。”
村长的老婆更是直接对我摆手:“就用那个没声音的,听你的,姑娘。”
林悦胜利地朝我扬了扬眉。
我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她熟练地操作着钉枪,“砰、砰、砰”,悄无声息地将棺材钉死。
就在最后一颗钉子打入的瞬间,灵堂里那对燃烧了三天三夜的长明灯,噗地一下,灭了。
一股阴冷的风凭空卷起,吹得挽联哗哗作响。
村长的儿子,那个一直强忍着悲伤的男人,突然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啊!我儿子!”
村长老婆一声尖叫,灵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林悦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看着手里的钉枪,又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嘴唇哆嗦着。
“不,不关我的事……这是,这是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造成的休克……”
她还在用她的科学给自己找理由。
但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
村长儿子的晕倒,像一根刺,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虽然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为“急性应激反应”,但那种诡异的巧合,让伙计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有敬畏,有恐惧,也有了那么一丝信服。
队伍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林悦的话变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但她看我的眼神,却更加复杂。
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迷茫。
她不来烦我,我乐得清静。
但我爸看不下去了。
他把我叫到后院,劈头盖脸一顿骂。
“陈元!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想把我们陈家的招牌给砸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阴阳怪气,不理不睬!林悦一个女孩子,刚来,不懂规矩,你就不能好好教吗?非要看着她出错,看着主家倒霉,你就开心了?”
我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骂我的。
他说我不懂变通,心胸狭隘,容不下一个有上进心的新人。
我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爸,我累了。”
我只说了这三个字。
我爸愣住了,所有的怒火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痛心。
“你要是真不想干了,就早点说。这铺子,我就是砸了,也不想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撂下狠话,转身进了屋。
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
可我没办法解释。
我不能告诉他,我死过一次。
我不能告诉他,他的亲儿子,就是因为太多管闲事,才被人当成凶手,死在了抬棺的山路上。
晚上,我跟他说,下一趟活儿,我不去了。
我想歇歇。
阿光,我们铺子里除了我之外资历最老的伙计,自然成了临时领头。
但他性子软,没什么主见。
我知道,他镇不住林悦。
这就意味着,下一趟活儿,真正做主的人,是林悦。
我倒想看看,没有我这个“老顽固”碍手碍脚,她能把事情办得多“科学”,多“圆满”。
下一趟活儿,很棘手。
死的是个外乡人,在河里捞上来的,怨气重。
更要命的是,他家穷,没钱买墓地,只能埋在村子后山的乱葬岗。
去乱葬岗的路,只有一条,要从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穿过。
我们陈家的祖训里,清清楚楚写着一条:
“宁走十里远,不从柳下过。”
柳树属阴,尤其是老柳树,最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抬棺经过,棺中人容易被“勾魂”,不愿离去,给抬棺人和家人都招来祸患。
出殡那天,我没去。
我留在铺子里,擦拭着那些传了几代人的法器。
阿光带着伙计们准备出发时,犹豫地走到我面前。
“阿元哥,那棵柳树……”
他欲言又止。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不想出事,就绕路。”
我的声音不大,但站在院子里的林悦听得一清二楚。
她冷笑一声,走了过来。
“绕路?陈元,你地图看过没有?绕路要多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家属都是老弱妇孺,怎么走?”
“就是一棵树而已!它还能长出手来把棺材抢走不成?”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陈元,你就是懒!你就是怕担责任!所以才用这些神神叨叨的规矩来当挡箭牌!”
她走到阿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光哥,别听他的。我们是抬棺匠,不是风水先生。我们的职责是把逝者安全送到目的地,不是陪着他散步。”
“出了事,我负责!”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光看了看林悦,又看了看我,脸上满是为难。
家属那边也传来了催促声。
最终,他一咬牙:“走吧,听林悦的,走近路!”
队伍出发了。
我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心里一片平静。
我走到后院的香案前,从一个老旧的木盒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
这是我爷爷亲手画的“镇魂符”,整个铺子也只剩下最后三张。
我将符纸仔细地折好,放进了口袋。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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