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姐姐沈铮《春风温和不入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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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大胜归朝那日,
我竟听见了身旁妹妹的心声。
“哎,姐姐真可怜,姐夫带回来的那个医女才是他心上月。”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休妻的,连你肚里的孩子都会被他亲手灌下落胎药。”
我吓得打翻了安胎药,当夜就见了红。
后来我日日与夫君争吵,身子越来越差,不到两年便撒手人寰。
我死后不久医女出嫁,夫君自缢于我坟前。
我这才知道妹妹的心声全是假的。
只是我与她一母同胞,她为何要如此待我?
再睁眼,又回到了夫君回来那日。
……
“姐姐,姐姐醒醒,姐夫到了朱雀街了!”
我猛地睁开眼,我这是重来一世?
妹妹婉儿笑得温婉,正贴心地扶住我:“姐姐脸色怎么这样白?可是胎动不适?”
我刚想开口,耳边便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
“哎,姐姐真可怜,姐夫带回来的那个医女才是他心上月。”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休妻的,连你肚里的孩子都会被他亲手灌下落胎药。”
婉儿的手还温柔地抚着我的背,眼神关切依旧。
我心头剧震,却没有再像前世那样惊慌失措。
我假装没有听到。
“快,扶我起来,我们去前厅等将军。”
婉儿不疑有他,乖巧地应了一声,搀着我起身。
一路上,我心思飞转。
前世,我就是在厅上第一次见到夫君沈铮身旁那个清丽的医女林素问。
也因婉儿的未卜先知和那句“心上月”的心声而失态,从此与沈铮心生芥蒂。
这一世,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来到前厅,我刚坐定,就听门外传来铿锵的甲胄声与脚步声。
一身玄色铁甲的沈铮大步走了进来,风尘仆仆,却难掩挺拔英姿。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我身上,我想到前世他正当壮年就自尽于我坟前,忍不住眼眶一酸。
在他身侧半步,果然跟着一名背着药箱身着素衣的女子,正是林素问。
“夫人。”
沈铮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回来了。”
就这时,婉儿的心声再次响起,带着刻意的引导:“姐夫怎么一直看着那医女?哎,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啊,可怜我姐姐为了他孕中多思,憔悴至此,他却,唉。”
若是前世,我听到这番话,再看到沈铮与林素问并肩而立的样子,必定心痛难忍,当场失态。
可如今,我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迎上前:“夫君一路辛苦,回来就好。”
沈铮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我。
他眉头微拧:“你脸色不好,快坐下。”
我握住沈铮的手,抬头对他露出笑容:“我没事,只是盼你盼得太久,如今见你平安归来,心里欢喜。”
沈铮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扶着我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
“这位是林素问林姑娘,她在边关救治了许多将士,医术高明。因她家中已无亲人,我便请她来府中暂住,也可为夫人调理身子。”
林素问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夫人安好。”
这时,婉儿的心声又响了起来:“呵,说什么调理身子,分明是找个借口把人放在身边。姐姐你可千万别信啊!”
我看林姑娘的眼神清澈坦荡,毫无躲闪之意。
可笑我前世竟在婉儿的挑拨下一直把她当作我的敌人,泼妇一般整日与沈铮闹个不停。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温和:“林姑娘不必多礼。夫君在信中已提过姑娘救命之恩,如今得见,果然气质不凡。这一路辛苦姑娘了,我已让人收拾好了厢房,姑娘尽管安心住下。”
沈铮闻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声道:“多谢夫人体谅。”
林素问也明显松了口气,真诚地说:“夫人言重了。将军待我如兄,我必当竭尽全力照料夫人与未来小公子。”
婉儿站在一旁,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可她手中绞得越来越紧的手帕却透露出了几分焦躁。
第二天一早,林姑娘如约来给我扶脉。
我看着她逐渐蹙起的眉头,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柔声对林素问道:“林姑娘但说无妨,我这身子和孩子,可有什么不妥?”
林素问收回搭在我腕间的手,沉吟片刻方道:“夫人脉象略有些虚浮,似是心绪不宁,耗伤气血所致。胎气,倒也还算安稳。”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先为夫人开一剂安胎宁神的方子,夫人定要放宽心静养才是。”
她话音刚落,那道熟悉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这安胎药早就被这对渣男贱女换成了落胎药,可怜我姐姐竟这么轻信他人。”
我压下心头的寒意,正欲对林素问表示谢意。
却见她并未立刻去写方子,反而站起身,目光在我布置雅致的房内缓缓扫过,最后,竟定格在床榻边悬挂的锦帐之上。
那帐角压着一个精巧的藕荷色香囊,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缠枝莲纹,正是前些日子婉儿亲手做了送给我的,说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于我孕中有益。
只见林素问几步走到床前,“夫人,恕我冒昧,这枚香囊,不知能否赠予我?”
我微微一怔,尚未答话,眼角的余光便已瞥见站在一旁的婉儿。
她脸上那惯常的温婉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急切。
难道?
电光火石间,前世的种种迷雾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我缠绵病榻时,婉儿总是亲手为我煎药,嘘寒问暖,其中就包括定期为我更换这床帐中的“安神”香囊。
我一病不起,沈铮也曾为我彻查过每日吃食和汤药。
莫非,问题并非出在汤药,而是在这日日伴我入眠的香囊之上?
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
“这不过是小妹的一点心意,并非什么稀罕物件,林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是。”
我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姊妹间的亲昵打趣。
“这毕竟是婉儿亲手所制,我还得问问她舍不舍得呢。”
我将这个难题,轻飘飘地抛还给了婉儿。
林素问的目光也随之转向婉儿。
婉儿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脸色红了又白:“姐姐,姐姐说哪里话,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林姑娘是贵客,既然瞧得上,我岂有不肯之理。”
“那就多谢周二姑娘割爱,也多谢夫人成全了。”
林素问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婉儿的异样,径自上前解下了那枚香囊,方才告辞。
林素问离开后,屋内一时寂静。
婉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上前挽住我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姐姐,这林姑娘也真是奇怪,怎的突然就看上了姐姐的香囊?”
我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和依旧:“许是妹妹的手巧,绣活做得精致。”
说来也怪,那香囊挂着时,我夜里总觉心神不宁,多梦易醒,如今摘了,反倒觉得心头一松。
我故意将这话说给婉儿,婉儿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强笑道:“大概是这安神的香料药性猛了些,不适合姐姐如今的体质。改日我再为姐姐做个更温和的。”
我笑着点头,没有戳穿。
然而,一个更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自从那香囊被取走,我便再也听不到婉儿那“关切”的心声了。
原来如此。
前世我能听见她的“预言”,并非是什么上天垂怜或姐妹连心,而是那香囊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此物不仅扰我心神,损我胎气,更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让我听到施术者想让我听到的心声。
她利用这邪物,说出那些恶毒的挑拨离间之语,让我深信不疑。
好狠毒的心思!
好精密的算计!
接下来的几日,我严格按照林素问开的安胎方子调养。
我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胎象也日益稳固。
沈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林素问的医术更为信服,待她也越发客气尊重。
他每日归家,必先来我房中坐坐,有时只是静静看着我喝药,有时会隔着肚皮感受孩子的胎动,冷硬的眉眼间渐渐染上为人父的温柔。
这一切,显然让婉儿坐立不安。
她几次想来探望,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她送来的东西,我也都让贴身嬷嬷仔细检查后,烧掉或是扔掉。
我能看得出她眼中的焦灼,呵,妹妹,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日,沈铮休沐,陪我在花园凉亭中小坐。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我靠在软垫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婉儿却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精心打扮了一番,端着一碟新做的点心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姐夫安好,姐姐今日气色真好。”
她笑着行礼,目光在沈铮身上流转一瞬,又将注意力放回我身上。
“姐姐身子重了,整日在房里闷着也不好,妹妹扶你走走?”
我尚未开口,沈铮便淡淡道:“你姐姐需要静养,林大夫说不宜过多走动。”
婉儿笑容一滞,随即又道:“姐夫说得是。”
她将点心放下,“那姐姐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用的是去岁存下的干桂花,香气最是温和。”
我微微一笑。
“妹妹有心了。只是我如今饮食需格外小心,有些寻常东西,孕期却碰不得。这桂花糕,妹妹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一次次的拒绝,终于让婉儿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她眼圈一红。
“姐姐,可是妹妹做错了什么?为何近来姐姐待我如此生分?可是因那林姑娘说了什么?她一个外人,怎知我们姐妹多年的情分。”
她这话,明着是向我诉苦,暗地里却是在指责林素问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沈铮眉头蹙起,显然不喜她这般作态,更不喜她暗指林素问不是。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讶异和无奈:“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林姑娘医术高明,一心为我调理,我感激还来不及。我待你生分,实在是因为身子不适,精力不济,怕怠慢了你。你我嫡亲的姐妹,血脉相连,岂是外人能挑拨的?”
我特意加重了嫡亲和血脉相连几个字,果然见婉儿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怨恨。
她还想再说什么,我已抚着额头,露出疲态:“夫君,我有些乏了。”
沈铮立刻起身,小心地扶住我:“我送你回去休息。”
他转向婉儿,语气疏离,“二小姐有心了,夫人需要静养,若无要事,不必常来打扰。”
说罢,不再看她瞬间煞白的脸色,扶着我径直离开了凉亭。
几日后,府中筹备中秋家宴,母亲也过府来探望我。
席间,母亲见我气色红润,很是欣慰,连连称赞林素问医术了得。
婉儿坐在下首,听母亲要她多照料我。
低眉顺眼,手中的帕子却几乎要绞碎。
趁着沈铮被父亲叫去书房,母亲帮我去查看宴席布置的间隙,亭中只剩我与婉儿二人时,她终于按捺不住。
“姐姐,”她声音很低,“你当真以为,姐夫待你是一片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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