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杜建国《老家房子拆迁后，全家都想跟我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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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五套房的拆迁协议回家，却听到儿子跟老公谈话。
“爸，你真打算跟妈离婚？”
杜建国使劲往自己头上喷发胶。
“什么叫离婚？我跟她根本就没结婚证。”
“当初不过是弄了假的敷衍她，现在你吴阿姨要从国外回来了，我只是去追求我的幸福了。”
儿子点了点头。
“吴阿姨开公司的确实时髦漂亮，不像我妈一个做保洁的根本拿不出手。”
一旁的女儿把手机摔在桌子上，游戏也不打了。
“爸，妈为这个家辛苦这么多年，现在刚查出来癌症，你就打算说出这个事，不好吧？”
就当我以为家里总算有个人向着我时，她却说出更心寒的话。
“你追求幸福可以，但别想把这个要死不活的累赘丢给我们。”
“我刚上班自己钱都不够花，你想办法让我跟哥也和她脱离关系，我可不想扶贫！”
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自己伺候了大半辈子的是人是鬼。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患癌的可不是我。
既然都想跟我撇清关系，那这五套房我也只能独享了。
1
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就听到儿子杜亮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传出来。
“爸，你真打算跟妈离婚？”
老公杜建国对着客厅的全身镜，往头上喷着发胶。
“什么叫离婚？我跟她根本就没结婚证！”
“当初不过是弄了本假的骗她安安心思，现在你吴阿姨要从国外回来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总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期待。
我顿住了所有动作，血液好像瞬间凉了。
令我惊讶的是，儿子居然“哦”了一声。
“也是，照片上吴阿姨又时髦又漂亮，我妈一个做保洁的确实跟人家比不了，带出去都有点丢面儿。”
这一瞬间，我几乎喘不上气。
这就是我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
在他心里，我这个亲妈比不上一个只见过照片的女人。
砰地一声，女儿杜欣手机重重摔在桌子上。
“爸！”
她的声音带着不满。
“妈为这个家辛苦这么多年，现在刚查出来癌症，你就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疼痛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还好，还好还有女儿……
可我这念头还没闪完，就听见她接下来说出了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你要追求幸福，行，我不拦你，但你别想把这个要死不活的累赘甩给我们！”
“我刚上班，自己那点工资都不够花，我哥将来还要买房结婚呢。”
“你想办法，让我和我哥也跟她把关系断了，反正你们也没结婚证，我们跟她法律上也没多大关系吧？”
女儿的话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进我千疮百孔的心脏。
儿子也赶紧附和。
“对啊，爸，你可不能自己享福，不管我们了。”
屋里的三个人。
一个是我曾经深爱，即使他创业屡屡失败，我也始终支持，每天打三份工帮他还债的老公。
两个是要了我半条命生下来，再苦再累从未苛待，还一直托举的儿女。
看着手里的拆迁协议，突然觉得好讽刺。
我以为这是家里苦尽甘来的机会，结果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家人。
2
等我回过神来，屋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儿子的抱怨。
“这都几点了，妈怎么还不回来？”
“估计又为了几十块钱加班了，要不我们直接走吧？别让吴阿姨等急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拆迁协议装进包里，提着手上的东西进门。
女儿坐在沙发上瞥了我一眼。
“妈，最近双十一我要买东西，你记得给我转三千块钱。”
杜建国还在照镜子，头也不回地抱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做饭去，我等会还有事要出去。”
我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放在桌上，揉了揉勒得发白的手指。
“要吃你们自己做吧，今天我累了。”
杜建国终于转过身，皱起眉头。
儿子女儿也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的酸楚还是涌了出来。
“我这么多年起早贪黑，做保洁看人脸色，省下每一分钱都是为了这个家，你们呢，为这个家都做了什么？”
儿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安地避开我的眼神。
“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客厅的角落。
“家里扫把倒在地上有人弯腰扶一下吗？门口的垃圾袋，你们出门谁顺手带下去过？我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胳膊都快勒断了，你们有谁想过搭把手？”
“这么多年，你们有一个人心疼过我吗？还是说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免费的保姆、佣人？！”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哭腔。
“这个家没有我，你们能这么安逸？居然还......”
话还没说完，女儿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重新拿起手机。
“又开始了，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那这些小事道德绑架？”
“这些事你不做，又没人拿刀逼着你做，自己愿意做，做完又来抱怨，有意思吗？”
儿子也觉得我只是无关痛痒的发泄情绪。
“妈，这么多年不都是你做的吗？你在外面给人做保洁是做，回家不是你顺手的事吗？”
“至于这么大哭大闹吗？不知道的，听你这动静还以为我们怎么虐待你了。”
杜建国冷哼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别在外面受了雇主的气，回来跟我们甩脸子，这个家没谁欠你的，赶紧做饭去！”
他们的话语，一句一句，像冰冷的石头砸在我心上。
我站在原地，看着女儿专注于手机屏幕的侧脸，看着儿子事不关己地拿起水杯喝水，看着杜建国重新对着镜子整理他那可笑的发型。
我还试图换取他们的良知，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席卷而来。
原来，有些心，是捂不热的。
有些家，从来就不是港湾。
我站着不动，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一瞬间，家里安静下来。
杜建国表情只有一瞬的怔住，随后眼里是释然。
他整了整衣领，走了过来。
“原本想跟你吃完最后一顿饭，再好好跟你谈谈的，既然你不满意这个家，非要撕破脸，那也没必要拖了。”
“吴静从国外回来了，我已经决定跟她在一起了，当初如果不是你趁虚而入说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不会被困住这么多年。”
“是，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所以从今天起，你我都是自由身。”
他走到大门时，还不忘对我说道。
“但这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搬出去吧，我不希望吴静有所误会。”
杜建国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留恋，只有一种即将摆脱麻烦的轻松。
“这几天我就不回来了，你好自为之。”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亲耳听到他说这些话，我还是觉得心悸。
杜亮见他爸走了，立刻抱怨起来。
“妈！你看你！非要闹！”
“现在好了吧？爸生气了，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说完他就追着他爸走了。
女儿也站起身，拎起包。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惹爸爸不高兴。”
“真不知道，当初怎么投胎选了你这么个妈！”
他们俩匆匆换鞋，前后脚地消失在楼道里，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我一眼。
3
空荡荡的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一份新的体检报告。
一个月前，拿到医院确诊我脑瘤的体检报告时，我觉得天都塌了。
那时我强撑着内心的恐慌，告诉全家。
“这病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做手术还有可能会成植物人，就不花那冤枉钱了。”
家里存款总共就几万块钱，做手术和后期调理的费用就要十万。
那时的我，无非是想多给他们留点钱。
当时，屋子里也像现在这样的寂静。
杜建国沉默地抽着烟。
“你自己想清楚，我尊重你。”
儿子女儿低着头也默许我的决定。
我曾以为，他们是悲伤到失语，是无奈地接受我们这个普通家条件有限。
原来，他们只是顺水推舟。
几天前，医院打来电话说我跟杜建国的ct报告弄混了，真正得脑瘤的是他。
我握着手机的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一边是劫后余生的虚脱，一边是对他病情的担忧。
我甚至没来得及消化这份庆幸，就开始盘算着家里那点可怜的存款。
想着该怎么告诉他这个噩耗，并下定决心，就算把家里那点老底掏空，也得给他治。
直到今天上午，村干部通知老家那边搁置了好几年的拆迁计划启动了，让回去签协议。
我怕又像之前一样一场空，就没告诉家里人。
等拿到白纸黑字五套回迁房，外加六百万元的补偿款协议时，我迫不及待往家里赶。
甚至还买了平时他们喜欢的菜，打算吃饭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结果呢……
我慢慢地将体检报告和拆迁协议并排放在桌上。
绝望吗？不。
我只觉得可笑。
可笑我自己的有眼无珠，可笑这一场荒诞绝伦的命运闹剧。
好啊，都走了，这房子我都不用考虑怎么分了。
指尖轻轻划过体检报告上杜建国的名字，我嘴角勾起弧度。
现在正是他满心欢喜的时候，我没必要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去添堵，等他自己慢慢发现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到了老家拆迁办。
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毕竟我是第一批主动签约的住户。
“阿姨，政策是这样，优先签约奖励高，但如果您选择五套回迁房，需要等两年后……”
我打断他。
“我全部要现金补偿，一次性结清。”
工作人员有些惊讶，毕竟留房产是更保值的选择。
但他很快点头。
“好的，全部折算现金的话，加上各项奖励，总额度大概在两千万左右，因为是紧急拆迁，第一批签约的住户款项会优先处理，预计一周内就能到账。”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拆迁办，阳光有些刺眼。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你上次说的那个新疆十二天深度游，还有名额吗？”
“有啊！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不是说要省钱……”
听我说完事情经过，闺蜜气愤不已。
“杜建国那个狗东西，还是不是人？”
“当初他什么都没有你就嫁给他，这么多年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敢情还是白嫖！”
“那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挂完电话，我带着卡里这些年的积蓄，直接打车去了商场。
从前，我连路过这里的橱窗都要加快脚步，生怕那光鲜亮丽映照出我的寒酸。
今天，闺蜜带着我走了进去。
我试穿了那些材质柔软、设计优雅的连衣裙。
买下了那双我看了好几次却始终舍不得的徒步鞋，买了最新款的防晒霜、宽檐帽。
我还去数码柜台，干脆利落地买了一部新手机和一台最新款的生活记录仪。
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购物袋回到家门口，已经是晚上。
令我意外的是，杜建国和儿子女儿竟然都在。
看到我化了妆，烫了头，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他们三个都愣了一下。
4
儿子最先开口。
“妈，你……你怎么突然打扮起来了？”
我刚想说话，女儿已经撇着嘴插话。
“啧，还能干嘛，肯定是后悔了呗，想学吴阿姨赶时髦，抓住爸爸的心？”
“妈，你这么大岁数了又生病，钱还是要省着点花，要不然以后怎么办？”
杜建国眼里一亮，却还是皱着眉说道。
“学人家吴静打扮？东施效颦！”
“人家那是天生有品味，你穿龙袍也不像太子，打扮得再漂亮又怎么样，不爱就是不爱！”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将购物袋随意放在沙发上，平静地问。
“三天时间还没到，你们今天就急着来赶我走？”
他们互换了一下眼神。
杜建国清了清嗓子，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不容易，现在你生病了，家里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留给你。”
“现在孩子大了，国内就业竞争也大，要是没个助力……”
我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虚情假意。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正事。”
杜建国看了我一眼，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放在桌上。
“吴静她……同意接受我和两个孩子，但她希望关系清晰。”
“你要写一份声明，自愿与儿子女儿脱离母子关系，证明他们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你生的。”
“这样我跟吴静结婚后，就可以正式收养他们，把他们一起带去国外。”
见我半天没动也没说话。
儿子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警告。
“妈，吴阿姨已经说了，去了国外就让我当经理，年薪百万都有可能，你可不能拖我后腿啊！”
女儿也露出鄙夷和期待。
“妈，你还是快签了吧，家里的钱都留给你了，难道你还不满足？”
“你也别怪我们不认你，人往高处走，吴阿姨说了她没有孩子，去了国外会把我当公主。”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但凡你年轻时候努力上进点，也不至于一辈子还是个保洁。”
我心中冷笑。
还真是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
“笔。”
杜建国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痛快，但还是很快把笔递给我。
我甚至没有多看那声明一眼，直接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祝你们前程似锦。”
他们拿着声明如获至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脑海里浮现出吴静的样子。
长得漂亮，性格也大大咧咧。
她知道我喜欢杜建国，所以从不搭理他。
以前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但大学毕业聚会那天晚上，她说要送我一个礼物。
结果我喝了她递的酒后，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跟杜建国睡在了一起。
那之后杜建国就认为是我故意给他下套，又为了负责跟我在一起。
而吴静则跟着她男朋友出国了，之后再没有消息。
她这次回来，没有联系我却突然接受了杜建国，还提出要收养我的一双儿女。
结合之前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我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第二天，我和闺蜜就坐上了去往新疆的飞机。
皑皑的雪山，辽阔的草原，清澈的湖泊，异域的风情……
我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用新手机拍下无数美景，将过往的一切彻底抛在脑后。
闺蜜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眼神里有了光。
就在我们沉醉于喀纳斯湖的梦幻景色时，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屏幕上，杜建国、儿子、女儿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争先恐后地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