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罗正《接风宴上，外孙女和女儿用粤语骂我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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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澳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儿女婿突然回来，接风宴上，他们和外孙女用粤语交流。
外孙女摔了筷子，“妈！外婆老是用嗦过的筷子给我夹菜，恶心死了！”
女儿笑着安抚，“算了，乡下人邋遢，不懂得讲卫生。”
因为听不懂，我笑着点头，小心翼翼的给外孙女盛了一碗汤。
没想到外孙女直接把滚烫的汤泼在我脸上，“都怪你这个恶心的老不死，害我一直不能去找外公和孙外婆！”
我愣在原地，我丈夫早在几十年前就去世了，况且这个孙外婆又是谁？
......
“小雪，你怎么说话呢！”
我捂着脸蹭的一声站起来，被烫的龇牙咧嘴，小雪却把椅子往远挪了挪，又用粤语骂了一句。
“哼，老不死！”
我用手绢擦了擦脸，“小雪，外婆不是告诉过你，要说咱们这儿的话，别的外婆听不懂。”
小雪嫌弃的呸了一口，抓着女儿的手告状，“妈妈你看外婆这恶心的邋遢样子，我不要和她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女儿和女婿都默不作声，丝毫不拿这个当回事，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说教育教育小雪，我这火噌的一下上来了，把外孙女的椅子拉了回来，“我教没教过你？对待长辈要礼貌，没大没小！”
这时女婿突然嘭的一声放下筷子，语气不悦，“妈，至于吗？小雪才多大，你好好说不就完了！”
我心里窝火，“那她也不能把汤泼在我身上吧？”
女婿摊了摊手，不耐烦道，“不小心洒了一碗汤而已，这不是没事嘛，您别大惊小怪的，况且小孩子的反应是最真实的，你肯定动不动就打骂，小雪才会这么反感你！”
我拍着胸脯往下顺气，看向女儿，她却满不在乎的开口，“妈，你能别没完没了的吗？现在都倡导素质教育，您看看您，一点儿也跟不上时代，难怪小雪觉得你丢人。”
有了爸妈的支持，外孙女更是气焰嚣张，“你这个老不死，都是你的错，又恶心又土还到处诅咒爷爷死了，导致外公和孙外婆都没办法回来！”
我呛了一下，“小雪！你外公早就死了，怎么是我咒的，孙外婆又是谁？”
小雪把碗甩下桌子，碎片刺啦一下划过我的手，“还说没有诅咒！我外公明明好好的，他永远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儒雅温和，孙外婆一身旗袍端庄大方，你看看你，一直都是恶心丑陋的粗布衣服，没资格做我的外婆！”
我捂着流血的手，看着女儿女婿一脸淡然的表情才回过神来。
“倩倩，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妈？你爸没死，还在外面找了个小三？”
女婿拧眉反驳，“妈，你怎么说话呢？真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是不可亵渎的，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我指着他发抖，“呸！什么爱不爱的！他诈死带着小三在外面潇洒，留我一个人笑话似的守着这个家几十年！我一个寡妇这几十年把女儿拉扯大，现在还要拉扯小雪......”
“你们，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你爸在哪？还有那个什么孙外婆，快带他们来见我！”
“妈——”
女儿的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敲，看向我嫌弃的眼神像一个陌生人。
她摇头叹气，“妈，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泼辣无理，是非不分，只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怪不得我爸宁愿诈死也要逃离你！”
大脑里的珠子吧嗒一声断了线，我瘫坐在椅子上。
眼睁睁看着对面包间出来一对人，在女儿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坐到一直空着的主位上。
我看过去，几十年没见，他竟然依旧面色红润，头发乌黑，一身简朴的中山装，皮鞋铮亮，说是大学教授都不为过。
挽着的女人一身素色旗袍，皮肤光滑，戴着晶莹剔透的耳坠，手指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嫩。
原来是她，她叫孙远香，我曾经最照看的邻居小妹。
外孙女眼睛瞬间亮起来，颠颠的跑过去抱着喊外公外婆，也不喊不闹了，十分乖巧。
罗正笑眯眯的刮着外孙女的小脸儿，女婿也尊敬的给他摆好餐具和毛巾，坐在他旁边贴心的夹菜，他们熟络亲切的聊着天，只有我无人问津。
罗正抬头看了我一眼，皱眉开口，“站在这里干什么，去加一个虾仁吧，远香爱吃。”
我看着他，“罗正，几十年没见，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罗正不耐烦的放下筷子，“你想让我说什么？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顿饭，你就非要扫兴，折腾的大家都不高兴就满意了？一把骨头了，也不说安分点儿，不想吃就给我出去！“
外孙女跑过来一把把我推到地上，指着我的鼻子骂，“快走！你个邋遢恶心的老不死，不许留在这里让我外公外婆不高兴！”
女婿宠溺的笑着摸了摸外孙女的头，“小雪可真机灵，爱干净是好事，可不能学乡下人，像你外婆一样邋里邋遢，被当做乞丐就不好了。”
外孙女昂首挺胸，“爸爸不对，我才不会学坏呢，因为我的外婆是漂亮优雅的孙外婆，才不是这个连肯德基都不舍得带我去的老不死！”
孙远香笑着拿出一个盒子，“小雪来，外婆送你一件旗袍，穿上就和外婆一样漂亮喽”
他们交谈不甚和谐，女儿冷着脸瞥向我，“妈，你差不多行了，难不成一家人吃饭都还要看你的脸色。”
我摩挲着自己洗到褪色的裤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哪里来的一家人？如今小三都能光明正大的和原配一桌了？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规矩！”
我看向他们，猛的把面前的盅掀翻，热汤四溅，女儿被溅了一身，龇牙咧嘴的咒骂。
“妈，你疯了不成！动不动就像个疯子一样气急败坏的撒泼，当初把孩子留给你就是个错误！天知道小雪跟着你能学到什么好！不像我爸，温润儒雅，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你这么个老婆！”
我抹了一把泪点点头，“对！我是个疯子，就他一尘不染！以后小雪就让她有素质的外公外婆管吧，别再丢给我！”
我走出门看到阖家团圆的包间牌，回头剜了罗正一眼，“行啊，这名儿可太配你们了，7999的团圆套餐，就你这个一家之主付钱吧！”
罗正的脸浮现出菜色，尴尬的咳了一声，扭过头拿起杯子喝水。
我漫无目的的走到广场，坐在台阶上，看着夕阳，低头捂着嘴止不住的哭。
“阿霞，你咋个了？”
每天和我一起跳广场舞的张奶奶走过来，心疼的拍了拍我。
她坐下来紧紧握着我的手，“你说说你，老大不小了，还哭鼻子，有啥过不去的，告诉我，老姐妹一起帮你想办法！”
我攥着她的手摇摇头，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和罗正当时才见了一面就结了婚。
他当时爸妈都死了，家里啥都没有，就一间草房，村长心疼他，四处让人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我三岁的时候爸找了隔壁村的女人私奔了，名声臭，一直没人要。村长做主，让我们见了一面，看差不多就定下了。
我们婚后家里大多沉默，但有了女儿后，随着他有一份能糊口的活儿，日子也照常过着。
可因为隔壁搬来的孙远香，一切，都变了。
她是个寡妇，平时就做几个草席卖了换米，有上顿没下顿，罗正偶尔会给她送几个馒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日日往过跑。
今天是去帮她砌墙，明天是帮她卖草席，后天又是帮她拌鸡饲料。
我知道寡妇不容易，是看她可怜，才不忍去她门前喊。
但她竟然越来越猖狂，我正做饭呢有人来喊说罗正被打了，我哆嗦的跑过去就看到他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孙远香，原来是为寡妇出头去了。
我气得憋红了脸，上去就把孙远香扯出来给了她一巴掌，罗正非要说他就是作为邻居帮了把手，可日夜看在眼里的我又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
当天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歇斯底里的咒骂整条街都能听到。
我看着破烂的家和这个破烂的人，想过离婚，可看向捂着胳膊坐在地上嗷嗷哭的女儿，眼泪止不住的哭，想着算了，就这样过吧。
但他们把我的心软当做好欺负。
不过多久，我就发现家里买的瓷盘不见了，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罗正竟然偷偷给了孙远香，还有准备给大病初愈的女儿买老母鸡的钱，也一并给了她。
当天我直接把家里能摔得都摔了，那天村里所有的灯亮了一夜，都在听我们的笑话。
第二天罗正说去山里打个野鸡赔罪，直到晚上都没回来，村里人说被狼吃了。
我听到一个哆嗦没扶住门，栽了下去，醒来村长就说埋了，死活不让我看，怕碎成一片一片的再吓着我。
罗正死后的一个礼拜，孙远香就搬走了。
当时我什么都无暇顾及，只想着如何能让女儿有一口饭吃。
洗碗，打扫卫生，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干，一天三份工，只为女儿能吃饱饭，读好书，给她攒嫁妆，想着即使没有爸爸，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想着女儿结婚了，终于能喘口气，可她却在婚后一年拿着我的存折跑了，只留下三岁的外孙女，说等赚了大钱回来孝敬我。
都怪我傻傻的信了她的鬼话，哪有什么孝敬，分明是看我老了赚不动钱了，跑去找她爸去了！
我被风吹得迷了眼，低头抽泣了一声，刚想说话，同小区的阿姨急慌慌的跑过来。
“阿霞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一帮人乌央乌央的，一直在往外扔东西！”
我喘着气跑回家，把门口自己的东西捡了回去，进门就看到女儿挽着孙远香谈的正欢，罗正坐在那里喝茶，笑容满面。
但看到我脸立马阴沉下来，斥责道，“一天天的就知道乱跑，像什么样子！一大家子等着吃饭，还不快去做！”
我真想上去撕破他的脸，但我没心情和他掰扯，准备把我的东西放回去。
刚进卧室就看到大变样，转头准备质问，就看到罗正和孙远香坐在饭桌上，自然的吃着张奶奶刚刚让我拿回来的猪肘子和馅饼，女儿女婿吃着，嘴里还抱怨，“老了老了，还这么懒，不想着做饭，天天在外面买，钱不是钱啊！”
罗正吃的满嘴是油还指指点点，“你妈就会偷懒，这能有什么营养，现在都讲究饮食清淡，饭后喝汤，她一个村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懂，小雪跟了他这个外婆，算是倒了霉了。”
他翘着腿高高在上的点评，“我在广东那边，吃的都是煲仔饭，那凉茶养生的很，街上的老头老太太个个精干，你妈连那里环卫工的气质都比不上，人家永远也不会大嗓门，唉”
他得意洋洋的比划着，我拿起桌上的猪肘狠狠往他嘴里塞。
孙远香捂着嘴尖叫，罗正边咳边痛骂。
“李霞，你！你就是个泼妇，你个没素质的腌臜货！”
我都被气笑了，“我泼妇？我腌臜？”
我进厨房拿着刀出来，劈在他面前。
我拿着刀一步一步向前走。
“你不腌臜，你抱着寡妇不撒手！”
“你不腌臜，丢下老婆孩子，还带着寡妇搞私奔！让我帮你养孩子，呸！不要脸的东西！”
“你不腌臜，还编什么被狼吃了的狗屁话假死，留我在村里被戳脊梁骨，你那张老脸怎么不撕了糊到长城去！”
我把刀抵在门框，赶他出去。
“山沟出来的还装什么文化人，我看就是屎盆子镶金边！不是过得蛮潇洒吗，跑我跟前碍什么眼，哪舒服滚哪去！”
罗正气得瞪着眼睛欲言又止，孙远香唯唯诺诺的上前拽住我，“霞姐，你误会了......”
我一个巴掌把她甩在地上，她立刻坐在地上抽泣。
“少动我！在我跟前还装什么优雅，就你这种不知检点的浪荡货，不知廉耻的在大街上和有妇之夫搂搂抱抱，我碰一下都嫌脏！”
女儿女婿纷纷站出来掩护，他们挡在我面前，“妈，干嘛这么古板的不依不饶，没人当回事，就你死咬着不放，非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都滚！都滚！”
我拿着刀在他们面前甩，砍到谁都是报应！直到他们都蹑手蹑脚的退出门口，我才卸力把刀放下。
一回头就看到外孙女紧紧抱着兔子玩偶，眼角挂着两行泪。
“外婆”
瞬间心里一抽一抽的，这可是我捧在怀里十年的娃娃，嘴里含着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天一天拉扯到现在。
我看着心疼，跑过去蹲下摸摸她的头。
刚想给她擦眼泪，小雪一个猛推，我瞬间摔倒在地。
看我翻了个滚，撞在桌角，她立马乐的哈哈大笑。
她叉着腰哼哼，“又蠢又笨的老不死！谁让你欺负外公和孙外婆！”
说着，又蹦又跳的扑倒他们怀里，得到了所有人的夸赞，罗正路过我呸了一声，搂着孙远香走进卧室，她得意洋洋的瞥了我一眼，不经意间撩拨耳朵上的玉坠。
我才看清，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罗正去世后我怎么都找不到，当时满脑子都是女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原来早就被他拿去送给了寡妇。
女儿站在我面前，手都懒得伸一下，“妈，闹到现在有意思吗？我这个做女儿的都看不下去了，出去别说你是我妈，丢人！”
说完，他就拉着女婿进屋了。
小雪走过来踢了我一脚，朝我吐舌头，“略略略，你个老不死，还不快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抬头看着她，外孙女扬了扬下巴，“怎么，非得人赶啊，你这个又土又臭的老东西，不配做我的外婆，快点离开我家！”
小雪说话的语气，和罗正一模一样，一样的傲慢，一样的看不起。
她说完一蹦一跳的进屋，我捂着膝盖，撑着墙站起来，从柜子里收拾好所有证件，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是想住吗，那就看看凭你们这儒雅的一家，能住多久。
我当天就入住了五星级酒店，同时联系了中介。
说来也是运气好，这个房子是我用棺材本买的，本来想着日后留给小雪，买了没几年这片就被开发了，现在这房可是抢手的很，中介拿到后乐的拢不住嘴，保证先办我的，不到一天就带人来签合同，房都不用看，直接过户。
我立马就签，一百万到账，买家用钥匙拧开门，女儿正在和女婿亲热。
转头看见四五个大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