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芜沈慕雪路西决《满目青山再别舟》

沈念芜沈慕雪路西决《满目青山再别舟》

刚结束完行程,沈念芜疲惫的赶到酒店办理入住。
她将身份证递给前台,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随后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女士,这张身份证显示的信息和您本人不符,您确定这是自己的身份证吗?”
沈念芜愣了一瞬,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沈念芜啊。”
工作人员疑惑着开口,“我们查到的信息里,照片上是一位叫沈慕雪的女士。”
听到这个名字,沈念芜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送走的假千金——沈慕雪。
十年前,沈慕雪的母亲在沈家当保姆,因为想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富贵生活,便将沈念芜偷偷带走,设计让沈家带走了沈慕雪。
十年后,沈念芜被接回沈家,父母出去愧疚拼命对她好,哪怕她要星星要月亮,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搞来。
可就是这样对她好的父母,却在沈慕雪假装寻死的时候将她关在房间,一个周不许她出现。
后来是青梅竹马的路西决以公司相胁,才逼他们送走了沈慕雪,让她恢复了从前的地位。
“女士,为了确保安全,我们需要报警处理。”工作人员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警察赶到现场了解完情况后,将她带到了派出所。
冰冷的灯光刺得沈念芜眼睛生疼,她蜷缩在长椅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长椅边缘。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慕雪会再次出现,打乱她的生活。
“阿芜,你没事吧?”听到路西决的声音,沈念芜几乎是弹起来的。
她踉跄着扑过去,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路西决扶住她,眉头微蹙,对着迎上来的警察点了点头。
“我来接我妻子沈念芜,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从容地办理手续,应对警察的询问,给她解释。
可周围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还是传入沈念芜的耳朵。
“看着挺漂亮的,怎么……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是啊,非说自己是沈念芜,可身份证系统里照片和信息都对不上啊……”
“唉,可怜了路律师,那么厉害一个人,妻子却……”
每一个字都像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她心上。
即使在路西决证明她就是沈念芜本人时,那几个年轻警员的眼神依然没变。
路西决越是完美,就越是衬得她像个需要被照顾的累赘。
回到家,沈念芜的身体依旧颤抖个不停。
路西决心疼的不行,将人拥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哄着。
“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什么都别想。”
沈念芜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般走向浴室,很快又折返回来。
书房里传来路西决压低的声音,她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妈,阿芜只是受了惊吓,您别担心。至于换身份的事,我不会让阿芜知道的,慕雪会永远代替她的身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猛然劈在沈念芜身上。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脚冰凉得如同刚才在派出所时一样。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我知道我和阿芜有婚约,可在她消失的这几年,我已经不爱她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但路西决的回应字字清晰,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当初把慕雪送走,就是为了保护好她,你们也知道阿芜的性子,我不可能让慕雪受到一丁点伤害。”
“我承认我对慕雪有了感情,如果不是阿芜突然回来,想必和我结婚的会是慕雪。”
“除了爱,我会给阿芜我有的一切。至于慕雪,我会一辈子照顾她,绝不让阿芜发现她的存在。”
后面的话,沈念芜已经听不见了。
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原来……是这样。
根本不是酒店弄错了,也不是系统故障。
而是她最爱的父母和未婚夫合起伙来演了一出好戏,就为了保护那个假千金。
她以为青梅竹马情深不渝,她以为的亲生父母疼爱有加,原来早就在她失踪的这些年那里,偏向了那个替代品。
甚至不惜欺骗她,将她的身份给一个外人。
心痛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这么久以来,父母偶尔的闪烁其词,西决有时的心不在焉,都不是她的错觉。
他们都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他们爱的,或许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沈念芜。
委屈、愤怒……种种情绪冲击着沈念芜,再抬头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缓缓松开捂着嘴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印记。
她看着书房门缝里透出的那点光,心里冷的可怕。
既然这里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既然他们的爱都给了别人,那她就永远离开,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沈念芜擦干眼泪,回到浴室给一个人打去电话。
“老师,我答应跟您出国深造。”
“念芜,你终于想通了!出国深造继续你的雕塑事业,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是我的身份信息被人替代了,出国手续……”
老师那边沉默了许久,很快回复道:“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安心等消息,七天后咱们就出发。”
挂断电话,沈念芜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头那团烦躁。
所有人都知道,沈念芜是路西决的命,所以从她上学开始,路西决便像骑士一样守护在她身侧。
他会在她饿肚子的时候,变戏法似的拿出好吃的;会在她被老师训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承担错误;甚至每个打雷的雨夜,即使他自己害怕也不曾离去。
那时候的他们,以为这份感情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可意外总是来的格外快。
……
洗完澡出来,路西决已经做好了汤。
见她出来,他习惯性地抬手想帮她擦头发,“怎么洗这么久?汤都要凉了。”?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沈念芜下意识躲了一下。
她看着桌上的汤,眼眶忽然有点酸。
“快喝吧,你上次说想喝这个。”路西决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
沈念芜拿起勺子时,路西决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她瞥了一眼,只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可路西决看到那串号码时,眼神明显变了。
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背对着她接了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可沈念芜仍清晰地听到他说:“别怕,我一会就过去陪你好不好。”
哄人的语气和刚才同她讲话时完全不同。
挂了电话,路西决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见沈念芜盯着自己,他随口道:“公司的事,让他们处理就好。”?
沈念芜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她太了解路西决了,他说谎时,耳根会微微泛红。
刚才他转身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她微红的耳框。
“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汤我等会凉了……”?
没等她说完,路西决已经拿起外套往外走。
门关上的瞬间,沈念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放下勺子,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路西决的车开的很快,似乎非常迫切。
沈念芜打车跟在后面,看着车子最终停在了城郊的别墅。
去年路西决买下了这栋别墅,说是给她的新婚礼物,还说等装修好了,就带她搬进来开始新生活。
期间她还偷偷去看过几次,想象着以后在这里的时光。?
可现在,路西决却打开了别墅的门,走了进去。
沈念芜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心脏像是被一刀一刀割碎,疼得厉害。
隔着一层玻璃,她看到沈慕雪穿着路西决的衬衫,坐在餐桌旁,笑得眉眼弯弯。
而路西决系着围裙,手里端着的,是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他把排骨放在沈慕雪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刚做好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沈慕雪咬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好吃,西决哥哥做的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路西决笑了笑,那笑容是沈念芜许久没见过的温柔,“以后想吃,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真的吗?”沈慕雪惊喜地抬头,“可是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啊?我听别人说,你只会做给姐姐吃。”?
路西决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到平常:“别想那么多,你想吃我就做给你吃。”?
沈念芜站在窗外,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想起以前路西决为了学糖醋排骨,在厨房被溅的满手是油;想起他说“这辈子,我只为你一个人做饭”。?
后来,为了让她这个小馋猫不挨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路家大少爷,竟真的为她系上了围裙。
他切到手时的龇牙咧嘴,和她尝到汤时心满意足的画面,至今仍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
可惜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那些承诺都是假的。
沈慕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向窗外时正好对上沈念芜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沈念芜的手机很快响了,是一条短信,来自沈慕雪。
“姐姐,你怎么来了?西决哥哥做的排骨真好吃,你要不要进来尝尝?哦对了,西决哥哥说,以后会经常做给我吃呢。”
沈念芜看着那条短信,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她。?
刚跑没几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瞬间就把她淋透了。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掏空了一样。?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浑身泛疼。
刚起身,门就开了,路西决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男人伸手在她头上探了探,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快吃点东西,我带你去雕塑展。”?
沈念芜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问他昨天在别墅的事,想问他和沈慕雪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雕塑展现场,沈念芜看着自己的作品,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可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父母,还有沈慕雪。?
沈慕雪挽着母亲的胳膊,笑得乖巧。
看到她时,还故意挥了挥手:“姐姐,你来了。”?
沈念芜走到她面前,声音发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慕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眶也红了。
她委屈地看着沈父沈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雕塑,只是想学习一下,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姐姐才这么不高兴?”
“念芜,你怎么说话呢?”沈母皱起眉,不满地看着沈念芜,“慕雪也是好心来看你的展览,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沈念芜刚想解释,沈慕雪却哭得更厉害了,“姐姐,我知道我没见过世面,不配站在这里,我这就走,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沈父也皱起眉,看向沈念芜的眼神里充满了责备,“念芜,慕雪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路西决闻声走来,把沈念芜拉到身后,可眼底的那抹心疼,还是没能逃过沈念芜的眼睛。
“沈慕雪,你不想看可以离开,但是我不允许你挑拨离间。”
沈慕雪听到他的话,明显愣了一瞬,然后哭着跑开了。
沈父沈母深深看了一眼路西决,随后循着沈慕雪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沈念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展厅门口,眼底的光彻底熄灭。
他们明明是她的父母,可为什么看起来和沈慕雪更像一家人。
所以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吗?还是为了防止她针对沈慕雪故意为之?
沈念芜脸色煞白,只觉心脏像被人狠狠剜掉一半。
原来,从始至终,她以为会永远站在她身边的人,最终都选择了别人。
展览开始后,沈念芜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
目光偶尔掠过路西决,和紧挨着他的沈慕雪,心口涌出一丝苦涩。
讲解到一半,沈慕雪的目光被中间那尊雕塑吸引。
她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忽然出声打断了沈念芜。
“姐姐,这个好漂亮啊,我能打开看看吗?”
沈念芜心头一紧,立刻拒绝:“不行,展品不能随意触碰。”
沈慕雪立刻瘪瘪嘴看向路西决,语气带着撒娇般的委屈:“西决哥哥,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就一下下也不行吗?姐姐是不是嫌我手脏……”
路西决眉头微蹙,似乎觉得沈念芜有些小题大做。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打开让她看看吧,小心一点就好,不会坏的。”
“不行!”沈念芜惊愕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但路西决已经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打开了玻璃柜。
柜门开启的瞬间,沈慕雪迫不及待地伸手进去。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呼着向前扑去。
“哗啦——”碎裂声如同惊雷在展厅奏响。
与此同时,沈慕雪也跌坐在地,手掌恰好按在了一块碎玻璃上,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啊!好痛!”沈慕雪的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念芜却像被定在了原地,脸色煞白如纸。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无数个日夜的心血化为了乌有。
“沈慕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念芜几乎可以肯定,她是故意的!
然而,不等沈慕雪辩解,路西决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他紧张地扶起沈慕雪,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焦急:“怎么样?疼不疼?别怕慕雪,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速度快到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的碎片,也没有看到旁边面色惨白的沈念芜。
“路西决!”沈念芜的声音带着绝望,“我的作品……”
路西决这才抬头看她,语气里充斥着责备,“打碎了就打碎了,不过是一件作品而已!慕雪受伤了你看不到吗?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
不过是一件作品……而已?
他明明知道她为了制作这个作品,她失败了多少次,手上留下了多少烫伤的痕迹。
可在沈慕雪面前,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没等沈念芜开口,男人直接打横抱起还在哭泣的沈慕雪,看也没看她,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经过沈念芜身边时,他的手肘重重撞到了她的肩膀!
沈念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脚下一崴,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地。
手掌下意识撑地,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她低头,看到一片碎片扎进了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皮肤。
可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的父母惊呼着“慕雪!”,紧随着路西决匆匆离去。
周围的观众窃窃私语,目光各异,却无人上前扶她一把。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又看向那迅速消失在门口的几个背影。
巨大的荒诞和悲凉如同冰水,从头浇下,冷得她四肢百骸都在抖。
原来沈慕雪的一滴眼泪,一点小伤面前,她是如此不堪一击。
连同她的梦想,都可以被轻易践踏成碎片。
沈念芜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手心和脚踝的剧痛,像游魂一样离开了展厅。
她去了医院,挂了号,坐在清创室外等待。
“刚才送来的那个女孩,就是手划破一点皮那个,一家人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爸妈围着转,男朋友又高又帅,一直抱着哄着呢。”
“真羡慕啊,一点小伤而已。”
“是啊,哪像我们,天天见重病号……”
护士或许还在想着刚才那幸福的一家,手下不小心用了点力。
“嘶——”沈念芜疼得猛地缩了一下手,眼眶瞬间就红了。
护士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沈念芜摇摇头,咬紧了下唇。
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已经分不清了。
到底是手太疼,
还是心……已经疼得快要死掉了。
包扎好伤口,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却正好看到路西决。
他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上,脸色一变,急忙快步上前抓住她。
“阿芜,你的手怎么了?什么时候伤的?严重吗?”
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但沈念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看穿。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委屈地扑进他怀里诉苦。
可现在,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为了沈慕雪那一点伤,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她。
而她手掌扎进碎片,狼狈跌倒时,他又在哪里?
“没事,不小心划了一下。”她抽回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路西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下懊恼,放缓了语气:“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慕雪那边已经没事了。”
沈念芜没说话,任由路西决牵着她往家里走。
他守着她躺下,听到她呼吸似乎平稳了,便起身接了个电话。
路西决对着电话那头温柔地应了几句:“我很快回去,乖,别怕。”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路西决以为她睡着了。
沈念芜却在房门关上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眼底的一片清明,如今只剩下空洞洞的死寂。
她赤着脚走到窗边,恰好看到他的车驶出小区,毫不犹豫地奔向医院的方向。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了。
沈念芜站在窗前,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然后,她转过身,眼神里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她打开所有的灯,开始收拾东西。
路西决送的第一个玩偶,已经旧了,可她曾经宝贵的不行;
他送的所有首饰,每一件他都亲手为她戴上过;
他写的卡片、送的花里夹着的便签;
他们所有的合照,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每拿起一件,就像从心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最终都化作了沈慕雪哭泣时他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
沈念芜一件件地整理,封存,动作机械而麻木。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平静的疼痛。
哪怕被纸箱边缘再次划伤了手,鲜血染红了纱布,她也浑然不觉。
沈念芜就这么收拾了一整夜。
窗外天色渐渐泛白,她刚站起身就听到男人温柔的说话声,“小心点,医生说你还需要休息。”
随后她便看到路西决牵着沈慕雪走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护着沈慕雪,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沈念芜想起从前自己从前划到手,明明只是个很小的伤口,路西决却心疼地红了眼。
可现在,无论她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他都看不到了。
他的心里,已经被沈慕雪占据了所有位置。
“阿芜,慕雪的手是因为你才受伤。”路西决语气带着命令,皱眉看向她,“所以这段时间她暂时住在家里,你来照顾她。”
沈慕雪怯怯地靠在路西决怀里,眼睛却朝沈念芜的方向扫了一眼,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猫,落在沈念芜眼里,却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我把雪球也带来了,它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沈慕雪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介意……”
路西决转头看向沈慕雪,声音里是沈念芜从未见过的温柔,“大不了先让她搬出去,还是你的身体要紧。”
许是想到什么,他顿了顿又朝着沈念芜说道:“这段时间你先忍一忍,慕雪还需要你来照顾,等她恢复好了我一定补偿你。”
忍一忍?
沈念芜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想起有次自己不小心接触了猫毛,引发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差点窒息而死。
路西决抱着她连夜赶往医院,害怕到一整晚未合眼。
可现在,仅仅因为沈慕雪一句喜欢,他就让她忍一忍。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句“好”。
路西决松了口气,转身扶着沈慕雪去了客房,连一个眼神都没再分给她。
……
晚上,沈念芜回到房间,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团雪白的东西蜷缩在床上。
是雪球!
它似乎被开门的动静惊扰,抬起头,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念芜瞬间僵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止。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想关上房门,可雪球却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直直朝她扑了过来。
沈念芜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可不知怎的,雪球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直直的向楼下扑去。
恰在这时,沈慕雪的声音响起。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雪球。
而沈念芜,正惊慌失措的趴在楼梯上往下看。
“雪球!”沈慕雪尖叫着冲过去,随即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沈念芜,“是你!是你把雪球扔下去的!”
“不是我!是它自己跳下去的!”沈念芜急忙解释,心里又怕又慌。
“你还狡辩!”沈慕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突然朝着楼梯口跑去,随后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慕雪!”落地的动静引来了正在打电话的路西决。
看到浑身是血的沈慕雪,他急忙冲下去,抱着她检查伤口。
沈慕雪被她抱在怀里,直勾勾的盯着楼上的沈念芜。
路西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里也充满了恨意:“如果慕雪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沈念芜急得眼泪直流,想下去解释清楚。
可男人已经抱着沈慕雪往外跑,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再给她。
沈念芜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路西决却不相信她?
没过多久,路西决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语气像寒冰般刺骨:“沈念芜,立刻来医院,慕雪需要输血,你的血型和她匹配。”
沈念芜攥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不想去,可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沈念芜打车来到医院,一眼就看到外面焦急的父母。
沈母看到她,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沈念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慕雪那么善良,你居然把她推下楼梯!”母亲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失望,“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儿!”
“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沈念芜捂着脸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还狡辩!”母亲说着,又要抬手打她,却被一旁的路西决拦住了。
“够了,慕雪要紧,先去抽血。”路西决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他抓着沈念芜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抽血室。
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流进血袋,沈念芜心里一片麻木。
抽到最后,她只觉眼前发黑,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
护士走过来轻声说:“沈小姐,你醒了?恭喜你,你怀孕了。”
怀孕了?
沈念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可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闭了闭眼,心里充满了绝望。
这个孩子,不该来的。
沈念芜慢慢坐起身,扶着墙走出病房。
下一秒,她便看到隔壁病房里,自己的父母围着沈慕雪有说有笑。
而路西决,正在一旁给她削着苹果,语气里满是宠溺。
沈念芜站在病房门口,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想起自己晕倒时,路西决没有丝毫关心;
又想起自己怀孕的消息,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而沈慕雪明明一无所有,却又像得到了一切。
转身回病房的时候,她听到两个小护士在议论:
“vip病房的女生真是太幸福了,男朋友那么疼她,父母也在身边照顾。”
“就是啊,我也好想要那种神仙家庭。”
“不像隔壁那个女生,晕倒了都没人管,真是可怜。”
护士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沈念芜的心里,她再也忍不住,快步回到病房关上门。
屋内的灯光惨白,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凄凉。
沈念芜呆坐在床上,心底只剩一片荒芜。
……
沈念芜在医院待了两天,出院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她站在医院门口,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一条祝福信息。
回家的路上,沈念芜经过一家蛋糕店。
她买完蛋糕出来,老师正好打来电话。
“念芜,出国手续已经全部办好了,两天后的飞机。”
沈念芜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机票。
后天下午三点。
她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巨大的喜悦后知后觉的涌上来,冲的沈念芜眼眶发酸。
她紧紧攥着手机,努力维持着声音平静:“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离开了。
回到家,沈念芜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热闹得刺耳。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画面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她的瞳孔。
她的丈夫,她的父母,都对沈慕雪关怀备至,却独独忽略了站在门口的她。
那种温馨的氛围,是沈念芜从未感受到的。
他们四个,看起来才真真正正像一家人。
而她,是那个多余的闯入者。
沈念芜下意识缩了缩提着蛋糕的手,想绕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姐姐?你回来啦!”沈慕雪眼尖地发现了她,突然出声把她叫住。
沈念芜脚步一顿。
沈慕雪已经跑过来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姐姐,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一定要来参加哦!”
沈念芜眼中闪过一丝极小的嘲讽。
明天……她的生日第二天。
只因为她消失那几年,父母太过伤心,从福利院带回沈慕雪后,便将她的生日定在了她生日的第二天,说是弥补遗憾。
多么可笑。
“我明天……”她下意识想拒绝。
母亲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念芜,慕雪好心邀请你,都是一家人。”
路西决的目光也投向她,带着一丝不耐:“是啊,别扫兴。”
别扫兴。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
她看着他们,忽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念芜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
第二天,沈慕雪的生日宴。
客厅被布置得绮丽梦幻,仿佛一座公主城堡。
沈慕雪穿着精致的礼服,像众星捧月的公主,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而沈念芜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裙子,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父母和丈夫全程围着沈慕雪转,无微不至。
有客人的低声议论飘进她的耳朵:
“那就是找回来的真千金吧,落落大方,不愧是沈家的孩子。”
“你有没有搞错,缩在角落那个才是!听说真千金性子孤僻,不如养女贴心。”
“我看也是,真千金回来就没她什么事了吧?瞧那样子,倒像是被领养的……”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狠狠凿开她千疮百孔的心。
沈念芜心中一片死寂,再无波澜。
到了切蛋糕的环节,沈慕雪在一片欢呼声中,笑容灿烂地朝她招手:“姐姐!过来一起切蛋糕吧!”
她像是被架上了刑场,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僵硬地走过去。
就在她快要靠近时,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香槟塔猛地摇晃了一下,接着轰然倒地。
沈念芜只看到眼前一片光影兜头砸下,她吓得呆立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她看到路西决伸手,一把将离他更近的沈慕雪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所有飞溅的玻璃。
而他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不经意地将沈念芜推了一把,让她更直接地暴露香槟塔下。
沉重的底座,猛地砸在了她的小腹上,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
沈念芜疼得瞬间弯下腰,冷汗涔涔而下,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混乱中,她听到母亲的声音,随后有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意识昏沉间,沈念芜被抬上车,连带着路西决和沈慕雪一起。
剧烈的疼痛交织,她昏昏沉沉,仿佛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回到和路西决的小时候,听到他说“阿芜,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阿芜,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狭窄的桶里。
透过桶壁上一个小的洞,她看到外面模糊的光影。
路西决正在和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对峙,旁边还站着她的父母。
她听到那个男人疯狂地吼叫,说路西决害死了他的弟弟,今天必须要报仇。
“今天,在她们两人之间,你必须选一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一个,就会往桶里灌水,被活活淹死。
许是过于害怕,她听到沈慕雪凄厉的哭喊,哭着求路西决救她。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念芜!
她也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冰冷的桶壁,对着那个小洞嘶喊,“路西决!救我……我怀孕了!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救救我……”
这是沈念芜最后的希望。
她看到路西决的身影猛地一震,脸上出现剧烈的挣扎。
然而下一秒,她听到母亲急切的声音响起,“西决,你别听念芜胡说!她小时候就惯会用撒谎来博关注!她肯定是为了活命才这么说!慕雪那么单纯,不能有事啊!”
父亲沉默着,无疑是默认。
沈念芜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的方向,心脏几乎痛到麻木。
短暂的犹豫后,路西决痛苦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直接判了她死刑:“我选慕雪。”
沈念芜全身的力气被抽干。
下一秒,冰冷的水猛地从头顶灌入,淹没了她的口鼻。
窒息感疯狂撕扯着她的身体,小腹的剧痛变本加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硬生生从她体内剥离……
黑暗将沈念芜彻底吞噬。
再次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比之前还要刺鼻。
“你醒了?”护士的声音带着怜悯,“感觉怎么样?别乱动,你刚做完清宫手术,需要休息。”
清宫……手术?
沈念芜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只剩下真实的疼痛。
孩子……真的没了。
心脏的位置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着穿堂风,却感觉不到疼,只剩一片死寂的麻木。
也好。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孩子终于不用来这个世上,跟着她一起受苦了。
护士离开后,沈念芜找到自己的手机,充上电打开。
她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沈慕雪发的九宫格照片,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
照片里,沈慕雪笑靥如花地依偎在路西决身边,父母站在身后,满脸欣慰。
配文是:劫后余生,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人。
发布时间,是昨天。
原来,在她躺在生死未卜的时候,她所谓的丈夫和父母,正带着他们精心呵护的人,在远方享受阳光海滩,庆祝他们的劫后余生。
他们,完全忘记了她。
心口那片死寂,被一阵风吹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沈念芜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平静地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家。
在环顾了一圈后,她麻木的上楼收拾完行李。
最后,她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连同录音笔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随后,沈念芜拉着行李箱,走出这栋承载了她无数痛苦的家。
出租车驶向机场,老师早已在机场等候。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念芜,你来了,太好了!我还怕你……”
“老师,我没事。”沈念芜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们走吧。”
办理登机手续,托运行李,过安检……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坐在候机厅,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直到登上飞机,系好安全带,听着广播里的声音,沈念芜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
透过舷窗,她望向下面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
忽然,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一大片绚烂的烟花,将整个天空照得五彩斑斓。
烟花的光芒闪烁在她平静无波的眼底。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和路西决一起放烟花的时候。
路西决牵着她的手,点燃了院子里的所有烟花。
那时候的夜空,也是这么美,这么亮,照亮了彼此稚嫩的脸庞。
飞机穿透云层,向着全新的国度飞去。
窗外的烟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云层之下,再也看不见。
永别了,路西决。
永别了,所有的痴心妄想和痛苦绝望。
沈念芜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终于毫无负担地滑落。
此后山高水远,她沈念芜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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