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诺陆清洲《为爱追随他十年,他要我为心上人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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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爱追随陆清洲的第十年。
他亲手将我送到残暴的安王手上替林依依顶罪。
我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送回府上,透过满眼血污,看见陆清洲轻声细语安慰受了惊吓的林依依。
“别怕,我对文诺从无情谊,况且她只是个暗卫,为了你,便是死了也是应当!”
十年时间,我为陆清洲出生入死数次,只换来一句,“只是个暗卫!”
我苦笑一声,当晚便找到了神医,“当初陆清洲答应给我的解药可还做数?”
神医震惊看着我,“你要离开?”
……
被押到安王府上时,我第一次见到了林依依。
她生了一张好看的脸,清丽如谪仙,此刻满脸泪痕,更惹人疼惜。
就连素来残暴的安王,语气都不自觉温和了些许。
“你们伤了我,清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满眼倔强,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安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却被他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你以为陆清洲会在意你?”他嗤笑一声,伸手指向我,“看见她了么?”
“跟了陆清洲整整十年,前些年落在我手里,都快断气了,陆清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伸手抬起林依依的下巴,语气里带着残忍的玩味,“你觉得,你比这个跟了他十年的人更重要?”
我脚步一顿,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那时陆清洲刚夺了安王的兵权,安王为了泄愤,将我掳去。
鞭笞,烙铁,盐水…他用尽手段,却始终没能等来陆清洲的只言片语。
直到最后,安王恼羞成怒,将奄奄一息的我扔在陆府门前。
那天细雨绵绵,我趴在泥泞里,看着陆清洲的靴子从身侧踏过,溅起一滩污水,却连片刻都没有停留。
后来他向我解释,他在朝堂上如履薄冰,不能因一个暗卫落人口舌。
他摸着我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告诉我,“阿诺,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也不会让安王伤害你。”
我信了,却换来如今被陆清洲亲手送到安王府上,替林依依平息安王怒火的下场。
此刻,我苦笑一声,林依依当然比我这个跟在他身边十年的人重要。
走上前,我解开锁住林依依的铁链。
大概是陆清洲把她保护的很好,此刻她看我的眼神无辜又带着些怜悯。
我犹豫一瞬,还是轻声开口,“陆清洲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话音未落,地牢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光线涌入,勾勒出陆清洲修长的身影。
从前他爱干净,瞧见我浑身是血便要离我远远的。
此刻却不管满地污秽,步履从容走到林依依面前,屈膝蹲下。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祈求。
他知道我最害怕安王,知道我被送回府后持续一个月的梦魇,知道我曾因听到“安王”二字就浑身战栗。
此刻,身处我噩梦的源头,他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可他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地拿出手帕,细细包住林依依被铁链磨红的手腕,“吓到了吧?”
林依依见了他,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下意识想捂住她的嘴,陆清洲最讨厌别人哭了,惹恼了他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陆清洲没有生气,反而宠溺地揉了揉林依依的头,将她拉入怀中,“别怕,我来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心猛猛坠了下去。
从前我因伤势在陆清洲面前落泪,那时的他烦不胜烦,不顾我的伤势将我丢下马车。
如今他竟也会如此温柔地哄着另一个女子。
哭声停下,林依依噙着泪水看向我,语气哽咽却认真,“暗卫姐姐,清洲很好,你不要对他有什么误会。”
声音落下,陆清洲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像腊月的冰棱,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还有一丝厌恶。
我不自觉抠紧了衣角。
他起身,阴影笼罩下来,声音比地牢的石壁更冷:
“再有下次,你的舌头就不必留了。”
声音里的寒意瞬间穿透我的四肢百骸,让我忍不住发颤。
陆清洲无视我的颤栗,抱起林依依转身离开。
安王一把扯过拴住我脚踝的铁链,我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下意识地,我护住腹部疼的轻叫一声。
再抬头,我没有看见陆清洲回头,只看见了林依依紧皱着眉头,目光紧紧锁在我捂住的肚子上。
安王俯身凑近,潮湿阴冷的气息喷在我耳畔,激起一阵战栗,“你以为自己是在为林依依好?”
他低笑两声,像毒蛇游走在脊背,“你可知,他们成婚的喜帖今早已经发到我府上来了。”
我脑中嗡地一声,眼前的一切骤然模糊。
恍惚间,我想起最爱陆清洲的那年。
长安街上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过,我望着那顶花轿,鬼使神差地转头问他:“陆清洲,你什么时候娶我?”
那时他看我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清楚。
愤怒中夹杂着讽刺,像在看一个痴心妄想的疯子。
我总以为,即便他不娶我,至少待我是不同的。
直到林依依出现,我才惊觉这十年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安王提起我的衣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陆清洲对你那么差,你还那么喜欢他!”
“不过”他癫狂地笑起来,“我现在找到了离间你们的办法。”
他看向我的肚子,“你猜,点名要我用你来换她的林依依,会留下你的孩子吗?”
我惊恐看着他,五脏六腑的剧痛让我说不出话也反抗不了。
我又一次被安王丢在了陆府门口。
陆清洲再一次从我身边经过。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拉着林依依。
林依依捧着一盒珠宝,柔声道,“清洲,我还是有些担心暗卫姐姐。”
陆清洲宠溺地摸了摸她,“不过一个暗卫,为了救你,便是死了也是应当!”
林依依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又故作委屈道,“可是,她们都说暗卫姐姐很喜欢你。”
陆清洲嗤笑一声,声音清晰地如同利刃,一字一句刺进我心里:
“喜欢?她一个奴才,也配说喜欢?”
‘奴才’二字像最后一块巨石,将我心中仅存的念想碾碎。
林依依见到我,急忙小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关切:“暗卫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陆清洲面前。
他看见我满身的伤痕,瞳孔猛地一缩,随后别过脸去,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陆清洲,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话音未落,我便被人重重击倒。
意识彻底消散前,我看见了陆清洲眼中明显的慌乱。
再醒来时,陆清洲正仔细给我的伤口上药。
摸到我腿上被烫伤的痕迹时,他指尖一顿,长睫跟着颤了颤。
我疯了一般挥开他的手,“滚!”
他将药膏重重放在桌子上,“文诺,你最好认清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冷笑一声,“奴才嘛,我知道啊,你满意了吗?”
陆清洲像是被我刺了一下,过了很久才传来他稍显沉闷的声音,“知道就好!”
说完,他快步离开。
我垂下头,深吸一口气,或许我早该离开了。
来见神医的时候,他正在晒药材。
见到浑身是伤的我,他头也没抬。
“又为主子受伤了?这次要拿什么药?”
我认真看着神医,“当初王爷承诺给我的解药还做数吗?”
“你要离开?”
每一个暗卫在进陆府前都要吃下毒药,来表明忠心。
而来拿解药,只能说明要脱离陆府了。
我点点头。
“文丫头,这事你可想好了?”
不怪神医满脸的不可置信,实在是我这十年爱陆清洲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
神医叹了口气,“三日后,你再来我这拿药吧。”
还要再等三日吗?
本以为这三日会过得平静,不料第二日黄昏,陆清洲竟然踏入了我的院落。
这两天,府中处处贴满了喜字,唯有我这院落,像是被人遗忘,依旧灰扑扑的,与别处格格不入。
“你要走?”他开门见山。
我静静看着他,点了点头。
陆清洲深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不安地攥了攥衣角。
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先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走了也好,省的嫉妒心作祟,到时候伤了依依。”
我心尖一颤,只觉得刚才独自忐忑的自己有些可笑。
甚至以为自己的离开会对他有所影响。
看着陆清洲冷淡的眉眼,我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拿起手边的蜡烛朝他脸上砸去。
“陆清洲!你把我当什么?”
他没有躲开,滚烫的蜡油从他额角流下,烫伤了一片。
陆清洲忽然笑了一下,随后冷静地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又一根根擦过我的指尖,“在我这闹够了,就乖乖走,别闹到依依面前。”
说完,他将那方帕子随手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我崩溃流出泪来,忘了,他向来爱干净,擦过我手的帕子,当然不会要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剪刀,将帕子剪烂。
听到丝帛撕裂的声音,我才感觉心中的郁气散了一些。
尽管我极力克制,还是认出了,这帕子是前几天为林依依包扎的那张。
给林依依用便依旧干净,给我用便脏到要扔掉。
心口那熟悉的酸涩涌上,我已麻木到流不出一滴泪。
一日后,我去暗卫营收拾东西。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笑语。一群人正围着林依依殷勤讨好。
“林姑娘,不是我吹,主子对你那真是没得说。”
暗卫营的暗卫向来眼高于顶,说我武功不高,只会媚主,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
如今对林依依又换了一副嘴脸。
陆清洲的偏爱在哪,原来所有人都看得出。
一个暗卫看见我,刻意放大了声音,“当初文暗卫可是求了三天,主子都没陪她去护国寺”
“最后她自己去了,还巴巴地跪了上百台阶给主子求了个平安符呢。”
“不过主子可从来没有戴过。”
“而您只是提了一嘴,主子立马就安排了马车亲自陪你去,这其中的分别,明眼人都瞧得真切。”
不是求了三天,是很多天,很多年。
早些年,我与陆清洲过的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听说护国寺的平安符灵验,我便想拉着他去求一个。
但陆清洲向来不信神佛,我怎么劝都没用。
原来我那么久都求而不得的,只需要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脚尖转了个弯,没有再去暗卫营,而是去了城中医馆。
老大夫头也不抬,“你想抓什么药?”
“红花!”
我出生后便是孤儿,直到十五岁那年雪夜,陆清洲将冻僵的我从雪中捞起。
他替我拭去满脸血污时,双眼倒映着月亮,我一见钟情。
可是在陆府的这些年,我受的冷眼、轻视,太多太多。
我更孤独了。
直到怀中的孩子出现,我会不由自主地摸摸它,会想它以后的样子。
它的出现,慢慢填满了我的孤独。
可我比谁都清楚,它不会出生。
跟在陆清洲身边的第八年,他喝醉了,扑在我身上,说了好多好多遍爱我。
说到后面,他捏住我的脸,“你怎么这么乖啊,要是你的孩子,肯定也像你一样惹人怜爱。”
他说完便睡下了,只留下我,看着床幔,唇角荡开甜涩的笑意。
我鼓起勇气,附在陆清洲耳边,轻声诉说我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陆清洲,我好想好想有个家。”
躺着的人眼睫微颤,却没回我的话,只是轻轻咬住我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洒了我整张脸,让我以为,这是他的回应。
第二日,我想着昨日的甜蜜,自作主张倒掉了避子汤。
可他当场摔碎了茶盏,“文诺,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时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丫鬟管家嘲笑我不自量力。
如今的我依旧记得当时的难堪。
我有在慢慢认清自己的身份,只是我爱了陆清洲太久太久。
久到成了一种习惯,久到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再走一步。
其实一切都怨我,陆清洲只是不爱我而已。
我捏着手中的红花,最终压在了床头。
明日我拿到解药离开,或许能为它争一线生机。
门锁响动,一个暗卫推门进来,“文暗卫,夫人找你去城中值守。”
“夫人?”
对方嗤笑,“自然是林姑娘,你不会还妄想着自己当夫人吧,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我下意识摸了摸小腹,“但是我的伤还没好,能不能…”
“夫人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他不耐地打断,“主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我垂眸沉默。明日就要离开了,何必徒生事端。
烈日下,旧伤崩裂,血渍渐渐洇湿了我的衣衫。
我强撑着站稳,眼前阵阵发黑。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下一刻,一辆马车快速冲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马蹄重重踏过我的腹部,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蜷缩在地,动弹不得。
温热的血自身下涌出,我颤抖着伸手探去,满目猩红。
孩子,我的孩子。
前方马车停下,我一眼便认出那是陆清洲的马车。
“救救我!陆清洲!”
我用力嘶喊。
车帘微动,传来熟悉的嗓音:“多给些银钱。现在送依依回府要紧。”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却还是挣扎着哀求,“救救我的孩子,主…子。”
林依依的声音传来,“清洲,我心口疼…”
绝望感瞬间席卷我全身,有林依依在,哪怕陆清洲知道是我,大概也不会来救我吧。
失去意识前,我恍惚看见陆清洲从马车冲出来,抱住了我。
再醒来时,陆清洲守在榻前,温热的手掌轻抚我平坦的小腹。他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
“阿诺,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我见他向别人道歉。
可我心中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他捂住我的眼睛,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
“阿诺,别这样看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牵起一个麻木的笑:“我想要林依依死,可以吗?”
“阿诺,”他蹙眉,“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你从前不是这样恶毒的,不会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不过是个孩子。”他将我搂得更紧,“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早知会是如此,可心口仍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我摇摇头不再看他,“我累了。”
他还欲说什么,小厮匆匆来报,“夫人受了惊吓,一直喊着主子……”
他犹豫片刻,终是起身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我挣扎着下榻,找到神医拿走了解药。
陆清洲,愿我们再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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