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程玉真顾铮《不为公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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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国公夫人内定的国公府主母。
自幼和小公爷顾铮一起长大。
国公夫人预备在顾铮的庆功宴会上宣布我和他的婚事。
可是顾铮却从关外带回来了一名猎户女。
而我在庆功宴前夜是贼人掳走，失了清白，顾铮在庆功宴上公然拒婚。
“玉真，你被贼人掳走的事情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你怎么还有脸来逼我履行婚约。”
说完，他就把手中的玉如意交到了猎户女柳蝉手里。
然后居高临下看着我：
“如今你失了清白，念在你救过母亲的命的份上，就许你一个贵妾之位吧。”
为了让猎户女，他不惜找人绑架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嫁给我的救命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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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现在宴会时，周围已经议论纷纷。
小公爷顾铮像是没听到似的，从托盘里拿出那柄玉如意，走到了我的身边。
“即便程家女失了清白，还愿意信守承诺，迎娶。小公爷当真是重情重义。”
就在我以为顾铮要将玉如意给我时。
他越过我，将玉如意放在了跟随他一起回来的猎户女柳蝉手里。
他刻意观察我的表情。
似乎想在我脸上寻找失落的神色。
我撑着身子，握紧了手里的半块令牌。
柳蝉脸色绯红：“小公爷，民女担当不起。”
“在边关，若不是你扮作我的样子，引开敌军，我也不会活着回来，立下军功。你担当得起。”
周围得宾客开始议论纷纷。
“程家女等了整整五年，伺候在顾老夫人身边。谁人不知道她会是未来的国公夫人，如今却被一个猎户女抢了位子。明日不知道茶楼又会传成什么样子。”
五年前，小公爷为了证明自己，私自请旨去了边关。
我被扔在订婚宴上。老夫人将作为顾家主母的翡翠镯子套在我手上。
“有我在，顾家主母只能是你。”
此后，我晨昏定省，熬汤侍药，风雨无阻地照顾了顾夫人五年。
终于等来了顾铮的书信。
他要回来了。
今日他却将玉如意交到了柳蝉手里。
我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顾夫人的脸色更难看。
顾铮却一脸骄傲地拉着柳蝉地手跪在了顾夫人面前。
“母亲，孩儿地军功有蝉娘地一半，母亲想要还恩程家，为孩儿定下婚约，孩儿却只想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还请母亲成全。”
二人对视一眼，郎情妾意。
我显得更多余了。
我再次握紧了手里的令牌。
顾夫人气得站起身子，指着顾铮：
“那玉真呢？她在顾家照顾我五年，若不是她，我早就受不住你父亲战死的打击，一命呜呼了，如今你要她怎么办？”
“你不能让外人指着我们顾家的鼻子说我们忘恩负义啊！”
顾铮瞥了我一眼，祭出了自己的两全之策：
“既然如此，便许给她一个贵妾之位吧。一个五品官的庶女，能够做儿子的贵妾，已经是抬举了。”
“况且她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如何再做我国公府的主母。”
顾夫人说顾铮变了，变成熟了，识大体了。
我觉得他一点也没变。
他还是不喜欢任何人强塞给他的任何东西。
为此，他宁愿找人冒充贼寇毁了我的名声，也要迎娶他的心上人。
我又何必做他们爱情的绊脚石呢。
看着他们郎情妾意，我忽然觉得这些年的坚持都像个笑话。
有时候，想通一件事，会发生在一瞬间。
我当即拿出了那半块令牌，跪地：
“小公爷不愿娶我，可以直接退婚，又何必找人假扮贼寇，来毁我的名声呢？”
我刚说完，顾铮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你在胡说什么？”
我将令牌放在他手心。
“光天化日，绑架朝廷命官的内眷，小公爷，不给我一个解释？”
顾铮本以为我只是个听话乖巧的木偶人。
永远站在他身后，等他回头看到我的好。
却再看到那半块令牌时，脸色大变。
“我只是要他们劫持你，并非要毁了你的清白，只是为了给蝉娘一个交代！”
我笑了。
他自作聪明，柳蝉就会顺水推舟，昨日要不是那人路过，恐怕我就真要失去清白，投河自尽了。
顾铮见我眼眶通红，
有些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做出了他自以为是的补偿：
“这件事确实委屈了你，我会向陛下请旨，让你做我的平妻。”
我深吸一口气，跪地大拜：
“我程玉真虽然卑微，但是清白不容许被玷污，既然小公爷承认了，今日我便同意与小公爷绝婚。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顾铮讨厌别人自作主张。
当年出走边关就是为了躲避这门婚事。
如今我成全他，他脸色却大变：
“程玉真，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你虽未失身，但流言已经传出去了，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柳蝉似乎看出了顾铮对我并非毫无感情，
上来又添了一把火：
“京城贵女就是心眼子多，又在这里玩欲擒故纵的戏码，我看你分明就是要激发铮哥哥的愧疚之心，好让他娶了你这只破鞋！”
“奴家乡野出身，可生不出你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我起身，既然她得寸进尺，那我就用不着客气了。
我伸手就是一巴掌。
柳蝉是故意挑衅，她以为我这种官家女自然要隐忍大度。
没想到我会直接出手。
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竟敢打我！”
不等她还击，我又是一巴掌。
“这下对称了！”
柳蝉噙着眼泪，看着顾铮。
“铮哥哥，你看，她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我跪地，不卑不亢道：
“今日柳姑娘公然羞辱我，若是我不出手，明日满京城得人都会真认为我失了清白。程家丢不起这个脸。还请顾夫人体谅。”
顾夫人将我扶了起来，满脸欣慰：
“做得好!这才是顾家主母的样子，你放心，除非老身死了，否则你就是顾家得当家主母。”
顾铮看到顾夫人对我如此满意，更着急了，当即跪下：
“儿子心意已决，还请母亲不要逼我娶我不喜欢之人。”
顾夫人控制欲极强。
这些年顾铮和顾夫人斗法，从来没有赢过。
这次也不例外。
顾夫人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一招：装晕。
整个顾府瞬间乱作一团。
我按照往日熬药，炖补品的方子，熟捻地送顾夫人回到了海棠院。
“夫人还没醒吗？”
我端着汤药进去时。顾夫人带着双凤衔珠的包头，声音却冷冷地：
“今日为何擅自主张。铮儿只是闹脾气，不如你以退为进，先做了平妻，日后生下孩子，我定会做主，抬你做正室。”
顾夫人为了顾府名声又开始给我画饼了。
分明是顾夫人已经知道，猎户女柳蝉是乾安王的私生女，这才想一举两得啊。
只是我照顾她五年，她开不了这个口。
才让顾铮安排了我被贼寇劫持，毁了清白。
顺理成章让顾铮当着她的面求娶柳蝉，逼我做妾。
我想起母亲临终的嘱托。
“活下去，不要去找你爹。”
当时的我，不明所以。
分明母亲卖身为父亲筹得进京赶考的路费。
为何到死不肯让我进京认亲。
现在我明白了。
京城这个等级分明的金字塔里，住着无数聪明绝顶的人。
大宅院里，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数也数不清。
顾夫人又给了上了一课。
我立刻挤出两滴眼泪，跪地叩拜：
“小娘生前说过宁为农夫妻，不为公府妾。玉真绝就算是一根绳子上吊死了，也绝不敢违背亡母遗愿。”
我刚出门，顾夫人就将药碗扔了出来。
原本她以为我性子软，小门小户的，好拿捏，还能为她调理身子。
却没想到我性子如此固执。
出了海棠院。
迎面就看到了顾铮。
“玉真，你我自幼相识，你又照顾母亲多年，只要你乖乖答应做平妻，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你生下孩子，可以放在身边养。”
我径直越过顾铮：“玉真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
顾铮一把拉住我：
“母亲的病宫里的太医也无可奈何，我为了母亲，一再退让，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若是你不肯低头，我会让你知道，除了我，你谁也嫁不了！”
乾安王妃自从在顾夫人寿宴见过柳蝉之后。
就夜不能寐。
不过几日，就邀请柳蝉过府参加花宴。
滴血认亲，找当年乳母辨认。
柳蝉一时间在上京城风头无两。
人人转了风向，不再说她痴心妄想，反而说她和顾铮天生一对。
长公主开了马球赛，邀请我去散心。
其实是为了替我另选郎婿。
谁知刚到。
就看到了满头珠翠的柳蝉。
她笑着看着我：“程姑娘，又见面了，日后入了府，你还得称呼我一声夫人呢。”
长公主正要骂她恬不知耻。
顾铮就来了。
如今他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小将军。
又要迎娶开国功臣乾安王失散多年的女儿。
京城权贵全都围了上来。
顾铮牵着柳蝉。
询问：
“想不想上场打马球？”
柳蝉掩着帕子，娇笑：
“脏死了。奴家这裙子可是新裁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索性也不装了，故意羞辱我：
“听闻程姑娘倒是投其所好，知道长公主喜欢打马球，苦练马球，想来程姑娘倒是真有攀龙附凤的天赋，不像我，原本以为自己是蒲柳，却没想到竟然是父亲的女儿。”
“你是真凤凰，她只是个卑微庶女，自然只能学着这些弯弯绕绕的本事。”
“那不如请程姑娘表演一段打马球，奴家还没见过呢？”
顾铮没喝酒，倒是先醉了。
直接将我当作他的妾室，吩咐道：
“不日你们都要过门，蝉娘为正室，你该拿出诚意来，既然她想看马球，不如你就为她表演一段。”
“正好磨一磨你的性子。”
他刚说完，他的长随就端上来一件马球服。
打马球是怡情，如今他逼迫我上场表演，无疑是当众宣布，我是他的妾室。
素日看不惯我的那些贵女们，都等着看我笑话。
“素日就是爱出风头，和长公主打马球，又次次上门给顾夫人瞧病，这种攀龙附凤的女人，天生就是做妾室的命！”
“今日若是她表演了。那不就坐实了传言，她甘心入国公府为妾吗？”
我将马球服扔到了顾铮脸上：“还请小公爷自重。你我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
顾铮冷笑：
“我已经向皇后姨母求了旨意，不日就要你入府做平妻，你竟敢当众驳我脸面，那便只能做个贱妾了！”
“既然是贱妾，未来夫人让你表演，你怎么敢不从？”
他这话不仅羞辱了我，连我程家满门一并羞辱了。
程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却也是清流之家。
如今他却当众折辱我。
我正要挣脱，柳蝉身后的两位嬷嬷已经将我按住。
在顾铮的示意下，强行将我带进更衣行帐，换上了马球服。
今日我若是上场表演，恐怕明日流言就会立刻传出去，我不惜入国公府为妾，也要攀上国公府这棵大树。
可是顾铮带的人多。
显然今日他就是要我当众低头。
就在顾铮的侍卫强行逼我上马时，我拔下头上的簪子。
“小公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铮却一脸倨傲，提醒我：
“程玉真，你哥哥的官位如何来的，你虽对母亲有恩，我顾家也在朝堂多方照拂你的哥哥们。”
“能入国公府为妾，是我抬举你！你别以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程玉真，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你也不可以！”
我倔强抬头，直视着顾铮：
“小公爷，这就是权势的力量，牛不喝水强按头。小公爷对我无心，我也对你无意。何必强求呢？”
顾铮看着我如此厌恶他。
眼里竟然闪过一丝不甘：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程玉真，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低头！”
我看着顾铮，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你忘了，当年若不是我，你早就失去了清白。程玉真，看来我真的把你惯坏了。”
一心为顾夫人医治。
我确实有私心。
当年我和哥哥徒步从青州走到了上京城。
本以为终于要认回父亲，从此吃饱穿暖了。
爹的正房夫人为了阻止我和哥哥认祖归宗，雇人要毁了我的清白。
哥哥为了护佑我，被打个半死。
顾铮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将披风盖在我身上。
送我回程家，和父亲相认。
后来我无意救下顾夫人，知道她有内症。
苦学医术，为他母亲治病。
父亲和顾夫人就有了默契，让我成为未来的顾家主母。
可是顾铮却落下心结，他嫌弃我。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我不配成为他的夫人。
“只要你肯低头，你就还是我的平妻，别闹了。玉真。”
“若是旁人得知了你的过去，谁肯娶你？”
我脸色煞白。
连连后退。
他现在拿着我的伤口，逼我就范。
一回京，就安排人假扮贼寇，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忽然觉得自己眼光好差。
曾经救你于危难的人，原来也会亲手将你推进深渊。
局面僵持住的时候，
这上京城，又给了上了一课。
马球场外传来了脚步声。
男人摇着玉骨扇，笑着加入了这场闹剧：
“谁说玉真姑娘没人肯娶！”
“参见英王。”
众人纷纷行礼。
“小公爷既然心有所属，又何必纠缠程姑娘呢？”
“顾夫人寿宴之事，本王已经知晓，既然程姑娘与小公爷已然退婚，那本王愿意三日后下聘，正式迎娶程姑娘为妻。”
英王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
陛下的十三弟。
与陛下一母同胞。按说已经及冠，早该就藩。
太后娘娘舍不得，要他成婚后，再就藩。
陛下默许。
我偷偷拉住了英王袖子：
“殿下，不必为了我，这么牺牲自己。”
因为我是长公主亲选的伴读。
素日除了照顾顾夫人，就是陪着公主打马球，做功课。
自然和英王熟捻。
素日里都是马场上兄弟相称的。
况且顾铮回京雇佣贼寇绑我，若不是英王及时救下我，后果不堪设想。
顾铮见英王如此护我。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和英王自来就是死对头。
并列京城两大美男子。
连姑娘们扔到他们马车上的果子数量都要攀比。
更何况顾铮和太子是表兄弟，太子和英王都是热门的皇位继承人。
二人见面，自然更加看不上对方。
顾铮故意挑衅：“不过是我看不上的下堂妇，王爷也要争？”
柳蝉担心顾铮为了我和英王打起来，立刻将矛盾引到我身上。
“难怪程姑娘坚持退婚呢，原来早就和英王殿下暗通款曲了。程姑娘攀龙附凤的手段真是令人咋舌！”
“如今看到铮哥哥为了你和英王对峙，你很得意？”
不等她说完，我就扇了过去。
“柳姑娘是上次耳光没有挨够吗？”
“那日寿宴，我已经当众与小公爷退婚。柳姑娘将小公爷当成宝，我程玉真却绝不会自轻自贱，上赶着给小公爷做妾！”
“小公爷你幼年救过我一次，我伺候你母亲五年，如今这笔帐算是了了，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顾铮见我不肯低头，看向了英王。
祭出了他的杀招。
“她幼年被乞丐扒光了衣裳，这样的女人。英王也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