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姜苓《父母争着捐肾，我却拨通了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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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确诊尿毒症，爸妈第一时间锁定了我的肾。
“你生下来，就是给你弟当备用零件的。”
“一个肾而已，总比让你出医药费强吧？”
“现在让你出个肾，还叽叽歪歪的？”
我捐了肾，身体彻底垮了，却因并发症被他们嫌弃晦气。
最后因感染引发败血症，痛苦地死在无人问津的出租屋里。
重回配型结果出来那天，面对全家的道德绑架，我哭着拨通了本地电视台的热线电话。
“记者吗？我爸妈为救弟弟双双配型成功。”
“正为谁捐肾争执不下，求你们快来报道这对伟大的父母！”
1
一张化验单拍在茶几上。
弟弟姜硕的尿毒症确诊报告。
全家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妈妈许岚开口。
“姜苓，你弟弟的配型结果出来了。”
“你和他，全相合。”
我垂下眼。
这一幕，何其熟悉。
上一世，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我的人生被毁了。
“你生下来，就是给你弟当备用零件的。”
“养你这么多年，吃我们家的饭，”
“现在让你出个肾，还叽叽歪歪的？”
“矫情什么？你少个肾又不会死。”
“还能拿这事，以后多要点彩礼钱呢。”
我捐了。
我躺在手术台上，以为能换来亲情和感恩。
可换来的，是并发症缠身时的嫌弃。
“真是个扫把星，捐个肾还一身病。”
“早知道这么晦气，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药费这么贵，真是个无底洞。”
最后，我被他们赶出家门，死在出租屋里。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电视里，他们正为康复的姜硕举办庆祝派对。
一家三口在电视里笑着。
现在，我回来了。
许岚见我久久不语，催促道：
“苓苓，你快表个态啊。”
“你弟弟还躺在医院里受苦。”
“你弟弟都快死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就看着他受罪？”
父亲姜振国沉着脸审视着我。
沙发上的姜硕嘴角微勾，开口道：
“姐，我好怕……他们都说只有你能救我。”
“你不会眼睁睁看我去死的，对不对？”
他这副样子，若是从前，足以让我心软。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姑姑不知何时也来了，直接坐在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
“小苓，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妈说你配型成功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血浓于水，这就是缘分！”
“哎哟，多大点事，我邻居的女儿也捐了。”
“现在照样结婚生孩子，啥也不耽误！”
“咱们家小苓最懂事了。”
“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罪的。”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泪珠滚落下来。
我声音哽咽，肩膀颤抖着。
“爸，妈……我……”
“我害怕……”
许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哭着，额头磕在地上。
“爸！妈！我愿意！我愿意救弟弟！”
“只要能救弟弟，别说一个肾，就是要我的命都行！”
“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能看着弟弟去死！”
许岚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挤出笑容。
她上前扶起我，擦去我的眼泪。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善良，最疼弟弟了。”
“你放心，等你做完手术，爸妈一定好好补偿你。”
姜振国也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才是我姜振国的好女儿！”
姜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姑姑抹着眼泪：
“看看，看看，我就说小苓是个好孩子！”
“这下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他们没人注意到我低垂的眼眸。
补偿我？
上一世，你们就是这么说的。
我被锁在房间里，美其名曰“术前静养”。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门口。
手机、电脑，一切能与外界联系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我靠在门上，听着客厅里的交谈。
“等小硕好了，我们就送他去国外读书，换个环境。”
“那小苓呢？手术后身体肯定很虚。”
“先在家养着吧，等养好了。”
“赶紧给她找个人家嫁了，省得留在家里晦气。”
“也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留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门外的话传了进来。
我的肾还没取，他们就想着怎么扔掉我。
手术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我开始主动关心姜硕的身体，询问手术细节。
许岚甚至把我的手机还给了我。
“妈知道你懂事，不会乱来的。”
“你可以在网上查查，捐肾对身体真的没什么影响。”
“别自己吓自己。”
她安慰着我，眼神却带着警告。
我点点头，接过手机。
“妈，我知道了。”
“我就是想看看弟弟喜欢什么，等他好了，我买给他当礼物。”
许岚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我立刻反锁了房门。
上一世，我被他们看管着，没有机会。
直到手术前一天，我才从一个远房亲戚口中，得知了他们隐瞒的秘密。
可惜，那时候太晚了。
这一世，我要把它找出来。
我打开手机，直接进入了市中心医院的官方网站。
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我输入了父亲姜振国的身份证号和密码。
用户中心里，有一份体检报告。
我点开它。
配型结果那一栏写着“全相合”，我的指尖开始颤抖。
不仅仅是父亲。
我又用同样的方法，查到了母亲许岚的。
结果，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都和姜硕配型成功！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却选择了隐瞒，将我推向手术台！
就因为我是女儿，在他们眼里，我的价值就是给他们的儿子提供器官。
我的命，无足轻重。
我几乎无法呼吸。
即便重来一次，这背叛依旧让我浑身发冷。
我没有删除这些报告。
而是将它们截图，加密，保存，然后发送到我的私密邮箱。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墙上喘息着。
还不够。
仅仅让他们知道我知道了，还不够。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从最高处摔下来。
第二天，我拿着手机，找到了正在看电视的许岚和姜振国。
我把那两份体检报告的截图，展示在他们面前。
我故作震惊，不解地看着他们。
“爸，妈……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无意中看到的，你们……你们也配型成功了？”
姜振国的脸色变得惨白。
许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她尖声问道：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偷看我们手机？”
“不是的……”
我拼命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就是想查查医院的资料，不小心……不小心点进去的……”
“爸，妈，既然你们也配型成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还要用我的肾？”
姜振国猛地站起身。
“你看错了吧？就你那脑子能看懂化验单？”
“别在这儿挑拨离间，存心不想让你弟好！”
许岚立刻附和。
“姜苓！你还有没有良心！”
“为了你自己，想让你爸妈去送死吗？”
“我们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脸上却一片悲戚。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觉得，既然你们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我……”
姜振国吼着打断我的话。
“住口！”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你来捐！不准再提别的！”
“从现在起，你不准再碰手机！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
他夺走手机，将我推回房间，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许岚的声音。
“这个死丫头，差点坏了大事！”
“我就说不能给她好脸色，你看，翅膀硬了。”
“都敢质问我们了！”
“老姜，得赶紧手术，夜长梦多！”
“嗯，我明天就去医院催！”
我靠在门板上，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他们不再给我任何好脸色，送来的饭菜也只是冷冰冰地放在门口。
他们以为，用这种冷暴力，就能让我彻底屈服。
他们不知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天晚上，我用藏好的发夹捅开了门锁。
上一世，为了从那个囚禁我的出租屋里逃出去看最后一眼太阳，我练就了这项技能。
我走到客厅，拿起座机电话。
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本地电视台民生节目今日聚焦的热线。
电话接通，我压低声音，语气焦急。
“喂？是今日聚焦的记者吗？”
“我要爆料一个天大的新闻！”
“一对父母为了给儿子捐肾，抢破了头！”
“这种感天动地的爱，你们必须报道！”
电话那头，值班记者问道：
“小姐，请问是什么事？”
我继续说道。
“我弟弟得了尿毒症，急需换肾。”
“我的父母，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双双去做了配型！”
“结果，他们两个人都配型成功了！”
“现在，为了争夺给弟弟捐肾的机会。”
“他们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
“谁也不肯让步！”
“我爸爸说他是一家之主，理应由他来。”
“我妈妈说她身体更好，应该让她去。”
我声音带着哭腔。
“我真的……我真的太感动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母可以这么伟大！”
“我求求你们，快来报道一下吧！”
“这样伟大的父母，应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记者的语气变了。
“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的父母，都配型成功，并且在争着捐肾？”
“千真万确！”
我回答。
“他们现在就在家里，为了这件事，已经两天没好好说话了。”
“他们不让我往外说，觉得这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
“不值得宣扬。”
“可我觉得，这种爱，必须让所有人看到！”
记者的声音立刻拔高。
“小姐，你家地址在哪里？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采访！”
我报上了地址，挂断电话。
爸，妈。
你们不是喜欢当圣人吗？
我送你们上头条，让你们当个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姜振国不耐烦地去开了门。
他看到门口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电视台记者，愣在原地。
“你们是……？”
为首的女记者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伸出手。
“您好，是姜振国先生吧？”
“我们是市电视台今日聚焦栏目的记者。”
“我们接到热心市民的电话。”
“听说您和爱人，为给儿子捐肾而争执不下。”
“我们特地过来采访这对伟大的父母！”
“伟大父母”四个字，让姜振国和闻声走出来的许岚僵在原地。
他们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震惊、心虚和恐慌混杂在一起。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我。
我正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激动又羞涩的笑容，对着记者说。
“记者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我爸妈就是太低调了。”
“做了这么伟大的事，还不让我说。”
“快请进，快请进！”
我将记者迎进门，无视了身后父母的目光。
记者一进门，摄像机的镜头就对准了脸色煞白的姜振国和许岚。
女记者的话筒递到了许岚嘴边。
“姜先生，许女士，我们能理解你们想低调的心情。”
“但你们这种无私奉献的父母之爱，实在是太感人了。”
“值得我们全社会学习。”
许岚嘴唇哆嗦着，看向姜振国，可姜振国早已一脸铁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我“抢”过话头，一脸自豪。
“是啊是啊！我爸妈真的特别伟大！”
“自从知道他们两个都能救弟弟之后，就一直在争。”
我掰着手指描述起来。
“我爸说，他是男人，身体底子好，恢复快，必须他来！”
“我妈说，她还年轻，而且照顾人细心。”
“术后能更好地照顾弟弟，必须她上！”
“他们两个为了这事，都快打起来了！”
“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夹在中间，看着他们这样，心里又感动又难受。”
“所以才自作主张，给你们打了电话。”
“我觉得，这么伟大的精神，不能被埋没！”
记者和摄像师连连点头，敬佩地看着我的父母。
女记者感慨万千，再次将话筒对准了许岚。
“太感人了，实在是太感人了。”
“许女士，您能谈谈您当时的想法吗？”
“在得知自己可以救儿子的那一刻，您心里在想什么？”
聚光灯下，许岚的脸毫无血色。
她能说什么？
难道说她根本不想捐，只想让女儿去顶替？
骑虎难下。
我就是要让他们骑虎难下！
许岚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干涩。
“我……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就一个念头，只要能换我儿子的命，”
“别说一个肾，就是要我的命都行啊！”
说着，她竟然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开始扮演一个为子心碎的慈母。
姜振国也回过神来，他一把搂住许岚的肩膀，对着镜头，沉痛而坚定地说道。
“其实，我们夫妻俩的想法是一样的。”
“儿子是我们的一切。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是，捐肾这件事，必须由我来！”
他斩钉截铁。
“我是一家之主，这种事，理应冲在最前面！”
“不能让我老婆去受这个罪！”
许岚一听，急了。
她猛地推开姜振国，对着镜头哭诉。
“不行！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有高血压！”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比你年轻，身体比你好！必须我去！”
“老姜，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得为这个家想想！”
他们两个，在镜头前，竟然真的“争”了起来。
我暗自冷笑。
记者在一旁抹着眼泪，不停地说：
“这就是爱啊！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需要的正能量！”
争执到最后，女记者提出了一个建议。
“既然两位都这么坚持，不如这样吧。”
“我们栏目组和医院沟通一下。”
“在手术当天，进行一场特别的现场直播。”
“让全城的观众，共同见证这份伟大的爱。”
“也为你们加油打气！”
“到时候，由你们其中一位，在直播镜头前。”
“亲手签下捐献同意书，走进手术室。”
“这样既有仪式感，也算是对你们的争执，做一个最终的了结。”
“你们觉得怎么样？”
现场直播？
签下同意书？
走进手术室？
这几个词，让姜振国和许岚心头一沉。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女记者期待地看着他们：
“姜先生，许女士，你们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