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晏如《我靠直球手撕我爹捡的绿茶》
我爹带回来的恩人遗孤是个绿茶。
还一心想当我嫂嫂。
赏花宴上,她凑在京中贵妇堆里,声音柔媚。
“妹妹性子天真烂漫,最是讨喜。”
下一秒,她话锋一转,叹着气说。
“就是心思太活泛了些,总爱屏退下人,独自往后门小巷去……”
“也不知是去见什么人,劝也劝不住,真是让人忧心。”
她垂着眼,嘴角却藏着一丝得意。
等着看贵妇们对我露出鄙夷的神色。
没等旁人接话,我一个大步走到她面前。
“独自去后门小巷见人?楚夕絮,你装什么忧心?”
“怎么,污了我的清白,就能显出你的冰清玉洁、端庄守礼了?想让满京城都觉得我是不知廉耻、与人私通的荡妇?”
“背后使这种下三滥手段……”
我往前一步,死死盯着她。
“你安的什么心?”
楚夕絮纤弱的身子晃了晃,视线仓皇地扫过在场众人。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我娘的目光已经冷下,祖母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地,哥哥一步挡在我身前。
而我爹面沉如水,目光如千斤般压在她身上。
“夕絮!”
“你就是这般感念我沈家待你之情的?”
楚夕絮的脸顿时血色尽褪。
“不必拘束,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爹对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素衣姑娘温声道。
那姑娘低着头,身形单薄。
“夕絮见过老夫人,见过伯母。”
她依次向祖母和母亲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承蒙侯府不弃,收留夕絮,这般恩情……”
她似乎哽咽得说不下去。
“快别这么说,好孩子。”
祖母先开了口,语气温和。
“你父亲于鸿远有恩,如今你来了,只管安心住下,把这里当自己家便是。”
娘也点头附和:“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吩咐下人,或是来告诉我。”
楚夕絮这才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
她的眼神转了一转,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对视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尖锐的嫉妒。
她立刻垂下了眼,再抬起时又换上了起初那种怯懦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我的错觉。
“这位……一定就是晏如妹妹了吧?”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热。
“早就听说妹妹是侯府明珠,被千娇万宠着长大。”
“今日一见,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金尊玉贵。”
我拂了拂衣袖,语气平淡:“不敢当。”
她又低了头,神色黯了黯。
“妹妹的穿衣打扮这般华贵,我哪里见过这些……往后在府里,只求有个安身之处,断不敢……”
“张嬷嬷,”祖母打断她,“带楚姑娘去东跨院,份例按大小姐的备。”
楚夕絮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待遇。
但就在她低头谢恩的刹那,我又瞥见她极快地、贪婪地瞄了一眼我腕间水润的翡翠镯子。
我心里那点猜测彻底落了地。
我望着楚夕絮远去的细弱背影,目光沉沉。
这人可不是什么孤苦无依的小白花。
我得时刻盯着她点。
楚夕絮在侯府住了几日,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这日午后,祖母小憩刚起,我端了厨房刚炖好的燕窝送去。
楚夕絮正好也在。
见我进来,她眼睛一亮。
“晏如妹妹来了?妹妹日日伺候老夫人汤水,这般孝心,真让我又敬佩又惭愧。”
她说着,目光扫过我手中的白瓷碗,惊叹道。
“妹妹这燕窝炖得真好,澄澈透亮,不像我早上在小厨房自己试着炖的那份,浑乎乎的没个样子,想来是火候没拿捏准,真是笨死了……”
“想来也只有妹妹这般玉人儿,才配用这样好的东西。”
祖母正接过我手中的碗,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我心中冷笑,这就开始了?
“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侯府短了你的吃穿似的。”
我直接地开口。
“你若是想吃燕窝,吩咐一声便是,难道还有人敢不给你炖?何苦自己跑去小厨房烟熏火燎,倒显得我们沈家刻薄了恩人之女。”
楚夕絮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怼回来,她慌忙摆手。
“不不不,妹妹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手笨,什么都做不好……”
“知道自己手笨,就少做些画蛇添足的事。”
我打断她的话。
“祖母的饮食自有定例,火候用料都是最好的。姐姐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好好学学规矩,总比在小厨房糟蹋东西、回头又来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强。”
我转向祖母,语气娇憨。
“祖母,您说是不是?咱们侯府可没有看人下菜碟的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多不会待客呢。”
楚夕絮在一旁听着,早已泪水涟涟。
她委屈的目光瞥向祖母,期盼着她能开口为自己说话。
做梦呢。
祖母慢悠悠咽下燕窝,这才抬眼看向面色僵硬的楚夕絮。
“晏如说话虽直了些,理却是这个理。”
“夕絮啊,你是客,安心住着便是,这些琐事不必你亲手劳作。想要什么,缺什么,直接跟你伯母说,或者吩咐下人都行,不必如此曲折。”
楚夕絮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低头讷讷道:“是,夕絮知道了,谢老夫人教诲,谢妹妹……提点。”
说完便仓惶告退。
等她走了,祖母拉过我的手拍了拍,摇头失笑。
“你这张嘴真是半点不饶人。”
我哼了一声:“跟她这种弯弯绕绕的人,就得直来直去才痛快。”
祖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我发现楚夕絮这几天老是悄悄跟着我。
她盯着我院里丫鬟婆子们做事利落、令行禁止,语气酸溜溜的。
“妹妹院里的丫头们可真伶俐。”
这天早上给母亲请安,她顶着眼下两团乌青就来了,一副彻夜难眠的模样。
我娘一看就皱了眉:“夕絮,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楚夕絮欲语还休:“劳伯母挂心,许是夜里没睡踏实,不碍事的。”
“究竟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我娘语气重了些,掌家之人最厌烦这种作态。
她像是被逼得无法,才细声啜泣起来。
“真的没什么……就是昨夜忽然想喝口热茶,唤了两声,许是丫头们睡得太沉,没听见。”
“想来也是,伺候我这样一个借住的外人,怎么可能上心呢?不怪她们怠慢,原是我自己命薄,不配有这样的福气使唤这么多人……”
我差点笑出声。
果然,我娘脸色沉了下去。
她掌家最重规矩公正,更容不得这种拐弯抹角、缘由不明的指控。
“竟有这等怠慢的事?”
“伺候你的是哪个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楚夕絮慌忙摆手:“伯母千万别动怒!许是我自己半夜惊醒,搅扰了旁人清梦,她们定不是有心的……”
她越是这样“懂事”地揽责,就越发显得丫鬟罪大恶极,侯府待客有失。
“姐姐这是唱的哪出?”我挨着母亲坐下,语气平平。
“哭哭啼啼的,方才在门口听着,还以为是丫鬟以下犯上,把你给打了呢。”
楚夕絮僵了下,强笑道:“妹妹说笑了,就是夜里一时使唤不动人,心里有点委屈,怎就说到打骂上去了。”
“使唤不动?”
我根本不给她迂回的机会,直接朝门外吩咐。
“去,把伺候楚姑娘的春桃,还有管事的刘嬷嬷立刻叫来!”
楚夕絮脸色瞬间煞白,伸手欲拦。
“妹妹何至于此!一点小事,何必闹大?”
“沈家规矩大,断不能让下人怠慢了主子,寒了客人的心。但也绝不能平白冤枉了尽心办事的下人,纵容无中生有的风气!”
我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免得有人想暗示我们沈家苛待恩人之女、治家无方。”
这话像耳光似的扇在楚夕絮脸上,她顿时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了。
很快,春桃和刘嬷嬷就来了。
“春桃,”我直接问,“昨夜楚姑娘说要喝热茶,你在哪?”
春桃跪下:“回大小姐,昨夜丑时姑娘喊要茶,奴婢立刻就起来烧了水送去。姑娘说烫,让奴婢晾温了再送,奴婢来回跑了三趟,最后姑娘又说不想喝了,才让奴婢退下的,奴婢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我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还挺会折腾人。
我又看向刘嬷嬷,“厨房夜里的热水供应记录呢?可对得上?”
刘嬷嬷忙从袖中掏出簿子,恭敬递上。
“回夫人,大小姐,昨夜各院热水供应都有登记,楚姑娘院里丑时确实领了三次热水,时辰、次数都与春桃说的一致,分毫不差。”
人证物证俱在。
楚夕絮脸色苍白,还在强行辩解。
“许是我梦魇了,记差了时辰或是次数……”
我步步紧逼:“我看倒不是梦魇的缘由。”
“姐姐是不是瞧着我院里伺候的人手比你多、比你得用,心里不痛快,又不敢明说要换,才故意折腾春桃,再借题发挥,想让娘处置她,给你换些更伶俐听话的?”
话音刚落,我娘看楚夕絮的眼神瞬间变了。
刚才那点因她哭泣而起的心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被愚弄的恼怒和不悦。
“夕絮!”我娘的声音带上了森寒的冷意。
“你若是嫌春桃伺候得不好,或是觉得人手不够使,大可直接明白地跟我说!”
“扯这些‘外来的’、‘被怠慢’的闲话做什么?当我听不出你话里那些弯弯绕绕?”
刚巧进来请安的沈容与听了个尾巴,立刻皱起眉。
楚夕絮张了张嘴,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说,别在心里胡思乱想,更别这样搬弄是非,下去歇着吧!”
楚夕絮的脸涨得通红,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娘这才揉了揉我的头:“还是我们晏如厉害,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我哥呲着牙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
娘办了个赏花宴,请了不少京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
我正忙着招呼客人,一扭头,就看见楚夕絮钻到了贵妇堆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有预感,此人又要作妖。
我暗暗挪到近处,竖起耳朵听。
果然,她摆出她招牌的温婉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圈夫人听见。
“我家晏如妹妹性子天真烂漫,最是无所顾忌。”
她顿了顿,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忧心的神色。
“只是……只是她未免太不拘小节了些,昨日我还瞧见她趁着下人不注意,又独自一人往府邸后门那边的小巷去了……”
她欲言又止,成功吊起了所有贵妇的胃口,才仿佛难以启齿般继续道。
“唉,也不知是去见什么人,神神秘秘的,我远远瞧见一个身影,像是……像是男子?”
“我劝了她两句,她反倒嫌我多管闲事。女儿家的清誉何等重要,她这般不管不顾,真是叫人又担心又害怕。”
话音刚落,那几位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震惊而微妙。
天真烂漫?实则是暗指我行为不检、毫无顾忌。
不拘小节?分明是影射我与人私通、自甘下贱!
句句听着像是担忧,实则句句都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恶毒诽谤!
我顿时火就上来了。
好家伙,在我家的地盘,当着我的面,竟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毁我清白?
我几步就走过去,脸上半分笑意也无。
“姐姐,”我声音拔高,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
楚夕絮没料到我来得这么快,回头看见我时,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晏如妹妹,你来得正好,我正跟夫人们说你……”
我压根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语速极快。
“我昨日一整日都在祖母跟前伺候笔墨,何时去过府邸后门?更没见过什么男子!姐姐是心瞎了还是眼盲了,空口无凭就敢编造这等龌龊谎言?”
“呵,我倒是想问问姐姐……”
我声音猛地拔高。
“你在我家为客,我母亲怜你失怙,待你吃穿用度一如我这位嫡女,从未短缺半分!你不知感恩图报便罢了,竟敢在背后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毁我名节,你究竟是何居心?”
“是觉得我沈晏如名声太好了,碍着你攀高枝当我嫂嫂的路了,非得给我泼上几盆脏水,你才称心如意吗?”
“还是你以为,污蔑了我与人私通,就能显出你的冰清玉洁、端庄守礼了?”
我往前一步,几乎怼到她脸上。
“我爹念你父亲恩情,接你入府好生照料,不是让你来搬弄是非、坏我侯府名声、毁我沈家女儿清誉的!你这般行径,对得起我爹的嘱托,对得起你故去父亲的清名吗!”
我这一连串话跟连珠炮似的,砸得楚夕絮目瞪口呆。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我,我不是……我没有……”
“没有?”我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楚小姐!晏如说的可是真的?你竟敢在宾客面前如此恶毒地损害我儿名节?”
这边动静一大,我爹也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爹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家之主的赫赫威仪,瞬间压下了园中所有的窃窃私语。
“夕絮,你方才说了什么?竟惹得晏如如此激动,你伯母如此动怒?”
楚夕絮被我爹这么一问,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侯爷……我、我只是……”
不等她支吾出个所以然,不远处的凉亭里,祖母重重地将手中茶盏“砰”地一声搁在案上。
“晏如,到祖母这儿来。”
“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动这般大怒气?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平白让各位夫人看了笑话。”
沈容与也立刻闻讯赶来,他脸色铁青:
“楚姑娘!请你言行自重,我妹妹的清誉岂是你能随口玷污的?”
楚夕絮被我们全家这般毫不留情地当众轮番斥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着摇摇欲坠。
她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要跪下去:“伯母,侯爷,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不必在此装模作样!”
我娘毫不客气地冷声打断她的表演。
我爹冷哼一声:“楚姑娘,沈家接你入府,是念旧情予你庇护,不是让你来滋生事端、诋毁我沈家嫡女的!”
“女儿家的清誉重于性命,你今日所为已绝非小打小闹!看在故去楚兄的面上,我不深究,但你需谨记,侯府的宽容,不是你得寸进尺的倚仗!”
楚夕絮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楚楚可怜彻底碎裂,只能哆哆嗦嗦地应了声“是”。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早已看得分明,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
她苦心经营了许久的柔弱懂事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我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说。
“原瞧着还觉得是个懂事知礼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心思不正之人……”
“可不是嘛,竟敢用这等阴私手段污蔑沈小姐清白,这是要逼死沈小姐啊!”
“就是自取其辱!沈小姐这般伶俐,岂是她几句话就能算计的?瞧瞧侯府这护犊子的架势,真是踢到铁板了!”
我冷冷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楚夕絮。
对啊,旁人都看得清楚的局势,楚夕絮你怎么就看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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