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顾清月江炎枫《桃花不语三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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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结婚,江炎枫看见富二代二手群里发了一则转让信息。
配文中照片里的男主角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姿挺拔。
“微瑕男保姆转让,长得好、学习好、会做饭、能辅导。”
“最重要的是……那方面很强。”
瞬间整个群喧嚣不停,不少人艾特发布者,
“清月姐牛逼啊!这质量确实顶,开个价吧,我接盘!”
发布者很快回复,轻佻又散漫,
“友情价,一百万,毕竟是我指导过的。”
“一百万?清月姐大出血啊!我出三百万!”
“四百万!谁都别和我抢!”
“点天灯!”
江炎枫眸色暗沉,自觉无趣,正准备退群,发布转让的人终于又弹出一张照片,引用转让原因开了口,
“一个乞丐而已,我玩腻了准备收心结婚。”
“让给你们怎么玩都可以,就是别让他残废,我嫌恶心。”
看见照片的那一刻,江炎枫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那是俩人最亲密时顾清月哄着他拍下的私密照。
而顾清月,是他已经答应求婚的未婚妻。
……
江炎枫没说话,眼里闪过一瞬的冰冷。
他散开顾清月最喜欢的短发,将给顾清月准备的一锅粥全部倒进马桶的时候,给自己点了一支男士香烟。
接着,他主动拨通了那个疯子的电话,声音透着沙哑,
“十天后,我要看见99台大炮接我订婚。”
对面的女人轻笑,在各种武器和战火的声音之下依旧显得漫不经心,
“怎么,想通了?不做你那小保姆陪小女朋友玩过家家了?”
江炎枫听出她话里的玩味,吐出一口香烟,眼神划过桌子上的相册带满了讽意,淡淡开口,
“嗯,我想通了,还是地下的日子适合我。”
“所以,我以家主的名义命令你接我回去。”
女人声音慵懒,刚刚的话仿佛给她嗜血的天性又加一层鸡血,她狂妄的将手中的AK47用的震天响,
“遵命,我的家主。”
“等我打下这片小岛,就送给你当礼物!”
江炎枫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四周一片寂静,江炎枫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刺痛,他不禁轻笑,
原来自己这个名为“杀戮机器”的地下组织家主,竟然也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情绪。
只可惜,他的情绪,给了错的人。
他看着大腿的疤痕突然又想起和顾清月的初见,
那时他刚通过恶魔岛的试炼,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往回走。
就是在那时,他撞见了被几个地痞围堵的顾清月。
她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手腕上是限量款手表,明明吓得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摆出贵小姐的架子,喊着“我爸是企业董事长”。
江炎枫本不想多管闲事,在恶魔岛的三年里,他早学会了“事不关己”的生存法则。
可那天顾清月看他的眼神太亮,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点无措的恳求,让他莫名动了恻隐。
他没费多少劲就解决了那几个地痞,无非是几个拳脚动作,利落得让顾清月看直了眼。
后来她缠了他好几天,小心翼翼又带着孩子般的恳求,
“炎枫,我有很多钱,也有很多爱。”
“我可不可以追你?”
江炎枫那时刚脱离家族的掌控,对她的喜欢不屑一顾。
可她执着,执着了整整三年。
甚至,也救了他整整三次。
在顾清月抱着他冲出火场的那个瞬间,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动。
他藏起了自己会用枪、懂格斗的过去,学着像普通男生一样做饭、洗衣,陪她泡图书馆,学习,读书。
他曾以为那是自己这辈子最后的归宿。
可现在想来,他看着手机屏幕还在不停翻涌的出价,第一次尝到比烙刑更痛苦的感觉。
江炎枫掐灭烟,烟蒂在烟灰缸里摁出火星。
他走到衣柜前,推开最里面的暗格。
里面没有西装,只有一把保养得极好的手枪,和一叠用防水袋封好的身份证明。
上面的照片里,他短发凌厉,眼神冷冽,和现在这个“会做饭的温柔男友”判若两人。
手机又响了,是女人那边的副手打来的,语气恭敬,
“家主,老大的炮队已经在调遣了,十天后准时到港口。另外,老大让我问家主,这边要不要家族出手……”
“不用。”
江炎枫打断她,指尖拂过枪身的纹路,
“不用。”
“对了,给我留七天时间,我还有事儿要办。”
挂了电话,他拿起桌上的合照,照片里顾清月搂着他的肩,笑得温柔。
江炎枫翻开照片后面,脑海里突然想起顾家的嘱托,她们用全家资产托举组织,换他对顾家的四个恩情。
而这四个恩情,等同于顾家最高命令,要杀要剐,在所不辞。
江炎枫紧紧握着照片,给自己定下诺言。
七天内,还清恩情。
然后他和顾清月,再也不见。
还不等他多想,顾清月的消息再一次的发过来,
“晚上八点,俱乐部。”
“你懂得。”
江炎枫轻笑,却只穿了最素净的中山装。
等赶到的时候,顾清月的周围已经聚了一大帮人,
见他没按她的要求穿衣,顾清月的目光微微侧目,可她依旧什么都没说,任由众人将目光不断落在他的身上肆意打量。
江炎枫踩着皮鞋,衣摆扫过满地狼藉的酒瓶,径直走到顾清月对面的沙发坐下。
顾清月身旁的黄毛率先吹了声口哨,眼神黏在江炎枫的中山装领口上,
“清月姐,姐夫今天这打扮够禁欲啊,就是太素了点,不像你说的‘放得开’。”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哄笑。
按照往常,顾清月早就一酒瓶砸在那人脸上,可现在,她只是淡淡暗灭烟灰,没说一个字。
倒是顾清月身边的男孩先一步沉不住气,他望着江炎枫那张清冷如星的小脸先开了口,
“清月,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白月光?”
“要我看,也不怎么样。”
江炎枫没什么反应,倒是顾清月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在江炎枫面前表现将叶知舟搂在怀里,
“那是自然,谁能比的上你。”
叶知舟有了顾清月的撑腰更加自信,直接大步走过去高傲的开口,
“愿不愿意和我玩个游戏?”
江炎枫没抬头,只淡淡的回应他,
“玩什么?”
叶知舟一开口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兴奋的直叫,
“比枪,谁射的环数少,谁脱光。”
江炎枫冷冷一笑,明白是顾清月的意思,知道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权利。
“好。”
他利落的起身,看着叶知舟自信出枪,几乎把把十环。
他昂着头,脸上带着得意,却眼睁睁的看着江炎枫抬手接过侍者递来的手枪,眼神瞬间变了,方才的清冷柔和褪去,只剩淬了冰的锐利,
叶知舟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强撑着嘲讽:
“装模作样罢了,别等会儿手抖得连靶都碰不到。”
江炎枫没理他,走到射击位站定。包厢里的嬉闹声渐渐停了,连一直漫不经心的顾清月都坐直了些,眼神里多了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疑惑。
下一秒,枪声接连响起,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等报靶员报出成绩时,叶知舟的脸彻底白了。江炎枫十枪全中,九枪十环,一枪九环,总分比他还高一环。
“不可能!”
叶知舟冲过去抢过靶纸,指尖捏得发白,
“你肯定作弊了!你一个只会做饭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打枪?”
江炎枫放下枪,用手帕慢条斯理擦着指尖,抬眼时眼底满是嘲讽:
“只会做饭?叶先生,你对‘我’的认知,是不是全听顾清月说的?”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叶知舟身上:
“游戏是你提的,规则是你定的。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
叶知舟吓得往后退,躲到顾清月身后,带着哭腔喊,
“清月!你快帮我!他就是个疯子!”
顾清月抬头,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脱吧,都替我脱过多少次了,还差这一次?”
江炎枫轻笑,可这笑像生锈的针密密麻麻的扎进他的心里。
是啊,好多次了。
当初顾清月发高烧,是他在大雪封山的时候脱光衣服抱住她才降低体温。
当初顾清月被追杀,是他在顾家面前脱光下跪为她磕头认错才让她获救。
甚至,当初顾清月饿到吐血,是他脱光衣服废了一条胳膊才从猛虎口下抢食喂给她。
当初她流着眼泪抱住他的满是淤青的身子,发誓要把他脱去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可现在,她只说,
“还差这一次?”
江炎枫准备开口拒绝,却被顾清月打断,开出了一个他不会拒绝的理由,
“今天脱,还一次恩情。”
江炎枫握紧拳头,觉得自己甚至看不清眼前这个人。
叶知舟哭哭唧唧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江炎枫的拳头握了又松,最终化作嘴边的嗤笑,
“好。”
在恶魔岛特训那么久,那点贞操对江炎枫来说还不如一杯水有用。
他迎接着众人的目光,准备将身上的中山装完全褪下的时候,顾清月却突然又开了口,像是要撕碎他表面的平静。
“知舟,你高兴吗?”
叶知舟反应过来,指着江炎枫任性的开口,
“不高兴!我不要看他脱衣服,我要他当我的活靶子!”
一语既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有胆小的开始劝告着顾清月,
“清月姐,没必要。”
“这种事,不要闹出人命。”
身边的姐妹也都跟着开始附和,可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江炎枫,
“怕什么?当初背着我中弹那么多次,也没见死了。”
“只要知舟开心,他怎么样都行。”
“谁再开口劝我谁一起绑起来。”
麻绳勒进手腕时,江炎枫没挣扎,只是抬眼看向沙发上的顾清月。
他知道,她在等着他低头。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顾清月最恨的,就是他从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
她说他不爱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能让他的眼睛染上半分情绪。
那时的江炎枫没有解释,因为他总觉得,做永远比说有用。
现在江炎枫依旧没有解释,他没有颤抖,也没有质问,只剩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顾清月,这是不是同样算还第二次恩情。”
顾清月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她指尖一缩,才漫不经心地抬眼,
“算。”
江炎枫的眼神顿了顿,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垂下眼,连叶知舟举枪对准他肩膀时,都没再抬一下头。
“砰!”
子弹穿透肩膀的瞬间,剧痛沿着神经蔓延开来,江炎枫却只闷哼了一声,连眉头都没皱。
叶知舟见他没反应,更兴奋了,枪口移到他小腹,
“清月,你看他这副死人样,一点都不好玩!”
顾清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冷淡:
“那就让他有点反应。”
“砰!”
第二颗子弹嵌入小腹,江炎枫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血。
肩上的血还在淌,小腹的疼在钻,可这些皮肉撕裂的痛,加起来都抵不过心脏那里的钝痛。
像有只手攥着他的心脏,一点点捏碎,连带着三年来藏在里面的喜欢,一起碾成了烂泥,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他终于再次抬眼看向顾清月,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怨,那里当初的爱意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宛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顾清月握紧拳头,却依旧没抬头,只是对叶知舟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别打要害,留口气。”
“砰!”
第三颗子弹打在他大腿的旧疤上,那里是当年为救她留下的伤,江炎枫疼得眼前发黑,
江炎枫的腿彻底软了下去,整个人挂在麻绳上,却依旧没有开口出一声。
叶知舟玩够了,把枪递给顾清月,
“清月,最后一枪,让他彻底闭嘴。”
顾清月接过枪,走到江炎枫面前。枪口抵着他的胸口时,江炎枫甚至能感觉到枪身的冰凉。
他看着顾清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好像只是面对一个不要的玩具。
他的心猛扎一下,却突然笑了,他和她之间,甚至只剩下偿还恩情。
“开枪吧。”
砰!
第四颗子弹穿过胸膛,江炎枫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彻底失去了力气。
顾清月松开手,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颤抖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仿佛只是沾了点灰尘。
江炎枫终于大口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了过去。
意识沉沦,江炎枫又梦见和顾清月的那一夜。
那是他和顾清月第一次争吵,也是最后一次。
她指着他手机里那张照片,那个被他抱在怀里脱光了的女人,对着他质问开口,
“她是谁?为什么你和她在一起?”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喜欢任何人吗?你不是说没人能暖热你这颗冰冷的心吗?”
“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江炎枫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他本就没有平常人的感情,对于她的质问只用他平静到极点的眼睛淡淡开口,
“是朋友。”
可出乎意料,顾清月笑了,笑的戾气好重,
“好一个朋友,好一个朋友!”
那时的她摔门而去,江炎枫甚至不明白她在发什么脾气。
可他隐约感受到,她生气了。
于是他做了很多顾清月爱吃的饭菜在家里等啊等,
最后,他等来了顾清月官宣男朋友的朋友圈。
江炎枫突然从病床上惊醒,远处的赛车轰鸣声和男女的欢笑声混杂在一起刺痛他的耳膜。
他突然意识到,顾清月早就不爱他了。
听见江炎枫的动静,一旁的保镖却紧紧呼叫着医生,
可和医生一同进来的,还有顾清月家老爷子,顾平海。
他冲进来的第一时间给下跪认错,胡子白发苍苍的颤动,他却老泪纵横的开口,
“江家主,这都是顾清月身边那个疯男人的错,请您千万不要怪罪她。”
闻言,所有的保镖接二连三的跪下,口中沉声谢罪,
“家主,勿怪罪!”
江炎枫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唯一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老头,淡淡开了口,
“顾平海,你们顾家还剩两次恩情。”
“还有,我该报的仇,我要报。”
说罢,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回答任何问题,转身往他和顾清月的别墅走去。
身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却仍旧在隐隐作痛。
顾清月打的那一枪刚好擦过肺叶,他明白那是她对他的警告,
警告,对自己的男人放尊重些,就如同当年她也如此这般警告他人一样。
江炎枫的心犹如被万针滚过,直到这时才隐隐作痛。
原来,普通人的感情,这么痛苦。
江炎枫打开衣柜,一眼望过去的素净。
顾清月最喜欢反差,喜欢看他这样的浓颜素面朝天,喜欢他分明功夫超群却为她臣服。
可他江炎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臣服二字,就算是顾清月,也一样。
他穿上自己最鲜亮的一身酒红色大露背西装就骑着摩托往叶知舟的生日会赶去。
耳边顾清月曾经说给她的依旧回荡着,
“炎枫,我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江炎枫拎着头盔走进来,酒红色西装裤扫过地面,目光直接锁在叶知舟身上。
他走过去,指尖点了点叶知舟的礼服,
“赌注,该还了。”
叶知舟脸色骤白,躲到顾清月身后,
“什么赌注?你别乱说!”
“昨天比赛,你输了。”
江炎枫语气没起伏,伸手去扯礼服拉链,
“赌约,脱光衣服。”
5
“江炎枫你疯了!”
顾清月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眼神烧着怒火,
“今天是他生日,你闹够了没有?”
江炎枫不动声色的握碎她的手腕,眼神里的冰冷让顾清月心中突然一惊。
他什么时候,对她已经冷漠到这种程度?
可她来不及多想,江炎枫指尖勾着礼服上,稍一用力,丝绸面料便顺着叶知舟的身体滑落。
叶知舟尖叫着抱住胸口,瞬间慌了,双手死死攥着领口,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发颤却带着强撑的蛮横,
“江炎枫!你敢动我?清月不会放过你的!”
江炎枫情绪没有半分起伏,动作利落的把他的西装扯了个干净。
衣服彻底被拉开,礼服像片落叶般落在地上。
叶知舟尖叫着蹲下身,双臂紧紧环住身体,裸露的皮肤在众人目光里泛着白,哭声里满是屈辱,
“别看着我!都别看!顾清月!你快救我啊!”
“够了!”
顾清月目眦欲裂,抬脚就要冲过去,却被顾平海死死拽住胳膊。
老爷子的拐杖狠狠戳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白发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
“你给我站住!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爷爷!”
顾清月挣扎着往前挣,衬衫袖口被扯得变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把叶知舟扒得只剩内搭,你没看见吗?你还要护着他?”
“护着他怎么了?”
顾平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有他,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混账东西!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凭空来的?今天就算他把这里拆了,你也得受着!”
他伸手死死扣住顾清月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警告你,不许动他!”
顾清月盯着江炎枫的背影,怒火在胸腔里翻涌,却被爷爷的力道困在原地。
直到叶知舟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她猛地发力,胳膊肘狠狠撞在顾平海胸口。
老爷子闷哼一声,松了手,顾清月趁机冲上前,拳头带着风砸向江炎枫的侧脸。
江炎枫早有察觉,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一拳砸在她的下颌。
可他低着头,第一次没说话。
太像了,和她那时候不顾一切护他的样子太像了!
心脏瞬间被四分五裂,江炎枫只觉得呼吸都在颤抖。
顾清月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瞬间渗出血丝,她捂着脸,却仍旧是止不住的暴怒。
“江炎枫,你敢动叶知舟!”
“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顾家!”
江炎枫抬手擦了擦手背被叶知舟抠出的红痕,目光冷得像冰,
“一拳换一拳,很公平。”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礼服,转身看向还在喘气的顾清月,扫过眼神依旧对他血红的恨意,突然漏出一抹冷笑,
“顾清月,你杀我的机会,只剩两次了。”
江炎枫回了别墅,可第二天,他就被人绑架了。
他并未反抗,毕竟他知道,是顾清月。
再次睁眼时,他被铁链锁在冰冷的铁架上,手腕和脚踝被磨得渗出血丝,周围的霉味扑面而来,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晃动的白炽灯。
“醒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冷意传来,顾清月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她缓步走到江炎枫面前,指尖划过他渗血的手腕,
“江炎枫,你不是很能打吗?不是从不低头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她抬手挥了挥,两个黑衣保镖上前,拿着带刺的铁鞭,狠狠抽在江炎枫背上。
布料瞬间被划破,血痕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江炎枫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抬着眼,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顾清月笑了,笑声里满是戾气,她俯身凑近他,面具下的眼神带着狠劲,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再次挥手,保镖手中的皮鞭一下下落在江炎枫身上,他的衣服被抽得破烂,浑身是血,却始终没发出一声求饶,只是死死咬着唇,盯着顾清月的方向。
见他依旧不肯低头,顾清月的耐心耗尽,她冲地库深处喊了一声,
“带上来。”
脚步声整齐响起,十八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是江炎枫从前在保镖队里,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
江炎枫的瞳孔骤然收缩,等到看清了眼前人,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声音发颤,却依旧强撑着,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铁链锁着江炎枫的手腕,他靠在铁架上,后背鞭伤渗血,却只冷冷盯着走近的顾清月,声音发紧。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最害怕的,就是牵扯到别人,什么样的酷刑他都可以自己承受,唯独,不牵扯旁人。
她戴银色面具,指尖戳向他的伤口,轻笑。
“他们要送你走。”
阿峰举着匕首上前,江炎枫看着他,喉结动了动,
“阿峰,我……”
话没说完,匕首扎进他胸口,鲜血直流的瞬间,背叛的痛苦如同一条毒蛇狠狠咬在他的胸口。
江炎枫闷哼,看着阿峰转身,接着,小雅的刀又落下来,一个又一个,麻木的如同机器人。
直到第十八个人的时候,他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眼里只剩下冷意和绝望,
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心脏像被攥碎,疼得他发颤。
“为什么……”
他轻声问,声音很轻,带着不敢信。
没人回答,刀一把把落下,把他刺穿,而最后一刀,是顾清月。
她把匕首狠狠插进他的身体,眼里猩红的恨意火热,
“江炎枫,你最不该的,就是惹不该惹的人。”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泪终于掉下来,身上的痛苦远不及背叛的痛苦来的让人绝望。
也好也好,都背叛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让他留恋的东西。
最后一刻,江炎枫只觉得心脏的地方,空得发疼,他眼前开始发昏,突然笑了,笑的让顾清月心中都为止一颤。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顾清月说了最后一句话。
“终于…还上了……”
顾清月心中一惊,脸上的面具已经破碎,她慌张的接住江炎枫的身子,第一次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她总觉得,江炎枫要离开她了。
江炎枫浑浑噩噩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
电视上正播放着此次绑架行为,皆是外人所为,而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顾清月,不顾自己安慰救他于水火。
她成了拯救他的“英雄。”
江炎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觉得可笑至极。
不等他多想,身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突然生出一身冷汗,他的右手中指,赫然出现一枚璀璨的鸽子蛋钻戒。
这是“补偿”,对他的“补偿”。
顾清月从门外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养生粥,僵硬的开了口。
“江炎枫,我可以答应娶你。”
“只要你,愿意把那枚玉佩,送给叶知舟。”
江炎枫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撒谎,连拆穿的念头都没有。
那枚玉佩,他只告诉过顾清月一个人对他的意义,那时在恶魔岛注入身体的另外一个芯片。
玉佩的芯片连同着他的心脏,只要玉佩解开,他就可能因为心跳加速而爆血而亡。
现在,她竟然说要把玉佩让给叶知舟?
江炎枫冷笑一声,看着在门口偷听的叶知舟,只觉得这两个人都可笑极了。
顾清月慌了神,她从未见过江炎枫这副模样,就好像又变回了刚遇见他时,那个冷漠无情的江炎枫。
人在失去之前本能的会感受到恐惧。
她拉起他的手,依旧强装镇静,
“你不愿意?”
江炎枫看着顾清月递来的手,淡淡开了口。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要和你结婚,我要抵一次恩情。”
顾清月愣住了,连同叶知舟也愣住了。
顾清月突然用力抓紧江炎枫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慌。
“江炎枫,你确定不嫁给我?”
“如果你现在不答应,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江炎枫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将脖子里带了多年的玉佩解开,对着门口的叶知舟开口,
“送你。”
顾清月突然暴怒,她一把扯过玉佩,猛的摔在地上,玉佩四分五裂的瞬间,
江炎枫只觉得心脏那里有一双无形的打手在死死的掐住血管,血管滚烫的灼烧似虫海叮咬。
顾清月发了狂,她看着江炎枫那双悲悯到极致的眼睛,揪起他的衣领猛的开口,
“江炎枫,你还在骗我,你不是说玉佩就是你的命吗?玉佩碎了你就死了!”
“江炎枫,你对我究竟有多少真话!”
”江炎枫!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爱上我!”
江炎枫冷漠的看着顾清月,强压下心脏的痛苦,低声怒吼,
“滚!”
说完,他垂目,直到顾清月摔门离开,都没再看两人一眼。
听见外面没了声音,江炎枫这才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几乎强撑到了极点。
他立刻给凌星打电话,让她速度带一个新的玉佩过来。
而凌星,对于他的电话略显意外,可她真正的知道他要什么的时候,手中的茶杯四分五裂。
那是她从小最宝贵的人,是她用命守护的家主,什么时候竟然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她没说话,动用军用飞机阴着脸往顾家赶。
江炎枫狼狈的回了顾家,倒在沙发上,又一口鲜血吐在洁白的地砖上,染红了裤腿。
他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咬着唇撑着——凌星一定会来。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黑色迈巴赫猛地停在路边,凌星推开车门冲下来,看到他满身狼狈的模样,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她快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家主,要不要我灭了她们…”
“现在不用,先带我离开……”
两人刚要上车,顾平海带着保镖追了出来,拐杖往地上一砸,
“凌星!你敢带走他试试?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
他伸手去掏手机,想通知顾清月,却被凌星的手下一把按住手腕。
“你说这是家事?!”
凌星抱着江炎枫,眼神冷得像冰,一枪打在地面上,
“你们顾家把他折腾得半死,也配叫家事?!”
她没再理会顾平海的阻拦,径直将江炎枫放进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对身后的人冷声吩咐,
“拦住他们,谁敢动,就废了他!”
迈巴赫准备启动,顾平海看着车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车里,江炎枫靠在凌星怀里,呼吸微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旧镯子,那是当年他落难时,顾清月就给她的东西,他攥着镯子,声音轻得像羽毛,
“凌星,等等。”
“把这个还回去,他们的恩情,我就还清了。”
凌星接过怀表,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得厉害,却只能点头,
然后,她看着江炎枫一步一步的走到顾平海的面前,眼中的冷冽哪怕是顾平海都心惊胆战,
“顾平海,这是顾清月曾经救我的时候留下的,现在物归原主。”
接着,江炎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订婚书,是曾经顾清月说了好久才让他同意的订婚书。
他将订婚书丢在空中,然后在瞬间掏出枪瞄准,
一枪两枪三枪,枪枪命中。
仿佛是对这份感情的诀别。
订婚书被打的稀巴烂,落下来如同冬日的飞雪。
江炎枫把枪丢给凌星,对着顾平海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该还的恩情,已经还清了。”
“下次见面,我和顾清月,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说完,他一步一步的走回车里,再也没看顾平海一眼。
所有的感情归零,江炎枫倒在凌星怀里,第一次觉得解脱。
而顾平海,颤颤巍巍的战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去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抓回来!”
“告诉她,江炎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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