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安亦方知行《你说假意爱我,后来怎么哭了呢》
儿子的书包带卡在车门中,被女司机拖行数百米。
推进急诊室时,面目全非。
从无败绩的律师丈夫方知行,却选择息事宁人,亲手签下谅解书。
我当场崩溃,嘶哑着质问他为什么。
他回头,嘴角竟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
“沈安亦,你真该照照镜子。”
“当初你害死我妈时,可比现在从容多了。”
他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脸上的每一寸崩溃。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果然不知道痛。”
“现在该轮到你感受失去至亲的滋味了。”
……
我脸上的绝望,让方知行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轻声笑道:
“接下来,就请沈医生用你引以为傲的医术,救回孩子吧。”
我看他转身离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身形摇摇欲坠时,有人扶住了我。
“沈主任振作点,天天还在手术室里等你。”
我无声点头,推开手术室的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警方调取的监控录像显示。
即使天天被拖行在车外大声呼救。
司机仍然保持着一百码的速度极速狂奔。
拖拽导致的伤痕触目惊心,宛如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我的心脏。
我操刀的手不停颤抖,几乎把持不住。
上次面对伤势如此惨重的病患,还是四年前。
那时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方知行的母亲。
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我的全身。
方知行,他是故意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
和婆婆回家途中,我接到了医院的紧急电话。
婆婆体贴地让我先去工作,独自下了车。
可她手里那只精致的黄金饰品袋,却成了歹徒的目标。
当她被送到医院时,我已经分不清她身上的血迹和伤口。
八处贯穿伤,头顶血肉模糊。
当我颤抖着手拉上白布,看见方知行站在手术室门口。
我惨白着一张脸,泪水模糊视线。
“阿行,我尽力了,对不起……”
他眼中曾经满溢的温柔,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
“就为了你的工作,把我妈一个人丢在街上?”
他的拳头一次次砸在墙上,鲜血顺着墙壁流下。
“为什么你救得了别人,却救不活她?”
我抱住他,想要温暖他冰凉的手。
“哭出来吧,让我陪着你。”
他却猛地抽回手,眼神陌生得让我害怕。
“你一个孤儿,怎么会懂失去至亲的痛?”
从那以后,他单方面开启漫长的冷战。
为了求得原谅。
我割过腕,吞过药,甚至从五楼一跃而下。
可惜只摔断腿,侥幸活了下来。
不过出院后,方知行终于结束了无休止的冷战。
他开始照顾我,为我熬汤,陪我复健。
我们的关系似乎回到从前。
可我知道,那个曾经会因为我一句“想看海”就深夜开车带我去海边的方知行,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像个按部就班的木偶。
履行着丈夫的责任,却吝啬给予一丝温暖。
我高烧四十度的晚上,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
直到天亮才收到他的回复:
【在开会,你自己去医院。】
得知我怀孕后,方知行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沉的冷漠。
他开始频繁出差,最长的一次,整整三个月音讯全无。
羊水破裂那天,是邻居送我去的医院。
我总以为,天天的出生能弥补这个家庭的缺失。
“患者心率持续下降!”
助手的惊呼将我从回忆中惊醒。
我操作着起搏器,声音嘶哑:
“天天,别睡,妈妈在这里。天亮了,我们该起床了,好不好?”
可无论我如何努力。
心电监护仪发出最后的长鸣,化作一条直线。
护士叹息一声,轻拍我的肩。
“节哀,收拾一下,让孩子体面地走吧。”
天天脚上那双磨破的袜子,刺痛了我的双眼。
无论春夏秋冬,他总固执地穿着厚厚的棉袜。
我曾问他为什么。
他小声说:“这样走路声音轻,爸爸工作的时候就不会被打扰了。”
他才四岁,就已经学会察言观色,陪着我小心翼翼地讨好。
我握住他渐渐冰冷的小手,轻声许诺:
“天天不怕,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
这一次,再没有人软软地回应我。
天亮了,阳光透进窗来,可我的天天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泪水在此刻汹涌而出。
我在太平间里抱着天天,直到自己也快要变成一具雕塑。
当我终于拨通电话时,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心惊。
“方知行,我终于不欠你了,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满是讥讽。
“想都别想,。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吗?
我攥紧手机,面前是一张被揉皱的诊断书。
癌症晚期。
只剩一个月。
要不是这张诊断书。
我怎么会害怕天天因为和爸爸感情疏远,将来无人照顾。
怎么会低声下气地拜托方知行的女助理,请她接天天放学去律所,多给他和爸爸制造相处的机会。
又怎么会……酿成这出惨剧。
方知行,这场漫长的互相折磨,我累了。
这一次,就让我先离开吧。
天天的葬礼,方知行的朋友悉数到场。
上一次人这么齐,还是我们的婚礼。
此刻,我和方知行如同当年那般并肩站在告别厅前,接受着众人的慰问。
短暂的平静,仿佛离婚二字从未被说出口。
我无心应酬,只静静站在角落。
方知行少有地履行着父亲的职责,将葬礼流程安排得妥帖周到。
火化时,他特意准备了天天爱吃的零食和宝贝的玩具,一并送进炉中。
葬礼结束后,亲友们移步餐厅到用餐。
方知行的好友们端着酒轮番来安慰我。
“嫂子,节哀。”
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还未开口,几人就争先恐后地劝解:
“天天的事就是场意外,连行哥这个金牌律师都觉得没有打官司的必要,你又何必再找其他律师呢?”
“小姑娘人挺好的。她刚拿驾照,出了这种事也很痛苦,还去做了心理辅导。得饶人处且饶人,撤诉吧。”
见我不为所动,有人语气渐渐不耐:
“要我说,要不是天天调皮去玩车门,也不会出事。说到底,主要责任在他自己。”
我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人。
“你了解天天吗?你见过他受伤后的样子吗?”
声音不高,却让整间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伤势严重到……连一句‘妈妈再见’都没能留下。”
我环视着这群衣着体面的男人,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你们这些叔叔,连天天的百日宴都不曾露面,现在倒是有资格在孩子的葬礼上,替肇事者求情了?”
所有人面色一僵,下意识回避我的视线。
窗边,方知行斜倚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
心头那点可笑的期待终于彻底熄灭。
“今天这场戏,是你安排的吧?”我问,“让他们来当说客,是因为你心虚了,对吗?”
他抿唇不语,沉默代表了一切。
压抑的怒火终于冲破理智。
我冲上去,发疯般捶打着他的胸膛。
“方知行!你有怨有恨冲我来!天天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我不会放过宋乐夕的,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他轻易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行了,沈安亦,你现在就像个泼妇。”
心脏像被细密的针扎透,我却忽然笑了。
“我不是泼妇。”
我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是个可悲的母亲。”
我转身离开包厢,在洗手间待了很久才平复呼吸。
窗外下起了雨,想起还落在包厢里的伞,我折返回去。
正要推门,里面传来女人带着笑意的问话。
“知行,听说沈安亦最近在闹离婚,她是不是还没发现那本结婚证是假的?”
是宋乐夕,方知行的女助理。
方知行声音平静。
“这件事我瞒了七年,她不会发现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沈安亦太天真了。她怎么会以为,在我妈出事后,我还会真心实意地和她领证?”
“我要亲眼看她受尽折磨,但绝不会为此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
“还好因为没领真证,过两天我才能和你顺利结婚。”
这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有人附和:
“行哥,你可得好好珍惜这小姑娘啊。人家为了替你出口恶气,连下半辈子都豁出去了。”
方知行的回应温柔得陌生。
“我绝不会辜负她。”
宋乐夕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笃定。
“我知道,我的律师大人一定会护我余生周全。”
起哄声和欢笑声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心。
方知行用一本假结婚证捆绑了我七年?
两千五百个日夜的愧疚与折磨,可他却意犹未尽。
甚至让天天的死也成为报复的一环,和害死天天的凶手喜结连理。
方知行,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
我转身冲进滂沱大雨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全身。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踉跄着回到那个曾经的家。
推开天天的房门,我却愣住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
保姆站在身后,小声说:“先生说,孩子的遗物不吉利,今早都扔掉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
这时,玄关传来开门声。
方知行带着宋乐夕走进来。
瞥见我浑身湿透在地上留下的水痕,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随即转身对宋乐夕柔声说:
“先去我房间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我让阿姨煮姜汤。”
宋乐夕温顺应下,却在方知行转身离开后,朝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不好意思呢,沈医生。”
“知行哥就是太紧张我了,毕竟这身子以后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呢。”
这番话像根毒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曾经,我为了讨好方知行,连他身边的人都小心逢迎。
我送宋乐夕各种礼物,只为了解方知行的行程。
甚至有次她得罪客户。
是我替她挡下那盆迎面泼来的泔水。
而此刻,这个杀人凶手的脸上不见半分愧疚,只有赤裸裸的炫耀。
脑中紧绷的弦彻底崩断。
我猛地抄起墙角的高尔夫球杆,狠狠砸在她的脚上。
“就是用这只脚踩的油门,对吗?”
一下、两下!
宋乐夕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蜷缩在地。
直到见血,我才停手。
方知行闻声冲来怒喝道:
“沈安亦!你疯了!这是故意伤害,你等着坐牢吧!”
我没有理会,径直拉起行李箱走到门口。
一只大手猛地拽住箱子。
“你要去哪?”
我定定看向他。
“方知行,用一张假结婚证骗我七年,很好玩吗?”
“既然你要另娶新欢,我待在这不合适吧?”
他眼底闪过一丝被戳穿的慌乱,随即恢复惯常的冷厉,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走?你凭什么走?”
“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我的耳畔。
“天天的骨灰还在我手里。”
我咬牙问道:“你想怎样?”
他眼底掠过一丝快意,像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要你留下来,参加我和乐夕的婚礼,亲眼见证我们的幸福。”
我轻轻笑了,目光平静地望进他眼底。
“不死不休,是吗?你会后悔的。”
他眼底涌动着疯狂。
“很好,沈安亦。我差点以为你真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等着你。”
方知行让我以“过来人”的身份,亲自操持他与宋乐夕的婚礼。
我微笑着应下,转头便在请柬加上醒目的“杀人犯”,寄给所有宾客。
他迅速反击,在我工作的医院派发传单,控诉我“枉顾人命、不配为医”。
我在他们的订婚宴上触发火警喷淋,把满堂宾客浇成落汤鸡。
而他把我珍藏的天天所有照片当众付之一炬。
宋乐夕试穿婚纱,我点燃打火机扔在她的裙子上。
她被烧伤,当场送入急诊。
方知行终于被彻底激怒。
他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拖进冷库。
“你不该动夕夕,上次是警告,这次我不会再留情了,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出来。”
先前淋雨积下的寒气,与此刻零下的低温交迫。
喉头涌上腥甜,我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我怔怔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忽然意识到,时间快到了。
这些天,癌细胞带来的锥心疼痛常常让我彻夜难眠。
急速下降的体重和日渐苍白的脸色,早已掩饰不住。
现在的我,一定狼狈不堪。
方知行显然被这口血惊住了,脱口而出:
“你……怎么了?”
他眼中竟闪过稍纵即逝的担忧。
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他巴不得我早点死。
我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道:
“别假惺惺了,放我出去。”
他脸上的神情迅速由疑虑转为了然,仿佛看穿一场拙劣的表演。
“装病?沈安亦,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不可能。”
我轻嗤道:
“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肯放我走?”
“承认吧,方知行,你其实是舍不得。”
“没有爱就没有恨。这些年,你把我绑在身边折磨,不就是因为你根本放不下我吗?”
“闭嘴!”
他像是被踩中痛处般骤然暴怒。
“我爱的人是乐夕,我们要结婚了!你真是病得不轻!”
他几乎是仓皇而逃,连冷库大门都忘了关严。
我强撑起身体,踉跄着走出别墅大门。
一块刺鼻的手帕突然捂住了我的口鼻。
再醒来,我已被捆住手脚,躺在一艘快艇上。
宋乐夕目光怨毒地盯着我。
“沈安亦,凭什么我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却还能毫发无伤?”
“有你在,知行永远没法专心爱我。”
她用力一推,我向后跌入漆黑的江水中。
“去死吧!我要你被鱼虾啃食,和你儿子一样死无全尸!”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吞没了我。
但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在海边长大,水性极好。
凭着本能,我拼命挣扎出水面,咳着血爬上岸。
每挪动一步,都有血水从口鼻中涌出。
不知爬了多久,我终于抵达天天的墓碑旁,缓缓躺进他身边小小的土坑里。
泡水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接通后,方知行癫狂的咆哮传来:
“沈安亦,你死到哪去了?“
我望着天际的微光,无力地笑了笑。
“方知行,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我保证这次会死得远远的。”
“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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