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姜暮景珩《青山有思,白鹤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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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孤女,却偏偏得了镇南王世子的宠爱。
为了娶我,他不仅退掉了与青梅的婚事,还主动放弃了袭爵。
直到成亲前半个月,我发现了两件样式相同,却尺寸不一的嫁衣。
景珩为难道,“阿暮,你听我解释。袖雪自退婚后名声尽毁,寻常人家再不敢娶她……可否让她以平妻之名与你一同入府?我保证,只是给她个体面,绝不会让她打扰我们的日子。”
我没松口,与他冷战许久,却无意间撞见酒楼中他朋友对我的贬低。
“她一介孤女无父无母,得你宠爱已是天大的荣幸,却偏偏还要吃醋拿乔。”
“要知道,袖雪己受了诸多委屈,为了你能顺利袭爵,还答应以平妻之名下嫁。谁是真心对你之人,你可要分辨清楚。”
他喝的酩酊大醉,回来时故意让我撞见师袖雪扶着他,两人举止亲呢,何其般配。
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我忽然笑了,“好啊,我同意平妻的事了。”
1、
“当真?”听到我的声音,景珩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冷战了快小半个月。
“是。”我漠然出声。
师袖雪捂嘴一笑,冲我盈盈一拜,“多谢姐姐。”
我眸光冷冷看着她。
景珩下意识挡在了师袖雪面前,语气安抚,“你放心,我和袖雪只是假成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只有你是我真正的夫人。”
话音刚落,师袖雪忽然身形一歪,靠在景珩后背,声音虚弱,“珩哥哥,我,好像闻到了梨花香。”
说着,她举起手,衣袖滑落,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红点。
“差点忘了,你对梨花过敏。”景珩眉头一皱,立刻将人打横抱起,脚步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我。
“阿暮,我带袖雪去找大夫,晋中,你送夫人回院子。”
不等我有所回应,他脚步匆匆的离开。
而师袖雪歪在他怀中,从臂膀的缝隙得意的向我,轻启朱唇。
看口型,她在说,“你,怎么争得过我?”
我没让晋中送我,而是独自走了回去。
我坐在院子里,望着月亮发呆。
月色朦胧,周围一簇簇梨花在枝头开的从容。
半年前,还不是这番场景。
那时,因为我屡次被晋南王妃针对,景珩和家人大吵一架,带我离开了王府,来到这处院子。
他说,“阿暮,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没有人能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让人送来许多我喜欢的梨木,我们一点点挖土栽种,才有了如今这番繁华景象。
我们布置着院落,幻想着以后在这里养孩子的场景,心里总是轻松而惬意。
直到,那两件一模一样的嫁衣出现在我面前,撕破了我所有的幻象。
直到天蒙蒙刚亮,我才勉强睡下。
只是迷迷糊糊间,总能听到沉闷的夯声。
我无奈的睁开眼。
下床换好衣裳,刚一推门,便看见满院狼藉。
繁茂的梨花树倒的横七竖八,只留下光秃秃的木桩,洁白的花瓣碾落在泥土之中,铺得满地皆白。
我咬牙,叫停正在砍树的园丁,“住手,谁让你们砍的。”
园丁充耳不闻,直到我走过去,抢走了斧头,丢在一边。
“是我让他们砍的。”一道娉婷的白衣身影走了进来。
师袖雪漫不经心的走向我,脸上的面纱裹得严实,“姐姐,既然我要进府,那这种东西还是清理干净得好。”
我冷冷开口,“你根本不会住进这里,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这些梨木就这么被糟蹋了。
师袖雪声音轻飘飘的,“你日后住在这里,和外室有什么分别?”
“我作为正房夫人,处理外室的东西,不为过吧。”
“我知道,这是你和珩哥哥的定情信物,可是那又如何?”
她的绣花鞋踩在花瓣上,重重一碾,将它狠狠踩进泥中。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那两件嫁衣,我是故意让你看见的。”
“珩哥哥都没打算告诉你,他会娶我。”
“你只配做低贱的外室,像这朵花一样。”
我不再忍受怒气,扬手打了下去。
师袖抬手扯掉面纱,丝毫不在意面上的红痕,反而冲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姐姐,我只是怕景伯母发现我和珩哥哥假成亲,才想让人移走这些梨木,与你们和平共处,你,为什么要扯开我的面纱?”
在她虚弱歪向地面的时候,一道玄色身影脚步轻点,上前接住她。
景珩声音冰冷,“姜暮,你这次过分了!”
我看着那双愤怒的凤眸,第一次没有解释。
师袖雪带着哭腔,“是我不好,姐姐惩罚我是应该,但是,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我……我只想让珩哥哥顺利袭爵,之后我会自己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的。”
怀中的声音越来越轻。
景珩见我一言不发,清寒的眸子泛冷,抱着怀中的人转身快步离开。
我被关在院子里。
听说,这次师袖雪病得很重,师家四处寻医。
没人相信一个世家小姐会冒着毁容的风险去诬陷另一个人,于是我背上恶毒的骂名,甚至有人说,靖南王世子眼瞎,爱慕的女子这么阴狠毒辣,想毁掉师家小姐。
师夫人带了一众仆人找上门来算账,只是府外被景珩的人守着,说我在院里被罚禁闲,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我在院子里等了七天,这几天景珩都没有出现。好在我胃口没有被影响,每天都吃的很香。
听说,他守着师家小姐病好,甚至进宫去求了千山雪莲,只为师袖雪能痊愈无疤。
这几天我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答应景珩和师袖雪假成亲,不是因为天真。师袖雪明显对他意图不轨,假戏真做才是她的目的,只是当时我太失望,有了退缩离开的想法。
可细细想来,我与景珩相识这一年半,感情不是作假。景珩既然当初答应放弃袭爵,并且已经打算和我一同游历天下了,他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为何又突然改变想法?
这其中是否有我不知道的关窍,我想听他解释,也算再为我们的感情争取一番,就算不成,也要结束的坦荡。
我长了嘴,不想日后因为一些人在从中作梗,而后悔终生。
既然景珩不来,那我便去寻他。
我是一名游医,天下为家,这小小院落,十几名侍卫自然困不住我。
我翻出院落,一番打听,得知景珩带着师袖雪去藏宝阁拍卖去疤痕的圣药了。
我带上面纱,只是在拍卖会上一番寻找也并没有看见景珩。
直到我听到两人的对话。
“男人哪有不风流的,大庭广众之下便忍不住了,真是让人……嘿嘿。”
淫邪着笑声让我皱起眉头,正要离开,却听到那压低的声音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景王世子真是好福气,听闻那孤女身段妩媚,还有这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陪伴,让人羡慕。”
我眉头紧皱,利落的提起匕首,压住身后那人的喉咙,“说,景珩在哪?”
那人被吓了一跳,声音磕磕绊绊,“在……在五楼!”
我飞身上去,顿时面色惨白。
我刚靠近那扇门,晋中便拦在我面前,“夫人,世子有事,还请……”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男子低压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声。
“珩,珩哥哥,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了。”
“所以我好开心,你,你没有推开我。”
我眼尾潮红,许久才冷声,“你说的事,便是这种事?”
晋中沉默许久,“抱歉,世子中药了,一切以他安危为主。”
“况且……师小姐,也是他即将要过门的夫人,还望夫人体谅。”
我抬起手来擦干眼泪,声音平静。
“我不是什么夫人,见异思迁的事,让景珩自己来解释。”
回去之后,我便着手收拾自己的包裹。我的东西本就不多,唯独一枚鸳鸯同心佩,拿在手里,竟不知该如何处置。
我坐在桌边,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怔怔出神。
还记得那天,风起时满院梨花如雪般飘落。景珩穿着青衫斜倚在枝桠上,随手将这枚玉佩抛进我怀里,笑着说:“我母亲说过,这是要给镇南王府日后女主人的。”
“那你还给我。”我像接住烫手山芋般,慌忙想把玉佩还回去。
他却笑得眉眼弯弯:“对我来说,它只会给我的心爱之人。”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该坚决把它还回去的。
闭上眼,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日空气中残存的梨花香。可下一秒,房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我的思绪。
景珩怀里抱着一截梨枝走了进来,他穿着暗纹交领长袖,发丝一丝不苟地高束在脑后,贵气风流的模样,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二致。
“阿暮。”他神色一如往常,缓步向我走近。
只是他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气,让我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我静静注视着他,心里忍不住想:事到如今,他还会说些什么?
景珩将梨枝放在桌上,语气温和:“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再等我些时日,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到处都有梨花的地方。”
“离开?”我扯了扯干涩的喉咙,声音有些发哑。
他面色沉静,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愧疚:“是的。只是,阿暮,我暂时……可能不能娶你了。”
我眨了眨眼,暗自安抚自己:不管怎样,景珩至少是坦诚的,我过去的感情,总不算被彻底辜负。
“为什么?”我轻声问。
景珩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斟酌措辞:“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好。”我轻轻点头。
“我母亲得了绝症,郎中说,时日已经不多了。为了完成她的遗愿,我才暂时放下了离开盛都的想法,决定和师袖雪假成亲,承袭爵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没跟你说真话,是怕你因为我母亲的病为难。”
我只觉得荒唐得想笑。在镇南王府的日子虽短,但我看得清清楚楚,王妃身体康健,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了绝症?
景珩似乎没察觉我的异样,又开口道:“我想让你先行一步,去盛雪山庄等我。等盛都的一切尘埃落定,我会立刻放下爵位,去找你。”
他还是没有说真话。我眼中的神采一点点褪去,又问:“那师袖雪呢?”
“她?我与她不过是假成亲罢了,等事后我会说清一切,从此婚嫁各不相干。”他说得轻描淡写。
我仿佛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男人。他的眉目依旧带着惯有的温柔,眼底深处却藏着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与绝情。先前在藏宝阁看到的那些画面,此刻竟像一场虚假的幻象——可我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想再给他一个机会,若他能彻底坦诚,我至少还会敬佩他的勇气。
“你就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了吗?”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景珩才苦笑着开口:“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你能否将那枚鸳鸯同心佩先给我?既然是作戏,总要做全套,才不会让人起疑。”
直到此刻,我才彻底承认自己的愚蠢。我曾自诩那份感情如明月般皎洁纯粹,到头来,却也不过是我嗤之以鼻的俗物之一。
心里翻涌的,不光是被背叛的愤怒、被欺骗的悲伤,更多的是看不透眼前人的无奈与悲哀——就像面前原本光洁的玉,突然生出了污秽,彻底变了味。
最终,我只淡淡说了句:“好。”
我将鸳鸯同心佩递还给他,指尖相触的瞬间,又刻意避开了他的手指。他此刻满是忧虑,竟没察觉我的疏离,只温柔笑道:“我让晋中送你去盛雪山庄。”
“我自己去就好。”我出声拒绝。
景珩刚皱起眉头,院外忽然传来师袖雪的催促声:“珩哥哥,好了吗?”
他慌忙回头解释:“你别误会,我和她一同出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像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景珩站起身,我也跟着他走出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阔气的马车,一双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帘,师袖雪精致的脸庞从里面探出来。
“珩哥哥。”她乖巧地唤了一声。
景珩轻轻点头,翻身上了马。师袖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状似不经意地拉了拉衣襟,露出脖子上淡粉色的吻痕,语气带着几分娇嗔:“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酸得厉害。”
景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警告。师袖雪立刻收敛了神色,乖乖坐好,却又冲我笑道:“绣房的嫁衣已经改好了,等姐姐到了盛雪山庄,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她顿了顿,刻意挑了挑眉,又补充道:“说起来,我的嫁衣和姐姐的样式是一样的,你不会介意吧?”
“你喜欢就好。”我知道她是故意想让我难堪,可此刻心里只有一片麻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景珩的眸光也变得复杂,他偏过头看向我,低声道:“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来娶你。”
这句话像一根刺,哽在我喉头,又像吞了一颗苍蝇般恶心。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马车已经缓缓驶离,扬起一阵细碎的尘土。
“人走了。”
一道冷硬的声音从墙头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黑衣少年立在檐角,面色冷得像覆了层冰。
“你若还念着他,我取了他的人头来便是。”
寒剑“铮”地出鞘,少年身影踏风而起,竟直朝着尚未驶远的马车掠去。
“燕决明,你给我回来!”我急忙高声喝止。
片刻后,带着青涩锐气的身影稳稳落在我身边。燕决明那双墨黑的眸子毫无波澜,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该死。”
我无奈叹气:“他是镇南王的独子,杀了他,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会。”燕决明语气固执,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怕他再冲动行事,我立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少年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师父找你。”
碧瓦朱檐的庭院里,长公主明璃一面修剪着院中的牡丹,一面懒洋洋地开口:“这下,该死心了吧?”
我垂着头,一时语塞。
长公主瞥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我让你去体验男女情爱,是让你看清人心,不是让你受了委屈还闷在心里不说。”
我轻轻叹了口气:“师父,我只是觉得,情爱二字,或许也不过如此。”
谁能想到,我虽是一介孤女,师父却是大迣国尊贵的长公主,一身医术也全是她亲手所授。
“你年纪轻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长公主放下手中的剪刀,任由身边的婆子替她擦净手指,“上次我传信跟你说的事,想好了没有?”
想起信中内容,我的耳垂瞬间热了起来,忙抬头辩解:“师父,师弟他还这么小,怎么能谈婚论嫁……况且,他也未必愿意啊!”
“我愿意。”
燕决明冷漠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我心猛地一跳——他还真是神出鬼没。
长公主眼中满是欣慰,笑着道:“你师弟性子是古怪了些,但比起那些虚情假意的男人,可靠多了。况且他早已及冠,哪里小了?”
我一直把燕决明当亲弟弟看待,从无半分男女之情,刚想开口拒绝,却听见师父淡淡的补充:“你再不决定,你师弟就要被燕家那群人,当作筹码卖给别家了。”
燕决明面色依旧冰冷,语气却带着几分狠厉:“若师姐不愿同我成亲,他们敢让多少女子嫁过来,我便杀多少。”
我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嗔怪:“不是说跟着高僧去修心了吗?怎么还张口闭口都是‘杀’?佛祖在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那你同意吗?”少年拉下我的手,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最终,我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近日的盛都,格外热闹。
先是传闻中被孤女勾了魂的镇南王世子“改邪归正”,风风光光迎娶了师家的小女儿;没过多久,长公主的义女也要成亲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皇上不仅亲赐“无忧郡主”的封号,还赏了大片肥沃的土地与丰厚嫁妆。不少达官贵人争相上门贺喜,这般阵仗,让先前镇南王府的婚事,顿时显得黯淡了许多。
然而特地赶来参加婚宴的景珩,却全程心不在焉,丝毫没留意到这些热闹。
盛雪山庄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起初他还觉得,是姜暮在闹脾气,故意不回他的信;可这几日,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般越涌越烈。
正怔神间,宴厅外忽然有人高声唱喏:“新娘子到——”
透过簇拥的人群,景珩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被喜嬷嬷牵着缓步进来。她面前的珠帘轻轻摇曳,却依然挡不住那熟悉得让他心悸的容颜。
景珩只觉得浑身一僵——为什么这个“无忧郡主”,长得竟与姜暮如此相像?
就在这时,长公主缓缓起身,雍容华贵的凤眸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朗声道:“诸位来宾,这便是本宫的女儿,姜暮。”
一瞬间,惊雷在景珩脑中炸开,他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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