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罗锅丫丫《杨罗锅的花落了》

杨罗锅丫丫《杨罗锅的花落了》

偏远山区的村里有个老残废,他是我爸。
而我是这世上最恨他的人。
小时候听人说,他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我妈,对她用强生下了我。
妈妈城里的家人找上门,他被暴打一顿,瘸了腿,还成了脑瘫。
从那天起,我再没叫过他一声爸。
他攒下半个月低保,给我买两个鸡蛋过生日。
我宁愿饿肚子,也要冷着脸转身丢进猪槽。
后来经人介绍,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流水线零活勉强糊口。
我大闹工厂,当众揭露他是个丧尽天良的人口贩,硬生生搅黄了这份工作。
长大后我发疯一样读书识字,直到考上首都大学。
远走高飞,和他彻底断了亲。
可在他跳楼自杀的那一天,我跪在血肉模糊的尸体前崩溃大哭。
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啊!
---
爸爸用他抖得厉害的手,给我扎了两根歪歪扭扭的麻花辫。
我们要去隔壁村奶奶家吃年夜饭咯。
可他们似乎不喜欢我,爸爸也只有在过年才带我去一次。
刚一开门,屋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奶奶斜眼看了爸爸一眼,干巴巴地招呼:
“哦,老大来了,自己坐吧。”
二婶把碗重重摔在我面前。
我数了数,三个饺子,热气腾腾的。
爸爸对家人的冷漠也不恼,看我吃得开心,笑眯眯地把自己碗里的饺子也给了我。
可我刚咬了一口,表弟一把扯过我的胳膊,从我兜里掏出两颗糖:
“你偷东西!”
“这是我爸从国外给我带的!你是小偷!”
爸爸一瘸一拐把我护在身后,指了指茶几上的糖盒:
“不......丫丫是好孩子,这是,我给她的......”
“你还敢护着她?”
奶奶叉着腰,拔高嗓门:
“跟你说多少遍,趁早把这拖油瓶扔了!不然你这残废样,还带个她,哪个女人会要你!”
爸爸涨红了脸,半天憋不出一句分辩话,只拉着我:
“丫丫,咱回家!”
走在路上,他用粗糙的手抹掉我的眼泪:
“不哭,以后爸......存钱,也给你买外国糖。”
我吸了吸鼻子,回握住他的手:
“爸爸,我不要外国糖,我要你永远开开心心的。”
就快出村,几个小孩围上来,拍着手围着我们唱:
“老瘸子,傻愣愣,买个媳妇生野种!腿一蹬,嘴一歪,这辈子都是窝囊废!”
我气急了,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小孩头上一砸:
“不许你们说我爸爸!”
小孩哇哇大哭,他妈闻声而来,指着我鼻子痛骂:
“小杂种!跟你爹一个德行!当年买人家姑娘当老婆,不打死你们算轻的了!”
原来他是个坏人,当年做了错事被赶出村。
而我,是坏人生的孽种。
这天,我把自己关在柴房,和他大吵了一架:
“从小我就没见过妈妈,我问你,你总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他红着眼睛敲门,一遍遍求我:
“对不起,丫丫,都是爸的错......”
从这天起,我再没喊过他一声爸。
村里人都叫他杨罗锅,我也跟着叫。
有时候干脆连称呼也没有,直接喊“喂”。
也是从这天开始,我再不吃他一粒米,一口水。
可才绝食两顿,我就饿得受不了。
于是,每天天不亮,我就去后山挖红薯,刨野菜。
邻居张婶给我指了个地方,我总能在那挖到吃的。
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晕倒的野兔。
就这样日复一顿,我活到了上小学。
可上了学,我又犯了难,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
我一个字没写,还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猪头。
班主任拿着作文本在班里通报批评,说要请家长。
我梗着脖子瞪她:
“我没爸!要找你去阎王那找!”
班主任气得脸发白,骂我没家教,还叮嘱班上同学别跟我这个问题儿童玩。
整整六年,塞死老鼠、被剪辫子,都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求助过杨罗锅一次。
上初中后,我长成了远近闻名的叛逆少女,刘海遮眼,裤子剪洞。
也开始羡慕会打扮的女同学了。
最近女生中流行一款水晶发卡,5块钱一个,可我买不起。
直到一次体育课,我鬼使神差地走到班花抽屉前,偷走了她的发卡。
装进兜里的一瞬间,我很害怕。
所以我逃学了,跟着黄毛男朋友跑到镇上厮混,夜不归宿。
旱冰场灯红酒绿,黄毛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我之前谈过七个女朋友,个个都有宵禁,就你能夜不归宿,太酷了!”
我拿着酒瓶子高高挑眉:
“那当然!我没爸没妈,死外面都没人管!”
黄毛凑到我面前,一脸神秘:
“你光喝酒多没意思,给你看个好东西......你敢不敢?”
说着,他掏出一张红色光碟。
我有些犹豫。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酒精催化,我心一横:
“看就看!谁怕谁啊!”
刚要随他走进小黑屋,重重一巴掌扇到我脸上。
我转头,是杨罗锅。
他的身子抖得比平时更厉害。
这是十四年来,他第一次打我。
“爸是怎么...教你的?!”
“做人要,堂堂正正!你看看你现在.....偷东西,混夜店,还,还有个学生样子吗?”
我猛地砸了手中的酒瓶,积攒多年的怨气一下爆发:
“堂堂正正?你配教我做人吗?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装好人!”
杨罗锅气得身子直晃,差点栽倒。
可他还是把我带走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警察。
到了警局,女警看着我直叹气:
“你这孩子......回去好好跟你爸道个歉,他找不到你,急得都快疯了!”
我心下一阵冷笑。
急疯了?这世上最盼着我死的人就是杨罗锅了吧!
女警不放心,安排车送我们回村。
乡下的路坑坑洼洼,车颠得我脑袋发晕。
我不禁想,镇上这么远的路,他一个跛脚的脑瘫,是怎么去的呢......
回到家,我醉得沉沉睡去。
天刚亮,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
是村里的喜婆婆。
“你这娃已经废了,不学好!老王家傻儿子看得上她,早点嫁过去享福多好!”
我顺着门缝往外看,从不敢抬头看人的杨罗锅,今天腰挺得笔直。
他哆哆嗦嗦抄起墙角的扫把,朝着喜婆婆挥过去:
“嫁什么嫁!我闺女要读书,将来有大出息的!你再敢来,我,我还打你!”
喜婆婆边跑边骂:
“不知好歹!以后跟你一样没人要嘞!”
没人要吗?
从前倒是有人给杨罗锅介绍过对象,那女人是个瞎子,不嫌弃他。
是我大吵大闹,把人吓跑了。
那次杨罗锅还塞了介绍人一斤煎饼,赔着笑:
“算了,我一个人过惯咯,这辈子不找了。再说万一嫁过来是个黑心的,对丫丫不好,就是我造孽嘞!”
我收了思绪,默默回了屋。
杨罗锅打跑喜婆婆这天,我什么都没说。
但这以后,我也再没和黄毛那一帮人来往。
其实谈恋爱一点都不好玩,我只是想离杨罗锅远点。
读书一样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于是,我扎起了刘海,开始认真读书。
初中班主任是个很好的人。
我重回学校后,她送了我好几本教辅资料,语重心长:
“老师这有几本旧书,你先拿去看。你聪明,好好学,前途大着呢!”
那几本书我看了,全是崭新的。
我感激地看了班主任一眼,认真点头:
“我会的。”
一年后,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
义务教育结束了,高中学费对我来说无疑是天价。
一整个暑假,我都去挖野菜,送到集市上卖。
可临近开学,学费还差1800。
我急得天天哭,怕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断了线。
杨罗锅颤巍巍从炕下掏出个小铁盒,讨好似地递到我面前:
“丫丫,不愁。爸......准备了。”
我看了眼铁盒子,里面五毛,一块,塞得满满的。
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一把掀了他的盒子:
“我不要你的脏钱!谁知道你这钱是不是卖人卖来的!”
我哭着一路飞奔到镇上,直接跪在一中校门口。
教导主任把我扶进办公室,递来一杯热水:
“你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吧,哎......可怜的孩子。”
“学费的事别担心,我会和校领导说明情况。好好学,给咱们一中争光!”
我跪下,重重给她磕了个头:
“谢谢老师,这钱,我一定还!”
学费的问题解决了,我转身去了派出所,想给自己改个名字。
这一天,世界上少了个杨小丫,多了个杨思远。
思远,我想离这远远的,离他远远的。
上高中后我住校了,终于不用天天看到杨罗锅。
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半学期。
这天课后,几个同学凑在一起聊八卦:
“诶你们听说了吗?校门口有个开煎饼摊的老变态,长得可搞笑了,跟帕金森似的!”
“我看那就是个傻子!少给他钱了,还笑呵呵说谢谢呢!”
我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
放学后,我去书店看模拟卷,小吃街围了一群人。
“就你这丑样子还卖吃的,看着就恶心!”
“傻子还出来做生意,笑死人啦!”
透过人群,是一个佝偻着的,熟悉的身影。
我下意识摸起脚下一块砖,朝人群砸了过去:
“放学不看书在这干什么!小心我告老师去!”
学生一哄而散。
我冲到杨罗锅面前,气得浑身发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当我一辈子的狗皮膏药吗?!”
他在围裙上蹭了蹭沾着油污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上带着无措的笑:
“我...我想丫丫,在这看着穿校服的学生,就像看见你......”
煎饼摊被刚才的学生弄得乱七八糟,面糊洒了一地。
杨罗锅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煎饼,递到我面前:
“丫丫....吃这个,我护着呢,干净的。”
我抬手把煎饼打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碎:
“别丢人现眼了行吗!被人知道我有你这样一个爸,同学还怎么看我!”
我跑了。
在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我觉得自己的尊严和那个煎饼一样,都被踩得稀碎。
从那天后,校门口的煎饼摊消失了,同学看我的眼光也全变了。
校霸把我的书扔了一地,挑衅道:
“姓杨的,你这么护着那个老变态,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教室内哄堂大笑。
我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水瓶,砸爆了他的头。
校霸并没有善罢甘休。
这天放学后,他带人把我堵进了小巷子。
“敢打老子?今天就给你这贱人点颜色瞧瞧!兄弟们,上!”
我抓起书包胡乱挥舞,可他们人多势众,很快把我逼到了墙角。
甩棍朝我猛地砸来,我下意识闭上眼。
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一道身影硬生生替我接下了那一棍。
杨罗锅推开了我:
“丫丫......别管我,跑啊!”
那一刻,我承认,我怕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吨吨喝下三大杯水,才想起来去保卫室求助。
再回到小巷子时,只剩浑身是血的杨罗锅一个人。
我向学校请了半天假,带他回了村。
看着杨罗锅,我突然有些恍惚。
半年没回家而已,他好像更瘦了。
炕还是那个炕,只是被他躺上去,显得更空旷了些。
杨罗锅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我冷着脸给他上药:
“伤成这样,还笑!真骨折了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他咧着嘴,声音含糊又温柔:
“幸好受伤的不是我的丫丫,我高兴......”
可能是天凉了吧,我鼻子竟有点酸。
硬逼着自己压下心头的翻涌,我没好气地说: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觉得愧对我妈,想补偿我是吗?我告诉你,没用!等上了大学,我一样会离开,你就顾好自己吧!”
他没反驳,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任由我给他包扎。
我被京大录取那天,杨罗锅乐开了花,把录取通知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我嗤笑他:
“你又不识字,看个没完了还。”
他抹了把眼泪:
“我的丫丫有出息,能去首都读书,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爸......爸高兴!”
我不知道杨罗锅有没有在村里逢人炫耀,因为当天,我就收拾行囊离开了家。
大学有助学金,我不用担心,可高中欠教导主任的学费,我得尽快还清。
在大学城附近,我一边顾着学业,一边找了三份兼职。
早课前去甜品店揉面团,午休时帮餐厅送外卖,晚自习后去高考生家里补习。
一日三餐也没法挖野菜了,我只能把奖学金计算着花。
每顿只吃半个馒头,再打一碗免费的白菜汤。
一来二去,胃疼得越来越频繁了。
去医院一查,胃癌早期。
可我顾不上,怕自己死得太早,只能加快打工进度。
终于在这学期快要结束时,凑够了高中三年的学杂费。
放寒假后,我直奔高中学校,把全数现金摆到了教导主任面前。
她却推了推眼睛,艰难开口:
“小杨啊,有件事老师一直没跟你说。”
“你高中的学费......其实你爸每学期都送来的,他不让老师告诉你,怕你有心理负担。”
“这钱,你不用还了......”
这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学校。
杨罗锅每个月就500低保,还要给我交学费?
那几年,他吃的什么?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心里又酸又堵,我攥着手里的钱大步往村里走,越来越快。
我要把钱全部还给杨罗锅!
我说过,不要他的钱,我不需要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好!
还差几步就走到家门口,我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邻居张婶焦急的声音:
“丫丫!快来医院!你爸......你爸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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