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王建刚《救援队长推迟救援后，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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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方矿井下，几名矿工的生命信号正急速衰减。?
救援队长突然下令，让所有人暂停挖掘。?
我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
"老子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毛头小子来教我做事！"?
我忍着怒火，看着监护仪上微弱的生命体征。?
过了一会，几辆媒体采访车开了过来。?
队长立刻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快，打开强光灯，把我指挥救援的英姿拍得清晰一点！"
......
凌晨三点，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值班室的寂静。"老虎沟煤矿塌方，五人被困！"
我心脏狂跳，套上装备就往外冲。
救援队的皮卡车上，气氛凝重。
我正要检查设备清单，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副驾飘了过来。
"哟，王大学士这么积极啊？看来名牌大学的教授没白教，就等着这种机会表现呢吧？"
是队长刘大海。
他斜睨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
自从我作为技术骨干被分配到这支队伍，他的这种明嘲暗讽就没停过。
我强压着火气："刘队，救人要紧，不存在表现不表现。"
"哼，少来这套。"他冷哼一声，
"你们这些高材生，我见多了。理论一套套，真到了现场，屁用没有！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经验？三十年前我下井背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车厢里几个他的老同事发出低低的窃笑。
我攥紧了拳头，想起报到第一天他给我的下马威：
故意让我在暴雨天去检修露天设备，美其名曰"锻炼"。
我知道，他嫉妒我的学历，更忌惮我可能威胁到他凭资历固守的地位。
到达现场，一片混乱。
我立刻扑向生命监护设备，屏幕上几条微弱的生命线令人心惊。
"队长！必须立刻挖掘！80米深度，空气有限，他们撑不了多久！"
刘大海这才慢悠悠地踱过来，不是先看数据，而是先整了整自己的帽檐。
"急什么？挖掘方案还没论证。
王建刚，你，现在去把全部救援设备的出厂铭牌和下次年检日期抄录下来，我要核对一遍，确保绝对安全！
再有现在就去把每台挖掘机的履带和轮胎给我清理干净，一颗石子都不能有。
设备不整洁，怎么体现我们救援队的专业素养？"
"队长！这是什么时候了！井下的人等不起啊！"
我指着屏幕上一条即将平直的曲线，"你看！"
"你懂个屁！"刘大海猛地转身，矿灯下的眼睛狠狠瞪着我，声音陡然拔高，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老子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毛头小子来教我做事？形象就是生命线！快去！不然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写一万字检讨！"
周围的队员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整个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
井下还有五条人命等着我们去救，可是刘大海这个老顽固却在这里耍威风摆资历。
二十分钟了，整整二十分钟！
那些被困的矿工还能坚持多久？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趁刘大海正唾沫横飞地训斥一个队员手套没戴正，我猛地侧身，按下了挖掘设备的启动按钮。
巨大的轰鸣声骤然撕裂了现场的僵持。
几个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一震，下意识地抄起了铁锹准备干活。
“谁？！谁他妈让你们动的？！”
刘大海暴跳如雷，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
他几步冲过来，“啪”地一声切断了电源，机器嘶吼着沉寂下来。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王建刚！又是你！”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矿工家属和群众已经围拢过来。
“怎么回事？刚才响了又停？”
“到底救不救人啊？下面可是好几条人命啊！”
“这救援队靠不靠谱？拿人命当儿戏吗？”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质疑目光，刘大海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勉强挥了挥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继续挖！都给我认真点，注意安全！”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一松。
顾不上其他，立刻扑到挖掘面，大声指挥抓紧每一秒。
然而，铁锹刚掘进不到半米，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三辆贴着“市电视台”、“阳成晚报”标志的车子颠簸着驶近。
记者们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蜂拥而下。
刘大海的眼睛瞬间亮了。
“停！全都停下！”
他声音洪亮地命令，与刚才的窘迫判若两人。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迎向记者，脸上堆起热情而沉痛的笑容：
“各位记者同志辛苦了！我是现场救援指挥，刘大海。”
女主持人将话筒递过来：“刘队长，目前救援进展如何？被困矿工情况怎么样？”
刘大海用力拍了拍胸脯：
“请各位同志放心！我们必将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让矿工兄弟平安升井！”
说完，他扭头朝我们喊：
“都精神点！配合记者同志的工作，展现最好的精神风貌！”
“队长！不能再停了！下面的空气撑不了多久了！”我急得几乎跳起来。
“闭嘴！”
刘大海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压低声音威胁：
“王建刚！你思想觉悟太低了！树立正面形象是头等大事！再捣乱，立刻停职！”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这队长疯了？这时候还想着拍电视？”
“真是活久见，救人要先化妆拍照？”
“本末倒置！太过分了！”
刘大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笑脸对记者解释：
“同志们，救援工作要科学严谨，不能盲目蛮干，否则可能造成二次灾害……”
我再也无法忍受。
转身冲向挖掘机操作台，试图强行恢复作业。
“我来挖！不能再耽误了！”
“王建刚！你给我住手！反了你了！”
刘大海气得脸色铁青，冲过来粗暴地将我从操作台上拽开。
“你想干什么？破坏秩序！给整个救援队抹黑吗？！”
周围的队员，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老李小声劝：“小王，算了，听队长的吧……”
小张也附和：“队长经验丰富，有他的道理……”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
救人的成了罪人，争分夺秒成了不懂规矩。
刘大海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面向镜头，语气带着刻意的宽容：
“唉，有些年轻同志热情可嘉，但容易冲动，缺乏大局观，反而会干扰救援啊。”
“各位观众，现在是凌晨五点，我们已连续奋战两小时。
作为队长，我心急如焚，但救援必须科学严谨！”
我看着他脸上那抹匀称的煤灰，只觉得无比刺眼。
这两个小时里，真正的挖掘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分钟！
“队长！生命体征又在下降！”
我指着监护仪，几乎是在哀求。
刘大海在镜头死角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即对记者露出一个疲惫而坚定的笑容：
“我们正在制定最稳妥的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话音未落，井下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对讲机里响起微弱的呼喊：
“……冷……好冷……”
“队长！你听！”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把对讲机往前递。
刘大海脸色一沉，但碍于镜头，只能强压怒火，故作关切地对着话筒说：
“请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救你们出来！”说完，他迅速示意记者暂停拍摄。
镜头一关，他立刻撕下伪装，一把将我拽到角落，压低声音威胁：
“王建刚！你存心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再敢在镜头前捣乱，信不信我立马开除你！”
“我只是想救人！”
“救人？”他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抢功，想当英雄？我告诉你，有我在，门儿都没有！”
这时，记者又开始了拍摄。
刘大海立刻换回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指着身后的矿井，语气沉重：
“这次救援难度极大，我们必须稳扎稳打。
有些年轻同志啊，有热情，但缺乏经验，容易冲动……”
记者追问：“刘队长，您是指现场有不同意见吗？”
刘大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故作大度地摆摆手：
“哎，都是工作分歧，可以理解。年轻人想尽快出成绩，但我作为老同志，必须把好安全关呐！有时候啊，慢，就是快！”
他侃侃而谈，仿佛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印证他的“英明决策”。
而我，在他口中，成了一个急功近利、不懂规矩的愣头青。
刘大海的采访终于接近尾声。
我瞅准机会，抱起一捆支撑木就想冲向井口。
动不了挖掘设备，只能先下井去看看！
“王建刚！你干什么！”刘大海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他几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夺过支撑木扔在地上，然后用力将我往后一推！
“你想当英雄想疯了？给我滚回去！”
我猝不及防，后腰狠狠撞在身后铲车的铁铲边缘，一阵钻心的剧痛让我瞬间蜷缩倒地，冷汗直冒。
“哎呦！刘队长！你们这是……？”一个充满惊疑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见几位挂着“安全生产督察组”胸牌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为首的，正是省里来的陈组长。
刘大海脸色剧变，但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快步迎上前去：
“陈组长！您们莅临指导辛苦了！
您看，这就是我刚向媒体汇报的情况！
我们个别年轻同志，有热情，但缺乏纪律性！”
他指着我和地上的支撑木，语气沉痛：
“这位小王同志，不顾井下复杂地质状况，不听指挥，擅自行动！
用的还是不合规的材料！
这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制止，很可能引发二次塌方，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们救援队的管理，还是存在漏洞，我向您检讨！”
陈组长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沉痛”的刘大海，语气严肃：
“安全是头等大事，尤其是在救援现场。
刘队长处理得对，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必须坚决制止！”
听到这话，刘大海腰杆立刻挺直了，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我忍痛挣扎着想站起来辩解：
“陈组长！不是这样的！井下的人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生命体征……”
“够了！”陈组长不耐烦地打断我，
“情况刘队长已经汇报得很清楚了！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服从统一指挥，科学施救，而不是逞个人英雄主义！我们还要去下一个点检查，你们这里，要深刻吸取教训！”
说完，陈组长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开，督察组的车队绝尘而去。
刘大海恭送的笑容在车队消失后，瞬间变得冰冷而狰狞。
他走回来，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听见了吗？小子！上面领导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可蹦跶的？”
就在这时，井口处传来一声呼救，一个满身煤灰、衣衫褴褛的矿工爬了出来。
我赶紧上前搀扶，并给对方披上毯子。
对方嘶声哭喊起来：
“救援队，快……快下去救人……我弟弟还在下边啊！求你们快挖啊！”
我接着问井下几个人的情况。
“还，还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新来的……半个月的孩子。
他说……认识刘大海队长，还说自己……叫，叫……刘晓武！”
“刘晓武？”刘大海表情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