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母亲老伴《我们全家实行AA制》
儿媳说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只管好自己就可以。
我给老伴熬的救命汤,被儿子一把夺过倒进水槽。
“妈,爸的病是属于他自己的生命课题,你不能用关爱阻止他的成长。”
上一世,老伴就是被他们的冷漠和那套“课题分离”的歪理活活气死。
他们轻飘飘地说,这是我老伴自己选择了放弃生命这个课题。
后来,他们嫌我一个人住在家里,是情感绑架,把我赶了出去。
我死在冰冷的出租屋,手里攥着老伴生前给我织的半截围巾。
再睁眼,我重生到儿媳第一次在饭桌上,正在高谈阔论课题分离的那天。
这一次,我要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
什么叫真正的,课题分离。
......
老伴六十岁寿宴。
许是吃得急了,老伴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大虾,准备像往常一样,为他剥好。
手刚碰到虾。
“妈。”
儿媳钟佳怡施施然放下筷子。
“爸的咳嗽,是他自己的身体课题。”
“他选择吃得快,就要承担咳嗽的后果。”
“您现在为他剥虾,是在干涉他的生活课题,也是在打断他面对自己身体课题的过程。”
我端着虾的手,停在半空。
上一世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就是这些话。
一字不差。
儿子徐浩然立刻附和。
“佳怡说得对!妈,你就是太爱操心了。”
“佳怡刚从一个很高级的心理学分享会回来,她说这叫‘课题分离’。”
“每个人都只负责自己的课题,不干涉别人的课题,这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能健康,每个人才能真正地成长。”
上一世,我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
我骂他们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骂他们没良心,白眼狼。
我们大吵一架,摔了碗。
然后,我被扣上了“控制狂”、“情感绑架”、“界限感不清”的帽子。
老伴为了维护我,和他们争吵,气得血压飙升。
从那以后,家里再无宁日。
这一次,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看着满桌亲戚看好戏的眼神,
慢慢地,把那只大虾放回了盘子里。
我对着钟佳怡,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好啊。”
徐浩然和钟佳怡都愣住了。
他们显然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大道理来反驳我的“顽固不化”。
我笑容愈发温和:“佳怡说得对,是我觉悟太低了。”
“我们家早就该这样了,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课题,互不干涉,这才是最高级的家庭关系。”
钟佳怡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徐浩然则得意地看了他媳妇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妈还是讲道理的。
恰好,徐浩然今天特意带了一瓶进口红酒来炫耀。
他拿起开瓶器,想在亲戚面前露一手。
结果不知是紧张还是技术不行,那软木塞被他拧得歪七扭八,瓶口却纹丝不动。
他的脸涨红,尴尬地想把酒瓶藏到桌下。
钟佳怡看不下去了,刚要起身帮忙。
我立刻抬起手,制止了她。
“佳怡,别动。”
我看着涨红了脸的儿子,慈爱地笑。
“这是浩然的课题。”
“我们现在插手,就是干涉他的课题,就是不尊重他的成长。”
钟佳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儿子徐浩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桌子亲戚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我不再看他们,转头看向身边的老伴,握住他的手。
“老徐,看来我们这个家,是时候开始一场真正的,课题分离了。”
第二天一大早,
表情严肃的儿子和儿媳,敲开了我们卧室的门。
“爸,妈。”
徐浩然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我和佳怡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为了更好地践行‘课题分离’,我们应该先从财务课题开始。”
来了。
上一世,他们就是用这个借口,心安理得地拒绝支付老伴医药费。
钟佳怡接着说:“为了我们能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从这个月开始,我们不会再向你们要一分钱。”
“我们自己挣钱自己花,也希望你们能尊重我们的财务空间。”
“当然,作为对等,家里的水电煤、物业费这些开销,我们认为也属于你们的生活课题,我们就不再参与承担了。”
他们说完,一脸“我们是为你们好”的大义凛然。
我一拍大腿,表情狂喜。
“太好了!”
“我跟你们爸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你们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我的反应再次让他们措手不及。
徐浩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继续说道:“早就该这样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一家人把账算清楚,没有了金钱的纠葛,家庭关系才能更纯粹,更健康!”
我转身从书房里拿出两份我连夜打印好的文件。
一份是房屋租赁合同。
另一份是家庭生活开支明细表。
徐浩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指着合同:“我们在进行课题分离啊。”
“这套房子,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所以我是房主,收房租,是我的课题。”
“你们住在这里,是住客,按时支付租金和生活开销,是你们的课题。”
“你看,我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尊重你们的独立人格啊。”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他们那间主卧的月租金,2500元,市场价,童叟无欺。
明细表上,更是将上个月的水电燃气费、网费、物业费,甚至是我们老两口的伙食费,都按照人头数,做成了一个AA账单。
徐浩然终于反应过来,当场跳脚。
“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收我们房租?!还要我们分摊伙食费?”
我微笑着摇头:“孩子,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住在这里,享受了这里的居住环境和便利,付租金是天经地义的。至于伙食费,我在家做饭,你们随时都可能回来吃一口,这属于共享资源。你们可以选择不吃,但不能选择不分摊,这是为了维持家庭关系的纯粹性。”
“我这样做,恰恰是在尊重你们的独立人格,支持你们完成自己的财务课题啊。”
钟佳怡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这不一样!我们……我们是情感上的家人!”
“哦?”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情感是情感,课题是课题,要分清嘛。”
我从玄关的挂钩上,取下那辆宝马车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辆车,在我的名下,是我的财产,我的课题。”
“你们的日常出行,是你们的交通课题。”
“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一定能解决这个课题的,对吗?”
徐浩然和钟佳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老伴徐建军全程没说话。
虽然对我这一系列操作感到不解和震惊,
但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离我更近了些。
最终,在我和老徐平静的注视下,他们拿起笔,在租房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我的手机收到了第一笔转账。
“租金”和“生活费”,一分不少。
交了房租,没了车开,儿子儿媳的日子开始变得紧巴巴。
每天挤地铁上班,风里来雨里去,再也不能在同事面前炫耀自己的宝马车。
月底还得盘算着怎么把房租和生活费给我交上来。
他们脸上的优越感,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但这只是个开始。
很快,一个更大的“课题”找上了门。
徐浩然单位最近有个提拔副科长的机会,竞争激烈。
其中一个关键项目,需要他父亲的一个老战友,如今身居高位的陈叔叔点头。
这天晚上,徐浩然提着一盒茶叶,敲开了我和老伴的房门。
他搓着手,支支吾吾地对老伴说:“爸,那个……陈叔叔那边,您看能不能……”
老伴还没说话,钟佳怡也跟了进来,一改往日的清高,脸上堆着笑。
“妈,爸,浩然这也是为了事业。这不叫干涉课题,这叫合理利用家庭的人脉资源,是一种资源整合。”
她还特意给我解释,生怕我听不懂。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差点笑出声。
合着对自己有利的,就叫“资源整合”。
对自己不利的,就叫“干涉课题”。
这双重标准,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老伴心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拿起手机,就准备给老战友打电话。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不行。”
我的声音很坚定。
“老徐,你忘了?我们正在进行课题分离。”
我看向脸色瞬间沉下来的儿子和儿媳。
“事业,是浩然人生中最重要、最核心的生命课题之一。”
“我们如果现在打电话求人,为他铺路,那不就是对他个人能力最大的否定和不尊重吗?”
“我们怎么能用自己的人脉,去干涉他自我奋斗的课题呢?这会阻碍他成长的!”
我把他们说过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徐浩然的脸瞬间铁青。
钟佳怡的笑容也彻底挂不住了,死死地瞪着我。
我没理会他们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我只是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几个微信群。
我飞快地编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按下了发送键。
【各位亲朋好友,邻里乡亲,战友同事们:
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的儿子徐浩然和儿媳钟佳怡,为了追求人格的彻底独立和精神的绝对自由,正在进行一项伟大而深刻的人生实验——课题分离!
从今以后,他们将依靠自己的力量,面对人生所有的挑战。
作为父母,我们深感欣慰,并决定全力支持!
为了成全他们的成长,我们决定不再干涉他们的任何人生课题,包括但不限于工作、财务和生活。
在此,也恳请大家尊重他们的选择,不要为他们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或捷径。
请让我们一起,给这两个有志气的年轻人一个独立面对人生风雨的机会!
让他们在属于自己的课题里,独自闪光!
这,才是对他们成长最大的支持!谢谢大家!
消息发出的瞬间,几个大群里立刻就炸了锅。
【老徐家这儿子有出息啊!】
【浩然这觉悟可以啊,不像我们家那个,天天啃老。】
【佳怡这媳妇儿娶得好,思想境界就是高!】
他们最想拜托的陈叔叔也高兴地回复了。
【浩然有志气!好事!叔叔支持你!靠自己的努力,比什么都强!你自己加油干!】
后面还跟了一个大大的,点赞的表情。
徐浩然的脸,变得惨绿。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在发抖。
“妈……你……你把我的路……全都堵死了!”
我收回手机,温和地看着他。
“儿子,我没有堵你的路。”
“我只是帮你把你自己的选择,广而告之而已。”
徐浩然的晋升彻底泡汤了。
他在单位里,从一个家境优渥、人脉广阔的潜力股,变成了一个需要“独立奋斗”、谁也不敢沾的笑话。
钟佳怡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那些信奉“课题分离”的所谓精英朋友,在得知她连房租都要AA,出门靠挤地铁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回到家,钟佳怡积压了多日的怨气,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不再伪装什么知性、得体,一脚踹开我的门,指着我的鼻子嘶吼。
“问题就出在这个房子里!一切的问题都源于你!”
“只要我们还住在一起,就永远分离不清楚!”
“这个家最大的课题,就是你!就是你这种老一辈对下一代的亲情绑架!”
她通红着双眼,转向旁边失魂落魄的徐浩然,语气狠绝到了极点。
“徐浩然,你看着我!你想真正地独立吗?想摆脱这种控制吗?”
“必须让他们搬出去!”
“他们的养老,是他们自己的养老课题!我们的人生,是我们自己的人生课题!”
“我们没有义务为他们的晚年负责!我们必须把他们从我们的人生里分离出去!”
“砰!”
老伴徐建军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指着钟佳怡,气得话都说不完整,脸色涨得通红。
上一世,他就是被这样的话,一步步气到心梗发作的。
我连忙拉住激动的老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冷静。
我看到儿子徐浩然的眼神,从愤怒,到犹豫,最后变成了一丝认同。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最后一丝对他的亲情幻想,也随之灰飞烟灭。
很好。
这才是你们最真实的想法。
我慢慢地松开扶着老伴的手。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脸上是一种“茅塞顿开”的、混杂着震惊与激动的复杂表情。
我看着他们,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孩子……佳怡……是你们……是你们点醒了我啊!”
他们俩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钟佳怡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说得对!你说得太对了!”
“人生最深刻的课题,就是要敢于分离那些最沉重、最拖累自己的负担!”
“我和你爸,我们老了,没用了,我们的确就是这个家里最该被分离出去的课题!”
我转向老伴,声泪俱下,捶着自己的胸口。
“老徐!你听到了吗?是我们拖累孩子了!是我们太自私了!我们怎么能成为孩子追求独立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呢!”
老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蒙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钟佳怡和徐浩然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我终于被他们彻底洗脑,被这套“课题分离”的理论完全征服了。
看着他们脸上那胜利者的微笑,我深吸了一口气。
擦干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一种解脱般的、灿烂的笑容。
“为了进行最彻底、最纯粹、最毫无保留的课题分离……”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期待的脸,一字一句地,公布了我的决定。
“我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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