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暖暖安阿姨《昭昭无归期》
八年前那场意外,夺走了妈妈的生命,也永远改变了我的模样,爸爸一夜白头,用他全部的力气为我筑起保护的城墙。
直到继母生下妹妹,她像个小天使般纯净美好,而我残缺的左臂和脸上的伤疤,渐渐成了这个家不愿展露的痕迹。
继母每日防着我生怕我会害妹妹,爸爸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复杂,直到那个夜晚,我听见了他们关于"送走我"的争吵。
"她才十四岁啊!再说,你以为我愿意有个怪物当女儿吗!"爸爸的声音疲惫而痛苦。
第二天,爸爸轻轻推开我的房门,“昭昭,爸爸给你找了个新家……”
却发现,房间内空空如也。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我。
那天,他跪在妈妈墓前,疯狂的抽自己耳光。
继母生下妹妹那天,爸爸长久带着愁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每天都等在门口,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爸爸的汽车,继母用粉色的毯子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那就是我的妹妹。
我开心的走过去,因为一只袖管是空的,所以走起来有些不稳。
“爸爸,安阿姨,这就是妹妹吗?好可……”
我的手刚摸上毯子,继母嫌恶的侧过身,将妹妹死死的护在身后。
我的手停留在半空,最后尴尬的放回了裤腿边。
爸爸这时开口,“昭昭,妹妹还小,你会吓到妹妹。”
我低着头,想把那有疤的半张脸埋进土里。
“抱…抱歉安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继母瞥了我一眼,“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那副样子要是把我女儿吓出个好歹,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爸爸在一旁小声安抚,继母狠狠剜了我一眼抱着妹妹离开了。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我以为他会安慰我,可他却说,“昭昭,你安阿姨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她说的也没错,妹妹现在这么小,看到你的脸会有阴影的,你多理解理解她吧。”
“嗯,爸爸,对不起。”旁边的树叶簌簌的晃动着,那条空着的袖子也被吹了起来。
爸爸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叹了口气。
我回到客厅后,看到爸爸正拿着小玩具逗着妹妹。
“你说这丫头跟我真像,你看着鼻子,这眉毛,真好看。”
继母在一旁嗔了爸爸一眼,“去你的,脸真大,要像你咱闺女以后都嫁不出去。”
爸爸笑的开怀,“好好好,那像你,像你漂亮。”
我站在门口,心窝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和走廊阴影下的我仿佛是两个世界。
自从八年前那场事故后,爸爸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但现在,他抱着妹妹,眼角眉梢都是毫无保留的喜悦。
那条空荡荡的袖子无力的垂在身侧,我下意识的用右手抓住它,好像这样就能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继母这时注意到了我,她似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
“有些人,希望有点自知之明,少出来吓人!”
爸爸想说什么,但被继母一个眼神屏退。
我抓着袖子,特意偏着头遮挡着有伤疤的那半张脸匆匆走上了楼。
关上门的瞬间,眼泪就像洪水决堤般从眼眶流了出来。
我靠在门后,任由泪水无声的滑落,右手紧紧攥着那条空荡荡的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我颤抖的从枕头下摸出妈妈的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缘磨损,但妈妈的笑容依然温柔,我用仅存的右手轻轻抚摸照片,泪水滴在相框玻璃上。
“妈妈……”我无声的唤着,把照片紧紧贴在胸口。
哭声压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门外那个新组建的家庭。
那条空袖子被我塞进嘴里,布料很快被泪水浸透。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感觉到眼皮肿的有些睁不开,我抱着妈妈的照片,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阵婴儿的啼哭将我惊醒。
我揉着肿痛的双眼,循着声音走向主卧。
妹妹独自躺在婴儿床里,小脸冻得发青,身上什么也没盖,我心头一紧,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旁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说来奇怪,见到我,妹妹突然不哭了。
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无齿的笑容。
她真的好小,好软,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苞。
我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指,发出“咯咯”的笑声,那一刻,心里某个冰冷的地方突然融化了。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我整个人被狠狠推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
头撞到衣柜一角,一阵剧痛袭来,我蜷缩在地上,看见继母冲进来一把抱起妹妹,眼睛通红的瞪着我。
“你这个怪物!想对暖暖做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妹妹被吓哭了,继母紧紧护着她,像防着什么可怕的野兽。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我只是想给妹妹盖毯子。
可当我看见继母眼中的恐惧和厌恶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低下头,用右手撑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左臂断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滚出去!”继母的声音在颤抖,“以后不准你靠近暖暖!滚啊!”
我踉跄着退出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我看见爸爸站在走廊尽头。
他看见我,眼神复杂的移开了视线。
原来,他一直在那里。
只是,没有上前。
我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
我坐在床上,右手颤抖的抚上左臂的断口。
那里明明已经空无一物,此刻却传来钻心的幻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着早已不存在的左手。
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浅色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不等我回应,爸爸已经推门而入,他看见我满额的血和苍白的脸色,脚步顿了一瞬。
“昭昭,你为什么要去吓妹妹?”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明知道她还小,经不起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真的像你安阿姨说的看不惯妹妹?”
门外的哭声越来越响,继母哄孩子的声音夹杂其中。
“不是的,不是的爸爸,我只是……”
我想解释妹妹当时没有盖被子,想告诉他妹妹抓住我手指时笑得多开心。
“够了!”他打断我,看向我的目光多了许多不耐,“你安阿姨说得对,以后你还是少靠近暖暖。”
这句话比刚才撞到柜子还要疼。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爸爸转身要走,目光落在我还在渗血的额角,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来。
“把血擦擦吧。”
我伸出还在颤抖的右手接过,布料柔软的触感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爸爸也会这样给我擦眼泪。
可现在,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用沾血的手指紧紧攥住那块手帕。
“爸爸,”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妹妹刚才…是笑着的。”
他沉默了。
门外,妹妹的哭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继母温柔的哼唱。
我忽然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有些解释永远说不清,有些误会永远解不开。
就像我左臂的幻痛,明明已经不在了,却还是会疼。
晚上我刚打开门,就看到爸爸端着一个餐盘站在我房间门口。
他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爸爸,您怎么……”
继母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老孟!送完就赶紧下来,暖暖闹着找你呢!”
爸爸蹲下身子,将盘子放在了地上,“昭昭,以后,你就在屋里吃饭吧。”
他又看了我一眼,接着下楼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我单手拿餐盘有些吃力,而且倒霉的是,幻肢痛又开始了。
本来就拿不稳的餐盘彻底被打翻。
叮叮咣咣的声音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
“老孟!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这是在给我脸色看呢!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我走!我现在就带着暖暖走!”
没过一会,爸爸怒气冲冲的走上来。
我刚想开口,他扬起手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孟昭!我这辈子都欠你的吗!你是不是非要毁掉爸爸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活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怔在原地,左边脸颊残留的灼痛感如此陌生。
记忆中那只总是轻柔抚摸我发顶的手,此刻却在我脸上留下了滚烫的印记。
八年了,从妈妈离开的那天起,爸爸就成了我唯一的城墙。
他为我熬白了头,为我建起一个商业帝国,只为了不让任何人嘲笑他残缺的女儿。
可现在,这座城墙崩塌了。
楼下的哭声越发凄切,继母抱着妹妹站在玄关,“我现在就带暖暖走!这个家容不下我们母女!”
爸爸的眼神瞬间慌乱。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目光在我和楼梯口之间游移,嘴唇颤抖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昭昭…”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爸爸也是个人,也会累啊。”
“你妈妈走的那天,我觉得天都塌了,看着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爸爸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你健全,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要是那天我开车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下你们…”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漏出花白的发丝。
“你安阿姨…她明知这个年纪生孩子有多危险,还是愿意给爸爸一个完整的家,暖暖那么小,那么脆弱…”他的声音哽咽了,“你就不能让爸爸…让爸爸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吗?”
我望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六岁那年幻肢痛发作,他整夜抱着我哼唱妈妈最爱的歌谣。
那时的他头发还没有全白,背影还挺直得像座山。
“是因为幻肢痛…”我终于找回了声音,“刚才突然发作,我没拿稳…”
“够了,真的够了!”他打断我,眼神里满是疲惫与不耐,“昭昭,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懂事一些!你不要帮不到我还要给我添乱好吗?!别再逼爸爸了!”
我看着他匆匆下楼的背影,听着他温声软语的哄劝继母,听着妹妹被逗笑的清脆声响。
我缓缓蹲下身,单手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汤汁渗进地毯,瓷片割破了指尖,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是啊,现在我的残缺不全,什么都帮不到爸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让爸爸开心。
那晚我彻夜未眠,在台灯下用单手笨拙的缝制一个小布偶。
这是爸爸在我第一次想结束生命时教我的,他说把痛苦一针一线缝进去,心就会轻一些。
布偶歪歪扭扭,棉花塞得满满的,但我还是用彩线绣了个笑脸。
我想送给妹妹,想起那天握住我手指的娃娃,我下意识勾起一个笑容。
妹妹开心的话,安阿姨就会开心,安阿姨开心,爸爸就会开心。
我这么想着,于是第二天一早,我满怀期待的来到了主卧门前。
走到主卧门前,我听见里面传来妹妹咯咯的笑声。
继母正在柔声哼唱,爸爸的声音里带着我许久未闻的轻快,"咱们暖暖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认人了。"
我鼓起勇气敲门。
门开了,继母看见是我,笑容瞬间凝固。
"你要做什么?"她把门掩得只剩一条缝,警惕的看着我。
"我...我给妹妹做了个小礼物。"我举起那个歪歪扭扭的布偶,"我想为昨天的事道歉,我是因为幻肢……"
继母盯着布偶,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你这做的是什么?单手缝的布偶?孟昭,你是在诅咒暖暖也变得不完整吗?"
"不是的!"我懵了,急得快哭出来,"我只是想..."
"老孟!"继母猛的转身,"你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
爸爸走过来,看见布偶的瞬间,他皱着眉头看我了一眼。
他接过布偶,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歪斜的针脚,那是他曾经手把手教我的针法。
"昭昭,"他的声音很轻,"为什么要做这个?"
继母突然哭起来,"自从暖暖出生,她就处处针对我们!现在又用这种晦气的东西诅咒孩子!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带暖暖走!"
爸爸的脸色变了。
他看着哭泣的妻子,听着女儿的啼哭,又看向我手中那个丑陋的布偶。
然后,他夺过布偶,狠狠的撕成了两半。
棉花像雪花一样飘散,那些歪歪扭扭的针线在撕裂声中迸断。
"昭昭,"爸爸的声音在颤抖,"你是真的想逼死爸爸吗?"
我看着地上破碎的布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昭昭,无论发生什么,爸爸都会站在你这边。"
现在,他站在了我的对面。
一个深夜,月光像妈妈去世那晚一样苍白。
我摸索着起床,左臂的幻痛让我难以入睡。
经过主卧时,继母压抑的哭声从门缝里漏出来。
“你就不能把她送去疗养院吗!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暖暖怎么安心长大啊!”
一阵沉默后,爸爸的声音响起。
“她才十四岁!再说…”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却又清晰的刺进我的耳膜。
“你以为我想要个怪物当女儿吗?那我能怎么办?每次看到她,都在提醒我她妈死的有多惨!”
世界突然安静了。
只剩下“怪物”两个字在我的耳边嗡嗡作响。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管,想起八年前他抱着我从手术室出来,眼泪滴在我脸上。
他说,“昭昭不怕,爸爸永远是你的左手。”
但现在……
爸爸说我是怪物。
我默默回到了房间,环视着周围的一点一滴,这一夜,又冷又长,足够我斩断一切亲情的羁绊。
夜半,雨开始下了起来,想起失去妈妈的那天,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雨夜。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再见,爸爸…
第二天,爸爸端着一杯牛奶推开了我的房门。
“昭昭,爸爸给你找了个新家...”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的房间里一尘不染,床单平整的像没有人睡过。
只有窗台上那个他八年前送我的布娃娃,还坐在老地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微笑。
【此处为付费节点】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昭昭无归期]即可阅读全文~
文章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除非注明,否则均为网站名称原创文章,转载或复制请以超链接形式并注明出处。https://xiyoulite.com/post/8190.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