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小宇《骗你的,妈妈不要你了》
借住姑姑家的第三年,妈妈终于想起了我。
“跟我回家吧。”她语气算不上温和。
我激动得摔了手里的猪食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要开口,却被姑姑打断:
“晚琴,怎么这么突然?盼盼在我这儿都习惯了……”
下一秒,妈妈却突然“噗嗤”笑出声,拍了拍我的脸颊:
“骗你的啦。”
然后转头对姑姑摊摊手:
“你看她这傻样,还真信?小宇一个就够折磨我了,再多这么个闷葫芦,我怎么顾得过来。”姑姑连忙跟着干笑两声:
“是啊是啊,盼盼留在我这儿好,还能帮着做家务锻炼锻炼,进城去了反倒学坏。”
弟弟也抱着胳膊嗤笑:
“姐,第一次见你我真没认出你是个女的,跟村口的糙汉似的,我应该叫你哥才对,哈哈哈。”我看着自己黝黑干瘪的身体,淡淡说道:
“养不起就别生。”
这话像点燃了炮仗,妈妈瞬间炸毛,反手就是两个耳光甩在我脸上。
“啪!啪!”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肿起来,耳鸣声里全是她的咒骂:
“你个小畜生!谁教你这么跟你妈说话的?我生你养你,倒养出个白眼狼!”
她揪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地上一摔,她带着金镯子的手狠狠拽住我的衣领。
“撕拉”一声。
我穿了五年的旧卫衣从腋下裂开,半截手腕和嶙峋的锁骨露在外面,袖口早就磨破了边。
而弟弟脚上的球鞋,是妈妈上周刚给他买的,花了我大半年的抚养费。?
我心如死灰地瘫在地上,任由她的巴掌一下下落在背上。
三年前爸爸车祸去世的场景突然涌上来:
奶奶叉着腰在灵堂前骂骂咧咧:
“小宇才是老刘家门根,盼盼这个赔钱货迟早要嫁人,赔偿金凭什么给她!”
妈妈当时攥着爸爸的死亡证明,红着眼和奶奶对吵:
“我生的我做主!我要留着小宇给我养老!”
吵到最后,妈妈一脚踢在我屁股上,尖刻的声音像刀子:
“怎么死的不是你?你爸就是被你克死的!”
“你爸活着时不是最护着你吗?现在怎么不反抗了?”
“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
他们最终达成了“协议”:以每年五千块的抚养费,把我像扔垃圾似的丢在了乡下。
我还记得妈妈坐小轿车走的那天,我光着脚追在车后跑,喉咙喊得嘶哑:
“妈!别丢下我!”
车窗缓缓升起,里面只有弟弟冲我做的鬼脸,妈妈连头都没回。
直到我摔在村口的泥地里,她才冷漠的瞥了我一眼说:
“一年后我来接你。”?
为了那句承诺,我在姑姑家拼了命地活。
没有床就蜷在牛棚的干草堆里,冬天冻得浑身发抖;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挑水、喂猪、割猪草,从没干过活的手磨出一层又一层血泡,姑姑却还在一旁骂:
“好吃懒做的东西,这点活都干不好,养你不如养头猪!”
同村的小孩见了我就躲,指着我喊“没妈要的野种”。
我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学习上,路灯下啃完一本又一本课本,只为了等妈妈来接我的时候,能让她高兴。?
终于熬到一年后,妈妈果然来了。
她穿着时髦的大衣,脸上涂着精致的妆容,香水味隔老远就能闻到。
我攥着皱巴巴的成绩单冲过去,声音都在发抖:
“妈!姑姑交代的活我都做完了!我考了全班第一!”
话没说完,就被她嫌恶地推开,我的后背撞在院门上,疼得倒抽冷气。
“考第一有什么用?”
她翻着白眼,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丢在我脚下:
“家里没钱供你读大学,高中读完就出去打工,赚了钱还得给你弟攒彩礼!”?
我盯着地上的钞票,心一点点沉下去,喉咙哽咽着问:
“妈,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城里了?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妈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了音量,抬手就指着我的鼻子骂:
“回什么城?城里的房子是给你弟准备的!你一个赔钱货,住进去占地方吗?我告诉你刘盼,别给我得寸进尺!能让你在这儿活着就不错了,还敢提要求?”
我僵在原地,手里的成绩单被捏得变了形。
妈妈朝我的脚边呸了一口后,就走开了。
不远处,弟弟正把玩着妈妈新买的游戏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笑嘻嘻的脸上。
我突然想起爸爸在世时,总把我架在脖子上,说“我家盼盼以后要考大学,住大房子”。
可现在,爸爸不在了……
妈妈转身拉着弟弟往车上走,车门“砰”地关上。
引擎发动的声音里,我清楚地听到弟弟喊:
“妈,快走,别让那个野人弄脏了我们的车!”
思绪回笼。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越是沉默,妈妈的火气就越大。
不多时,额角被她指甲刮破的伤口渗出血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裂开的旧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打得不解气,便嚷嚷大喊: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死丫头就是个讨债鬼!”
“我一个守寡带娃的,辛辛苦苦供她吃穿,她倒好,张口就要我送她去城里的高价贵族学校读书,真是欠了她的!一点也不体谅我这当妈的难处啊!”?
周围邻居全被吸引过来,纷纷围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妈妈见状,骂得更起劲:
“真是造孽啊,养出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不明真相的路人附和:
“可不是嘛,寡妇带娃多不容易啊,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
“看她那黑乎乎的样子,读什么高费学校,纯属浪费钱。”
“听说她爸走得早,妈一个人拉扯俩孩子,真是个白眼狼。”?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直到村口的大爷沉声说:
“盼盼这孩子在村里的情况我清楚,每天天不亮就干活,考试次次第一,不是你说的那种不懂事的娃。”?
妈妈脸色一变,强装镇定:
“大爷,您不知道,这孩子私下里跟我要这要那的……”
“市里发的有贫困生助学政策,盼盼成绩这么好,符合条件,去城里一中读书根本花不了多少钱,还能领助学金。你要是实在有困难,村里也能帮衬一把,可你不能这么冤枉孩子啊!”
妈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路人见状也纷纷改口,开始议论妈妈不该撒谎冤枉孩子。
我看着大爷递过来的助学政策宣传单,眼眶一热。
原来我不是只能任人欺负,原来还有人愿意为我说话。
妈妈看局势有变,砰一大声,把门关上。
接着又是无尽的怒火!
妈妈打累了,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转身冲进姑姑家的堂屋,再出来时手里攥着个红本本——那是我家的户口本。
她“啪”地一声将户口本摔在我脸上,硬壳封面砸得我鼻梁生疼:
“转户口!从今天起你跟我没关系,转到你姑姑家去!跟你呆在一个户口本上,我都觉得恶心!”?
姑姑原本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听见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连忙凑上来拉妈妈的胳膊:
“哎哟,嫂子,这怎么好意思……”
她瞥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头壮实的牲口,我再清楚不过她的心思。
我吃得少干得多,是免费的劳力,等再过两年成年,随便找户人家转手一卖,就能赚一笔丰厚的彩礼钱,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抬起头直直盯着妈妈的眼睛:
“你这么急着把我从户口本上转出去,不是嫌我恶心,是怕我以后跟弟弟争城里的房子,还有我爸留下的那家超市吧?”?
这话像戳中了妈妈的死穴,她瞬间暴跳如雷,脸颊涨得通红,下意识偷瞄了一眼姑姑和刚凑过来的奶奶。
被人当场揭穿的慌乱过后,怒火全撒在了我身上。
她冲上来就要揪我的头发,骂道:
“刘盼盼你给老娘闭嘴!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歹毒?谁教你惦记这些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冷冷开口:
“我不同意转户口。除非,你答应送我去城里的一中念书。”
“你翅膀硬了敢跟我谈条件?”
妈妈气得浑身发抖,眼神里满是鄙夷,“你去城里干嘛?怕是想忙着去做鸡吧!”?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不肯退让。
僵持了半晌,妈妈看着我满脸血污却倔强的样子,又瞥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姑姑。
她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免费劳力,要是自己不松口,姑姑指不定要闹到什么地步,最终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好!我答应你!”?
没想到姑姑这时突然站出来,拦在我们中间,脸上的笑容收了个干净:
“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的户口怎么能说转就转?这三年我养盼盼可没少费心,我哥那赔偿金足足有180万吧?我们白给你养了这么多年闺女,怎么着你也得给我们30万辛苦费!”?
“你们这是坐地起价!”
妈妈气得破口大骂,指着姑姑的鼻子吵了起来。
两人各执一词,从赔偿金吵到抚养费,最后妈妈实在耗不起,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等她们终于达成一致,才慢悠悠开口:
“空口无凭,没有白底黑字的凭证,没有签字画押,以后你们不认账了怎么办?”?
妈妈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觉得我在帮着外人坑她。
姑姑却喜笑颜开,拍着我的肩膀夸:
“还是盼盼机灵!说得对,就得立个字据!”
说着连忙跑回屋里拿纸笔,飞快地写好了协议。
上面写着妈妈自愿支付30万给姑姑,同时送我去城里一中就读,我则将户口转到姑姑名下。
妈妈和姑姑双双签了字,按上红手印。
刚把协议递到我手里,我突然一把攥紧,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转身就往村口的村委员会跑。
边跑边扬着手里的协议大喊:
“卖姑娘了!刘家公然卖姑娘换钱!大家快来看啊!!!”
我跑得飞快,身后传来妈妈和姑姑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我早就听说,今天村里来了位市里的大人物视察工作。
这出戏,就得演给大人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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