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子许北延元元《终是十年等白头》

离婚后的第六年。
心脏病儿子被赶出医院的那天，我遇到了前夫和他的妻子。
不等许北延缓过神，我牵起儿子走到他面前。
“许北延，我儿子患了心脏病，还差五十万才能做手术，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许北延闻言青筋暴起，猩着眼掐住我的脖子。
“宋栀子，这孩子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你哪来的脸让我拿钱给他治病？带着你的病儿子滚远些，别把晦气染给我老婆孩子。”
儿子听后扯住他的衣角，稚音哽咽地求他。
“叔叔，妈妈没有骗人，我真的生病了…求你给我们借点钱。”
许北延见身旁的女人变了脸色，猛地甩开儿子的手，抽出张卡丢到地上。
“宋栀子，你还真是让我恶心，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拿了钱就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抱起地上的儿子，像个饿鬼一样捡起了卡。
我的儿子，终于有救了…
可最终，医生还是遗憾摇头，宣布了儿子心脏病去世的噩耗。
只是许北延，为什么你哭得比我还伤心？
看着怀里乖巧的儿子，我脸上的担忧已然消散几分。
“别担心元元，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等交完费，妈妈马上让医生给你安排手术，做完手术后的心脏就健康啦。”
可下一瞬，收费员的话如同冰水那般，尽数刺痛我的耳膜。
“宋女士，能不能别妨碍我工作了？都说了卡里没钱，我也没办法医治你的孩子…请你马上离开，别逼我叫保安。”
说完，她冷眼把卡重新递回我手里。
盯着手里的卡，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不可能…卡里有钱的，麻烦你再查查好吗？医生说元元再不做手术会死的，我求求你了。”
收费员瘪嘴一笑，动作粗鲁的把显示屏推到我眼前。
“宋女士，有骗人的时间，还不如去凑钱早点给孩子看上病，医院是治病的地方，不是扶贫济困的善心堂…孩子遇上你这种妈真够遭罪。”
看清上面的余额显示为零，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许北延骗我？？？
他怎么可以骗我？元元可是他的亲儿子。
不等我思绪回笼，身后传来旁人的阵阵指责。
“穷就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别双腿一张，毁了孩子一辈子…”
“可不是，还真是生育自由了，什么都配当妈，我呸…孩子有她这种妈就是倒霉，下辈子早点投个好胎…”
“就是，没钱就去卖，怎么能耽搁孩子的病？看她长了一张母爱脸，估计心里早巴不得孩子死了算了，太恶心了…”
听到这些满口斥责，我想开口解释，可嘴里却发不出半句声音。
回头望着元元脸上的表情从失望跌到失落，我只觉得心痛到绝望，下意识抱着他蜷缩在墙根痛哭。
“对不起元元，都怪妈妈没用…等等妈妈好不好？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
话音一落，我擦干脸上的泪水。
只是元元却拉住了我的手。
“妈妈，元元没有怪你…元元只想看妈妈开心，不想看妈妈被那个人羞辱，妈妈别再去求他了，好吗？”
可我摇摇头，第一次拒绝了元元。
即便是忍受许北延的侮辱，我也承受不住失去满满的痛苦。
再抬头，对上许北延的视线。
他朝我轻笑一下。
我红着眼圈，径直朝他走去。
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许北延，为什么要骗我？元元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不救他？”
许北延听后缓了一秒，很快又恢复平静。
“宋栀子，你我都离婚六年了…我还能给你远程送精让你给我怀孩子？简直是笑话，少把你乱搞的事赖在我头上。”
“再敢带着这野种坏我老婆孕晚期心情，我不介意让他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还敢来找我要钱，难道你的奸夫死了？”
亲耳听到他一口一个的野种，怒意瞬间逼上心头。
可为了元元，我咬牙生生咽下这口委屈。
双腿一颤，直直跪在地上。
“许北延，我求你了，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求你救救满满好不好？”
许北延迟疑好一阵，也没接话。
身旁的女人许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挽住他的手臂轻扯了下。
“北延，就算栀子提离婚甩了你，可她毕竟和你两年夫妻，自己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要不…还是给她点钱？就当是替我们的宝宝造福，好不好？”
缓过神来的许北延，宠溺般刮了刮女人的鼻梁。
“我的乖老婆，你看看这孩子脸色红润，怎么可能患有心脏病？她宋栀子是后悔了，故意找借口想回头，你别被她给骗了…”
听到这话的女人，刻意朝我扬起唇角。
“看吧宋栀子，你的野种儿子和你一样，都招北延讨嫌…有你这种又穷又贱的妈，真是他的不幸，至于他那条贱命，还是早死早投的好。”
“要不等他死后…我去给他多烧点纸钱，求阎王下辈子给他选个富贵人家？”
看着她口吻里的话语，那些才压下的怒意，再次席卷我的心口。
我撑着地板站起身，目光死死锁在她的肚子上。
女人许是被我看得害怕，下意识躲去许北延的身后。
许北延注视到后，眼神狠戾地瞪着我。
语气里带有几分冷漠。
“宋栀子，你真不叫人…清宁才想着帮你，结果换来的竟是你的恐吓？我警告你，要是她因你发生了意外，我一定让你和你那野种儿子给她偿命，说到做到。”
我转过头，哽咽地再次重复问了一遍。
“许北延，当真不给元元治病？”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就算是把钱丢了扔了，也不会花钱救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
听到他意决的寒音，我的心如同刀绞那般，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许北延扬唇一笑，言语间带着丝丝冷嘲。
“宋栀子，你的野种不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你背着我擅自去预约的流产手术。”
话音一落，七年前的往事涌入脑海。
嫁给许北延的第四天，验孕棒查出我怀孕的好消息。
可当我满心欢喜把孕检单发给他时，医生却告诉我查出胎儿有异常，现已停胎…
许北延看到孕检单后，激动的买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国。
可惜等他的不是，我含有温热的腹部，而是一张单薄的流产后的注意事项告知书。
看到孩子已成了一滩血水的许北延，掩盖不住脸上的怒意，冷着喉骂我是个毒妇，是亲手扼杀孩子的凶手。
不等我开口解释，他把我带回别墅软禁了起来。
“宋栀子，既然你不想好好过日子，那我如你所愿…我要你亲眼看看，有的是女人想爬上我的床，给我生孩子。”
那天过后，他每晚都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别墅过夜。
看着一张张陌生面孔随意进出别墅，我的心僵直成一团，咬紧牙提出了离婚。
许北延鄙夷一笑。
“行，只要把孩子还给我，我马上签字，要不…免谈。”
直到一年后他的白月光江清宁回国，许北延终于停止和那些女人的交往，也终于答应了我提出的离婚…
后来曝出江清宁因不孕看妇科中医的事，我才明白，原来我只是个给他生孩子的替身存在。
看着许北延冷冰冰的心意已决，我反手扯住江清宁的胳膊。
“许北延，要是我失去了元元…你也别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
许北延还没开口，耳膜再次传来旁人的闲言。
“今天算是开眼了，自己没钱给孩子治病，跑来找前夫要钱已经很下头了，还敢用人妻子威胁，真不要脸。”
“可不是，亏人老婆还帮她劝自己男人，她简直就是农夫与蛇，分不清好坏…要我是她儿子，有这种妈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好少遭点咒骂。”
…
听到这些折辱元元的话语，我气得浑身发颤，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在一起。
猛地松开了紧拽江清宁的手。
她嘴角噙出一抹淡笑，整个人如同一团乱泥，失去重心的滚落到地上，暗红色的血水从身下缓缓涌出，染湿了许北延的高定皮鞋。
目睹到这一幕的许北延，一把抱起江清宁，声音有些发抖。
“清宁，别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江清宁痛苦的捂住肚子，两眼一闭静静躺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许北延急得，抱起人往手术室冲。
直到手术室外那盏灯亮起，他才稍稍吐出口气，下一瞬他沉下脸色，面无表情地朝我走来。
可在距离我一步之遥时，他却停下脚步，眼神停留在元元身上。
看到那双黑得透亮的眸眼，我心头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不等我开口，许北延反手从我怀里抢走了元元。
我吓得顿住表情，下意识脱口解释。
“许北延，我没有害江清宁受伤，是她自己没站稳…”
“元元真的生病了，我求了你放过他好不好？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他摇摇头冷笑一声。
“无辜？难道清宁不无辜？我是不是有说过，别动我老婆孩子？不借钱的人是我，你拿清宁撒什么气？要是她有个差错，我要他拿命来…还。”
话还没说完，元元张起小嘴咬住他的手背。
许北延痛得脸色骤变，下意识甩开元元，小小身子的元元瞬间横飞到墙角落里。
看着溢在元元嘴边的鲜红血渍，我心疼极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就在我想伸手抱起他的那刻，许北延却把我圈在怀里，阻拦了我的去路。
元元见我挣脱无果眼里的悔恨，举起拳头撑着墙根缓缓爬起了身，目光锐利地瞪向许北延。
“坏蛋，松开我妈妈。”
“我就算是接受死，也绝不会承认你是我爸爸。”
许北延没再接话，看到眼前气场强大的元元，他神情茫然了好些片刻。
许久后才动了动唇。
“宋栀子，你凭什么咬定这孩子是我的？”
“可以做亲子鉴定。”
话音一落，手术室外的灯熄了，眼见助产师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许北延头也不回的跑去门口。
“许先生，太太产下男婴…但母子都没脱离危险，孩子送去保温箱，太太还处于昏迷中。”
听到这话的许北延，眉心蹙成一团。
他转身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夹杂着数不尽的怒意。
“宋栀子，你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亲子鉴定？”
“我的儿子，只可以是清宁生出的孩子。”
说完他一记眼神，跟在他身后的手下，硬生生抢走了我圈在怀里的元元。
“宋栀子，要想让我放了他，你围着这层楼，一跪一磕头的给清宁和孩子祈祷，等她们母子平安醒来，我自会放了你的野种。”
“当然，要是你跪得让我满意，我也可以考虑给你笔钱，就当是曾经…打赏你陪睡的小费。”
看着元元苍白的脸色，我丢掉最后一丝自尊，软下双腿直直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我错了，江小姐。”
见我磕得红肿的额头，元元手指无力地抓着衣角，嘴里连连发出绝望的呻吟。
“妈妈，元元求你了…不要给那个人下跪了，元元不治病了好不好？元元不想看妈妈为了我委屈自己。”
挂在元元眼角的泪水拨动我的心弦，我对上许北延满意的笑容，咬紧牙关摇头拒绝。
他是我拿命才换来的宝贝，只要能治他的病，别说是下跪磕头，就算是要我的命…我都会给。
因为，我是他的妈妈，他却是我的救赎…
自从流掉了第一个孩子，我患上了失眠症。
后来和许北延离婚，失眠症加重…原本靠安眠药能缓解的我，几乎每个晚上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直到再次查出怀有元元的那晚，我竟无比好眠。
心理医生为控制我的病情，极力建议我留下孩子。
可等到生产那天，医生却告诉我孩子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为承担治病的高昂费用，还在月子期间的我冒着严寒送外卖，甚至怕钱不够，还去夜市摆地摊。
只是赚来的钱，不到一个月全花光了…
我也曾因走投无路去找过许北延一次，他却拿出离婚当天逼我签下的…净身出户的协议，冷声挖苦我。
“一个连孩子都不给我生的人，凭什么分走我的钱？”
看着眼前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元元，我的思绪渐渐回笼。
元元，我可怜的乖宝贝，妈妈一定要治好你，不再让你受尽病痛的折磨，等妈妈拿到他的钱，你就可以手术了…
我弯着疼痛难耐的双腿，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下跪磕头道歉的动作一气呵成。
元元看着残留满地的血渍，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出拽他的大手。
不等他靠近我，许北延却再次拉住了他。
“小鬼，你妈是在替你赎罪。”
“你记住，我老婆孩子一天没醒来，你妈一天别想起来…要是她们母子加重危险期，我要你偿命。”
看着许北延那猩红的笑眼，我冲元元摇了摇头。
元元没接话，赤着双眼瞪向许北延，猛地一口死死咬住男人的虎口。
许北延疼得脸色骤变，重重甩开了他。
看着连人带血滑下楼梯的元元，我的心猛地一惊，等我强忍着腿疼冲到楼下时，元元眼神苍白，却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妈妈，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委屈自己？元元会心疼的。”
不等我回答，那只小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般的声响。
我难以置信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翼。
感受到他已停止了呼吸，我没哭，下意识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许北延却出言一声轻讽。
“宋栀子，让这小鬼起来，别把晦气传染给我老婆孩子，我给你们钱行了吧？”
话音一落，他的得力助手匆匆赶来。
助手错愕地看向血泊中的元元，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许总，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太太生的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真正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是元元。”
“关于宋小姐七年前流产的事…也是意外，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就停止了心跳。”
接过文件后的许北延，瞳孔微微一怔，别过头看向我和元元的那刻，抱着头发出尖叫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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