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顾晏辰沈知意柳莺莺《梅落雪深负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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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门口又跪了个来要名分的貌美女子。
还不等顾晏辰吩咐,我就走了出去。
“姑娘,侯爷说你是此生挚爱,还是红粉知音,又或是非你不娶?”
姑娘震惊的眼神中,围观百姓嬉笑开口。
“姑娘,这是顾侯爷的夫人,成婚五年已经替侯爷纳了你这样的姑娘三百多位了。”
我补充道:“是三百七十百位。”
百姓啧啧称赞,说我真是京城第一贤妇,顾晏辰娶到我真是三生有幸。
他们怕是忘了,五年前,顾晏辰在皇城前跪了七天也要娶我时,他们说的是我三生有幸。
当初因为顾晏辰多看了一眼丫鬟就大发雷霆的我,如今对处理他招惹的莺莺燕燕已经熟练无比。
青楼花魁,就万金赎身。
小家碧玉,就三媒六聘。
丧父孤女,就设奠治丧。
唯独碰到已成家的美妇,要难办些。
还得给人家夫君再娶新妇。
办完新的纳妾礼,我迎着府里下人讥讽的眼神,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我跪在太后的床前。
“您许我的五年之期,还有七日就到了。”
1
回到侯府时,顾晏辰已经带着柳莺莺堵在了我院子门口。
今早在府门口被我一番话说得脸色煞白的柳莺莺,此刻,已是春色满面。
想必顾晏辰下了大力气哄。
看见我,顾晏辰冷厉开口。
“又去宫里胡混,今日府里有正事不知道吗?”
“莺莺等着给你敬茶,连晚膳都没吃!”
柳莺莺,怯生生地开口。
“侯爷,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妾室,哪值得夫人等我敬茶呢。”
顾晏辰的脸更沉了。
“沈知意,把主院腾出来,给莺莺赔罪!”
五年来,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妾室对我如此大动干戈。
我身边的贴身婢女春桃,气得浑身发抖。
“侯爷!夫人为了府里的事,从早上忙到现在,滴水未进!您怎么能……”
“春桃。”
我淡淡地打断了她。
我看向顾晏辰,甚至扯出了一个极浅的笑。
“好,我搬。”
顾晏辰似乎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五年前一样,哭着闹着,质问他为何如此对我。
又或者,像这几年一样,沉默地忍受,眼底藏着不甘。
我的顺从,让他眼底的诧异迅速转为更深的讥讽。
“呵。”
他冷笑一声。
“为了保住你这侯夫人的位置,你还真是什么都肯做。”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胃里一阵阵抽痛,让我有些站不稳。
我扶着春桃的手,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夫人留步。”
柳莺莺娇滴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夫人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宝贝。我刚来,怕下人们手脚不干净,万一搬东西的时候少了什么,回头赖到我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甜腻。
“不如,就劳烦夫人亲自在这里盯着吧?等东西都搬完了,夫人再走也不迟。”
好一招杀人诛心。
不仅要夺走我的院子,还要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切被搬空。
这是在向整个侯府宣告,谁才是新的主人。
春桃气得眼圈都红了。
“你……你欺人太甚!”
我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着。
等着顾晏辰的决定。
身后一片寂静。
半晌,顾晏辰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槌定音。
“既然莺莺不放心,你便看着吧。”
“好。”
我再次应道。
没有丝毫迟疑。
于是,我便站在了这庭院之中。
下人们开始进进出出,将顾晏辰当初亲手安置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搬。
顾晏辰从千里外找回来的紫檀木做的千工拔步床。
他第一次得了军工特意为我求来的西洋玻璃镜。
还有那道,他跪了七天七夜,才换回来的赐婚圣旨。
……
东西太多了。
多到好像要搬一个晚上。
夜色渐深,寒意刺骨。
胃里的饥饿感已经变成了尖锐的绞痛。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春桃想给我送件披风,被柳莺莺的丫鬟拦住了。
“柳主子说了,夫人站在这里是为了监督,若是穿得暖和了,打起瞌睡来,丢了东西算谁的?”
春桃想给我递一碗热茶,又被管家拦下了。
“侯爷吩咐,夫人在行使主母职责,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上演着一出又一出荒唐的戏码,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波澜。
只是觉得累。
院子终于搬完,空得让人害怕。
五年时光,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也好。
反正,七天后,我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提前抹去,也省得我动手了。
我转身想走,身体却不听使唤。
膝盖一软。
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醒来时,是在满是霉味的木床上。
“夫人,您醒了!”
春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侯爷他把您丢到这个废弃的院子,连大夫都不许奴婢去请。”
春桃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他说柳主子才进门,府里就传出主母被气病的消息,不好听。”
“让您忍着点。”
忍着点。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恍惚间,我想起了很久以前。
那年冬天,我为了给他做一双护膝,不小心被针扎破了指尖。
不过是冒出了一点血珠。
顾晏辰却紧张得像是天塌下来一般,直接冲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御医给绑了过来。
他说,我的身子,比他的命还重要。
如今,不过五年。
他的心,就已经换了一个人来装。
胸口一阵钝痛,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却没想到,等我走到院子里,心更如千刀万剐。
我那些精心保养的物件,此刻正七零八落地堆在院中泥地里。
顾晏辰为我寻来的古籍,我最爱的琉璃花樽。
甚至……
甚至连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箱子,都被扔进了旁边浑浊的池塘里。
“欺人太甚!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春桃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转身就要去找他们理论。
“春桃,回来。”
我拉住了她。
顾晏辰摆明了是要给柳莺莺出气。
现在去找他,无异于自取其辱。
又何必呢。
我弯下腰,想拾掇出些还能用的东西。
顾晏辰搂着柳莺莺走了进来。
“莺莺想吃你做的鸡丝面了。”
我愣怔当场。
当初顾晏辰从战场上被抬回来,筋脉尽断,连喝水都困难。
我访遍京城名厨,散尽千金,才学来了这道鸡丝面给他补身。
说是面,其实没有一粒米面。
全是用最嫩的鸡胸肉,配上几十种大补的药材,用手一锤一锤地捣成肉泥,再一点点搓成面条的形状。
工序繁复,极其耗费心力。
我做了整整一年。
他终于能下地走路的那天,握着我那双长满厚茧、伤痕累累的手,眼眶通红。
他说:“知意,此生,我顾晏辰绝不会再让你受这等辛苦。”
誓言犹在耳。
他却搂着别的女人,要我再做一次。
柳莺莺依偎在他怀里,声音甜得发腻。
“我那些还在楼里的姐妹们,都还没尝过这样的好东西呢。所以就劳烦夫人,先做个五十碗吧。”
“侯爷!”
春桃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侯爷,夫人她还发着烧,如何做得来五十碗鸡丝面!”
顾晏辰一脚踢开春桃,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做不出来,今日你们主仆二人,就都不必吃饭了。”
我被粗暴地拖拽着到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早已等候多时。
我手脚慢一点她就一竹条抽下来。
中间连口水都不让我喝。
好不容易做完,疲惫地回到院子里。
下人送来的却是冷饭冷菜。
春桃看着饭菜,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从院子里捡了几块散架的桌椅腿,生了火将饭菜热了热。
五年都待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几日。
我刚扒了两口饭。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晏辰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二话不说,抓起下人手中捧着的食盒,狠狠地朝我砸了过来!
滚烫的鸡丝面汤汁,尽数浇在了我的身上。
“沈知意!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里满是暴怒。
“做这么咸!你是故意想让莺莺在她姐妹面前丢脸是不是!”
热汤透过单薄的衣衫,浇在后背的伤口上。
我疼得浑身一颤。
“夫人!”
春桃惊叫一声,连忙用袖子替我擦拭身上的汤汁。
顾晏辰的目光,落在了我被烫红的手臂上。
以及那一道道青紫交错的伤痕。
我抬起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侯爷若是不让张嬷嬷一直用竹条抽我,我的手,或许不会抖得拿不稳盐罐。”
顾晏辰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他张了张嘴,语气软化了些许。
“我……我只是怕你躲懒,没想到那嬷嬷竟敢如此大胆。”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查看我的伤势。
“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侯爷。”
柳莺莺娇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妾身只是觉得奇怪,这侯府里规矩森严,张嬷嬷怎会无缘无故对主母动粗呢?”
“夫人若是不愿为妾身做吃食,直说便是,又何必上演这出苦肉计,来让侯爷心疼呢。”
顾晏辰的脚步顿住了。
他眼底升起的愧疚全部变成厌恶。
“沈知意,你真是好样的。”
“你既然这么会钻营,那就去太后面前,给莺莺求个平妻的身份回来!”
我冷冷地看他。
“凭什么?”
顾晏辰嗤笑一声。
“你还有脸问我这个。”
“沈知意,你别忘了,五年前,是谁把你从天牢里捞出来的!”
是啊。
我怎么会忘。
五年前,沈家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是顾晏辰,在宫门前跪了七天七夜。
他磕得头破血流,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军功,才从盛怒的先皇手中,换回了我这条命。
圣旨下来那天,我依旧是罪奴。
他却不管不顾,顶着全京城的嘲笑和唾骂,将我一个奴籍女子,娶进侯府。
新婚之夜,他握着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知意,别怕,有我一日,便护你一日周全。”
可年少轻狂的爱恋,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冰冷。
因为娶了我这个罪奴之女,顾晏辰被收了兵权,成了朝堂上人人避之不及的闲散侯爷。
他日渐消沉,开始流连花丛。
他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带回府里。
“沈知意,你看看,我当初若是娶了她们中任何一个,都比如今强。”
“要不是娶了你这个罪奴,我何至于此!”
是,是我欠他的。
我退让了一次又一次。
从最初的心如刀绞,到后来的麻木不仁。
终于才发现,顾晏辰早已不是当初说会护我一生一世的少年。
收回纷乱的思绪,我看向顾晏辰。
“我做不到。”
“顾晏辰,她是什么身份,你比我清楚。”
娶平妻本就是违背规矩,更何况还是娶一个花楼女子。
“身份?”
顾晏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罪奴,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身份!”
他一把扯下了我脖颈上的玉佩,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沈知意,你娘不是跟太后有几分情分,你就用这份情分,去给我求!”
“求不回来,你沈家人的尸骨,就别想安生埋着了!”
顾晏辰攥着玉佩,眼里的威胁几乎要化为实质。
沈家满门抄斩,是他将我父母的尸骨偷偷收敛。
那时的我,对他感激涕零。
可现在,却成了他刺向我最锋利的刀。
我伸出手拿回玉佩。
“如你所愿。”
我走三步,便重重地磕一个头。
我一路磕到了皇城前,跪在宫门前。
整整三日。
终于,宫门缓缓打开。
新皇端坐于龙椅之上,神情复杂。
他早已从内侍那里知晓了我的来意。
“沈知意。”
他叹了口气。
“朕知道,沈家是蒙了冤屈。”
“朕和太后,也给了你补偿。”
“五年前,顾晏辰延误军机,致使边城十万民众被屠,按律当斩。”
“你用沈家平反的机会,换了他一条命。”
“后来你又求太后赐下和离懿旨,准你离开侯府。”
“如今,你又要为他求娶平妻。沈知意,你如此放肆,可知后果?”
我缓缓抬起头。
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
“臣妇,愿意滚钉床。”
新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没有再劝。
很快,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钉床被抬了上来。
我脱下外衫,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躺了上去。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声音。
铁钉刺入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我的衣衫。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一片片撕裂、翻卷。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滚完了那九重钉床。
大总管把给顾晏辰求娶平妻的旨意和太后赐我和离的懿旨都送到了我手上。
我哆嗦着冲着金銮殿的方向谢恩。
新皇许还是怜惜,让太医给我简单处理伤口,换了新衣裳送我回府。
春桃看见被人抬下来的我,瞬间崩溃了。
“小姐!”
她哭着扑上来,却又不敢碰我。
“您这是怎么了啊!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吗?”
我被轻轻地放在床上。
侧过头,便能看见窗外那一片开得正盛的白梅。
满侯府的白梅,是顾晏辰知我喜欢,特意在我入府前种下的。
可我记得。
新婚那年,唯独主院的那棵梅树,开出了红梅。
后来我才从下人嘴里知道。
顾晏辰为了娶我,除了在宫门前长跪七日。
还在府里,被老侯爷用家法抽了三百鞭。
就在那棵梅树下。
那梅,是他的血染红的。
我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春桃。”
“我终于,不欠他了。”
当晚,我便发起了高烧。
浑身滚烫,后背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
我陷入了梦魇。
一会儿是父母家人倒在血泊中的惨状。
一会儿是顾晏辰冰冷厌恶的脸。
一会儿又是那透骨寒凉的铁钉。
春桃焦急的呼喊声在耳边时远时近,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突然刺骨的冰冷瞬间将我包裹。
我猛地一个激灵,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丢进了院子里的水池中。
顾晏辰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水中挣扎。
“侯爷!您不能这样!”
春桃死死抱着他的腿,哭着哀求。
“小姐身上有伤啊!她会死的!”
顾晏辰冷哼一声,一脚踢开她。
“她自己要上演的苦肉计,怪得了谁?”
“不是的!不是的侯爷!”
春桃哭得更凶了。
“小姐她今天在宫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娇揉做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侯爷……”
柳莺莺由下人搀扶着,弱柳扶风般走了过来。
“侯爷,您别怪夫人了。”
“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让人给妾身下毒。”
“你们夫妻一场,别为了妾身,伤了情分。”
下毒?
我什么时候给她下毒了?
顾晏辰听到这话,脸上的怒气更盛。
他一把将柳莺莺揽入怀中,声音里满是心疼。
“她若真顾念夫妻情分,就不该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就是一个平妻之位!我多年无后,你好不容易才怀上我的骨肉,这是你应得的!”
“她凭什么嫉妒!凭什么害你!”
我泡在冰冷的池水里,浑身发抖。
高烧和伤痛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甚至没有力气开口辩驳一句。
更没有力气游到岸边。
肮脏冰冷的池水,不停地灌进我的口鼻。
我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小姐!”
春桃尖叫着,就要跳下来救我。
却被顾晏辰一把拦住。
“让她自己游上来!”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谁不知道沈家大小姐出生江南,水性最好。”
“现在在本侯面前,装什么不会水?”
就在我彻底沉入水底时,顾晏辰终于走了。
春桃将我捞起来
这一夜,我挣扎在生死边缘。
直到天色微明,顾晏辰终于派了人过来。
却不是给我请大夫的,是来送我走的。
“侯爷说了,柳夫人什么时候能再怀上身孕,夫人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无异于放逐,可我内心却只有解脱。
我让春桃把两份旨意都给了他们。
下人们催得很急,连件像样的行李都没让带。
春桃只来得及从屋里抢了一件厚实的大氅,将我裹住。
马车辘辘地驶出了侯府。
侯府的匾额,在视野中越来越远。
五年时光,我却仿佛过了一生。
马车行至半路。
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停车!”
是顾晏辰的声音。
他纵马拦在车前,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焦急和慌乱。
他翻身下马,几步冲到车窗前,一把掀开了帘子。
“沈知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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