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悦《被造黄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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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黑屏，一条血色信息赫然跳出：“24小时内，转账50万到此账户，否则，你将身败名裂。”
我嗤之以鼻，以为是恶作剧。
直到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如海啸般将我吞没，满屏都是我的不堪照片。
公司里，男友的眼神闪烁，闺蜜的笑容僵硬，甚至连亲生母亲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才惊觉，这不仅仅是勒索，更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死局。
……
电脑屏幕倏地黑了。
一行血色大字，狰狞地跳了出来。
“24小时内，转账50万到此账户，否则，你将身败名裂。”
我嗤笑一声。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恶作剧。
我坚信，这世上不存在任何一张我的裸照。
直到第二天，我推开公司大门。
世界瞬间安静。
前一秒还在交头接耳的同事，像被按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
鄙夷，轻蔑，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我最好的闺蜜苏晴，站在茶水间门口，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发白。
她看到我，眼神慌乱地躲开，笑容僵在脸上，欲言又止。
我从她身边走过，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我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手机疯狂震动。
我点开推送的新闻头条，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清纯玉女私生活混乱，海量艳照流出！
满屏都是我的脸，和一具具陌生的、不堪入目的身体。
甚至还有我与多名男子“亲密”的画面。
照片合成得天衣无缝，逼真到令人发指。
手机冰冷，像一块铁，差点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喂，警察吗？我报警。”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那些照片是假的，我身上没有那些纹身，我屁股上有一颗痣，可以验。”
挂了电话，我拨给男友陈默。
他几乎是秒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十五分钟后，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司楼下，将我紧紧拥进怀里。
“悦悦，别怕，有我呢。”
我埋在他怀里，鼻尖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现在是上午十点。
他继续安慰我：“别担心，他们拿那些东西也威胁不了你什么。”
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我只在电话里告诉他我被人造了黄谣，铺天盖地都是我的照片。
我从未提过，这一切的开端，是一场勒索。
他是怎么知道，对方手里有“东西”可以“威胁”我的？
警察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小姐，初步调查，勒索账户的IP地址，指向你所住小区的302室。”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家是301。
“而发布新闻的IP，在你们小区的保安室。”
诡异的巧合，像一张无形的网，让我毛骨悚然。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母亲李梅正在拖地，看到我，她神色一慌，拖把“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她没有问我怎么样，没有给我一个拥抱。
只是低着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冷淡。
“回来了。”
那眼神里，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厌恶，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一生的耻辱。
我踉跄着走回房间，手无意中扶在了书桌上。
那是母亲的嫁妆，一张老旧、布满划痕的红木书桌。
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颤动。
我低下头，看到光滑的桌面上，似乎有一串血红色的文字一闪而过。
快到我以为是幻觉。
夜深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睡。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嘶哑的、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
“别相信任何人……”
“他们都想你死……”
“尤其是……你最亲近的人。”
电话，被猛地挂断。
我的心脏，在死寂的房间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陈默的谎言，苏晴的闪躲，母亲的冷漠。
还有那个神秘的电话。
它们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脑海。
这不是简单的勒索。
这是一场狩猎。
而我，是唯一的猎物。
我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拨了过去。
“帮我查两个人，陈默，苏晴。”
“越快越好。”
第二天，一个加密文件发到了我的邮箱。
我点开的手，在发抖。
照片里，陈默和苏晴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拥吻。
在酒店的大床上交缠。
在我的背后，他们早已是一对。
时间跨度，长达半年。
最后一张照片，刺得我眼睛生疼。
背景是他们常去的那家“夜色”酒吧。
苏晴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挂在陈默身上。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赫然是我收到勒索信息的那一晚。
我约他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坐在一起，像一对璧人。
我将打印出来的照片，甩在桌上。
咖啡溅起，弄脏了苏晴白色的连衣裙。
两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林悦，你……你跟踪我们？”苏晴的声音尖利起来。
陈默的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只问一句，网上的照片，是不是你们干的？”
“你疯了吧！”苏晴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我们是出轨了，但我们没那么恶毒！你自己私生活不检点，被人抓到把柄，现在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新闻发出来的那天晚上，我和陈默一整晚都在酒吧，监控可以作证！我们根本没机会碰电脑！”
她的话，像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陈默始终低着头，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苏晴摔门而去。
咖啡馆里只剩下我和他。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威胁’的吗？”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我……”
“说！”
“我说！”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几个月前，我也收到过类似的邮件，是……是关于我和苏晴的。”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
“甚至更早，我就有种被跟踪的感觉，但我不敢告诉你……我以为只是恶作剧……”
我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里慢吞吞地择菜。
我走到她面前，挡住光。
“妈，那些人是不是找过你？”
她择菜的手一顿，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
“什么……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近总是一个人出去，很晚才回来，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我说的都是为了你好！”她突然拔高了声音，又很快压了下去，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别问了。”
我回到房间，心乱如麻。
手再次扶上那张红木书桌。
冰凉的桌面，又一次传来轻微的颤动。
一行模糊的血色字迹，比上一次清晰了许多。
“小心你妈！她被胁迫。”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胁迫？
我在母亲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上了锁的旧相册。
我撬开锁。
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相册里滑落。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眉眼英挺，笑容温和。
那张脸，竟和陈默有七分相似。
我将照片翻过来。
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日期。
一年前。
正是陈默说他第一次收到威胁邮件的前一年。
日期下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为了林悦的未来。”
我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像捏着一枚烧红的烙铁。
“妈，他是谁？”
我把照片递到她面前。
母亲的目光触及照片的一瞬间，整张脸血色尽失。
她像被蝎子蜇了，猛地伸手，一把将照片夺了过去。
“刺啦——”
一声脆响。
照片被她撕成了两半，又撕成了四半，直到变成一堆无法拼凑的碎片。
“我不认识！”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惊恐。
“林悦，我警告你，不要再查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决绝和……恐惧。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她说完，逃也似地冲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侦探的电话适时打来，声音凝重。
“林小姐，查到了。”
“陈默的身份是假的。”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是什么普通家庭的孩子，他是个孤儿，十几年前被人收养。”
“至于他的生父……”侦探顿了顿，“资料显示，他生父叫陈文山，二十年前是本市有名的富商，后来因为商业纠纷，破产跳楼了。”
“而他，是你母亲李梅的初恋。”
轰隆。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警方的电话接踵而至。
“林小姐，我们传唤了小区的保安王大爷。”
“他承认，最近有人高价买通他，允许对方深夜使用保安室的电脑，并且特意避开了监控。”
“对方每次都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但身形……和你的母亲有点像。”
“王大爷还说，他无意中听到那人打过一次电话，语气非常恭敬，像是在……向什么人汇报工作。”
我挂了电话，浑身冰冷。
母亲最近确实频繁外出，深夜才归。
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烧焦的纸，又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偷偷烧掉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警察说勒索IP在302，新闻发布IP在保安室。
而我家，是301。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我撬开了母亲的房门。
房间里很整洁，但空气中那股怪味更浓了。
我拉开衣柜，在最底层一堆旧衣服下面，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
一台隐藏起来的，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我打开它。
开机画面一闪而过，桌面干净得不正常。
我调出后台记录，发现硬盘被反复清理过。
但我还是在残留的数据碎片里，找到了一些关键词。
“裸照合成”、“舆论引导”、“林悦”。
甚至，还有一条转账记录的残影。
收款人，正是陈默的账户。
真相，似乎已经明了。
我浑身发抖，手扶住了床边的书桌。
不，这不是我的书桌。
这是……我房间里那张书桌的同款。
母亲的嫁妆，是一对。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桌面。
就在这时，我自己的房间里，那张红木书桌，隔着一堵墙，发出了嗡嗡的震动。
我冲回房间。
血色的字迹，在桌面上疯狂闪现。
“别碰那台电脑！危险！”
“你妈只是棋子！”
字迹旁边，一张模糊的旧报纸图片一闪而过。
头版头条的标题，刺痛了我的眼。
商业巨头林正德意外车祸身亡。
林正德。
我的亲生父亲。
门铃，在此时急促地响起。
是私家侦探，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林小姐，出大事了！”
“陈默的生父，陈文山……他当年根本没死！”
“他制造了假死，一直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侦探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回来了，他的目标不只是你爸……还有你。”
“这不是勒索，这是复仇！”
“他要让你，让你全家，尝到他当年家破人亡的滋味！”
“而你的母亲……”侦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被他胁迫的。”
我把那台笔记本电脑，砸在了母亲面前。
屏幕碎裂，像一张蛛网。
“妈，现在你还要说，是为了我好吗？”
母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看着满地狼藉，终于崩溃了。
泪水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她跪倒在地，声音嘶哑。
“是他……是他找到了我。”
“是陈文山。”
“当年，你爸……你爸横刀夺爱，还设计逼得他们家破人亡。”
“他说他没死，他说他要报仇。”
“他让我配合陈默，他说只要让你的名声彻底烂掉，就能逼你那个‘死掉’的爸现身！”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生锈的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所以，保安室的电脑是你用的，勒索的钱，是陈默拿的？”
她痛苦地点头，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沙发上亮了一下。
是苏晴发来的消息。
我抢过手机，解锁。
触目惊心的通话记录和聊天内容，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
“梅姨，光是照片还不够，得让她社会性死亡。”
“我们可以找人说她大学时就被人包养。”
“陈默那边你放心，他爱我，我说什么他都信。”
苏晴，我最好的闺蜜。
她不只是陈默的情人。
她还是这场地狱的，总设计师。
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手，下意识地扶住了书桌。
嗡——
书桌剧烈地颤抖起来。
血红色的字迹，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铺满了整个桌面。
“不，这不是全部真相！”
“你被骗了！”
“陈默和苏晴，只是他手中的刀。”
“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而且，他比你想象的更可怕，更接近你。”
字迹消失。
桌面上闪过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
高大，挺拔。
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
那件风衣……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站在阴影里，手中把玩着一个老旧的怀表。
怀表上，刻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家族徽章。
门铃，突然被人疯狂按响。
我打开门，是陈默。
他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见了鬼。
“林悦，对不起……”
他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我……我只是个棋子！”
“我爸他……他不是真正的幕后！我们都被骗了！”
他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我的手机，在此时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警察。
“林小姐，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在被删除的勒索邮件服务器里，追踪到了一个神秘的二次跳转IP。”
“IP指向一个废弃的私人服务器。”
警察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
“服务器里，存放着海量的监控视频。”
“全都是关于你的。”
“时间跨度，长达数年。”
“甚至……甚至有你童年时期的画面。”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些视频的拍摄角度……林小姐，你做好心理准备。”
“摄像头，就在你的家里。”
“那些你从未发现过的，隐藏的摄像头。”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还有一件事……”
警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那个废弃服务器的注册者……”
“我们查到了他的身份信息。”
“他的名字，叫林正德。”
林正德。
我已故的，亲生父亲。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窜天灵盖。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母亲撕毁的那张旧照片背面，那行小字——“为了林悦的未来。”
母亲那句充满恐惧的警告——“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才将这张布满划痕的书桌，作为嫁妆带进了我的新家。
每一次，每一次我陷入绝境时，书桌上都会出现的血色文字和模糊影像。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这场复仇，远比我想象的更深，更久远。
我的亲生父亲，他根本没有死。
他以“死而复生”的姿态，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
我，母亲，陈默，苏晴……我们所有人，都只是他网中的猎物。
我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监控之下。
我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他“完美作品”的一部分。
我不是他的女儿。
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