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建国《女儿难产将死时，老伴却催我回家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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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生孩子大出血那天，老伴在朋友圈分享了自己钓上来的鱼。
晒得黝黑的老头兴奋地举着一条鱼。
【野钓的大鲤子，七斤四两。】
女婿出差，女儿身边只有我和儿子。
我喊老伴来帮忙，打了八十多通电话后，他终于接通。
流水声中，他轻描淡写道：“女人的事我不懂，你早点回来，今天钓上来的鲤鱼，我要吃红烧的。”
我习惯性地好还没说出来，对面已经不耐烦地抛竿进塘。
儿子劝我：
“我爸退休金高，不嫖不赌就喜欢个钓鱼，能嫁给这种男人是你八辈子的福气。”
可看着重症监护室里女儿苍白的脸，我积压的情绪突然爆发。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
“林建国，你现在放下你的破钓竿给我过来！女儿如果有什么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电话那边的林建国像是被我的语气吓到，碳纤维的鱼竿掉进了水。
“我杆子两万多呢！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刚缴费回来的儿子也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林建国这个态度，我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直接一个个给他的钓友发消息，让他们叫他过来。
“妈！你发什么疯？”
儿子抢过我的手机，看到我发出去的消息后，挨个给那群钓友道歉。
“我爸就这点儿爱好，不就是妹妹大出血，现在人也挺过来了，你至于吗？”
他看着我脸上的泪水，嗤笑一声。
随后点头哈腰地给那群钓友语音道歉：
“各位叔叔，我妈不懂事，你们跟我爸好好钓鱼，别耽误正事。”
“我爸就是喜欢玩，心态年轻，我妈这种家庭妇女什么都不懂！”
看着儿子的嘴脸，我心头一片凄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儿子八岁的时候发高烧，我当时在外地做教师培训，好不容易联系上休假的林建国。
他当时钓鱼的水库距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在培训现场急得快哭出来，不停求他回家，他却淡淡道：
“小凤，管孩子是你们女人该做的事，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我呢？再说了，小孩子生个病，挺一挺就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最后，我放弃了培训，坐了五小时的火车赶回家。
医生说，如果再晚来半小时，儿子就有可能烧成一个傻子。
虽然这件事让我没有评上职称，断了晋升的前途，可是看着儿子健康长大，我就不觉得后悔。
在结婚的这二十多年里，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直到今天，我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
啪的一巴掌。
儿子的脸直接肿了起来。
“你真是没良心！我从凌晨四点忙到现在，现在你妹妹在病房里生死未卜，你是怎么有脸说我不懂事的？”
医院里路过的护士看向我，我的声音却不降反增：“林俊涛，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现在就去把你爸喊过来。”
“妈！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我妹生的到底是外人的孩子，何必兴师动众。”儿子捂着脸，不耐烦道。
我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抢过手机，对老伴说：
“林建国，半小时之内不过来，我们就离婚。”
儿子愣了一秒，突然把缴费单一摔，嗤笑道：“妈你真是疯了，就为了我妹妹这个跟了外人的赔钱货……”
他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赶紧捂住了嘴。
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没有理他，死死盯着手机对话框，林建国几次显示输入中。
最后只发来一条短短的语音：
“小凤，消消气，要不你也跟我出来钓钓鱼，就气性没这么大了。”
“你闹够了吗？我爸钓个鱼，至于到离婚的地步吗？”
儿子接了个电话，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妈你自己想清楚，我爸钓上来一条十斤的鲫鱼，找我过去帮忙处理。”
我依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
颤抖着手找到了做离婚律师的女婿的联系方式。
然后给林建国发了一条信息：
【我不打扰你和儿子的闲情雅致，以后你都可以安心钓鱼了。】
隔了好半天，林建国终于回复我。
语气就是他惯有的装傻：
“你早点这么想不就好了？闺女要没什么事了，你就过来。”
“马上要到饭点了，我要带着钓友们回家吃饭，可别给我丢人。”
“行了，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这事就算翻篇了，我不跟你计较，出来钓鱼是提前约好的，女儿生孩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别想那么多。”
他开着免提，旁边的钓友也开口道：
“行了，我替林哥给你道个歉，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
“我看嫂子你就是太爱计较了，控制欲强，也就是林大哥人好，要不早跟外头女人跑了。”
有个林建国的老同事更是劝道：
“小凤，老林一个月退休金八千多，你退休金才四千，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一张老脸上都是褶子，你跟他分了，上哪儿找接盘的老头？”
此话一出，听筒那边哈哈大笑。
林建国没有制止，反而跟着他们一起笑。
我心中一片悲哀。
不知道是不是他默许，每次林建国跟朋友出去，我都会成为他们的谈资。
年轻的时候议论身材长相。
那时候林建国还是个小职员，说起我的时候他朋友总是调侃：
“嫂子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这么大个家还得靠男人撑起来，老林你娶老婆娶个懂事贤惠的就好。”
到上了岁数，他那群朋友又换了套说辞：
“嫂子你又不是年轻漂亮小姑娘，多让着点老林，不然他不要你了，你都没处哭去。”
我被说得尴尬，一张脸通红。
只能去厨房帮他们端酒拿菜。
林建国跟他们笑够了，才慢悠悠给我解围。
“行了，咱们大男人不跟一个女人计较，小凤你好好伺候我，以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我明明像个陀螺一样忙了一整天，却被他这句话说得莫名愧疚。
直到昨天，我们去女婿家聚餐。
餐桌上亲家一直在炫耀：
“这是我老婆做的菜！你们快尝尝。”
“我老婆忙活了一上午呢，大家趁热吃。”
那顿饭我吃的魂不守舍。
突然发现，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婚姻，好像全都是错的。
见我面色不对，林建国回家后毕马重重摔上了房门：
“你给谁挂脸呢？”
“出去吃个饭顶着一张死人脸，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气了：
“你看看人家老公，再看看你！”
林建国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点燃了一根烟。
晚上我做了一桌子菜，林建国和儿子做在一起，好像我是这个家的外人。
吃完饭，儿子抬起眼看我：
“妈，给我爸道歉。”
“人家婆婆退休的时候已经是副教授了，你一个干到最后都没评上职称的老师，跟人家能比吗？”
我沉默了。
那天想要离婚的念头在我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我爸妈去世得早，后来因为忙于家庭，工作上也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同事。
就算离开了家庭，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给吃完饭的爷俩收拾好了盘子碗筷。
等一切的忙完已经是晚上8点了。
儿子去楼下买了一堆水果，坐在沙发上跟他爸一起看球赛。
我嘴巴干，走到桌子前却愣住了。
菠萝、芒果、桃子……一堆容易过敏的水果，没有一个是我能吃的。
失落涌上心头。
电视里的球赛解说吵得我脑袋疼。
明明已经这么凑合过去了二十多年，我早就该习惯了。
扶着疼痛的腰好不容易睡着，旁边看完球赛的林建国迈着重重的步子进屋，把地板弄出吱啦啦的响声，没几秒就打起了呼噜。
我一整夜都睡不着。
今天早上，女儿那边突然打过来电话，说自己突然大出血。
公婆被单位返聘，白天要给学生上课，我想让林建国送我，他却一大早就出去钓鱼了。
只能求儿子帮忙，他一路上抱怨个不停，我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他才把我送到医院。
缴费、陪护，忙到大中午，一整天没吃饭，整个人眼前一黑，快要晕过去。
我只能找林建国帮忙。
我已经知道林建国不在乎我，可女儿毕竟有着他一半的血脉。
哪怕再不负责，他也是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心口疼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姗姗来迟的亲家看到，赶紧过来扶我。
“没事吧？林大哥怎么没过来？”
手机里林建国还在喋喋不休说今天水库的风景有多好，每一句话都衬托出我是多么俗气。
他的钓友们在旁边附和，还有个钓友直接私信我：
“嫂子你要是想让大哥关注你，就多陪大哥出来玩玩，别做那种不解风情的人。”
我的愤怒无人在意，我的咆哮无人倾听。
可衣服不会自动洗干净，总要有人做饭，总要有人拖地。
我的所有付出，被简单归成无理取闹。
够了。
我在亲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拉黑了林建国的联系方式。
两眼一黑。
一整天的劳累和疲惫压垮了我。
再次睁眼是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
外孙女七斤四两，母子平安。
和林建国今天钓上来的鱼一样沉。
而我的手机已经被陌生电话打爆了。
林建国和儿子钓完了鱼回家饿得够呛，等了半天我没回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儿子在某音上刷到了一条小视频。
我昏倒的样子被一个本地的网红拍了下来，视频上了热门。
儿子在下面评论：
【这是我妈，我妹妹真是太自私了，我妈陪她生孩子都累到晕过去了。】
【我爸在外面忙了一整天，现在都没有一个给他做饭的人，天底下哪有女儿会这么麻烦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