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嘉嘉《弟弟中奖百万，爸爸逼我替他交税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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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过生日，我特意准备了一张假的刮刮乐。
票面固定中奖两千块，足够逗他开心。
我包里揣着崭新的两千块，可以当场给他兑奖。
爸爸跟着弟弟背过身去刮奖，我转身进厨房收拾狼藉。
随后隐约听见爸爸倒吸一口凉气，和弟弟难以置信的惊呼。
我心里一笑，擦干手，想着时机正好。
可我一靠近，爸爸却猛地把刮刮乐攥在手心藏到身后：
“唉，没中！空票！我就知道！你哥那个运气啊，买什么都白搭，就没那发财的命！”
我转身默默回了厨房，油烟机的轰鸣声中。
爸爸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哎呦你们是没看见！豪豪那个手气旺啊！两百万，整整两百万！”
“我就说我这小儿子是福星转世吧？打小就带财，不像嘉嘉那个讨债鬼，病病歪歪了那么多年，看着就没福气，净会拖累人！”
我端着煮好的长寿面，指尖发白。
他笑得那么开心。
好像彻底忘了，我这一身的病痛，
是替他挡下三刀换来的。
……
那天，爸爸紧紧抱着弟弟走在前面。
我跟在他们身后，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那个黑瘦的男人赤红着双眼，猛地冲上前。
爸爸蹲下身护着弟弟尖叫着躲闪，早已忘记我的存在。
路人惊慌退开。
我冲了上去，大张着手臂：
“不要伤害我爸爸！”
我大张着手臂，感受到的只有后背撕裂般的剧痛。
那把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后背，就差三分，穿透我的心脏。
我倒下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爸爸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上下摸索着弟弟：
“豪豪不怕，伤到没有？哪儿疼？”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被男人捅了三刀，抢救了三个小时，捡回来一条命。
换来了一副再也强健不起来的身体，和一句句“病秧子”“拖累”...
“砰！砰！砰！”
房门被急促又粗暴地敲响。
“嘉嘉？面到底好了没有！让你做点事就这么磨磨蹭蹭！让你弟弟和客人干等着，可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中的酸涩，打开了厨房门。
厨房门被轻轻推开。
爸爸探进头来，看着我手上的长寿面面露喜色。
“你弟弟最喜欢吃这个。”
他接过长寿面，依旧头也不回。
在客厅唠唠叨叨：
“唉，嘉嘉这孩子，做事总这么不紧不慢的，一点也指望不上。”
“还好我们豪豪不像他哥哥，身体好，手脚也麻利，以后肯定有福气。”
大伯拍着苏欲豪，满脸带笑：
“就是，豪豪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嘉嘉你也是，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利索，也不知道提前准备一下，看把你爸急的。”
另一位姑爸也笑着凑近苏欲豪，亲热地拍了拍他的手：
“可不是嘛，咱们豪豪长得俊，脑子又灵光，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哥，你以后就等跟着豪豪享福吧！”
爸爸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全然没在意站在厨房门口的我，仿佛我只是个透明的背景板。
这时，被众心捧月的苏欲豪拿起筷子，挑剔地拨弄起面条：
“爸，怎么没有葱花呀？清汤寡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我不爱吃。”
爸爸自然而然地转身看我：
“给你弟弟煮长寿面，怎么连这么点心思都不愿意花？葱花才几步路的事？就知道图省心，一点也不细心，这让你弟弟怎么吃。”
“你看你，做事总是差一点，怎么比得上豪豪细心。”
他一句接这一句，好像忘记了，我不喜欢葱花，也闻不得它的味道。
弟弟还没出生时，他也曾帮我挑走碗里的葱花。
我缓缓开口，语气有点酸涩：
“爸？我不吃葱花，也闻不得葱花。”
爸爸短暂的惊愕。
我眼中有着一丝期待，只要他记得起来，我还可以说服自己爸爸依旧很爱我。
可爸爸只是皱皱眉，不以为然地开口：
“这点小事你也计较？”
“你不吃就不能给弟弟放吗？男娃子家家哪那么娇贵。”
大伯在一旁帮腔：
“是啊嘉嘉，过生日嘛，讲究的就是个心意和周到。这点小事都没做好，确实不该。”
苏欲豪见状，脸上一番大度，他拉了拉爸爸的衣袖：
“爸，你别总说哥哥了，哥哥身体不好，动作慢点也正常。”
他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我身上，有着居高零下的施舍：
“哥，我没关系的。就是剩下的菜你好好做，不要敷衍我啦，这次我就原谅你了哦。”
爸爸立刻被弟弟的懂事安抚，转而对我催促道：
“没听你弟弟说的嘛？赶紧再去炒两个他爱吃的菜，记得多放葱花！别再忘了！”
“对啊，快去吧。”
“大家都等着呢。”
亲戚们都七嘴八舌地附和着，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立刻满足寿星一切需求的机器。
我被这一声声的催促声逼得后退半步，刚要转身回到厨房。
爸爸却像是想到什么，脸上又绽放出笑容：
“哦对了，还有礼物呢，快过来看看！”
他朝我笑的灿烂，冲我的方向招招手。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心中竟生出一丝荒谬的希冀，或许......爸爸也是记得我的？或许，他终于......
我的脚步下意识地朝前挪了一步。
爸爸却快步和我的身体错开，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他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殷切地递到苏欲豪面前：
“豪豪，看看这个！爸爸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上次不是说很羡慕同学有这个牌子的表吗？爸爸就记在心里了。”
苏欲豪惊喜地拆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个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欢呼一声，激动地抱住爸爸：
“爸，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了！”
爸爸回抱住他，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宠爱和自豪：
“傻孩子，你是爸爸最爱的宝贝，爸爸不对你好，对谁好呀？”
最爱的宝贝。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父慈子孝的画面，眼睛酸涩得发疼。
爸爸一转头，对上我泛红的眼圈，刚才的温柔瞬间消失，眉头不耐烦地蹙起：
“嘉嘉！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有你这么自私的哥哥吗？还不快去做饭！”
我猛地转身，狼狈地遮掩眼角滴落的泪水。
爸爸却亲昵地揉了揉苏欲豪的脑袋，语气宠溺：
“唉，为了给你买这个，爸爸可是省吃俭用了好久呢！不过只要你开心，爸爸再辛苦也值了！”
我浑身一僵，血液都冷的刺骨。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爸爸口中省吃俭用的钱来自哪里。
那是他不久前，以家里实在困难，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却没钱去买那进口药，从我这里软硬兼施，生生要走的钱。
我用健康换来的钱，一笔笔换成了弟弟昂贵的手机、奢侈的手表、他永远也吃不完的零食和营养品...
可我呢？我这个甚至连几次复查都省掉，想着能多攒点钱给他买药的人，却因为一碗没有放葱花的寿面，孤单的站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的指责和审判。
可笑的是。
可是明明，我和苏欲豪，虽然年龄不同，我们同一天生日啊。
为什么他的生日是盛宴，可我的生日只有无尽的苛责。
厨房的门轻轻合上，只剩下我心脏碎裂的声音。
锅里还炖着苏欲豪喜欢的排骨，蒸着弟弟爱吃的小青龙。
我看着那些昂贵的，我平日舍不得碰的菜肴，直接伸出手，抓起来就塞进了口中。
没有葱花？正好，反正我也不吃。
没有人会挑剔我做的饭没有放葱花。
没有人用那种失望又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我。
厨房很安静，只有我咀嚼的声音。
排骨炖得很烂，入口即化。
这只小青龙的肉，原来这么鲜甜。
就连这碗没有葱花，被嫌弃的长寿面，此刻吃起来也格外劲道。
我吃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放松，嘴角甚至不由自主地带着一抹笑意。
我把专门做给弟弟的菜，做了四个小时的菜，一口不剩，全吃光了。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那个漂亮的生日蛋糕上。
精致的奶油裱花簇拥着歪歪扭扭的字迹，“祝豪豪生日快乐。”
这是爸爸一大早特意出门，用最好的材料，亲手为他的宝贝儿子做的。
我拿起勺子，毫不犹豫地朝那个名字狠狠挖了下去。
甜腻的奶油在口中化开，甜的让我有些想哭。
爸爸做的蛋糕，原来这么甜。
我吃的满手满脸都是奶油，几乎快要忘记外面的世界。
“砰！”
厨房门被猛地推开。
亲戚家的小男孩探头进来，兴冲冲地嚷道：
“小叔！蛋糕呢？我要吃蛋......”
下一秒，他尖叫起来：
“啊！他把蛋糕都吃光了！我的蛋糕！”
外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惊疑不定的询问声由远及近。
爸爸第一个冲进来，在看到那个被摧毁得不成样子的蛋糕时，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苏欲豪紧随其后，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发出夸张的惊呼：
“我的蛋糕！爸！他...他把我的生日蛋糕......”
小男孩扑进他爸爸的怀中，指着我不停地哭喊：
“是他，是他偷吃的！坏人，他是坏人！”
大伯、姑爸，所有亲戚都挤在门口，脸上写满了震惊、鄙夷。
和爸爸交汇的眼神中，我看到他们流露出来的“果然如此”的轻蔑。
“天哪，这...这像什么样子！”
“怎么一个人全吃了？这得有多馋啊......”
“啧啧，真是没教养！跟他爸说的一模一样。”
爸爸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我：
“苏欲嘉！你...你疯了？这是你弟弟的生日宴，你竟然......你竟然像头猪一样给全吃了？你还要不要脸！”
他几步冲到我的面前，看着空盘子心疼地五官扭曲：
“这都是钱啊！你个讨债鬼就知道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馋鬼胚子！”
我抬起头，看着爸爸那张愤怒的脸，第一次没有觉得心疼和害怕。
“我饿了，而且......”
“这些东西，难道不都是用我的钱买的吗？”
爸爸瞬间被点燃了，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
“你的钱？你个白眼狼！你敢跟我算钱？吃你点东西怎么了？你果然比不上豪豪懂事，你个不孝子！我为什么不对豪豪好？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子！”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我环视着这个家，电视，冰箱，空调，甚至他身上的新毛衣...
“既然我不孝，那我就不孝到底。这个家里，所有用我的钱买的东西，我这就带走，一分一毫，都不给你们留。”
我说着，就朝电视走去，作势要搬。
爸爸被我的举动惊呆了，尖叫着冲过来：
“你敢！你真是反了天了！”
苏欲豪也吓坏了，躲在爸爸身后：
“哥，你干什么！就是吃了你一点东西，你就这么看不起爸爸吗？”
亲戚们一片哗然。
混乱中，爸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下了动作。
他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好！苏欲嘉！你有种！你滚，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些东西？豪豪就是我的小福星，你这个丧门星买个彩票都中不了奖，等我们豪豪买的大奖兑了出来，我们什么好日子过不上？”
“我跟你断绝关系！从今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也别在想沾我们豪豪一点光！”
我站在原地，胃里腻的发苦。
断绝关系？
爸爸，可惜你不知道，那张彩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