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清欢梁玉寒《第七年说告别》

今天 5阅读

结婚第七年，梁玉寒领回来一个，和我十七岁时一模一样的女孩。
女孩冲我羞涩一笑，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与我当年相差无几。
他牵着女孩的手，眼底是我多年未见的痴迷。
“清欢，你看她像不像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你？”
“沈清欢，宋七欢，连名字都如此相似。”
“一定是上天恩赐，才将她送来我的身边。”
我手中握着的茶杯瞬间跌落，发出叮咚脆响。
我想，我早该离开了。
1
梁玉寒似乎感受到我低落的情绪，他松开宋七欢的手将我拥入怀中。
“清欢，我知道你也在怀念我们的从前。”
“前天晚上，我看见你捧着我们高三毕业的合照看了一整晚。”
他低头在我脖颈间拱了拱，这是他向我低头时惯用的手段。
“我时常想，要是我在我们初遇时就名利双收，你是不是就能一直保持在我们初见时的模样。”
“我找到七欢，也是为了怀念我们的曾经。”
“清欢，你能理解我对吗？”
说完这句话，他拥住我的手更紧了。
梁玉寒温热的体温将我包裹，我的心却一寸一寸凉下去。
“所以你追忆曾经的方式，是找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替身？”
我哽着嗓子开口，一滴泪从我眼角滑落，正好滴在梁玉寒的手背上。
梁玉寒感受到手背上的冰凉，不由得颤了颤。
刚想开口，宋七欢略带怯弱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哥哥，原来我是替身吗？”
梁玉寒瞬间将我松开，转而轻轻拍宋七欢的头，那是他曾经哄我时的方式。
“怎么可能，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乖，别想那么多，安心住下来。”
宋七欢泪眼朦胧的视线朝我投来。
“那清欢姐姐……？”
梁玉寒警告的视线射向我，我迎着他的视线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珠，语气平淡。
“随便。”
宋七欢立刻高兴的拍起手。
“太好啦，原来哥哥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是真的。”
她新奇的在别墅里四处打量，梁玉寒宠溺的视线随着她行动的方向紧密摆动。
忽然，她在转角处盯着一副挂画看得痴迷。
是我十八岁时，荣获全国绘画大赛的作品，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副画作。
“哥哥，这幅画好美，可以送给我吗？”
宋七欢指着那幅画开口。
我刚想说不行，梁玉寒便吩咐人将那幅挂画摘下。
我顿时猩红了眼。
“梁玉寒，你知道这幅画对我有多重要。”
宋七欢怯生生的站在一旁。
“哥哥，既然姐姐不愿意，就算了吧。”
梁玉寒紧握住宋七欢的手，语气不容置疑。
“你喜欢就搬去你房里，正好可以多学学画中的技巧。”
我伸手拽住梁玉寒的衣角。
“梁玉寒，你别忘了当初我是为了你才放弃梦想。”
梁玉寒平淡的扫开我捏着他衣角的手。
“少拿曾经裹挟我，当初我也没逼你不是？”
“这幅画给七欢，七欢能从画里学到东西，又何尝不是替你圆梦呢？
2
那幅画终是搬去了宋七欢房中。
墙壁上挂画留下的洞口被梁玉寒派人随意堵上，留下了丑陋的痕迹。
我沉默坐在餐桌前，张妈端来一盆清蒸鲈鱼。
“夫人，知道您爱吃，我特意早起去菜市场买的。”
“今天是您的生日，可要多吃点。”
梁玉寒出现在楼梯转角，手上拿着一个礼盒。
张妈的眼神瞬间亮了。
“先生都把给您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
下一瞬，宋七欢出现在梁玉寒身后，张妈哑然。
两人来到餐桌前，梁玉寒拉着宋七欢在身侧坐下，手中的礼盒推向宋七欢。
“庆祝你搬迁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宋七欢眼冒星星的接过礼盒。
打开，是我母亲为我生日，提前半年定制的珍珠项链。
我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捏紧。
宋七欢捧着那条珍珠项链不停在脖颈处比划。
“天呐，这也太精美了。”
她红着脸扑进梁玉寒的怀里。
“哥哥，我很喜欢，谢谢你。”
梁玉寒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喜欢就好。”
说完，他将鲈鱼肉最精华的部分尽数夹进宋七欢碗中。
“我记得你喜欢吃鲈鱼最中心的肉，都给你。”
我夹菜的筷子悬停半空，空荡的盘子只剩鱼头和鱼尾。
梁玉寒似有所感，他随意将鱼头夹进我的碗里。
“你也吃。”
我顿觉胃口全无，将筷子轻轻搁置在桌上站起身来。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梁玉寒拽住我的手腕，他皱了皱眉。
“不能走。”
“你现在走了，七欢又得误会你不喜欢她。”
他顿了顿。
“至少把我给你夹的鱼头吃完再走。”
我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视线停在餐盘里的鱼头上。
“梁玉寒，我吃鱼从来都不吃鱼头和鱼尾。”
梁玉寒一愣，嘴巴张张合合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叮咚一声脆响，是瓷碗落地的声音。
宋七欢不小心摔破碗划伤了手。
梁玉寒猛地将我推开，三步并作两步奔去宋七欢面前。
我反应不及，磕碰在桌角，瞬间肿起一个青紫的大包。
梁玉寒连看也没看，紧张的捧起宋七欢的手指。
“七欢，你最怕疼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他将宋七欢抱起，路过我时语气不耐。
“一条项链而已，等你生日我再赔你一条不就好了？”
“何必耍小脾气，害得七欢紧张划破了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手机在餐桌上亮起，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项链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我再忍耐不住，眼泪簌簌从眼角滑落。
「妈妈，你给我的项链被梁玉寒送给别人了。」
「妈妈，我的头好疼。」
一通发泄，妈妈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
她愤怒的咒骂梁玉寒，替我定了一张飞往京市的机票。
「不行就离婚，妈妈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日出日落，直到我的生日进入尾声，梁玉寒都没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点开朋友圈，却看见梁玉寒发出的一条新动态。
时间是三分钟前，配图是他和宋七欢在迪士尼乐园城堡下牵手的照片。
漫天烟花在他和宋七欢身后炸响，绚烂夺目。
文案：年少时的约定，终于在今日完成。
共同好友误把宋七欢当成了我，将评论在动态下刷满。
「寒哥牛逼，嫂子十多年前随口说的一句话你还放在心上。」
「可以啊，嫂子被寒哥越养越好了，看着还真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
3
心底泛起阵阵酸涩。
十年前，我和梁玉寒约定，待他功成名就之时，他要许我一场烟花雨。
后来他真的成功了，也更忙了。
约定一拖再拖，那场烟花雨最后落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将屏幕按熄，洗了个热水澡后回了房间。
梦中我睡得并不安稳，年少时的梁玉寒一遍又一遍出现在我的梦中。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捧着他首次创业成功赚的一万块献宝似的塞进我的怀里。
耳鬓厮磨间，他不停说：“沈清欢，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
消失一夜的梁玉寒从门口走进，他将一只达菲塞进我的怀中。
“老婆，你没有心。”
说着说着，他钻进我的臂弯，用头往我怀里蹭。
“老公消失一晚上你都不担心，要是以前你都会发消息关心我的。”
我默默将他推开，从床上站起。
“昨天太累了，就睡了。”
“你昨天去哪里了？”
梁玉寒的眸光闪了闪。
“没什么，七欢昨天弄伤手了，我带她去看医生耽误了。”
我点点头，眼中平淡无波。
沉默中，宋七欢抱着一大只玲娜贝儿来到房门口。
我看着她怀中的玲娜贝儿，忽然想起玲娜贝儿风潮刚起时，我对梁玉寒说。
“玲娜贝儿太可爱啦，比达菲可爱多了，你说为什么不是玲娜贝儿和他们的朋友们？”
那时的梁玉寒捏捏我的鼻子，无奈开口。
“笨蛋，是达菲先出来的，没有达菲就没有玲娜贝儿啦。”
我窝进他怀里哦了一声，不依不饶的说道。
“等你发达了，给我集齐所有玲娜贝儿玩偶好不好？”
思及此处，宋七欢正好扑进梁玉寒的怀里。
“哥哥，谢谢你帮我集齐了玲娜贝儿系列所有玩偶，我终于圆梦啦。”
目光与我交汇时，她明显一愣。
“清欢姐姐你也在呀。”
她从梁玉寒怀中抽离，惊奇的看向我床上的达菲，小声嘟囔。
“原来哥哥昨天特意多买一只达菲，是要送给姐姐呀。”
梁玉寒想要说什么，我没有理会，打开衣柜收拾回京市的衣物。
他按住我收拾东西的手，眉头紧皱。
“去哪？”
我随意敷衍。
“没什么，出去散散心。”
“对了，笙笙的骨灰呢？你现在照顾宋七欢也不方便，我一起带走吧。”
笙笙，我和梁玉寒结婚第五年逝去的孩子，不满一岁。
梁玉寒忽然目光闪躲，偏过头去。
我顿觉不妙，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度。
“笙笙的骨灰在哪里？”
宋七欢歪着头，咬着手指开口。
“姐姐说的是那个红木盒子吗？”
“前阵子我在网上刷到骨灰可以做成钻石，哥哥就拿过来给我做实验了。”
我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扯住梁玉寒的胸口冷声质问。
“她说的，是真的吗？”
眼泪瞬间蓄满我的眼眶，声音是我没料到的沙哑。
梁玉寒猛地将我推开。
“笙笙都死多久了，骨灰放那也是占位置。”
“七欢要真能做成钻石，岂不比一团灰更有价值？”
4
脑中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裂开，我几乎癫狂的扑向梁玉寒。
“你疯了，那是我们孩子的骨灰。”
梁玉寒皱眉看着我，他后退几步避开。
“笙笙都死这么多年了，你要守着一个破盒子过多久？”
“清欢？你为什么就走不出来？”
“若不是你一直走不出来，我又何苦从七欢身上找寻你曾经的影子？”
我扑了个空，跌坐在地，掌心与地面摩擦渗出丝丝血迹。
我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倔强的盯着梁玉寒的脸。
“笙笙的骨灰在哪里？”
宋七欢从梁玉寒身后冒出脑袋，天真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来。
“对不起，清欢姐，我太笨了。”
“哪怕是全部骨灰都用光了，我也没能做出钻石来，真的对不住了。”
“现在就剩个盒子了，你还要吗？”
脑袋轰的一声炸响，泪水再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落。
梁玉寒想为我擦泪，我抬手狠狠甩开他的手。
“滚。”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好好冷静一下吧，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来找你。”
随后，他搂着宋七欢离开。
边走边摸着宋七欢的头喋喋不休。
“七欢，你以后一定不能生小孩啊，生完小孩你就不开心了，”
梁玉寒的秘书将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我的脚边。
“夫人……梁总让我把盒子给你。”
我拿起红木盒子，笙笙透过盒子上的相片朝我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我眼角滚落，我抱着盒子蜷缩在地上，从清晨至日暮。
夜半时分，梁玉寒来到我的身侧，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事已至此，你搓磨自己也不可挽回了。”
“清欢，人要向前看。”
“更何况，七欢也不是故意的。”
我从地上坐起，像一只破碎的玩偶。
“向前看，梁玉寒，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你让我向前看，却将和我从前一模一样的宋七欢圈养在身边。”
“这就是你的向前看？”
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极近嘲讽看向梁玉寒。
“离婚吧，梁玉寒。”
“在我们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好聚好散吧。”
梁玉寒死死扣住我的手腕，眼底升起一丝愠怒。
“离婚？不可能，你这辈子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梁玉寒将我囚禁了。
我像狗一样被梁玉寒锁在房里，冰冷的铁链锁满了我的四肢。
他在上面上了无数道锁，仿佛怕我一个不留神，就溜走了。
他每日都会仔细为我擦洗身子，有次离得近了，我寻机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浓厚的血腥味在我嘴中化开，我倔强的不肯松开嘴，他也不推开，反而顺势将我搂得更紧。
偶尔梁玉寒会带着宋七欢来看我，他不顾宋七欢眼中的惶恐，按住她的头一字一句。
“七欢，记住她现在的样子，永远，永远都不要变成她现在这副模样。”
来的次数多了，我发现宋七欢眼底的光也逐渐消失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日，楼下传来吵闹声。
是妈妈的声音，她高声叫喊。
“清欢，我的清欢，你在哪里？”
我沉寂无波的瞳孔里终于升起一丝期许。
妈妈来了，她来接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