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析鹤闵琬橙《浮生唯你是遗憾》
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沈析鹤特意换上平日里极少穿的束缚衣,与妻子在酒店水床上好一阵温存。
可半夜他却被手机铃声吵醒。“沈先生吗?你的妻子与她人发生纠纷,目前正在我们派出所接受调查处理,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
“我太太一直在我身边呢……”话还没说完,他往旁边一摸,只摸到了一片冰凉。沈析鹤一下子坐起身,睡意全无。
一小时后,他赶到了警局。
闵琬橙漂亮的脸上挂了彩,低头坐着,面色阴沉。
一位长相高冷的男生坐在她身边,“我不认识她,我夜里正在酒吧打工,有人骚扰我,这个女人就冲过来和她起了冲突。”
“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要赔钱也去找她。”
闵琬橙笑了,红唇勾起,“行,我赔,乔于林你先走吧。”
沈析鹤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直到警察注意到他,他挪动僵硬的脚步,坐了下来。
他全程没看闵琬橙一眼,冷静地完成调解手续。
调解完,闵琬橙出去等着。
临走前,乔于林喊住沈析鹤,留下一句:“管好你的老婆,让她别再来骚扰我。”他走后,沈析鹤的手机不断振动。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闵琬橙“骚扰”乔于林的证据。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明今晚在床上闵琬橙那么热情,却始终不愿意看他的正脸。烟雾缭绕里,闵琬橙接了一通电话。
“琬橙姐,那群人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你这次……跟那个男的是来真的啊?”、“姐夫性子这么要强,你不怕他跟你翻脸?”
闵琬橙吐出一口女士香烟:“他家里的那个情况,他敢?”
“而且一开始就是因为和你们打赌,我才追他的。”
“就这么过下去,总觉得有点亏,还有点腻。”
“看见乔于林第一眼,我还以为看见了沈析鹤,他们眼神,一模一样的倔。”
“这次我赌城南那栋别墅,一个月内拿下。”
打赌,亏,腻。
这几个字眼像一盆冷水,从沈析鹤的头顶浇下。
后面的话,都再听不清了。
挂了电话,闵琬橙终于发现了沈析鹤的存在。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闵琬橙笑着朝他招手。
沈析鹤真想问她,你属狗吗?怎么这么喜欢啃骨头。大
二的时候,沈析鹤打败天之骄女闵琬橙,拿下了国家奖学金。
从那之后,闵琬橙就展开了对他的追求。
那时的沈析鹤没有时间和精力,和她玩爱情游戏。
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想这场追求持续了整整一年。
在暑假里,闵琬橙追到乡下帮他干农活,被水蛭叮得满腿通红。
因为沈析鹤的一句“你不就是靠父母吗”,她身上再看不见任何一件名牌。
她在烈日下发了两个月传单,只为了送他一个笔记本电脑,让他不用跑到网吧里做作业。
校园里有闵琬橙和其他男生的谣言,她逃课跑到沈析鹤面前,当众澄清,删除了那男生的联系方式。
母亲在春节时突然病重,闵琬橙得知后连夜坐飞机赶回国,帮他给母亲安排最好的医院和床位。
闵琬橙用一年时间打开了沈析鹤心房的一角,又用七年时间融化了他身上的坚冰。原来都只是打赌。
如今啃完他了,觉得他没味了,就转头啃另外一根。
他终于准备好想要全心全意爱她的时候,闵琬橙的爱已经结束了。
沈析鹤走到闵琬橙面前,他掐着手心里的肉,在细微的疼痛里压抑着颤抖:“今晚的事,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闵琬橙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老公,你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析鹤直接给了闵琬橙一巴掌:“不能。”闵琬橙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红印。
她碾灭了手里的烟,脸色也慢慢冷了下去:“生活需要点调味剂,他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追到手之后,玩几天,自然就会腻了。”
“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影响你闵先生的位置。”
离婚这两个字滚到沈析鹤的嘴边。
闵琬橙像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先他一步开口:“你爸没敢告诉你吧,他又赌输了几十万,是我带人捞的他,不然他就要被人押着砍手了。”
沈析鹤的手脚瞬间冰凉:“这是第几次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让你千万不能再给他钱了吗?”
闵琬橙有些无奈:“那是你父亲,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究竟是不能见死不救,还是想要这个把柄来控制他,两人心中都清楚。
沈析鹤打了一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你今晚别回家,我不想看见你。”
回到家,对着卧室里的那张结婚照,沈析鹤枯坐了一夜。
如今,他倒要庆幸,闵家不肯让他们领证,免去他这么多麻烦。
天亮时,沈析鹤打通了那个人的电话:“你之前说要挖我的话,还作数吗。”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懒散又柔美的声音:“算数,当然算数。”
“不知道沈大律师什么时候能莅临我们律所,我也好做好准备。”
“我处理完手头的案子,一个月后就过去。”
“还有……你能不能帮我,看好一个叫沈国强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他再赌了。”
对方没有问原因,保证会把这件事做好。
沈析鹤放下手机,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到了律所,办公室安静得有些诡异。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他亲自招进来的助理小刘,正红着眼在工位上收拾东西。
他皱着眉走上前去:“怎么了?”
了解完事情原委之后,沈析鹤沉着脸,拉着他去了闵琬橙的办公室:“闵琬橙,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刘是我亲自把关招进来的,政法大学研究生,辩论赛金奖,还在好几个大律所实习过。”
“你让乔于林一个三本大学,还是非法学专业的人顶替他?”
“而且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他人呢?”
闵琬橙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地看着他:“你先冷静一下。”
此时,乔于林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
想必是听见了刚才的责问,他语气愤懑:“我奶奶今早突然病情恶化,我必须得在那里守着她,我已经向闵律师请过假了。”
“我是三本没错,那又怎么了!”
“我只是没有那么好的教育资源和环境,不然我不比你们这些人差!”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染上几分哭腔,倔强地瞪着闵琬橙:“大律师就可以随便瞧不起人吗?要不是你求我,我还不想在这里干呢!”
闵琬橙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沈析鹤,他说得没错,你跟他道歉。”
沈析鹤面色冷了下来:“我要是不道呢?”
闵琬橙冷冰冰地警告他:“这是我的律所,我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需要你同意。”“从现在开始首席法务官由乔于林来当,你来当他的助理,听他的吩咐。”
闻言,乔于林愣住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而这一句“这是我的律所”震得沈析鹤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初,闵琬橙家里不同意她和沈析鹤在一起,她直接断了和家里的联系,和他一起白手起家,创办了这家律所。
受不尽的白眼,喝不完的酒,互相支撑依偎的那点甜,如今都变成了射向沈析鹤的箭。
闵琬橙看向小刘:“你劝沈律师完成这个调令,你就能继续留在这个律所。”
小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气愤到极点,沈析鹤甚至有些想笑。
在一张床上睡了十年,闵琬橙比他自己还清楚,他的软肋在哪。
律所的人眼睁睁看着乔于林收拾东西,去了沈析鹤的工作室。
沈析鹤只能挪到原本工作室外的一个小隔间里。
午休时间,有几位律师在工位上八卦。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沈析鹤听见。
“闵律师原来这么宠沈律师呢,从来没见她对沈律师发过这么大的火。”
“竟然让一个小白当首席法务,她疯了吧!”
“女人变心就是变得快,刚才我还看见闵律师拉着那个新来的男妖精一起去吃饭呢。”
“闵、闵律师,您这么快就用餐完了。”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乔于林瞥了一眼沈析鹤,然后狠狠甩上门。
沈析鹤头都没抬,继续看诉讼文件。
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直接丢下这一切,一走了之。
手腕上一凉,沈析鹤低头一看。是他之前和闵琬橙一起逛街时,多看了一眼的钻石手表。
“很衬你。”闵琬橙身上裹挟着西餐店的香气,低头想在沈析鹤侧脸上落下一吻,却被他偏头躲开。
女人也不恼,压低声音说:“小男孩有个律师梦,我就是让他体验一下。”
“最多一个月,你就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沈析鹤摸上那块表,讽刺地扯起嘴角:“谢谢。”
谢谢让他知道,权利要握在自己手里。
一个月后,沈析鹤也有惊喜要给她。
那天之后,闵琬橙便对乔于林展开了高调的追求。
知道乔于林没钱买衣服,就让品牌让人拿着当季新款送到公司里,让他挑;
把乔于林病重的奶奶转到市里最好的医院,让院长亲自接待;
每天绕大半个城市,亲自接送乔于林上下班,风雨无阻;
不知道和乔于林打了什么赌,在朋友圈里置顶了一周【我是猪】;
甚至有一次,在律所楼下,和乔于林的前女友争吵了起来。
律师圈就这么大,事情已经闹到,共友们都跑来问沈析鹤,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全部被他用一句【不知道,你们去问问她本人吧】堵了回去。
沈析鹤只庆幸,他母亲已经死了,不用再操这份心。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撒这份谎。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沈析鹤五点钟就醒了,旁边的床铺一片冰凉。
为了送乔于林上班,闵琬橙已经早早出门。
沈析鹤自己开车,拿着一束百合花和母亲最爱吃的红枣糕,独自去了墓园。
守墓的大叔认出他来:“小伙子,你对象怎么没跟你一块?之前我看你们都是一起来的。”
沈析鹤笑笑:“她也死了。”
他走到母亲的墓前,把杂草都收拾干净,坐在墓碑前。
他忽地想起母亲去世前,回光返照般来了精神,非要拉着闵琬橙说话:“琬橙啊,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析鹤性子要强,受了委屈,总喜欢一个人憋在心里。”
“你答应阿姨,帮我照顾好他。”
当时的闵琬橙哭得比他这个儿子还夸张。她跪下,朝着母亲磕了三个响头:“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
想到这里,沈析鹤终于忍不住委屈,泪流满面:“妈,你说她怎么演技这么好呢,骗了我这么多年。”
“既然要骗,怎么不藏好马脚,骗我到底呢。”
哭累了,沈析鹤倚靠在墓碑上,慢慢睡着了。
这是纪念日以来,他难得一个好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析鹤被手机铃声吵醒。
接通电话,乔于林傲慢的声音传来:“沈析鹤,你知道你迟到了多久吗?不上班怎么不跟我请假?”
“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这就扣你半个月工资!你信不信?”
沈析鹤根本懒得和他吵。
刚挂了乔于林的电话,闵琬橙的电话又打来:“析鹤,别闹脾气。”
“你知道的,于林处理不好那些案子,他又拉不下脸去求助其他人。”
“你别欺负他了,快点来公司帮忙。”
沈析鹤扯了扯嘴角,觉得没意思极了,直接把手机关机。
他猛地一站起来,却觉得头昏脑胀,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在医院。
病床前,医生表情严肃地告诉他:“你心脏问题最近有加重趋势,之前叮嘱过你要避免情绪激动、过度劳累,怎么还这么不注意?”
沈析鹤一怔,下意识摸上胸口。之前创业的时候,为了谈下关键案子,他陪着客户连喝了三天酒,引发严重心脏问题,差点没抢救回来。
当时医生就说,他的心脏需要精心养护,稍有不慎就可能危及生命。
后来闵琬橙心疼他,和家里达成协议——她放弃部分继承权,换家里不再干涉他们的事业,也不用他再跑酒局应酬。
为了帮他调理身体,闵琬橙每天陪他晨跑,还专门请了营养师定制食谱,跑遍各大医院找调理心脏的方子。
努力了三四年,他的身体才慢慢稳定下来。
没想到,这段时间的糟心事,又把他的心脏拖回了危险边缘。
沈析鹤浑浑噩噩地回到家,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打开手机,只有小刘发来的消息——先是问他怎么没来上班,又说乔于林心情不好,闵琬橙给整个律所都放了假。
就在这时,家门开了。
闵琬橙大概是不知道他在家里,给乔于林打去了电话:“于林,别慌,先吃晚饭,我一会做了给你送过去。”
沈析鹤起身,走到客厅。
看着闵琬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
之前他也提出让闵琬橙学做饭,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唯独在这件事上没有顺着他。
看见沈析鹤,闵琬橙眼神一滞,只一瞬间便故作轻松道:“老公,你在家啊,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如今,他已经懒得和这个女人扯皮:“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表情严肃,闵琬橙也收起了笑容。
沈析鹤摸上胸口:“其实,我心脏……”窗外突然一阵惊雷炸响。
沈析鹤脸色一白,闵琬橙一把搂住他,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没事,老公,我在呢。”
沈析鹤小时候因为打雷吓哭,被父亲嫌烦关在衣柜里,关了整整一夜。
从此之后,只要打雷,他就会产生应激反应。
感受着熟悉的怀抱,沈析鹤眼眶一热。
直到属于乔于林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
他抓住闵琬橙的手:“别接!”闵琬橙迟疑了一下,没有接。
铃声自然挂断后,很快再次响起。
这次,闵琬橙一手按住他的两只胳膊,一手接听了电话。
“琬橙姐,有人在我家门口敲门,可能是最近一直尾随我的那个人!”
“你能不能过来,我好害怕!”又是一道惊雷炸响,沈析鹤吓得蹲在地上。
他抓住闵琬橙的裙脚,哀求地看着她:“别走。”
闵琬橙一咬牙,把沈析鹤扶到了床上,然后开始飞快地换衣服:“于林一个人住,最近有人一直跟着他,我实在是不放心。”
“老公,我保证我很快就回来。”
大门被打开,很快又被重重甩上。
雷声轰轰不断。沈析鹤爬到了床下,用双手捂住耳朵。
他死死咬住嘴里的肉,忍住眼泪——不能哭,要是被父亲听到,妈妈和他又要挨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析鹤的身体变得冰冷和麻木。
卧室的门重新被打开,他看见闵琬橙和乔于林的脚。
“那个人可能还在你家楼下守着,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不然我不放心。”
当初装修的时候,闵琬橙信誓旦旦,不会惹沈析鹤生气分房。
所以在设计的时候,整个房子就只有这一个卧室。
乔于林问:“你老公呢?”
闵琬橙打了通电话,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可能去朋友家了吧。”
乔于林声音不似平日那么高冷,带着几分涩意:“琬橙姐,今天真的谢谢你。”
“还有奶奶手术的事,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闵琬橙轻笑两声:“要是真想谢我,就拿出点诚意来。”
乔于林面上一红,指了指对面的结婚照:“你老公还看着我们。”
下一秒,那张结婚照就被拿了下来。
闵琬橙随手往床下一推,正好盖在沈析鹤的脚上。
身上的大床弹了一下,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沈析鹤眼睁睁看着一件件衣服飞了下来,最后是一件白色的胸罩和男士内裤。
两人动情的喘声,在沈析鹤耳中,盖过了雷声。
他缓缓瘫软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两人折腾到凌晨,才停下。
沈析鹤疯狂地敲打着麻木的双腿,一点点挪动出来。
床上,闵琬橙身上布满了红痕。
她从后面紧紧搂着乔于林的腰,就像这七年来抱着他那样。
沈析鹤怔怔地看了一会,像是第一次认识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最终,他离开了这间让他恶心到想吐的卧室。
他在沙发上找到了手机,那个人给她发来了消息:【我找人看着沈国强呢,他一接近赌场就要挨一顿,现在已经不敢出来了】
沈析鹤回复谢谢,然后平静地预约了心脏专项检查——他不能再拿自己的命赌,这段腐烂的感情,该结束了。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大门就被敲响。
沈析鹤去开门,来人竟然是闵母。
她毫不掩饰地给了沈析鹤一个白眼,然后就径直朝着卧室走去:“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琬橙还没醒?”
沈析鹤没有阻拦。
闵母一把推开卧室的大门。
乔于林看见来人尖叫一声,直往闵琬橙怀里躲。
闵琬橙赶紧拉被子遮住乔于林赤裸的身体:“妈,你怎么来了?”
她看向身后的沈析鹤,眉头皱起:“你什么时候回的家?是你喊她过来的?”
沈析鹤苦涩一笑,如今闵琬橙怎么想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两人穿好衣服出来后,闵母坐在沙发上,对着乔于林大发雷霆:“野鸡大学,相貌平平,倒是挺会勾引女人。”
“沈析鹤这样的我都看不上,你这样的东西,更是别想做梦了!”
乔于林眼里立马一脸羞愤:“明明是你女儿一直在纠缠我,凭什么这么羞辱我?”“我还瞧不上你们家呢!以为谁都要舔你们家的几个臭钱吗?”
他夺门而出,闵琬橙想去追,却因母亲痛苦的神色,停住脚步:“妈,你怎么了?”闵母气得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
沈析鹤冷静地从闵母的包中拿出药,又接了水,帮她服下。
闵母慢慢平静下来,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沈析鹤:“你们闹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我的底线就是要个孩子。”
“我从美国请了专家过来,你们这周末有空,就去做试管。”
沈析鹤嘴唇嗫嚅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他心脏加重的事。
闵琬橙看了他一眼:“妈,你别操心了。”
“析鹤……身体最近不太好,做试管怕是吃不消。”
闵母脸上刚有的缓和瞬间消失,正要开口,闵琬橙又补了一句:“不过您放心,于林那边……有办法帮我怀上孩子。”
闵母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拉着闵琬橙追问细节,全然没注意到沈析鹤瞬间苍白的脸色。
等闵母依依不舍离开,房子里只剩下两人时,沈析鹤才缓缓开口:“你是怎么……和他达成协议的?”
闵琬橙眼神躲闪,避开他的目光:“老婆,其实于林认识一位海外专家,能通过特殊技术帮我们有孩子。”
“你心脏不好,我也不想你再受试管的罪了。我会让于林配合,等孩子出生,对外就说你是孩子的父亲。”
“妈性子多疑,领养肯定会被她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闵琬橙一口气说完,滞涩的神情终于舒展,仿佛卸下了重担。
她想过来抱住沈析鹤,却被他推开:“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沈析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卫生间里干呕起来。
闵琬橙死死盯着他,双手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甩门而去。
干呕完,沈析鹤坐在冰冷的地上缓了半小时,心中的寒意才慢慢散去。
他只觉得,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在他枕边躺了八年的女人。
好在,手头的案子只剩下两个了。
他强打起精神,准备去上班。
下了楼,他刚想打车,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身旁。
车窗降下,闵琬橙神情冰冷:“上车。”
乔于林坐在副座,剐了他一眼,没有要让座的意思。
闵琬橙再次开口:“坐后面。”
沈析鹤没说话,默默上了车。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完成诉讼,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一段时间没坐她的车,他之前送给闵琬橙的香薰和不倒翁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带着青春气息的玩偶——和它们的主人乔于林,放在闵琬橙大腿上转着圈圈的手一样,存在感十足。
遇到红灯,迈巴赫在路口慢慢停下。
乔于林看着后视镜,突然惊慌起来:“琬橙姐,你看后面是不是她?”
“她跟我们的车,她开过来了!”
乔于林转头,只看见一辆大卡车朝这边急速撞来。
沉闷如野兽咆哮的引擎轰鸣不断逼近,“砰!”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从后方排山倒海而来。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剧烈的窒息感和疼痛淹没了沈析鹤。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闵琬橙把乔于林死死护在怀里的场景。
再次醒来之时,沈析鹤鼻尖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闵琬橙脸上包裹着纱布,激动地看着他:“老公,你终于醒了。”
沈析鹤茫然地眨眨眼,意识回笼,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琬橙眼底氤氲着怒气和心疼:“尾随于林、制造这起车祸的人,都是于林的前女友。”
“她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会亲自负责这个案子,让她在牢里度过后半生。”听到这个名字,沈析鹤想起了车祸前闵琬橙护着乔于林的那一幕,心口更闷:“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他费劲地别过头,却发现手臂被固定住了——粗长的针管正在源源不断地抽取他的血液。
沈析鹤一怔:“这……”闵琬橙握住他的手,声音嘶哑:“于林车祸后需要输血,医院库存不够,他血型特殊,只有你能对得上。”
“他还得帮我们准备要孩子的事,不能出事。”
“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沈析鹤想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砸下来。
他声音颤抖,连话都快说不成句:“那、我的心脏呢?医生说我不能大量失血……”闵琬橙伸出手,盖在他的眼睛上:“老公,别说傻话了,你会没事的。”
“你不是最害怕打针?之前做心脏检查都紧张得发抖,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
“于林只是输点血,很快就好,等他好了,我们的孩子也能尽快安排。”
沈析鹤沉默了。
这时,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术室里面的情况很不好,乔先生还在持续出血。”
她看了沈析鹤一眼,犹豫道:“可是这位献血者体弱,400毫升已经是极限了,再多……”
沈析鹤带着泪的睫毛不断打在闵琬橙的手上,他听见女人不容置喙的命令:“再抽400毫升吧,于林那边不能等。”
800毫升的血抽完,沈析鹤嘴唇泛青,手指不停地颤抖着。
闵琬橙用手捂住他的伤口,满眼心疼:“老公,你怎么这么瘦了。”
“我让助理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核桃蛋糕,好好补补。”
沈析鹤内心归于死寂,一言不发。
闵琬橙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
没过多久,沈析鹤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阵剧痛,呼吸瞬间变得困难——他知道,这是心脏衰竭的前兆。
明明已经决定离开,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连好好活着的力气都快没了。
沈析鹤强忍着痛喊出:“医生、喊医生过来!”
闵琬橙焦急地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等了两分钟,都没见人来。
“医生,医生呢,怎么这么慢!”
她起身要去找医生,却和护士迎面撞上:“乔先生醒了,吵着要见您。”
闵琬橙犹豫了一下,看着床上脸色白到透明的沈析鹤:“老公,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你也知道于林的性子,我不过去,他肯定要闹,到时候耽误了要孩子的事就不好了。”
说完,闵琬橙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护士匆匆离开。
沈析鹤的心,随着那道决绝的背影,一起沉到了谷底。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好在医生终于匆匆赶来,看到他的情况后脸色骤变:“怎么回事?不知道他有严重心脏病吗?还抽这么多血!快点准备抢救!”
沈析鹤只觉得好累,慢慢阖上了双眼。再次醒来时,抢救已经结束。
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面色不忍地看着他:“你的心脏功能受损严重,以后要严格卧床休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之前我们一起制定的心脏康复计划,恐怕要彻底搁置了。”
沈析鹤颤着手,接过那份报告——那上面记录着他多年来为了康复付出的努力,也是他和闵琬橙曾经最珍贵的东西。
他心脏明明已经好了,明明马上就可以和他有一个亲生的孩子了。
办理出院手续时,沈析鹤听见身边几个护士在闲谈:“竟然能让院长每天亲自查房,让去国外做讲座的专家在飞机上掉头,不知道那个姓乔的什么来头。”
“那是他‘爱人’有能耐,据说是闵家的大小姐。”
沈析鹤面色平淡地转身离开,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沈析鹤没有休息,立刻回到了律所。
没有闵琬橙和乔于林的干扰,他花了近两周的时间,处理完了手头上剩下的诉讼。合上最后一宗卷宗,他抚平文件边缘的折角,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放在了乔于林的位子上。
做完这一切,沈析鹤看了一会儿自己待了八年的办公室,心中无比平静。
出办公室的时候,他遇见了小刘。
对方显然是看到了他递辞呈的那一幕,目光躲闪。
沈析鹤拍拍他的肩:“没事,不关你的事,你在这里好好干下去吧。”
第二天,沈析鹤关了手机,独自去爬了山。
当年母亲重病,沈析鹤急得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本不信佛的闵琬橙,却拉着他一起去黛螺顶的寺庙祈福。
他们每爬一阶,就闭眼祈福一次,花了大半天,走完了整整1080级台阶。
闵琬橙在佛前跪了两个时辰,帮他祈求母亲平安。
离开时,闵琬橙买了同心锁,写下两人的名字。
从此以后,他们每年都会来爬一遍山,找到这个锁,拍照留念。
沈析鹤上了山,在一众锁海之中,很容易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把。
经过八年风吹雨打,锁已经生锈,上面的字迹也已褪色。他
花了五十块,让人把锁拿下来,亲自一锤、一锤、一锤,砸了个粉碎。
锁碎了,沈析鹤也和过去道别了。
下山时,他坐了缆车,吹着风,心情畅快了很多。
他开了机,却发现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有来自闵琬橙的,也有来自同事的。
他给小刘回了电话,对方很快接通:“沈律师,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律所出大问题了,你快来一趟吧!”
“不对不对,你还是别来了,最近都别来了!”
听着小刘颠三倒四的话语,沈析鹤心中一沉。
他打开自己之前加的律师交流群,满屏不堪入目的言论涌入眼帘:【手慢无,赶紧下载保存】
【没想到看着这么高冷的沈律师,私底下这么……】
【他在律师界可混不下去了吧,这跟裸奔没啥区别了】
他和闵琬橙的亲密视频被发到网上了。
沈析鹤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咬破嘴唇,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便利店买了个口罩,打车赶回了律所。
律所的人看见他,表情怜悯又怪异。
沈析鹤径直去了闵琬橙的办公室,里面一片狼藉,乔于林正靠在她身旁大哭大闹:“都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正要给客户发文件呢,不小心点到这个文件了!”
“这本来就是他的电脑,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
闵琬橙按住他,语气无奈:“我不是怪罪你,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
乔于林砸了个玻璃杯在她头上,闵琬橙躲都没躲。
他捡起碎片就要往自己身上划:“你不相信我?那你雇我干什么?”
“我不干了!帮你们要孩子的事也别想了!”
闵琬橙夺过碎片,用嘴巴堵住了乔于林接下来的话。
激烈的水声响起,两人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
而沈析鹤,像个冷漠的旁观者,站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闵琬橙终于发现了沈析鹤。
她赶紧推开乔于林,整理了一下衣服:“于林,你先出去一会儿。”
乔于林撞开沈析鹤走了。
闵琬橙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复杂。
良久,她拿出一张机票,放在桌子上:“我已经全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去马尔代夫散散心吧,工作上的事,都不要再想了。”
“以后你就待在家里休息吧,听听音乐会,插插花。”
“等孩子出生以后,也可以陪你。”
沈析鹤漠然看向她:“乔于林犯了这么大的错,你准备怎么处理?”
看着他执拗的眼神,闵琬橙闭上眼,捏了捏眉心,语气疲惫:“你想让我怎么罚他?”
“押着他跪着和你道歉吗?他还要帮我们准备要孩子的事,受不得刺激。”
沈析鹤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说什么。
拿了机票,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时候,闵琬橙叫住他:“机票是一周后的,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我陪你去。”
“之前每年过年,我们都会一起去国外旅游的,今年就当提前去了。”
沈析鹤没有回答,推门走了。
而闵琬橙当他是默认,心中松了一口气。
走到楼下,沈析鹤把那张机票撕了粉碎,扔到了垃圾桶里。
到了家,他一边擦着止不住的泪水,一边收拾行李——闵琬橙打工给她买的第一台电脑、她亲手做的七扭八歪的娃娃、他心脏第一次恶化时,被女人哭湿的检查单……
八年的回忆,汇聚在这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
最后,沈析鹤从床下拿出那张结婚照,摔了个粉碎。
他又把装着心脏康复计划报告的文件袋,放在了家中的书房里——那是他们曾经最珍贵的东西,记录着两人为了他的健康付出的所有努力。
做完这一切,沈析鹤拉着两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浮生唯你是遗憾]即可阅读全文~
文章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除非注明,否则均为网站名称原创文章,转载或复制请以超链接形式并注明出处。https://xiyoulite.com/post/938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