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简谢敬之《成亲前夕,我被国师批了祸根之命》

09-25 13阅读

成亲前夕,相恋七年的太子未婚夫请国师为我批了祸根之命。
那日之后,爹娘火速过继了沈瑶,认作亲女。
未婚夫谢敬之也换了与我的亲事,改娶沈瑶
我被送往尼姑庵的那日,沈瑶穿着我一针一线绣的嫁衣,踩着本属于我的十里红绸,入了东宫。
再见时,我笃信命格,不敢再靠近谢敬之一步。
可他却不停叫着我的名字,“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廊下,我穿过人群,看见了被人簇拥着的沈瑶。
我那向来冷面的父亲,竟亲手用竹筷蘸了蟹黄,往沈瑶嘴里送。
“再尝一口,殿下殿下特意让人从郡城湖中送来的,鲜的很”
秋风吹动我的粗布麻衣,似乎将我的心吹破了一角,冷的我浑身发颤。
大抵是心有灵犀,娘亲无意识抬头,与我对视上。
三年未见,本以为她会欣喜,可此刻她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下意识伸手护住沈瑶。
“阿简?”父亲的声音如以往一般严厉,“谁准你回来的?你明知自己命格不详,还故意趁中秋回来,你准备克死我们家吗?”
他们家?原来爹早已与我划清了界限。
难怪,我入府时,门前的小厮说府中只有一个大小姐,说我是冒牌货。
若不是有刘婆子,我险些进不了府。
“明日中秋,女儿想家了。”
话说出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娘亲眼中闪过心疼,却被沈瑶拽了拽手,“姐姐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可是姐姐可千万不要像往常一般出现在敬之面前。”
她眼中划过笑意,“毕竟姐姐的命格,若是给殿下带来灾祸,整个沈府都要为你陪葬。”
我没有理会沈瑶的话,只是看着娘亲的眼神从心疼变成了不满,我的心也跟着一寸寸冷下来。
娘亲把我拽到偏厅,压低声音“明日中秋,太子殿下要来接沈瑶回去,你躲远些,你知道的,殿下不想见你。
“娘,你也觉得女儿是祸根?可女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娘亲忽然哽咽,“阿简,算娘求你,莫要为了一己私欲,毁了瑶瑶”
“一己私欲?“
我看像窗外,沈瑶扶着肚子,剪了一枝桂花,父亲慈爱地将桂花枝磨了磨,插进沈瑶的发间。
我从未见过如此慈爱的父亲,哪怕是我及笄,父亲也只是淡淡的一句,长大了。
仅是一句,我便高兴了许久……
娘亲也看向窗外的沈瑶,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三年时间,我受磋磨时总想着这笑,如今回来这么久,娘亲对我露出的第一个笑,竟是因为沈瑶。
“阿简,你能理解娘亲的对吗?你知道的,这就是娘亲求了半辈子的日子,女儿可爱,夫君温柔。”
娘亲的声音唤回我的神思。
我从小便理解娘亲,所以拼命读书,将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头握在手里,只有这样,娘亲才会爱怜地摸我的脑袋,爹爹才会在百忙之中夸我一句。
都怪这该死的命格。
“阿简”娘亲温柔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她声音温柔,表情纠结又痛苦,“明日一早你便走吧,灾祸之源,你父亲不愿留你。”
明日一早就要赶我走?心好像被狠狠揪在一起,喘不过气。
“娘亲可知为了此次回家,我连着挑了一个月的水,走破了两双布鞋,只为了和爹娘一起过个团圆节?”
娘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偏过头,“阿简,不是我们不留你,只是你的命格……”
“那娘亲愿不愿意留我?”我追问。
“阿简!……听话。”
我捏紧拳头,要是可以改命就好了。
娘亲带我走到客房。
她别过脸。“阿简,你从前的屋子已经荒废了,今晚,你暂且住这里。”
我正准备睡下,下人来禀。
谢敬之来了。
娘亲转头为难地看着我,“阿简,今晚你先住别的屋子好不好?”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谢敬之对我避之不及,我不能影响整个沈家……”
我被锁进了西厢最偏的屋子。
窗纸新糊,看不见外面的月光。
在尼姑庵,我经常住这种院子,透不过光,像一口闷罐,让人喘不过气。
这里至少有一扇窗,算好的。
娘亲的脚步声越来越浅,我推开窗,任由月光染白我的脸颊。
伸出手,漫天月华眷顾我一瞬,冷不丁的,我感受到一道视线。
转头,谢敬之正立于重重桂花影中,全身被月光照的清冷,唯有手中提着的琉璃宫灯,化了些他的冷。
目光相撞,我指尖一抖,窗扇“啪”地合上。
心口像是被细线陡然拴紧,我缩坐在墙角,想到从前,圣上曾有意册封郡主,却因那女子命格不好而不了了之。
那日,我与谢敬之共坐竹台,我问他,“若有一日,我们命数不合,该当如何?”
少年把最后一块杏脯塞进我嘴里,“子不语怪力乱神,阿简,我不信命。”
那时他满腹才情,心比天高,如今?我不知道了。
偏院很好,听不见主院的欢声笑语,也没有尼姑们对我的窃窃私语。
三年了,我难得睡了个好觉,却在半夜被饿醒。
想来谢敬之应该早就走了,我悄悄开门,穿过层层桂花,却在路的尽头看见了谢敬之。
他手中没有再拿着琉璃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雪山上的松,冷又不近人情。
我急忙转头,却被他叫住。
他一步步走近,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眉头皱了皱。
“沈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一把掀开我的衣袖,“手腕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我抽回手臂,向他恭敬行李,“殿下”
谢敬之微愣,“阿简,你在怪我?”
我叹了口气,“殿下,尼姑庵三年,我想了很多,国师批命,殿下心系苍生,自然当以大局为重。”
大抵是我的表情太过平淡,谢敬之震惊了很久,才吐出一句,“阿简,你变了……”
我确实变了许多,曾经我和谢敬之无话不谈,不会生疏地称他为殿下,亦不会如现在这般,满目平淡,而非以往,一双眼里盛满欢喜。
我平静地接受了七年的爱意化为粉末,也接受了自己十七年的努力付之东流,那些尼姑告诉我,这些一切都是我这个祸乱之根应得的。
起初我同少年的谢敬之一般,京中第一才女怎会信命?我怨恨爹娘,怨恨沈瑶,更怨恨谢敬之,可自我去了后,尼姑们三天两头撞霉运。
不是挑水的水桶坏了,就是鞋底子掉了,更有甚者,摔跤的尼姑都变多了。
慈眉善目的尼姑特意将我叫过去,黑漆漆的屋子,诵经声不绝于耳,老尼姑的声音如同鬼魅,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脑子。
我才明白,我有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怨恨爹娘?爹爹当官十余载却原地踏步,是我的错,娘亲整日因爹爹的漠视以泪洗面,亦是我的错。
我是祸乱之根,出生便是错……
所以,现在的我要如何怨恨谢敬之呢?当初他不救我,才是真的救我。
“阿简!!”谢敬之递上食盒,我退后两步,谢敬之眉头蹙起,有些不耐烦。
“你不怨恨我,你是怕我?”
“殿下,我不是怕你,只是靠近我,便会不幸,殿下金尊玉贵,伤了自己遭罪不说,沈家也要被牵连。”
谢敬之握紧了手中的食盒,声音发冷,“所以,你到底是怕我遭罪,还是怕沈家牵连?”
“都怕”怕我的祸乱之命,牵连到每一个无辜的人。
“过来!”他端坐在亭子的石墩上,一如往昔那个不信怪力乱神的少年,只是如今他的眉目更加锋利,隐隐透出掌权者的姿态。
我依旧后退两步,不愿靠近他,他却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穿过桂花林,惊落了一地桂花。
最终在我曾经的厢房前停下。
厢房被人打了白条,里面杂草丛生,只剩几颗竹子,无人照料,却长得极好。
谢敬之推开门,落了一地灰尘,他转动桌角的瑞兽香炉,书桌后的墙缓缓打开,里面全是我画的谢敬之的画像。
这是我与谢敬之的秘密,及笄那年,圣人欲为我和谢敬之赐婚。
谢敬之没有答应,他怕我心系良人,却要委身于他。
消息从宫中传来时,我心尖微动,酥酥麻麻,泛上一丝甜,像之前他爬墙给我递来的糖葫芦一样甜。
我特意让他进我闺房,为我添香,然后借口离开。
于是,京中第一贵女的心意就这样摆在他面前,我们顺利成章应下了圣上的赐婚。
现在,谢敬之看着我,声音低沉,“我若怕这些,你以为这些画还能留到今日?”
我惊恐睁大双眼,寒意窜上脊背,谢敬之说得对,这些画不能留!
我快步走上前胡乱地扯下墙上的卷轴,将它们狠狠按向烛火。
谢敬之呼吸一滞。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整个人似乎都抖了一下。
“殿下,这些画会害了你!”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颤,“不会的,阿简,你听我说,不会的!”
谢敬之发了疯般地将画上的火踩灭,而后,又握住我的手,想要抱我,却被我移了一步躲开。
“阿简,我从不信命的,你忘了吗?”
他看着我,眼中竟然全是慌乱。
可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可是殿下,若您不信命,为何当初会悔婚另娶?”
谢敬之说不出话来了,我轻笑一瞬,拿起一幅画,对着烛火点燃。
也许尼姑们说的对,我命运不详,便不会也不该被人爱。
谢敬之看着逐渐变成灰烬的画像,脸色一寸寸白下去,嘴里不断喃喃,“阿简,阿简”
画像燃烧的灰烬落到地面,似乎烫伤了谢敬之的脚。
他忽然醒过来一般,立刻拽住我的手,抢夺我手中的画。
拉扯之间,画上的火苗一下跃上垂落的床帏。
我立刻丢下画,想要拉着谢敬之跑。
谢敬之却甩开我的手,硬要去捡地上的画。
我的屋子本就三年未曾修缮,如今火势渐大。
火光中,我看着横梁摇摇欲坠,就要朝我砸下来。
如果我死了,是否就没了祸根之命了?
我不知道答案,因为横梁快要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谢敬之扑了过来。
大抵他的运势太好。
我们竟完好地从火里面滚了出来。
只是谢敬之月白的袍子上,多了几个焦黑的洞。
我刚坐起身,爹便扇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周围奴仆纷纷侧目,我有些难堪。
“你这个搅家精。”他说完四处看看,最后拿了一根烧的发黑的木棍,就要打在我身上。
“你本就不详,还非要往殿下身边凑,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棍子打在身上,很烫,也很疼,更难受的是周围奴仆的目光,像针一般。
还是谢敬之将爹拦了下来,“与她无关”他声音冷冽,透着威严,“是我不小心点燃了火。”
“哼!”
爹忿忿丢下木棍,转身走到沈瑶身边,轻声细语安抚她。
明明,刚才从火中滚出时磕到的脚踝还在疼,可看着爹哄着沈瑶,心却坠坠的,让我更加喘不过气。
娘亲哭着朝我这边走过来,我本能地想要抓住她,娘亲,不要哭,我不疼!
可她却径直越过我,一把抱住谢敬之地胳膊,哭的哽咽,“殿下,您没事吧?若您有个闪失,叫瑶瑶怎么办?”
我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掌心被火撩到的地方好像突然炸开般疼。
沈瑶扶着大肚子,站在月光下看着我们,流下隐忍的泪水。
娘亲终于看向了我,眼中满是怨恨,“你明知殿下是你妹妹的夫君,你怎可半夜与殿下同处?”
“赶快给瑶瑶道歉!我怎会生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你还有脸说你没做错?”
“你!”娘亲气的发抖,指着我骂,“你就是祸根!”
“够了!”
谢敬之的声音压下娘亲的控诉,他一身气势凌人,娘亲不敢再多言。
“明日宫中的中秋宴,你来,我会公布当初的事!”
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我隐隐觉得与我的命格有关。
火被扑灭,谢敬之打横抱起低声啜泣的沈瑶,转身离去。
沈瑶擦着眼泪,环着谢敬之的脖子,转头向我露出一个怨恨的眼神。
宫宴上,我终于换下了那身粗布麻衣。
爹娘自昨日之后,便不再同我说话。
我很容易避开了她们,找到了国师。
其实我早想见他一面,正是当初他的一纸批命,定了我的祸根之命。
庵中三年,尼姑日日为我诵经,却依旧洗不去我的命格。
我想改命!
国师诧异地看着我,随后摇了摇头,“命格之事,生来注定,若强行违背,必遭反噬!”
我还想再问,却忽然被谢敬之拉至身后。
他身量高,站在我前面挡住周围所有投向我的目光,这个背影曾经为我挡过很多风雨。
“今日,我会说出真相!”
语气平静,带着些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命格之事,有隐情?
若真如此,是不是从此不会有人因我而惶惶?
爹娘会不会重新看我一眼?
我所求不多,只要别人不怕我便好。
大抵是心中怀着隐秘的期待,头一次我没有因为周围人的指点黯然神伤。
宫宴进行到一半,谢敬之站起身来,语气从容,“陛下,臣有一事要禀。”
皇帝大手一挥,谢敬之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只听见他的声音清晰落下。
“三年前,国师批命之事……”
话音未落,他身旁坐着的沈瑶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
“血,好多血!”
她捂着腹部,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地倒进谢敬之怀中。
“快传太医,太子妃见红了!”
爹娘立刻从我身侧冲过去。
沈瑶拽着谢敬之的袖子,双眼含泪,冲他摇了摇头。
谢敬之似乎很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一把将沈瑶抱起,转身离去。
耳边对我的议论再次清晰起来,“祸根之命果然狠辣,居然连妹妹都差点被她克死了。”
“是啊,好好的尼姑庵不待,非要出来害人。”
字字句句刮的我耳朵生疼。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逃回了家。
刚到家,娘亲便流着泪冲到我面前,“你,明明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你差点把你妹妹害死你知不知道!”
又是这些话,回来不过两天一夜,这话我已经数不清听了好多次了。
爹叫来家丁,将我反手扣住,扔进了柴房。
我躺在柴房看着高悬的明月,还是想不通,为何我什么都没做,一切却都算在我身上?
三年前,尼姑曾经给过我答案。
她说有些人活着就是罪过!我就是那种人。
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甚至会影响国运。
我想,也许我确实该永远待在尼姑庵。
夜半,柴房的窗被敲响,是刘婆子。
她曾受我恩惠,总说,大小姐是个极好的人。
此刻她悄悄递给了我吃食,还有一沓符纸
“大小姐,夫人说这符纸可以去邪气,夫人让您贴上三日。”
我心中微微一动,原来娘没有忘记我。
我将符纸仔仔细细贴在柴房的角落,三天时间,我也开始学着尼姑庵里的尼姑念经。
三年时间,我从未为自己诵经,即便我因旁人的惧怕,不断收敛自己。
可我始终觉得,我从未害人,从未有错,不该为自己诵经,这是底线。
但如今,娘还记挂着我,诵经又有什么所谓?
我只想快些改命,快些和娘回到以前的日子。
三日后,东方泛白,黄色的符纸被风吹动,伴着铃铛声,我睁开了眼。
刘婆子为我打开了柴房的门。
我急切地跑去找娘,可找遍整个府邸,都不见她的身影。
刘婆子追过来,低声叹道,“大小姐,别找了,夫人和老爷带着二小姐去了乡下的庄子。”
“什么时候走的?”说话时,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发哑。
“昨日,夜里。”
我脑中嗡的一下,眼前一阵发黑。
原来三日,是她们离开的时间。
我的整个心好像从冰凉的水中捞出,又沉又重,让我喘不过气。
我掏出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倒了出来。
不多,是我三年时间攒下来的。
日后我恐怕要一辈子待在尼姑庵了,用不上了。
“刘婆子,这些银钱你留着吧。”
我将手中银子递给刘婆子,刘婆子却忽然惊慌推拒。
“大小姐,我虽年老,可我的孙儿刚一岁,我侄儿也在府中。”
“求小姐饶了我吧。”
我靠在朱红的柱子旁,一下失了所有力气,“你也怕我?”
刘婆子为难地看着我。
我看着太阳缓缓升起,自嘲笑了一下,“罢了,你走吧。”
明明不过双十年华,我的声音却多了份沧桑。
回尼姑庵的路好远啊。
我走了一半便不想再走了。
太阳照出斑驳的树影,我躺在地上,归家时磨破的脚,现在又渗出血来。
我没管,只是躺着。
好累,好累。
我闭上眼。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445199]即可阅读全文~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zz_黑岩,不代表Tk故事会 - 短篇小说推荐试读平台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