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死了，妈妈是不是就不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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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岁那年，囚禁妈妈的男人不满妈妈逃跑，要将她丢给全村的男人共用。
为了保护妈妈，我被男人一巴掌扇飞磕到石头上，成了智力发育迟缓的痴傻儿。
后来，我被妈妈带着离开，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妹妹。
我很喜欢现在的新家，可妈妈看我的眼神却很复杂。
她一边说爱我，一边又恨不得我永远消失。
我听到她跟爸爸说，“如果不是她，我那段不堪的过往就不会被人发现。”
中秋那天，我和妹妹被仇家绑架。
等到妈妈过来时，我已经躺在了血泊里，妈妈哭的肝肠寸断。
我不明白，她不是一直想要我永远消失吗，又为什么哭呢？
……
“妈妈，今天能去游乐园吗？”
看到爸爸妈妈回来，我欢快地跑到他们身前询问。
三天前爸爸妈妈就说好了等我生日的时候带我去游乐园玩。
可那天妈妈心情很不好，不仅忘了答应回家时要给我带的小蛋糕，还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生气的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爸爸走过来安慰我，“你妈妈心情不好，游乐园我们明天去好不好。”
所以每天他们回来，我都会问他们一次。
可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改天。
我不知道改天究竟是哪一天，可我感觉到了妈妈的不开心。
我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一根手指，“妈妈，不去游乐园了，你别不开心。”
妈妈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嫌弃地甩开了我的手。
我没注意到妹妹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连带着她和我一起摔坐在地上。
她手里抱着一杯热水，因为我们摔坐在一起，热水直接撒在了我们贴在一起的地方。
她被烫的大哭，爸爸妈妈连忙将她抱起来查看伤势。
热水烫红了她的手臂，爸爸抱着妹妹去冲凉水。
我后背也被烫了一大块，痛得我想哭。
可我刚仰起头就看到妈妈憎恶的眼神，“除了添麻烦你还能干什么，去跟你妹妹道歉！”
她动作粗鲁地将我从地上扯起来，拽着我去找妹妹。
妈妈的手提的太高，我只能勉强踮着脚尖，几乎是被她拖拽着走。
我没有穿鞋子，双脚在地上拖拽摩擦地生疼，还磕到了墙角。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添乱。
却本能的想要挣扎，“我跟妹妹道歉，妈妈，我能不能自己走，脚好疼。”
妹妹已经冲好凉水被爸爸带了出来，妈妈直接松开我的手，任由我摔得‘咚’的一声响。
妈妈踢了我一脚，提醒我，“该说什么？”
“对不起妹妹。”
爸爸连忙挡在我和妈妈之间，小声道，“孩子什么都不懂，她也是无辜的，再给我一些时间，就能把那件事处理好。”
我想问是什么事让妈妈那么不开心。
可妈妈已经趴在爸爸怀里哭了起来。
“阿煜，我真的要疯了，我要被他们逼死了！”
“如果不是她，我那段不堪的过往也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
“她当初伤的那么重，怎么就没死了算了。”
我有些害怕地缩成一团，爸爸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交代妹妹，“明姝，带着姐姐去玩。”
之后他就扶着妈妈回了房间。
我知道，妈妈说的‘她’就是我，所以……
“妹妹，妈妈希望我死掉吗？”
2
妹妹和我并排坐在一起，听到我的话惊恐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妈妈怎么会希望姐姐死掉。”
“要是死掉的话，以后姐姐和我，和爸爸妈妈都永远见不到了。”
原来死了，就会永远消失了。
听着妈妈的哭声，我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妹妹发现了我后背的伤。
她学着爸爸的样子给我冲了凉水，又拿出药膏涂在我身上。
看到她鼓着脸颊给我吹气的样子，我想，难怪妈妈更喜欢妹妹，妹妹确实比我可爱多了。
爸爸妈妈回了屋就没再出来。
爸爸让保姆给我们做了饭，吃完饭妹妹就跟着钢琴老师去琴房练琴了。
我坐在爸爸妈妈卧室外面，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持续了好久。
原来，是有人知道了妈妈当初在大山里的事，才惹妈妈伤心的。
当初把妈妈困在大山的那个男人，我前几天见到过，他还拦着我让我喊他爸爸。
有个阿姨把我解救出来，问我他是谁。
我牢牢记着当初离开那里之后，妈妈每天都会告诉我，在那里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当时，我注意到那个阿姨失望的眼神。
原本我回到家想要告诉妈妈那件事的，可她说要带我去游乐园，我一开心就忘掉了。
所以，竟然还是因为我，才让秘密被人知道了吗？
听着妈妈呜呜咽咽的哭声，我捂着胸口有些难受。
半响，我静悄悄起身离开了家。
我听到外面有蛐蛐声。
以前，和妈妈在大山时，妈妈不开心我就捉蛐蛐给她看。
我想，妈妈看到蛐蛐一定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走到别墅外面，我追着一只蛐蛐，没怎么注意就跑远了。
“贱丫头，贱丫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我刚将那只蛐蛐捉在手里，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围墙破了一块洞，那个男人此刻正趴在地上冲里面喊我。
看我终于注意到他，他脸上扯出来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冲我招手道，
“贱丫头你过来，这儿有没有其他地方能进去，或者你去把你娘喊出来。”
我站在原地反驳，“我不叫贱丫头，也不会喊妈妈出来的！”
那个男人咧出一嘴大黑牙，嗤了一声，“别以为你跟着那婆娘过上好日子就不是贱丫头了，我可是你爹，你叫啥我说了算，快点把那女人给我喊出来，看我把她带回去不剥了她的皮！”
他脸上明晃晃的恶意，让我又想起了当初他打我和妈妈时的样子。
我气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却没注意我离他越来越近。
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腕，将我拽到在地后拖着我从洞里拉了出去。
我长得太瘦，很容易就被他拽了出去。
他捂着我的嘴防止我大喊大叫。
“操，你这个贱丫头，还敢用石头砸老子，抓不到你娘，把你带回去卖了也够我再买个媳妇了！”
3
他带着我就要离开。
想到被他带走，就永远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妹妹了，我张大嘴咬在了他手上。
他疼的跳脚，一拳砸在我身上。
可我没有松口，嘴巴里充斥着血腥味。
“再不松嘴我就在这打死你！”
男人的拳头雨点般落下来，可越是这样，那段记忆就越清晰，我也就越不肯松开嘴。
最后，他的手掌生生被我咬下一块肉来。
他气得跳脚大骂，一脚又一脚往我身上踹。
身体比热水泼到还要痛千倍百倍。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可是养了你五年，看我把你带回去，就给你找个最厉害的男人治治你的脾气！”
他看我奄奄一息，担心把我打死，停下脚不停地掐我泄愤。
惨叫声引来了别墅区的保安。
他慌乱地想要带着我离开，可跑来的保安太多，他只能丢下我自己逃跑。
我看到其中一个保安，是给过我糖果的大哥哥，是个好人。
我安心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可身上还是好疼好疼。
给过我糖果的那个保安把我送回了家。
看到我满身是伤地被送回来，爸爸连忙心疼的把我接了过去。
我听到他们说什么监控，调查……
我没仔细听，超妈妈伸出手。
“妈妈，你看。”
好不容易抓到的蛐蛐已经被我捏死了，手心里脏兮兮的。
啪——
手心被重重拍了一下，吓得我一颤。
“什么脏东西那么恶心，你怎么就不能省点心，要是你不偷跑出去，怎么会遇到坏人。”
看着地上被打落的蛐蛐尸体，我小声解释，“妈妈，是蛐蛐，不是脏东西。”
我注意到妈妈愣了一下，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眼泪。
爸爸还在追问刚才发生的事。
妈妈捏着衣角犹豫了很久，把我从爸爸怀里接了过去。
我依偎在妈妈怀里，觉得好温暖。
“妈妈别怕，坏人已经跑了。”
妈妈低头朝我看过来，目光中情绪复杂到我有些看不懂。
躺在妈妈怀抱里，我又疼又累地睡了过去。
我想起我五岁之前，和妈妈一起被困在那个好像会吃人的大山里。
那个男人总是欺负妈妈，喝了酒也爱打人。
那个时候，妈妈就会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护着我，不让我被人打到。
那个村子里来过很多和妈妈一样漂亮的女生，可她们其中的大多数人，存在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妈妈告诉我，她们被那座大山吃掉了。
“你爸爸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我们不能和她们一样被这座大山吞下去。”
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个说是我爹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爸爸。
在那个大山外，我有一个很爱我和妈妈的爸爸。
那个爸爸不会打我和妈妈，也会让我们吃饱饭。
后来，我果然见到了妈妈口中的爸爸。
他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当时，我因为保护妈妈被揍了一顿，头上流了好多血。
我看到爸爸冲进来抱住了妈妈，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妈妈的名字。
原来妈妈叫林婉晴，真好听的名字。
坏男人一直喊我贱丫头，晕过去时我还在想，以后我是不是也会有和妈妈一样好听的名字了。
4
可我好像，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老大、是大女儿、是姐姐……
可我知道这些都不算是我的名字。
但不管怎么说，我总归不会再被喊贱丫头或者贱种了。
因为我受伤的事，爸爸很生气，他跟着保安出去调监控。
妈妈检查看到我身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禽兽，怎么没死在监狱里。”
死？
妈妈希望那个坏蛋死，可是她也希望我死在离开大山的那一天。
所以在妈妈心里，我和那个坏男人是一样的人吗？
心里有些难过，我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爸爸每天更忙了，每天回来都越来越晚，妈妈最近也很少出门。
妈妈经常盯着我看，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和以前一样，依偎在她身边，撑起不大的手臂环住她。
中秋节这天，爸爸妈妈白天有一个酒会。
他们交代保姆照顾好我们，晚上再回来一起吃团圆饭。
可是没等到他们回家，我和妹妹就被人绑架了。
两个五大三粗，脸上还有刀疤的男人，一个人抓着我，一个人抓着妹妹。
我听到他们嘟囔，“雇主说绑宋家的千金，这怎么两个，究竟哪个才是。”
另一个人不耐烦地回他，“管他呢，两个都抓走，总能蒙对一个。”
于是，我和妹妹就这样被绑走了。
他们带我和妹妹到了一个废弃仓库。
可是没多久他们就起了争执。
他们中一个想要了我们的命，一个想让爸爸妈妈拿钱来赎我们。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争赢了，我只看到有一个人拎着一根铁棍朝我和妹妹走了过来。
棍子落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挡在了妹妹面前。
反正妈妈一直想让我永远消失，那我死了，她肯定不会那么难过的。
一阵天旋地转，我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痛从脑袋传遍全身。
昏迷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好多人冲进来。
一阵打斗声后，我的身体被人抱在了怀里。
随即就是一阵凄厉的哭声。
声音很熟悉，我知道我是在妈妈怀抱里。
真好，死之前还能被妈妈抱着，我的身体越来越冷，妈妈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阿煜，你快点叫救护车，明珠流了好多血……”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好难过，可我又有些奇怪。
我偷偷听到她说过好多次，希望我能永远消失，妹妹说了，死了就能永远消失了。
可是她为什么哭的那么难过呢？
而且，明珠是我的名字吗？
原来我叫明珠啊，果然和妈妈的名字一样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