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魏允琛姜宁苏冉冉《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大婚拜天地时,魏允琛在众宾客前笑着举杯。
“今日大婚,本将军很高兴!”
下一刻,他竟然猛地扯下我的盖头,扔在地上。
“我要休了你,姜宁!”
我一脸错愕,如坠冰窟。
在满座哗然里,他将一身喜娘打扮的驯马女揽入怀中。
“谁让你半月前非要和她争那匹马,不然我不会这样待你。”
“什么时候你知道自己错了,给她道了歉,我再娶你为平妻。”
可他忘了,那匹叫照雪的马儿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一时间我名声尽毁,歌颂魏允琛和驯马女情深的话本子在京城里满天飞。
当他两个多月后与驯马女游历江南归来,他才想起我。
“她服软了没?”
“将军,姜小姐现在是晋王妃了。”
……
“孩子,是我们魏家对不起你。”
经此一事,魏允琛父亲头上的白发都仿佛变多了。
“伯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该离开了。”
魏父叹气:“你需要什么补偿,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我什么都没要,爹娘七年前为国捐躯,因为与魏允琛定过娃娃亲的缘故,我被魏家养大。
在魏家这几年,除了魏允琛,其他长辈皆对我关怀有加。
扪心自问,他们已经够对得起我了。
离开魏府,我回头再看了看这片我曾经熟悉的地方,又不自觉想起七年前和魏允琛的初见。
他生了副好皮囊,我只一见便为之倾心。
魏允琛对我却不以为意,逢人便说:“这姜家小姐容貌尚可,可惜文弱木讷,实在无趣。”
他丝毫没考虑到,我一介孤女在这样陌生的环境,怎能不战战兢兢?
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活泼爱笑。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用。
他的心已给了府里那位娇蛮肆意的驯马女苏冉冉。
事到如今,我是该放手了。
“姜小姐请留步。”
我正欲离开,一位粉衣丫鬟在我身后叫住了我。
“这是我家主人给您的信。”
“他说如果您同意,他会给您拿出最大的诚意。”
我拆开信封,看到的正是那令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读完一整封信,我的眼眶已不觉泛出湿意。
“告诉你家主子,我姜宁愿嫁他!”
丫鬟喜不自胜。
“那奴婢在此先恭喜姜小姐和主子了。”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里面是一块通透温润的羊脂同心玉。
“这便是主子给您的信物。”
“主子吩咐过,若您同意了,三日后他定会亲备厚礼到姜家向您提亲。”
我接过玉佩,指尖触感微凉,心头却一片暖烫。
回到姜府不久后,魏允琛竟然找上了我。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我厌恶地别过头去。
“那匹马,到底给不给冉冉?”
“你虽说父母早逝,但说到底还有朝廷赐予你的抚恤支撑,一匹马送人了又能怎样?”
“冉冉和你这样的世家贵女不同,她喜欢驯马,也懂马术,怎么就不可以让给她?”
他的眼里没有温情,只有一片冰冷。
“你还想不想嫁进我家了?”
到现在他还想用这个逼我就范。
过去我确实一门心思想嫁他为妻,总想着我与他是有青梅竹马情谊和父母之命的。
苏冉冉与他门第悬殊,魏伯伯断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出身的儿媳。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她在魏允琛心里的分量。
我苦笑,声音悲戚:“我宁愿退出成全你们。”
他听后眉头一拧,从身后拎出一个小坛子。
我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这是我初入魏府那年生辰时,他替我埋下的祈福桃花酿。
那时他还开玩笑说,等到我俩成婚后定要下江南游历,这酒就在路上喝。
下一瞬,这坛桃花酿被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坛子摔成了碎块,浓烈的酒香在地上蔓延开来。
“不识好歹,这是我给你的惩戒!”
他不屑地看着此刻惊讶的我,冷然道:“过几天,我就陪着冉冉下江南游玩。”
说罢他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只是叹了口气。
酒坛碎,缘分绝,也确实该一刀两断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内院的马厩。
照雪静静地立在那儿,见是我过来抚摸它,温顺地伸过舌头舔舔我的手。
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马儿,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断不可能将它送给旁人。
第二日早晨,我正临窗梳洗。
贴身丫鬟毓秀走来向我通报:“小姐,方才族里派人传话了。”
“后天姜氏族人要在马场祭祖,族老们希望您带着照雪一起出席,替老爷夫人祈福。”
我握着簪子的手顿了顿。
后天,也是晋王慕容宇说要向我提亲的日子。
我连忙去了晋王府找到慕容宇。
“王爷可以晚几天来提亲吗?”
我将祭祖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无妨。”
慕容宇温声应和,声音却有一丝犹豫。
“只是,你不会后悔吧?”
“不会,忙完这件事,我就等着你。”
我对他粲然一笑。
等待祭祖大典的这两天,魏允琛再也没有上门叨扰我。
我乐得清闲,在家悉心照顾着照雪,为它梳毛、喂草料。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还在时的光景。
祭祖大典当日,我早起梳洗后就走到马厩寻照雪。
马厩却已空空如也,照雪不见了!
我怔住了,心下暗觉不好。
我奔到魏府询问,管家告诉我,魏允琛和苏冉冉到我姜家祭祖的马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眼前一黑,带着毓秀又匆忙前往马场。
刚到马场的入口,我就撞见了魏允琛。
“照雪呢?你把我的照雪送到哪里去了?”
我心急如焚,不顾仪态地去拉扯他的衣袖。
魏允琛神情淡漠:“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才只好偷带它出来了。”
“冉冉她什么也不要,就是喜欢这匹马,过几日是她生辰,我自然要让她圆了梦。”
“你不善习武,也不善骑射,一门心思舞文弄墨,这匹马留给你也是无用。”
“你胡说!”
我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身后的马场传来了照雪凄厉的嘶鸣,还夹杂鞭子抽打的声音。
“不!”
我瞳孔骤缩,再顾不上与魏允琛纠缠,疯了似的向马场内冲去。
马场中央的空地上,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裙的熟悉身影刺得我双眼生疼。
这是我在魏府时最喜欢穿的一件裙子,可现在它穿在了苏冉冉的身上。
苏冉冉一手紧揪缰绳,一手持着铁鞭,狠狠抽打照雪。
照雪脊背上被抽打出了一道道血痕,疼得它痛苦地悲鸣。
好几次照雪想要反抗踢开苏冉冉,都被她避开。
而且越是挣扎得厉害,苏冉冉就越抽打得厉害。
“姜宁,你这个不孝女。”
怒喝声从我身后传来,几位姜氏族老已怒气冲冲赶到。
为首的大伯父铁青着脸,不等我解释,对我迎面一记响亮的耳光。
“逆女!你怎么敢这么对照雪?这可是你爹娘当年征战沙场时陪他们一起号令三军的坐骑!”
“如今照雪都已经是匹老马了,你居然还轻易把它送给外人!你自己不善骑射不想留着照雪便罢了,竟然还让人把它带到这里公然虐打!”
“简直枉为人女!你对你亡父亡母起码的敬畏之心呢?”
委屈与疼痛刹那间一齐袭来,我的泪水已噙满眼眶。
我捂着生疼的脸颊:“我没有把照雪送人,是魏小将军和苏冉冉,把照雪偷出来的!”
苏冉冉停下了抽打,松开缰绳走到我面前。
她眼眶红红地看向我,姿态柔弱得与方才的狠绝形象判若两人。
“姜小姐,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三日前是你在府中亲自跟我说,你想通了,愿意把照雪让给我的。”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你当时还立下了字据,在上头落了款签了名。”
我接过那张纸,顿时被惊得面如土色。
纸上的字迹竟与我的笔迹分毫不差!
我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不是我写的,这绝对不可能是我写的。”
“这是你伪造的!一定是!”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
苏冉冉瞬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周围的族老道:“那日魏府,你我当着阿琛的面立的字据,你口口声声说,照雪老了在你这里不中用了,不如送了我去。”
“你还说,害怕姜家族老知道了会怪你,让我在你们祭典这天把照雪带到马场,给族老们看看也就是了。”
“我换上你的衣服,想让照雪尽快熟悉我,可谁知它突然发了狂,好几次都差点伤人,我实在没办法才……”
苏冉冉不再往下说了,用手捂住脸呜咽着,仿佛她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那一个。
“冉冉,我来了,别哭了。”
眼见苏冉冉落泪,魏允琛径直走来将她揽在怀里。
随后他扬手示意一众家丁,把照雪硬生生地拖出了马场。
“你们放开它,你们要带它去哪?”
我声音嘶哑地想冲过去阻拦,魏允琛却又走到我跟前一把拽住我。
他强行把我拖到一边,确认这个距离族老们听不见我们的谈话后,压低声音开口。
“等会儿你就承认,确实是你因为不善骑射,所以才把照雪送给冉冉做生辰礼物。”
我简直难以置信。
“凭什么?”
“我再怎么不擅骑射,我也知道照雪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爱它还来不及。”
“我怎么可能放任一个驯马女这般糟蹋它!”
“姜宁,你别蹬鼻子上脸!”
魏允琛的声音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我喜欢冉冉,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她实现她的心愿。”
“你乖乖地按我说的做,如果冉冉过几日玩腻了,这匹马我会考虑把它还你,今后我还会愿意娶你为平妻。”
“若你执意闹下去,它现在在我手里,到时候你领回去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泪如泉涌,绝望地看着魏允琛。
“所以我就应该替你的心上人背黑锅吗?”
“所以我就可以背上不敬父母的骂名,被我姜氏族人戳脊梁骨吗?”
魏允琛眼神躲闪。
“算是我对不住你,所以只要你答应了,我一定会娶你。”
“以后你是将军夫人,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攥着拳头往他身上捶打。
魏允琛无动于衷,就这么任凭我打了好一会儿。
“好了,你也发泄够了。”
“你现在就好好考虑清楚。”
他抓住我的手腕,语气冰冷:“我的耐心有限,别逼我。”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魏允琛向族老们说了情,族老们才勉为其难地松了口。
对我的惩罚终究免不了,他们罚我打四十下手板,外加在姜氏祠堂罚跪一整天。
我跪在祠堂的冰凉刺骨的青砖地上,伸出双手。
任凭粗大的竹板带着凌厉的风,一下下抽在我的掌心。
疼痛刺骨,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的手心由先前的红肿一片,逐渐开始渗出鲜血。
到最后,血肉模糊。
毓秀看着我挨打,几次都想冲上前要求替我受过。
大伯父命令下人们押住她,她边哭边求族老们宽恕些。
一旁的魏允琛眉头微蹙,转过身去,似有不忍,却自始至终没说半句求情的话。
在祠堂罚跪了一整夜,我被毓秀扶回姜家,刚沾到床榻便昏了过去。
我发了一夜的烧,手掌上也缠满了纱布。
将养了两天,我才堪堪能下地行走。
这天中午,我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很大的响动。
放下药碗,我让毓秀扶着我出去看看。
就见苏冉冉领着魏府的家丁们,正拖拽着什么东西进了我的院子。
“请姜小姐笑纳!”
那物被他们丢趴在了地上,长长的毛发沾染着污泥和血渍,背上的数道鞭痕已化脓溃烂。
正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照雪。
大脑一片空白,心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照雪面前,泪水汹涌。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照雪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只为等到我。
它想舔舔我的手安慰我,却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可是特意用淬毒的鞭子打的它呢,这种老马,合该早死早超生。”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匹要死的老马么,我就是不能让你好过。”
苏冉冉俯身凑近我,狞笑着在我耳旁轻语。
啪,我不顾手伤,用了全力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被我打倒在地。
“我让你偿命!”
我第二掌要落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脚狠狠踹中了我的小腹,我摔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魏允琛生平第一次对我动了手。
“姜宁,你看你现在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照雪都给你送回来了,为什么还要为难冉冉?”
“这本就是匹要死的老马,更何况是它自己先发狂了,你何必揪着不放?”
他对我劈头盖脸的就是责问。
我趴在地上,身体的剧痛让我再也站不起来。
大脑一片混沌,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我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感到有人正用热水浸润的帕子替我擦着脸。
发现我有醒来的迹象,那人动作停滞下来。
“醒了?”
“等你彻底养好了,去和冉冉道个歉,我们就完婚吧。”
魏允琛熬青了眼圈守了我很久,但他一开口我便觉得一阵恶心。
“魏允琛,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倘若你还有良心,以后离我的视线越远越好。”
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起。
魏允琛恶狠狠地看了我多时,终究撂下一句话。
“我看你要装模作样多久。”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也就在那天夜里,我终于等来了慕容宇。?
他听闻我受冤枉被族老责罚时,正在边关与敌军厮杀。
知晓消息后,他心急如焚,以雷霆之势结束战事,马不停蹄地赶来。?
踏入姜府时,他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铠甲上布满划痕也来不及更换。
目光落在我苍白憔悴的脸上,素来沉稳如他也不禁哽咽。
“宁宁,抱歉,我来晚了。”
“往后,我定不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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