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虞夏裴煜《一日看尽长安花》
人人都知道,太子裴煜睿智严谨,只喜欢聪慧之人。
却偏偏娶了我这个全京知名的痴傻美人。
他从不嫌我蠢笨,会教我一笔一划写自己的名字,也会在床笫间待我温柔缠.绵。
成婚三年,我们没有子嗣。
只因为裴煜说:生子如过鬼门关。
他不愿意让我冒险。
于是,我喝了一碗又一碗苦涩的避子汤。
直到朝中人意他无子诟病,我偷偷倒掉了一次。
有孕后,我迫不及待想让他欢喜。
却在推开书房门前听到侍卫问他:“殿下,您真的要把外面有孕那位接回来吗?”
“您可有想过太子妃?”
“孤必须有子嗣,但夏夏的不行。”
“她太过痴傻,孤不能接受继承人可能是个傻的。”
“瑶瑶是大学士之女,聪慧无双,她生的子嗣,才能担起太孙之名。”
“你只管把人接回来,夏夏蠢笨,我自有办法去哄。”
他以为能够糊弄,可他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傻,只是当年替他挡毒酒落下了迟钝的毛病。
甚至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以虞国公主的身份帮他稳固太子之位。
可我没有声张,只默默转身离开,让亲卫带信策马去了虞国。
太子妃我不想做了,裴煜,我也不要了。
……
“公主,您真的要回虞国?”
“您不是很喜欢裴国的太子裴煜,幼时就说要陪他一辈子吗?”
亲卫接过我的信,满眼都是疑惑,好似,这样的举动从不是我能做出来的。
可偏偏,我点了点头,唇角带着苦笑:“我真的要回家。”
“至于裴煜,我不喜欢了。”
我没说实话,只觉得,我是公主,要一点脸面。
不能叫人知晓,我虞夏逗留裴国十二载,眼瞎般选了那般负心之人。
见我眼眶迅速泛红,亲卫不再询问,只吩咐贴身的茯苓照顾好我便带着信策马离开。
亲卫出动,不肖七日,父皇便能派人来接我回家。
明明已经决定离开,可回头看到我住了十多年的东宫,眼眸还是忍不住恍惚。
心口都泛起了酸涩。
“公主不舍得离开,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茯苓担忧的抬起帕子我才发现。
原来我不知何时落下了泪。
不由得,我轻笑一声,没有再落下一滴泪。
我虞夏贵为虞国公主,有自己的底线。
他若不忠,我便弃。
哪怕,心中不舍。
于是,对上茯苓担忧询问的眼,我道了一句:“无事。”
“也没有不舍。”
裴煜他,不值得我让自己委屈。
……
人人都知道,我是天下第一强国虞国唯一的嫡公主。
而我的姑母,是这裴国的国母。
幼时随父皇来瞧姑母时,姑父将我抱进怀中,叫出了自己所有的儿子。
“夏夏你瞧,可有喜欢的,姑父指给你做童养夫好不好?”
裴皇满眼慈祥,只有姑母欲言又止,眼底满是悲哀。
我那时小孩子心性,左右瞧着下面的皇子,没有一个喜欢的。
于是,我跑着出去玩,撞见了被太监踩进湖中反复呛水的裴煜。
因为觉得残忍,我喊了住手。
他被拉上来时,眼尾红的可怜兮兮,却蜷缩在地,不许任何人靠近。
突然间,我被他眼尾的红痣晃了眼。
想到姑父说的话,我选了裴煜。
我想帮帮他,裴皇却脸色一僵:“夏夏,裴煜是低贱的歌女所生,属实与你不相配。”
可论他如何说,我都只要裴煜,不在乎他的身份。
无奈,裴皇大手一挥,立裴煜做了太子。
从此,我留驻裴国东宫,成了准太子妃,甘愿带着整个虞国做他的后盾。
而后九年,我们青梅竹马,过得也快乐。
直到我七岁那年突然痴傻,所有人都说,裴煜要放弃我了。
因为,人人都知道,太子裴煜睿智严谨,只喜欢聪慧之人。
可偏偏,裴煜克己守礼,对谁都冷冰冰的,却知道我是他的太子妃。
哪怕痴傻,也是他的妻子。
他从不嫌我蠢笨,会教我一笔一划写自己的名字,也会在床笫间待我温柔缠,绵。
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裴煜说:生子如过鬼门关,他不愿意让我冒险。
于是,我喝了一碗又一碗苦涩的避子汤,三年都没有孩子。
直到朝中人以他无子诟病,我偷偷倒了一碗汤,想要让他欢喜。
可有孕那天,我蹦蹦跳跳的去书房寻他,却听到了他和心腹的对话。
也才知道,裴煜负了我。
成婚前许我一生一世,却不知何时在外养了大学士的女儿导致她有孕。
我一直以为,他不嫌弃我蠢笨痴傻,是真的心疼我生子有困。
可如今才明白,他是嫌弃我生的孩子蠢笨,不是他心中聪慧的皇太孙。
甚至,他还让人把那个女人接回来给名分,不顾我的脸面。
以为,我好糊弄。
可裴煜大抵是忘了,我根本就不傻,也有自己的骄傲。
脑子之所以迟钝,是幼时替他挡毒留下的症状。
那时站在书房门外,我泪流满面,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
我不明白十多年来一直对我宠溺深情的男人为什么会背叛我欺骗我。
可我没有歇斯底里,只踉跄着转身离开,让亲卫带信策马去了虞国。
我不想做太子妃了,裴煜,我也不要了。
见我不肯说,茯苓也没有再问。
但她想让我开心,于是她说。
“公主,长安花开了,要不奴婢陪您去瞧瞧?”
她自小便跟着我,知道我最爱这花,每一年都要拉着裴煜陪我去看这被誉为情人白首的长安花。
原本此刻,茯苓该去请裴煜的。
可对上我的眼,她改了到口的话。
闻言,我点了点头:“去看看也罢。”
长安花是裴国独有,等日后走了,便再也看不到这样没美的花了。
于是,我任由茯苓扶着我前去,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装上裴煜。
远远的,我便瞧见他护着一个女子的腹部,眼底满是期待与欢喜。
“你喜欢什么花,孤让人摘回去便是,何至于你来此?”他心疼她怀有身孕,却见女人腼腆一笑。
“这长安花是太子妃最喜爱的,我瞧两眼便罢,怎么能摘走?”
“何况,原本殿下与太子妃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臣女之过,只希望此次入宫,不会让殿下与太子妃生了嫌隙。”
她满口体谅,眼角带着红,好似是在愧疚让他破坏了对我的承诺。
可明显,裴煜不在意。
“不过一些花,摘了便摘了,夏夏她不会计较的。”他大手一挥让人摘花,全然没有发现,我就站在他们身后。
此刻,茯苓终于明白了所有,脸上都带着气愤。
在对上宋瑶朝我投来的挑衅时更是神色冰冷。
“那是大学士家的庶女叫苏瑶,幼时还因为公主不再被家族忽视,没想到,不仅不要脸,还是个白眼狼!”
“还有那太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没了公主,他还是那个被人当狗一样在冷宫折磨的失宠皇子!”
因为虞国的实力,茯苓不惧,当即便上前打了宋瑶一巴掌。
“我们公主岂是你能挑衅的!?”
突然的巴掌落下,让宋瑶微微错愕,泪瞬间落了下来。
看到我,她脸色更是惨白:“太子妃恕罪,臣女不是故意要摘长安花的。”
见她跪在地上摇摇欲坠,裴煜瞬间黑了脸。
看到我,他神色一紧,却又很快将苏瑶扶起,话中带着斥责:“花是孤让摘的,你何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
在一起十余年,裴煜从来都是对我予索予求,从未斥责。
如今暮然冰冷的眼投来,让我忍不住发愣,心更是如被一只大手攥着,痛的我喘不过来气。
连带着,每到冬日便会复发的咳疾也引了出来。
见我脸色惨白,裴煜一征,下意识想抬脚过来给我顺气,却被一声嘤咛叫住。
回头,宋瑶可怜兮兮的捂着肚子,满眼惨然:“殿下去陪太子妃吧,臣女只是动了点胎气,可以自己缓过来的……”
说着,她起身就要给我们腾地方,却被男人捞进了怀中。
“你的身体耽误不得,太子妃那边,茯苓去请太医。”
说罢,他抱着人朝太医院奔去,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喉间痒意上涌,带着丝丝血腥。
往常,我因为依赖裴煜,每次有点不舒服便会缠着他。
可如今瞧着他和别人相依消失的背影,我淡然接过茯苓手中的帕子。
满不在意的擦去了口中鲜血,转头便走。
今年的长安花,我不看了。
知道我心情不会很好,茯苓陪着我,也一直沉默。
伺候我洗漱歇下后,裴煜顺带请的太医也来了。
可我却摆手:“打发了吧。”
“我不需要太医,这咳疾,回了虞国便好了。”
而原本,我是没有咳疾的。
只是裴国冬日天寒地冻,不比虞国四季如春,我自然是忍受不了的。
可因为裴煜,我忍了一年又一年,满心都是甜蜜。
可如今想到自己所做的种种,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知道我的意思,茯苓打发走太医便担忧的跪在我身旁抚摸上了我的小腹。
“公主,这孩子,要怎么办?”
她问,我下意识抚摸上小腹,眼底墨色波动。
这个孩子,是我期待来的,也是我算计来的。
明明,只要早点知道裴煜不肯要我的孩子,我不会如此。
如今木已成舟,可孩子无辜。
他嫌弃我的孩子蠢笨,可我不会。
“反正裴煜不知它的存在,便留下吧。”
“终究是与我血脉相连的,我们带它回虞国,从此与裴煜,再无关系。”
我轻轻扯唇,让茯苓封闭了太子妃的宫殿,不许任何人进来。
包括,裴煜。
在虞国来接我之前,我不想再见裴煜一面。
可有些人,是不知所谓的。
我刚眯片刻,便被强烈的拍门声吵醒。
皱眉间,茯苓说:“公主,是裴国太子在踹门。”
她改掉了姑爷的称呼,眼底满是不耐。
我起身去看,只见裴煜搂着冻到瑟瑟发抖的宋瑶,对我怒目横视。
“夏夏你什么时候变得蠢笨又恶毒了?”
“你要知道,若不是瑶瑶七岁那年在寺庙替我喝下山匪的毒药,如今我便不能好好站在这里。”
“瑶瑶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怀了我的孩子。”
“我知你心中难过,可这个孩子只是意外,我也只是想,给她一个依靠。”
“不然她一个女子未婚先孕该何去何从。”
“她身子不好,你何苦吧气撒在她身上让她来跪在殿外淋雪?”
他满眼心疼,带着对我的埋怨。
我们之间,好像骤然隔了千万坐山,根本无法跨域。
茯苓听着他的话,瞳孔收缩,死死瞪向了宋瑶:“你说是你替太子挡的毒酒,那我们公主……”
她想说什么,被我叫住。
我微微上前,最后摸了一下裴煜眼尾的红痣,唇角带着冷笑:“既然你都说我愚蠢恶毒了。”
“我不做,岂不是很亏?”
说着,我收回手,用骨哨召唤了裴皇给我的锦衣卫。
“按着宋瑶,跪足一个时辰再让她走。”
在裴煜不可置信的眼中,我重新闭上了宫殿的大门,再没看裴煜一眼。
茯苓见此,忍不住问:“公主为什么不让奴婢说出真相?太子明明记错了救命恩人。”
闻言,我望向漫天大雪,有些可笑。
“我以为,人人都知道,是我替裴煜挡了毒酒,却没想到,那时裴煜昏迷,清醒便忘了。”
“甚至,错认别人。”
“他说他和宋瑶只是意外,我不信,但不重要,我也不在意。”
“我要的,是他在失去一切时知道真相,再去痛苦终生。”
茯苓明白后,没有再说什么。
只笑:“那太子到时,一定悔不当初。”
可无论他悔不悔,我都不会回头了。
见我毫不留情的让人动手,裴煜额头青筋直跳。
他想阻拦,可锦衣卫除了听主人的话,别人都不理会。
宋瑶就这样满眼不甘的跪着,原本装出来的苍白变成了真的,整个人眼前发黑。
裴煜没有办法,只能在一个时辰到抱走即将晕厥的宋瑶。
路上,他忍不住心慌,只觉得,我好像没有那么痴傻了。
于是,他让人带了话给我。
“公主,裴太子说,他对宋瑶只是感激和愧疚。”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意外,他心中只有你。”
“他知道是他负了公主,特让人带话,说等宋瑶好了,带她来负荆请罪。”
“还有,他说,宋瑶生下的孩子,可以养在公主膝下。”
茯苓开口,带来裴煜的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背叛就是背叛,说是意外,简直荒谬。
我不想被恶心,于是便派锦衣卫守着殿门,不许他们进来。
两日过去,我难得清静。
知道碰壁,裴煜也无可奈何,只能徘徊几次便叹息离开。
直到,姑母宣我过去陪伴,我才踏出了殿门。
只是刚准备上轿,我便明白,我被骗了。
此刻,宋瑶站在我眼前,抬手便撒了一把粉末。
因为反应迟钝,我吸了进去。
“是堕.胎药!”茯苓连忙挥开这些药,想带我去看太医,却很快看到,我下身流淌的血。
见我痛到冷汗直流,宋瑶得意的摸着小腹:“这东宫,只能是我孩儿的。”
“殿下马上就来,你说,他会信谁?”
她笑,紧接着捏破自己藏在袖中的血袋,跌倒在了地上。
裴煜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宋瑶在我眼前倒下的画面。
他目呲欲裂,想要斥责,却在对上我冰冷的眼和裙摆上的鲜红时脸上血色尽失。
宋瑶失策了,裴煜无视了她,想抱着我去瞧太医。
可我只讽刺的退后:“我只不过来了葵水,你不如去关心关心宋瑶。”
他的关心,我不想要。
想到孩子,我收敛起眼中的苦笑,终究是有缘无分。
不过如此也好,从此,我与裴煜,便真的,再无一丝关系了。
只是害它的人,我不会放过。
在我的示意下,茯苓拿出虞国的至毒之物,无声无息的送进了宋瑶的耳中。
我不屑于对孩子动手,这毒物,会在孩子出生后,一点点蚕食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日日遭受百倍磨难,直到去死。
我从不是什么圣母,欠我的,都该付出代价。
无论,是谁。
……
而后,我收回视线,带着茯苓离开。
看着我踉跄的背影,裴煜定在原地,只觉得心乱的可怕。
他想追我,却又不能无视宋瑶。
于是,他把宋瑶送去太医院后便翻墙找了过来。
因为是太子,没有人拦他。
看着房中送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他心口窒息,进门便跪在了我榻前,满是慌张:“夏夏,你没事吧?”
他问,我抽出手,冷笑:“都说了,只是葵水。”
可聪慧如裴煜,他如何看不出我是在骗他。
可他想不通我怎么了,只能道歉。
“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马上让人给你调理身体好不好?”
说着,他脸色带上了愧疚:“夏夏,我不爱宋瑶,却不能不负责。”
“给她一个侧妃之位好不好?”
“我保证,只要你不喜欢她,便一生都见不到她,那个孩子,也只会是我们的。”
他满眼请求,嗓音都哽咽了。
没有人见过,在外冰冷的太子会这样哀求一个人,而对上他眼中的深情,我微微闭目,点了点头。
“想封侧妃便封吧。”
反正,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偏偏,裴煜以为,我答应了。
高兴的吻了吻我的额头后,他便去安排一切事宜,甚至在知道我不许他进来时,也没有勉强。
反倒让我好好休息了几日。
直到,第七日裴皇举办宴会。
裴煜看着被茯苓扶着的我,想为我披了披帛。
可我只无视他,直接走进了宴会中央。
“虞国嫡公主虞夏在今日决定归国,还请裴皇许我与太子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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