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洛婉宁(永宁公主/玲珑)顾景辞《他曾拉我下神坛》
我在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时候,
顾景辞的新婚妻子正缩在他的大氅里躲风。
他将我从台子上拽下来:
“你好歹也曾是公主!如此装疯卖傻,可还有公主的样子!”
我看着这个我曾心心念念的男人。
哈哈大笑:
“什么公主?公主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咬紧牙: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喂,客官,不看别砸场子啊。”
……
再次见到顾景辞的时候,他的新婚妻子正躲在他的大氅里避风。
宋灵韵脱了战袍,便是一个清秀灵动的世家千金。
躲在丈夫的怀里,捂着耳朵看烟花杂耍。
和我一身粗布当街杂耍的样子格格不入。
直到顾景辞将我拽下台。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推了他一把:“爷,不看别砸场子啊。”
他红了眼:
“爷?
“谁教你这么叫人的?你别忘了你曾经是……”
爷有什么不对吗?
永宁公主可以“贱婢”、“放肆”随便呵斥。
但我是杂耍艺人玲珑啊。
“去去去!不看就滚!”
我挥挥手,戏班子里其他人七手八脚将顾景辞拉走。
最后一刻,他还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就当我要暖场的时候,有百姓开口了:
“玲珑,刚才那人,我看怎么像是摄政王啊。”
“对啊对啊,身高八尺,容貌甚伟,腰间蟒纹玉佩,额间战场留下的疤痕!”
“我的老天爷,他刚才说什么?你是公主?”
我笑:
“没错,我是永宁公主。”
顾景辞曾经的妻。
那个发誓非他不嫁。
那个亲手打了他九十九鞭。
最后却雨夜长跪,求他放过我一次的永宁公主。
全场爆笑:
“你是永宁公主?谁不知道永宁公主娇贵得很,衣服不是蜀锦都不穿,步摇戴在头上一整天不带摇晃的。”
他们指着我盘腿坐在台子上的样子:
“你看看你这样子,看看你这一身粗布衣裳,永宁公主活成你这个样子真要自杀了。”
我跟着笑。
大家笑累了,擦擦眼泪:
“玲珑,我们不想看胸口碎大石了,给你二十文,你给我们讲讲!”
手下小铁摆摆手:
“宫廷秘辛,哪里是随便就能说的。”
“三十文!”
“四十!”
“成交!”
小铁带着其他人立刻端着破碗到处收钱。
我盘腿坐在台上。
要是母后知道我因为四十文变成这个样子,怕是能心疼的活过来。
我开始拿腔拿调:
“咳咳!本宫与他,相识于武举。”
顾景辞从小帅到大。
所以当他拿下武状元那天,我还偷偷跑去看。
一眼就看中。
朝着台上的他丢了个果子。
他眼疾手快接住。
精准的找到了我这个罪魁祸首。
一笑,我心都颤了。
那天步摇第一次在我头上摇晃。
但是他却拒绝了我要他做驸马的请求。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我呼吸一滞。
看着他一身铠甲即将奔赴战场,我用力点头:
“好!那本宫就等你回来!若你马革裹尸,本宫为你守寡一辈子!”
他慌了:
“公主千金之躯,怎可蹉跎在我身上。”
我摇头:“我洛婉宁,此生非你不嫁。”
他难得回来一次。
虽然我们没有名分,但每次回京,他都会想尽办法见我一面。
又不被他人察觉。
尽管只是给我带些边疆的特产,他也不希望我被人嚼舌根私通外男。
后来,他雨夜跪在公主府门前,求我让他做驸马。
百姓们有了兴致:
“这是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摇头:
“小门小户出了个武状元,还成为护国大将军,战功赫赫,军中独大,那些百年世家大族如何自处?
“顾景辞,他是挡了那些世家大族子弟晋升的路,被满门问罪。”
那天,他跪在我面前,铮铮铁骨第一次弯了下来:
“求公主救救顾家……景辞愿供公主殿下驱使。”
我鞋都没穿,扑上去将人扶起来。
当天晚上就跪在了父皇寝殿外。
父皇代表着世家大族的利益。
他是不愿意见我的。
但是……太后祖母疼我。
我是跪给太后祖母看的。
在祖母的以死相逼下,父皇赦免了顾家一族。
顾景辞也成了我的驸马。
顾家获罪的这些日子里,匈奴趁势而起。
之前收复的失地不仅再次落入他们手里,甚至还打到了京师大门。
顾景辞没有时间责怪那些世家大族。
披挂上阵。
我为他礼佛数十次。
再次归来,他带回来一个姑娘。
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
“我在战场上发现了她,尚书一家已被匈奴杀害,她已无家可归,公主殿下可否暂且收留?”
宋灵韵,世家大族的聚会上,我和她经常投壶对弈。
我将人接了过来。
“本宫会让她留在公主府休养,你在战场一切小心。”
“我不要留在这里……”
宋灵韵红着眼:“给我一把剑,我要杀了那群畜生!”
“刀剑无眼,不要胡说。”
“顾将军当我是柔弱小女子吗?”
宋灵韵咬紧牙:
“只有你们男人能驰骋沙场,我等女子心中便无报国之志吗!”
那天,顾景辞眼中出现一抹惊艳。
他长剑出鞘:
“若你可接下我三招,我可允你随军。”
宋灵韵拔剑应对。
那三招原本不是宋灵韵可以接下来的。
但后来我才明白。
最后一招,顾景辞放水了。
宋灵韵跪在我面前:
“求公主殿下成全灵韵,为家国报仇!”
我把自己的佩剑赠送给了她。
顾景辞在,战事从来不必担忧。
那些失地再次回到周朝手中。
凯旋而归那日,宋灵韵也爬上了顾景辞的床。
我欣喜去迎的那天,首先看到的就是宋灵韵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天,我动用公主的权势,逼着宋灵韵跪在公主府。
长鞭二十道,道道打在她后背。
“你可知勾引驸马的下场?你不想要你这条命了吗!”
她梗着脖子跪在我面前:
“灵韵不知真心有何错处,我只知道,我对顾将军是真心,顾将军也是。”
我掐住她下巴的手颤抖:
“你觉得有真心就能护住你,护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皇权岂是你可以挑衅的!”
宋灵韵被拖去落胎。
顾景辞飞奔而至,跪在我面前:
“是我喝多了酒酿下大祸,公主殿下不要伤及无辜!”
我冷冷的:
“你以为我就打算放过你了吗?”
那天,顾景辞跪在雨中,一下一下,挨着我九十九道鞭子。
功臣战将,刚刚保住大好河山。
便被我打的皮开肉绽。
但是一个驸马背着公主私通,若是传出,下场只会更惨。
九十九鞭打完,宋灵韵落胎的消息也传来。
顾景辞红着眼,任由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洛婉宁……你好狠的心!”
我高高在上:
“你可知你此次挑衅的是谁?
“以为居功至伟便可侮辱皇家?谁给你们的胆子以下犯上!”
他咬牙冷笑:
“公主……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说完,他重重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我没有把这件事传出去,是我给这两位保家卫国的将士最后的体面。
只是雨夜他昏迷前那个眼神,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父皇封我公主府的消息传来。
父皇的亲卫,拿着长长的龙骨鞭,宣读要我受二十鞭子的圣旨。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
“公主殿下不是自诩有皇家撑腰吗?”
顾景辞垂眸看着我:
“敢问这普天之下,可有比陛下更能罚你的人?”
顾景辞终究是在朝中混出了名头。
甚至可以说动父皇,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我打了他九十九鞭,他不还手。
但是宋灵韵那二十鞭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我和他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也有了身孕。
第十五道鞭子落下的瞬间,侍女桃夭尖叫:
“公主殿下落红了!”
顾景辞猛地抬头。
“住手!给我住手!”
“顾将军,陛下旨意乃二十鞭,不打完,属于抗旨。”
“我说住手!!”
施刑太监被一脚踹翻。
顾景辞抱起我叫了太医。
孩子终究是没保住。
我一口狠狠咬在他想要帮我擦泪的手上,血珠顺着他的掌纹滴落在地。
“孩子我也还你了,你和宋灵韵满意了?
“早知如此,当初你们二人私通,我就该直接杀了你和那个贱婢!”
原本懊悔的目光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变成不悦。
顾景辞看了我一会儿,起身:
“没了好,你们正好两清。”
公主府就这样被封到京师再次告急那天。
糟糕的是,父皇也在这个节骨眼驾崩。
我那五岁的弟弟也难堪大任。
整个京师乱成一团。
我成了目前难得可以稳住局势的人。
这次,宋灵韵没有跟着顾景辞出征。
她的身体自从上次落胎后已经撑不住长途奔袭。
和我一起留在了京师。
我下令关闭城门,严防死守。
可宋灵韵却找到我:
“城外还有几十名百姓,现在关城门岂非要他们死在外面!”
我闭了闭眼:
“我知不妥,可城内百姓几十万。”
“难道就为了这几十万人,任由城外的人去死吗?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够了!”
我已经三天没有合眼,红着眼一拍桌子:
“关城门的命令早一天就发出,那些人还执意要出城是什么意思!
“你若想死,就自己去送死!关城门!”
可我没想到,宋灵韵真的去送死了。
在城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她猛地纵马冲了出去。
而她也的确将城外几十人带了回来。
当她带着人回到城门口,敌军也与他们仅剩几匹马的距离。
城门打开哪怕只是一条缝,敌军的战马都有可能顺势冲破。
我攥紧拳头:
“关死了,谁叫都不准开!”
“洛婉宁!你就看着我们死在这里吗!”
宋灵韵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最终,这些人都被抓去做了俘虏。
宋灵韵破口大骂:
“洛婉宁!你不配做公主!你就是个懦夫!贱人!”
城内百姓跪在城下,哭着求我不要开门。
他们家小都在城里。
最终,我也的确保住了整座城的安危。
可是,顾景辞回来了。
顾景辞很快解决了要攻入京师的敌军。
救下了宋灵韵和那些百姓。
我三天没有合眼,尘埃落定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然而当我苏醒,整个公主府已经被包围。
新帝登基。
是顾景辞杀了反对派,亲自将年仅五岁的小皇帝抱到皇位上的。
天子年幼,顾大将军受封摄政王,总摄朝政,辅佐君王。
这一切,都在我昏迷的时间发生。
更让我始料不及的是。
我不是公主了。
愤怒的百姓冲入公主府,质问我当初为何弃那些城外的百姓于不顾。
就连之前曾求我不要开城门的人,此刻也义愤填膺:
“外面的都是我们的亲人!都是公主您的子民!您怎么忍心!”
我关城门这件事,被解读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对子民的抛弃。
天子震怒。
将我贬为庶人。
百姓们将我拖到府门口,一人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
说是为那些险些死在城外的人,以及战功赫赫的那位女将军出气。
桃夭和一众侍女们趴在我身上,哭着帮我挡下拳头和巴掌。
天空下起了雨。
我躺在石板路上。
摄政王撑伞出现在我眼前,俯身:
“你刻意让灵韵死在城外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我就知道,贬我为庶人,煽动百姓的怒火,都是他的授意。
我本想就这样销声匿迹。
可我没想到,顾景辞竟然心狠到这种程度。
我这辈子只跪过两次。
一次是求父皇赦免顾家。
一次,是求顾景辞不要让我的侍女们被凌迟处死。
雨很大,我跪在摄政王府门口,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半点看不出曾经公主的模样:
“你可以没收她们的财产,可以让她们去其他地方做苦工,你甚至可以凌迟处死我!求你不要这样对她们!
“顾景辞,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宋灵韵撑着伞在门口等他。
居高临下:
“原来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也有卑微进尘埃的一天吗?”
顾景辞的脚踢开了我的手:
“公主殿下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连贱婢都不如。”
我猛然想起。
我曾说气话,恨不得当初直接杀了他和宋灵韵这个贱婢。
此刻我的额头是磕头磕出来的血。
摄政王府的门在我面前关上。
我的侍女们,血溅菜市口。
“咳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次分解!”
我用木头敲了敲台子:
“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虽然是说书!但是有意思!赏!”
小铁急忙端起破碗去接四面八方扔过来的铜板。
我四面八方拱手道谢。
人群散去,小铁他们一边数钱一边咂舌:
“姐,你不会真的是公主吧?说的头头是道的。”
我把金币放在嘴里咬了咬: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公主。”
“婉宁。”
熟悉的声音想起。
我转头。
小铁等人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顾景辞不知何时站在外围,人群散去,他还留在原地。
“婉宁……”
他红着眼,又叫了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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