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默《为了妹妹的出国留学基金，爸妈把我送进绞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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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为了凑钱给爸妈还债。
我故意掉进工厂的绞肉机。
从此失去了双腿。
爸妈哭着说，我是家里的宝贝。
发誓会照顾我一辈子。
为了他们，我咬牙活着。
半生都躺在床上，不见天日。
直到妹妹订婚那晚，爸妈哭着把我推上马路。
「乖囡，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你妹夫家有钱，妹妹怕嫁妆太少被看轻……你再帮妹妹一次，给她挣一份嫁妆吧！」
我这才知道。
爸妈当年根本没有欠债。
我用双腿换来的五十万赔偿，成了妹妹的出国留学基金。
滂沱雨夜，爸妈愧疚得不敢看我。
「真不是爸妈偏心，在我们眼里，你和妹妹是一样的！」
「如果当年受伤的是妹妹，现在我们也会不惜一切托举你的！」
我泪流满面，来不及质问。
就被他们推向疾驰而来的豪车。
车灯乍亮，再睁眼，我竟回到了十年前的工厂。
那这一世，我就如爸妈所言，让瘫的那个，变成妹妹吧！
……
「要么还钱五十万，要么，留下你爸妈一条命！」
「就看你是想要你爸，还是想要你妈了！」
闷热工厂里。
爸妈被几个壮汉摁在刀下，满脸恐惧。
重活一世，我的第一反应再也不是心疼。
而是拼了命地想逃跑。
妹妹却死命挽住我，惊慌哭道：
「姐，我不想没有爸爸妈妈！咱一定得救他们呀！」
「我听说，上个月有工人掉进机器受伤，才少了根指头，工厂都赔了好多钱呢……」
说着，她的目光飘向背后。
巨大的绞肉机轰隆响动。
工厂二楼狭窄的走道尽头，锁着的小门被撬开了。
妹妹拉着我站在边缘，暗含挑衅道：
「你要是懦弱不敢跳，那就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
「让爸妈知道，谁才是最有担当，最爱他们的女儿！」
上辈子爸妈的求救、妹妹的挑衅，让我觉得我毕竟是姐姐，就该承担起责任。
千钧一发时，我拦住妹妹，自己咬牙闭眼跳了下去。
而这一次，我沉默了。
我仔仔细细盯着妹妹。
却没在她脸上发现半点算计或心虚。
我一阵胆寒，她才十六岁呀！
就能筹谋出这么狠毒的计划，用这么绝佳的演技，骗我这个亲姐姐去死？
见我沉默，妹妹只好拿出杀手锏。
一只脚悬空伸了出去。
「为了爸妈和姐姐，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她知道我从小就被教育孝顺懂事，要让着妹妹。
笃定我一定会拦她的。
可我忍不住摸了摸大腿。
十年没站起来过，我都快忘记腿怎么用了。
前世爸妈愧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乖囡，你已经没了双腿，可妹妹的人生还长啊！」
「爸妈真的不是偏心，如果当年受伤的是妹妹，现在我们也会不惜一切托举你的。」
「咱们这个家，总得有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那这辈子，继续走下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珍惜至极地感受着双腿，没有动作。
妹妹惊讶地回头看我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她失去了平衡。
「啊！」
妹妹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至极。
她无法自控地摔了下去。
嚓的一声，血花飞溅。
爸妈撕心裂肺的吼声，几乎压过了机器的轰隆声。
他们拼死救出妹妹时，她像我上辈子一样。
下半身血肉模糊一片。
爸妈抱着她，绝望无助地哭吼着。
我想去扶他们，妈妈却劈手就是狠狠一耳光。
「你这个白眼狼，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你是姐姐，要宠着让着妹妹！」
「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掉下去的不是你！她还那么小，没了腿可怎么办啊！」
爸爸更是两眼猩红，揪住我的衣领。
就要把我往绞肉机里拖。
「你进去，把我的囡囡换回来！我要我的囡囡啊！」
我愣住了。
明明上辈子我掉进机器时，爸妈的第一反应，是捂住了妹妹的眼睛啊。
为什么轮到我时，就变成挨打了呢？
而且上辈子去医院，爸妈含泪跟我说：
「乖囡，咱家实在没钱，打不起麻醉针，你忍一忍好不好？」
于是我只能咬牙忍着，感受自己的双腿被活活切断。
可这次，爸妈却毫不犹豫道：
「上最好的药！花多少钱都行，只要不让我女儿受苦！」
前世爸妈到处奔波还债，很少来医院看我。
我连喝口水，都得求隔壁病床的家属帮忙。
可这一世，爸妈却恨不得天天住在医院，守着妹妹。
他们还连夜搬到临街的一楼。
把门槛也拆了，只为方便妹妹的轮椅进出。
可上辈子，我到死都住在没有电梯的老小区。
爸妈和妹妹都忙，没人愿意带我出门。
我生生在小房间躺了十年，浑身长满褥疮，连阳光都没见过。
工厂的赔款下来了。
整整五十万。
可爸妈只字不提所谓的欠债，指着我鼻子警告道：
「这钱是你妹的腿换来的，谁都别想动！否则我也剁了你的腿！」
爸妈再也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喜气洋洋地筹划着送另一个女儿出国留学。
那天我照常去上学。
妹妹见了，突然就尖叫起来。
「你害我没了腿，毁了我的留学梦，你凭什么还能上学！？」
爸妈对视一眼，在我不安的目光中，严厉道：
「妹妹说得对，现在咱家这情况都是你害的！」
「林默，你懂事一点，以后别再上学了，就在家伺候妹妹！」
任我怎么哭着哀求，爸妈还是把我拖到了学校，办理退学。
老师和校长满脸犹豫。
「林默家长，林默这孩子聪明，学习很有天赋。」
「今年就高考了，以她的成绩应该能上清华北大的，现在退学太可惜了吧？」
妈妈犹豫了一瞬。
可也只是一瞬。
我还是被退学了。
夜里，我缩在妹妹病房里薄薄的地铺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爸妈骗了我，在他们眼里，我和妹妹根本就不一样。
叩叩。
病房门被小声敲响。
我回头，就见门外探进来几张熟悉的脸。
「林默，你以后真的不来上课了？好可惜啊，你给我讲题的时候讲得可好了！」
班里同学都知道了我家的事，私下给我募集了捐款。
同桌还给我复印了课本和卷子。
「以后我们轮流给你同步卷子和作业。」
「林默，老师都说咱们班你最聪明，千万不能放弃学习啊！」
我捧着课本，感动得热泪盈眶。
「林默，你又死哪去了？我要上厕所！」
妹妹尖锐的叫声在背后响起。
我吓得赶紧藏起书本和钱，跟同学们道了谢，准备回病房。
同桌却拉住我的手，犹豫道：
「你照顾你妹的同时，还是得多照顾自己啊。」
「而且我看你妹和你爸妈也不……」
她欲言又止。
也不什么？
我没听懂，却又好像懂了。
心口忽然像豁了一块，漏着冰冷的风。
妹妹出院了。
幻肢痛和行动不便让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动不动就打骂我，还故意把滚烫的粥泼在我脸上。
「瞪我干嘛？你有什么脸瞪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妹妹。
她和爸妈都是这么默认的。
他们默契地忘了，当初演戏要债，是为了逼我跳下去，给妹妹换出国留学的钱。
我只能忍着。
越是痛苦，晚上就越是拼命学习。
只要我想办法报名高考，就有机会逃出去！
这一世，我的腿还在，怎么都能继续往前走的！
可有天晚上，妹妹突然坐着轮椅，推开了我的房门。
「贱人！我的腿疼死了，凭什么你睡得这么香……」
话没说完，她震惊地看着偷偷打手电筒学习的我。
眼睛一下就红了。
妹妹发狂般大吼。
「爸爸妈妈，林默这个白眼狼还在想着上学的事！」
「她知道我不能留学了，就是故意刺激我！」
爸妈匆匆赶来，她又抹着眼泪，委屈道：
「林默一直都不好好照顾我，我想喝水喊她半天都不应，她就是嫌我累赘，想甩开咱家了！」
爸妈的脸瞬间沉了。
他们冲去学校，骂我同学多管闲事，各种难听话都用上了。
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书全烧了。
我不顾一切地扑进火里。
可爸妈淋了汽油，书还是很快就烧没了。
我的梦想，我的人生，就这么付之一炬。
火焰那么灼烫，我却觉得好冷。
前世今生所有痛苦终于爆发。
我头一次跟爸妈吵架。
用尽一切力气怒吼。
「妹妹断了腿关我什么事？她断腿的原因，你们比谁都清楚！可为了让她高兴，你们却毫不犹豫地拿我的人生给她陪葬！」
「你们就是偏心！从小她能跟你们生活，我却只能在村里跟着爷爷奶奶住，她上补习班学琴棋书画的时候，我还在村里放牛呢！」
「就因为我没跟着你们长大，你们就不爱我吗？如果断腿的是我，你们绝不是现在这种态度！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我同学？他们对我比你们好多了！」
骗子！
谎言！
说什么一视同仁，全都是撒谎！
爸妈愣住了，脸上闪过浅浅的心虚和愧疚。
他们拉着我回家，好声好气地跟妹妹商量。
能不能给她找个护工，让我回去上学。
妹妹咬紧了牙，脸上满是怨毒和不甘，却还是说：
「对不起姐姐，是我太不懂事了。」
妹妹终于松口。
我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来越不安。
果然，她甚至没等到隔天。
当晚就在我给她换衣服时，狠狠掐了自己几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爸妈冲进来时，妹妹浑身青紫，满脸泪痕。
「姐姐我错了，求你别伤害我！」
「爸爸妈妈你们快救救我吧！姐姐说了，我是个讨人嫌的残废，等她考上名牌大学了，在咱家还不是为所欲为！到时候我就完了！」
爸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拼命解释我没有。
他们当时没说什么，私下却偷偷商量。
「不能再让林默照顾颜颜了，颜颜本来就行动不便，万一真被林默欺负，跑都跑不掉！」
「对！也不能让她回去上学！等她将来有了出息，回头拿捏咱们，颜颜岂不是真完蛋了！？」
一字一句，全都是在为妹妹考虑。
却从没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半分！
那晚，我做了个梦。
同桌欲言又止。
「林默，我看你爸妈和你妹，也不怎么爱你啊！」
转眼又变成小时候。
奶奶求了爸妈很久，他们终于答应让我去城里念书。
进城那天，没人来接我。
是奶奶把我送到火车站，一个劲推我的背。
「走啊，林默，你就往前走，别回头。你爸妈在前头等你呢！」
那年我才七岁，哭着独自赶去陌生的城市。
可奶奶骗了我，前头根本没人在等我。
我被拍门声叫醒。
妈妈一扫之前的严肃，对我笑得格外温柔。
「默默，下周你过生日，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最近家里出了事，对你态度不好，委屈你了。走，妈带你买衣服去！」
迎着妈妈的笑脸，我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却还是忍不住点头了。
从小我没穿过新衣服，妈妈都是把妹妹穿腻了的衣服丢给我。
农村都是妹妹拣哥姐不要的衣服穿。
而我因为从小营养不良，比妹妹矮了半个头，穿她的旧衣服，竟然刚好。
我头一次挽着妈妈的胳膊出门。
开心地换了一身又一身衣服。
直到穿上一条超短裙时，不远处突然有个老头满意点头。
「就这身吧，好看。」
妈妈赔笑着凑过去。
「孙总喜欢，那就让她穿这件！」
「孩子下周就满十八岁，就成年了！再过两年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我仿佛被什么利器击穿了。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连带着我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幻想，也被击得粉碎。
我猛地推开凑近的老头，嘶吼道：
「我不要！我要上学，我不嫁给这种半截入土的棺材瓤子！」
我妈气得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押着我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回家后，爸妈一左一右地骂我。
「林默，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你害了妹妹一生，你得赔她！」
「孙总答应给你八十万彩礼呐！把这钱拿去送妹妹出国留学，帮她完成梦想多好？」
「孙总家有钱，你记住，以后结婚了，多往娘家拿钱，你妹妹是你一生的责任！」
妹妹冷漠地咧嘴笑了。
「你还不知道吧，那老头爱打人，打死了好多老婆……」
爸妈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孩子胡说呢，林默，你信爸妈，你嫁过去，给他生俩儿子，只会有数不尽的好日子！」
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我好想哭啊。
可咧开嘴，我竟然笑了。
我听见自己说，「好，我嫁。」
爸妈怕我反悔，着急地让我先办婚礼，过两年再领证。
婚礼当天，家里人脸上难得有了笑影。
妈妈正要给我梳妆打扮。
我低头淡淡道：
「我想去买个蛋糕。」
赶在爸妈开口骂我之前，我补充道：
「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屋里突然寂静下来。
爸妈脸上闪过愧疚。
我知道，他们又忘了，我习惯了。
妈妈塞给我十五块钱，低声道：
「去吧，买个小蛋糕就成，我们不吃。」
「等等！」妹妹死死地盯着我，「爸爸一起跟着去吧，我怕这贱人要跑！」
来这个家十一年了，这竟然还是爸爸头一次陪我出门。
我坐在长椅上，安静地吃完了一整块小蛋糕。
朝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看见爸爸好像想抬手摸摸我的头。
却还是放弃了。
我回去了。
老老实实地梳妆，换上婚纱。
婚礼如期开始。
老头穿着崭新的西装，红光满面。
司仪笑着扬声道：
「接下来，请父亲推开这扇幸福之门，牵新娘入场吧！」
可是意外的，大门迟迟没有动静。
一旁的侍应生只好赶紧把门拉开。
「天啊！」
那瞬间，场上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妈诧异地回头，剧烈地一颤，忍不住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