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秦离袅袅《装穷男友的真爱是女配》

为了给失聪男友换最好的助听器，我四处做兼职。
甚至不慎被骗进会所，死里逃生，终于攒够了钱。
买下助听器的那天，一行弹幕浮现在我眼前。
【为了买这个助听器，半条命都没了，女配一定很开心吧，傻子，渣男家里就是开助听器公司的。】
【渣男耳朵杠杠的，还能跟女主一起欣赏女配在会所被拍的视频一边调情呢。】
我愣了愣，听见男友叫我的声音。
他带着我买的助听器，惊喜之余，还不忘关心我的身体。
“膝盖怎么紫了？”
1
聂秦离满眼关切不似作伪。
可就在他头顶，弹幕还在继续。
【女配又要感动了吧，赶紧接受渣男的关心，然后他就会发现你一身说不清楚的痕迹，借口把你踹了。】
【死渣男，说什么为了哄女主开心才接近女配，实际上该占的便宜一点没少占，把人家吃干抹净就想拍屁股走了。】
“袅袅？”
聂秦离的手伸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用来遮盖身体的被子。
我本能地躲开。
聂秦离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太快了，我没看懂那是什么，就听见他问。
“袅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弹幕比我先作出反应。
【渣男真是死装货，别说女配，我要不是上帝视角都得信了。】
【有这个演技进娱乐圈搞钱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这祸害人？】
【楼上，人家那家庭背景，自己就是资本】
资本？
我看向聂秦离。
两年前，他从大货车跟前救下我，双耳失聪，靠自己只能勉强有口糙饭吃。
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衬衫，还是我跑了一天外卖后给他买的。
我竭尽所能给他最好，但只是于我而言。
如果他是资本，这种网货穿起来一定很扎皮肤吧。
“我累了，想睡觉。”
我背过身躺下。
弹幕说，聂秦离现在要急着去见女主。
我屏住呼吸，听他沉默。
也听他吐出来一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轻松。
“好吧，你好好睡一觉。”
后面一句轻不可闻。
“很快就没事了。”
我没听清，回头。
“什么？”
他迅速抬起头，朝我露出笑容。
“酒吧那边有事叫我，我过去看看”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回来给你带。”
我的心沉了下来。
“不用，赶紧去吧，别让那边久等。”
以往，他要出门，我总是不放心叮嘱，又拥抱亲吻送别，依依不舍。
可今天，我头也没抬。
他似乎并未察觉到不对，起身，出门。
砰。
门关了。
我默数了三秒，翻身坐起，跑到窗口往下望。
路上不见聂秦离的身影，只有一辆黑色SUV从老旧街道缓缓驶出。
那车的价位我估不出，但是似乎在会所外面停留过。
我飞快往外冲。
这是楼梯房，等我从四楼跑下去时，SUV已经没影了。
聂秦离的单车也不见了。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
聂秦离和所在兼职酒吧的老板关系还可以，所以我找的是店里另一个酒保。
“我临时有事要请假，麻烦离哥顶班，他还没来吗？”
看起来聂秦离没骗我。
我和聂秦离同居两年，他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我置办整理。
我从来没在家里看见一点违和的东西。
同样，我也没在他身上闻到过女人的香味。
如果是恶作剧和欺骗，怎么会不留一点痕迹？
再者说了，今天我在会所被好心人搭救，视频的确拍了，主角却不是我。
膝盖的青紫也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肯定是弹幕恶作剧。
我安心躺下，准备补好觉晚上继续去兼职。
意识朦胧之际，有人打来电话。
是之前联系的酒保。
“离哥出门多久了，怎么还没到啊？”
2
聂秦离之前没有助听器时，怕我担心，都是出门路上还有到达时实时报备。
我估算时间就能确认他的安全。
现在他有了助听器，反倒还失联了，太不应该。
和聂秦离在一起后，他除了上课和兼职，其余时间都粘着我，我实在没头绪去哪找他。
偏巧弹幕此时也不见踪迹。
就这么干急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个陌生人。
他告诉我，聂秦离被人打了。
打得还不轻。
我赶到医院时，他额头上缠着纱布，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见我红了眼，他费力扯出来一抹笑。
“我没事，袅袅，你别担心。”
“打成这样了还没事？”
聂秦离脾气温和，和我在一起时，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又知道我挂念着他因此在外面处处小心，怎么会忽然和人动手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他，他却满脸茫然。
我这才注意到，他耳朵空空的，助听器不见了。
消失的弹幕再度上线。
【有钱就是好办事呢，渣男为了骗女配，能找到这么多人来配合演苦肉计。】
我抬起头。
急诊室忙碌，左边一个出车祸的，右边一个肚子痛的，外面医患来来往往，吵杂不休。
全都是演员吗？
我替聂秦离扯了扯被子，一个不小心，手撞到了他的伤口上。
他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我连忙去查看他伤势，青紫和血痕都深入皮肉之中，不是造假。
弹幕果真是骗人的。
我皱了皱眉，再也不去看那些挑拨离间的弹幕，坐下来仔细查看聂秦离的伤。
这些人打架手法实在是奇怪，竟然有的伤口看起来还像是电击过。
“袅袅。”
聂秦离忽然握住我的手。
“别为我牺牲那么多。”
我应该感动的。
可是，他露出来的衣袖口侧面，沾着半个口红印。
3
见我沉默，聂秦离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和聂秦离是校友。
他口中的自己，出身贫寒，父母都在乡下，全靠力气吃饭。
可是，他的掌心为什么这么细腻？
“袅袅，我已经揍过那些人了，视频我也拿回来销毁了，你别担心。”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变形的U盘。
没等我开口问，他自己先解释。
“我看你不对劲，就悄悄问了你平常兼职的朋友，对不起袅袅，我实在是太担心你了。”
【男主这瞎话一套一套的，也是，和女主上床怎么不算打架呢？】
弹幕虚浮，聂秦离却一把抱住了我。
“袅袅，千万别做傻事。”
也许是碰到了伤口，他的身体微微发颤，却没有松开手，反倒抱我更紧。
好像，一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头一回，我没有回抱他。
目光所及，弹幕嘲讽不断。
【女配做的最傻的事就是省吃俭用养你这个富二代。】
【哈哈哈真穷人养装穷的。】
是的，我很穷。
聂秦离好歹还有做苦力活的父母，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吃百家饭到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勤工俭学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
我不敢有多余的一点兴趣爱好，能在饭店做服务生时就着香气啃榨菜馒头都是幸福。
资本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非要让我形容，我会想到那天误打误撞进去的会所。
琉璃榻上明珠帐，玳瑁帘中翡翠屏。
原来是这模样。
弹幕却说什么？
跟我一起啃馒头吃泡面挤小单间的男友是那家会所的老板？
我不相信。
即便聂秦离真的吃饱了撑的为了所谓的女主戏弄我，可资本的朋友也该是资本吧。
渺小如野草的我，并不记得有得罪这种富贵娇花的机会。
可是，夜里，聂秦离熟睡后，我还是没忍住悄悄拿起了他的手机。
【密码输入错误】
屏幕一阵嗡鸣颤动。
宣称永远对我毫无保留的聂秦离悄悄换掉了手机密码。
“袅袅。”
我的身体一僵。
聂秦离醒了。
“你的密码怎么改了？”
我故作镇定回头。
“之前我输密码的时候被酒吧里的人看见了，我就换掉了，忘记和你说。”
他没要回手机，直接告诉了我新的密码。
“袅袅，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这样坦荡平和，反倒显得我有点上不了台面。
“我就是看个时间，你别多想。”
我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却重新拿起来，塞进我手里。
“看吧，袅袅，别留隐患。”
他了解我，我可以掏心掏肺对认定的人好，但眼里容不得沙子。
我已经对他有了疑心，如不及早扼杀，只会壮大成型无可挽回。
像是为了避嫌，他背过身。
我索性大方坐下来看，大到支付软件的账单，小到社交软件的浏览记录，仔仔细细检查。
他不看擦边不乱评论，点赞的搞笑视频也全都和我分享过。
账单里的每一笔明细都和我有关。
手机相册里记录着我各种各样的笑容。
备忘录里也都是我和他吵架后沟通叮嘱的注意点。
我的脸一点点热起来，是羞愧。
“手机没电了，我帮你充电吧。”
我站起身，又忽然顿住。
不对。
这个手机的购物软件里，没有聂秦离上次给我买卫生巾的订单记录。
4
聂秦离在医院住了三天。
费用是从酒吧那边提前预支的，出了院，他马上赶去上班。
我把他送到酒吧。
“袅袅。”
我准备离开，他却叫住我，眼神绵长。
身旁同事打趣，说都要拉丝。
他却浑不在意，满满当当看着我，把我搂进怀里。
“袅袅，不管发生什么……”
声音突然截止，化作一声叹息，温柔拂在我耳边。
他声音又低又轻，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得见。
“我是真心爱你的。”
有点像为之前手机的事情圆场。
我不想泄露怀疑，点点头。
“我知道。”
他松开了我，脸上又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和他道别，他目光深深，一路追随我很远。
过了路口就是酒吧视线盲区，我停下来，打开手机。
定位软件上的红点亮起，过了一会儿，开始往外移动。
聂秦离没进酒吧，等到我走了之后，他就往相反方向去了。
红点行进很快，明显不是脚力能及，直行拐弯切换，最后停在了我误入的那家会所门前。
消失了。
救我的好心人说过，这家会所为了私密性考虑，安装了信号屏蔽系统。
他和我秘密商讨拍假视频交差的事宜时，还特地让我关掉了手机。
聂秦离去那里干什么？
手机忽然开始颤抖，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我自己在发抖。
弹幕总在需要时消失。
我骑着车，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会所附近。
天色渐黑。
在草丛里蹲得久了，一身包不止，肚子也开始不满抱怨。
头脑昏昏沉沉的，我忽然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
明明可以当面问，偏偏像被操控了似的。
意识有一阵迷离，一束光陡然从旁边打出。
轮胎轧过地面的声音响起，消失许久的弹幕也亮了起来。
【女配还傻乎乎在这等，渣男和女主坐在车里吹着空调听着歌卿卿我我舒服得很。】
车子从旁边路口驶出，窗户上都贴了太阳膜，可我却好像清晰看见了聂秦离。
他笑着，任身旁女人甜蜜靠在他肩头。
原来这就是女主，那我大概确实得罪过她。
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聂秦离坐在车里的样子反复在脑海回荡，他从容自若，明显是主人模样。
我打电话到酒吧那边，那头的人说他在忙。
有一刹那，我甚至想过，会不会他还有个孪生兄弟？
可是，定位软件上的红点越走越远，直接去了市里有名的高档别墅区。
也许，那家酒吧就是聂秦离的。
员工帮老板遮掩，理所应当。
可整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欺骗？
甚至不惜自残，有钱人的喜好就这么变态吗？
这个想法愚蠢，可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这三年里，他到底有没有真心。
甜言蜜语是假，细心照顾是假，难道舍命救我也是假吗？
我越想越气，出门骑上车就往别墅区冲。
出租屋在城郊，去市中心的别墅区要经过一段荒路，各种运货的大小车辆常往那走。
我谨慎地盯着前路，脑子里却都是这几年来和聂秦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时而真时而假，绞作一团。
直到一声钝重刺耳的喇叭啼鸣声响起，我才陡然定住神，和一辆大货车面面相对。
这场面异常熟悉，我还没来得及想起在哪里看见过，陡然一阵天旋地转。
我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余光里晕开一片鲜红。
鲜红中沾着一条墨痕，像曼陀罗的花蕊。
视线渐渐聚焦，那墨痕原来是个人影。
可我宁愿它不是。
“袅袅……”
聂秦离躺在血泊之中，嘴角费力扯出个弧度。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可我和他朝夕相处几百个日夜，一眼就能读懂他的唇语。
他在说。
“太好了，这一次终于赶上了。”
赶上了什么呢？
日头渐渐浓烈灼眼，世界像被框进上世纪的黑白电视里，失去信号，一片雪花嗡鸣。
只余满屏弹幕忽闪。
【男主怎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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