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江月宁《受封女将军那天,我被母亲赶走,拼了一桌庆功宴》
受封女将军当天,母亲当众给我一耳光:“军功算什么?不及你妹妹端茶送水!”
她拉着妹妹离场,想逼我低头认错。
这次,我转身对全城宣告:“本将军的庆功宴,谁愿与我同席?”
当母亲带着吸血亲戚闯来赴宴,我当着他们的面吞下御赐荔枝——这是第一次,我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喂进了自己嘴里。
今日是我受封“骠骑将军”的日子。
大熙朝头一遭,女子为将,统帅三军。
皇上亲临,百官列席,受封台下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我特意为母亲马氏和妹妹星安在观礼台最前头留了位置,最好的视角,抬眼就能看见陛下为我授勋。
可最后一刻,陛下急召,关乎北境布防,我不敢怠慢。紧赶慢赶,一路跑回受封台,还是迟了一炷香。
礼乐已歇,百官肃立,就等我一个。
我盔甲都来不及整,快步走到预留的席前,压低声音:“母亲,星安,我……”
话没说完,母亲马氏“唰”地站起身,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她不管周遭多少双眼睛看着,也不管台上坐着谁,手指头几乎戳到我鼻尖。
“江月宁!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划破了肃穆的典礼气氛,不少人都侧目看来。
“这么天大的日子,把你老娘和妹妹晾在这儿干等!我们的脸面往哪搁?你当了将军,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喉咙发干,抱拳行礼:“母亲息怒,实在是陛下急召,军情如火……”
“军情军情!你就知道军情!”母亲猛地打断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少拿你爹那套来糊弄我!立了点功,真当自己了不起了?摆谱给谁看?”
妹妹江星安在一旁搀着母亲的胳膊,细声细气地帮腔:“姐姐,娘也是心急,怠慢别人也就算了,怠慢自己娘亲,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母亲一听,更来劲了,一把甩开妹妹的手,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看星安!日日在我跟前端茶送水,知冷知热,这才是孝心!你呢?甩手一走就是大半年,回来就知道耍你将军的威风!孝心孝心,重要的是心!不是你那冷冰冰的军功!”
“这封赏我们受不起!谁爱看谁看!”
她说完,拉着江星安就要走。我知道她,每次都是这样,用离场逼我服软,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认错,好像这样才能显出她当娘的权威。
过去无数回,我都忍了。为了一家和睦,为了那点仅存的亲情。
可今天,站在这里,身上是浴血搏杀换来的铠甲,眼前是我用命挣来的荣光,耳边却是她永无止境的贬低和挑剔。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看着她们走向马车的背影,转过身,面向台下那些好奇、疑惑、或是带着同情的目光,吸了一口气,以平时在军中发令的力道,清晰地发声:
“诸位!”
全场霎时一静。
“本将军的庆功宴,设在摘星楼!今日在场诸位,若有愿与本将同席共饮,庆我大熙军威者,皆可前来!宴席座位有限,先到者先得!”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母亲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脸色煞白。
我没看她,直接对身旁的副将下令:“去摘星楼,清场,备席。”
“是,将军!”副将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领命而去。
阳光照在我冰冷的铁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知道,这天,要变了。
消息像是离弦之箭。我还没到摘星楼,我邀人同庆、和马氏夫人当场发难的消息,已经飞了半个京城。
摘星楼前围了不少人,有看热闹的,也有真想来吃这顿“将军宴”的。副将带着亲兵维持秩序,见我来了,快步上前低声道:“将军,按您的吩咐,席面备好了。人…怎么选?”
我的目光扫过人群。有衣着光鲜看戏的,也有面露沧桑、眼神却透着股真诚的。我指了指几个站在角落、看起来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人:“那位夫人,那位老丈,还有他们…”我很快点出了七个人。一位衣着素雅却难掩贵气、眉眼间带着哀伤的夫人——皇商汪家的主母,独子殁于北境。一位腰板笔挺、虽布衣却难掩军人气度的老者——退役的老将祝老爷子;一对穿着补丁衣服、紧紧牵着手的母子;一个面色苍白的书生;一个沉默寡言的工匠;还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请他们上楼,入主厅。”
副将领命而去。我刚要转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就撞了过来。我母亲马氏的马车毫不客气地冲到楼前,她一把掀开车帘,脸色铁青地瞪着我:“江月宁!你闹够了没有?还不快跟我回去!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身后,她的义兄王大舅,她的亲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还有她的堂妹,我的小姨也陆续从后面的马车里钻了出来,一个个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和理所当然的挑剔。
又是这些人,这些母亲视若珍宝,却一直拿她吸血的人。她一直还浑然不觉,在这几个人的吹捧下,越发觉得自己有本事。
“就是,月宁,这么大排场,得花多少银子?有这钱不如接济接济家里。”小舅搓着手,眼睛滴溜溜往楼里瞟。
小姨拿着团扇掩着嘴:“哎呦,大姐,你也别太生气,月宁现在可是将军了,摆点谱也正常嘛,就是这请的人……什么阿猫阿狗都不挑的哦?”
我没理他们,对副将点点头:“带我的客人上去。”
母亲见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把推开要扶她的江星安,冲到我面前:“反了你了!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好,你不是要请客吗?这顿庆功宴,我们吃定了!就当是你给我们赔罪!”
她说完,领着那帮子亲戚,趾高气扬地就往里闯。江星安跟在她娘身后,路过我时,小声“劝”道:“姐,你就顺了娘的意思吧,别把事情闹得更难看了……”
摘星楼的掌柜冷汗直流,看着我。我挥挥手,让他放行。
顶层的雅间极大,摆了两张大圆桌。我请来的七位客人坐了一桌,显得有些拘谨又好奇。母亲则带着她那帮人毫不客气地占了主位那桌,已经开始对着菜单指指点点。
小二战战兢兢地递上菜单,母亲看都不看就直接道:“听说陛下赏了一筐岭南荔枝?快都拿上来!星安身子弱,正需要稀罕东西补补。”
那荔枝冰镇着,颗颗饱满鲜红,是陛下对我军功的额外嘉奖,统共也没多少。
我伸手接过菜单。
“母亲,荔枝性热,我在北境受了冻,御医说多吃些温补为宜,陛下才赏赐了这些。”
母亲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反驳她。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一只手指几乎要戳到了我鼻子上:“江月宁!星安不能吃,得让给你?你皮糙肉厚的吃了也是浪费!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妹妹滋补身子怎么了?你当姐姐的就这么自私自利?”
“母亲,”江星安立刻眼圈一红,拽着母亲的袖子,“我不要了,姐姐喜欢的话,都给姐姐吃吧,我没事的。”
这副样子,我看了二十多年。
一瞬间,我想起我十岁那年,爹最后一次离家出征前,偷偷把他贴身的羊脂玉佩塞给我,说:“月宁,爹要是回不来,这玉佩你留着,当个念想。”
爹真的没回来。那玉佩成了我唯一的念想。我日夜戴着,睡觉都攥在手心里。
可有一天,江星安看上了,哭闹着非要。我不给,她就抢,争抢之间玉佩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我娘闻声赶来。江星安立刻哭得喘不上气,说是我故意摔碎气她的。我娘二话不说,抄起鸡毛掸子把我抽了一顿,骂我小气、恶毒,连妹妹都要欺负。那碎了的玉,她扫起来,随手就扔进了潲水桶。
还有去年,我立了战功,皇上龙心大悦,问我要什么赏赐。我求了京郊一处带温泉的皇庄。我想着娘总是说身子寒,那庄子暖和,接她过去享享福。
庄子是赏下来了。可我娘转头就拉着江星安住了进去,说我常年在军营,回来也是煞气重,怕冲撞了妹妹休养。我再回去,连门都没让进。那庄子,如今俨然成了江星安的别院。
一次次,一件件。我的东西,只要江星安想要,我就必须让。不让,就是不懂事,不孝,不配当姐姐。
“月宁!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把荔枝给星安!”母亲的呵斥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看着江星安那委委屈屈却藏不住得意的眼神,看着旁边亲戚们幸灾乐祸的表情。
然后,我慢慢地,亲手打开了那琉璃冰盏,拿起一颗饱满嫣红的荔枝,仔细地剥开粗糙的外壳,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
在母亲骤然惊怒的目光和所有亲戚的注视下,我将那枚本该属于“妹妹”的荔枝,缓缓放入了自己口中。
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
我平静地看向目瞪口呆的母亲。
“我的战功,我的赏赐。我说了算。”
摘星楼雅间里,静得吓人。我那句“我说了算”像块石头砸进死水,满座皆惊。
母亲的脸先是涨红,接着煞白,指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猛地一拍桌子,嚎哭起来:“反了!反了天了!大家看看!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好女儿!当了将军,就不认娘了!眼皮子浅成这样,连口吃的都要跟我、跟她妹妹抢啊!”
她这一哭,像是吹响了战场上的冲锋号角。
王大舅立刻板起脸,摆出长辈的架子:“月宁,放肆。女子当以孝道为先,你母亲辛劳半生,你的命都是她给你的,怎么能如此叛逆?快给你母亲赔罪!”
小舅跷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啧,大姐,我就说吧,女儿家舞刀弄枪的,心都野了,哪还记得爹娘老子?有点功劳,恨不得立马就踩在咱们头上。”
小姨赶紧给母亲顺气,斜眼看我:“月宁啊,不是小姨说你,你妹妹身子骨弱,让你让着点怎么了?一家人何必算那么清楚?快把荔枝给星安,你本来就不该吃那些精细东西,战场上骆驼马肉都能吃,回家就娇贵了?”
江星安则依偎在母亲身边,抽抽噎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怪我没用,谁让姐姐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和过去无数次一样,把我围在中间,用“孝道”和“亲情”做成枷锁,想把我重新按回那个必须无限付出、不能有半点怨言的坑里。
若是以前,我大概就忍了。
但今天,那筐荔枝的甜味还留在嘴里,北境风雪的冷却刻在骨子里。
我慢慢擦掉手上沾的荔枝汁水,抬眼扫过他们每一张虚伪的嘴脸。
“一家人?”我笑了一下,声音不大,却让他们瞬间安静下来。“既然是一家人,是不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母亲警惕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没理她,目光直接看向王大舅:“大舅,去年你从我这儿借调了三百匹北境良驹,给你的镖行撑门面,说好三月归还。如今一年了,马呢?是打算折价买下,还是立刻归还?”
王大舅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我没停,转向小舅:“小舅,你年初说要做生意,本金不够,从我这儿支走了一千两银子。字据上白纸黑字写着半年还清,利息按市价算。现在,连本带利,一千二百两,什么时候给?”
小舅跷着的腿放了下来,眼神开始躲闪。
最后,我看向小姨:“小姨,东市那五间旺铺,是陛下赏我的。你说帮你照看,转头就挂了你自家商号的名字,租金一分未给我。铺子,你是现在腾退,还是我把这侵占御赐之物的官司打到御前?”
小姨手里的团扇“啪嗒”掉在地上。
雅间里死寂一片。那桌我请来的客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
母亲的哭嚎卡在喉咙里,目瞪口呆。
我拿出随身带着的账本,拍在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个月内,军马归营,银钱入库,铺子交还。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去大理寺递状子!”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受封女将军那天,我被母亲赶走,拼了一桌庆功宴]即可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