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沈云芷柳依依《有凤还巢》
新婚夜,我的夫君,大梁的威武将军,为了他从军营捡来的孤女,亲手碾碎了我的严。
他扯下我带血的凤冠,笑着对宾客说:“碎碎平安,给她祈福。”
他以为我最后的价值,就是替他的心上人去蛮夷之地“和亲”,用我的血肉,铺就他二人的锦绣前程。
他们将我扔进漏风的佛堂,被鼠蚁啃咬,用掺了绝育药的香囊,想让我悄无声息地烂死在里面。
可他们似乎忘了,教我权谋的,是如今的九五之尊;养我长大的,是宫中曾经的太后。
当我从地狱爬回,手持他通敌叛国的铁证站在朝堂之上时,他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求我。
“公主,看在往日情分……”
我俯身,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的情分,狗都不要。”
有凤还巢,归来不是栖息,而是涅槃。
......
将军府内张灯结彩,只有我知道,我的夫君马上就要将我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他在这一天,同时娶了一妻一妾两个女人进门。
妻是我,大梁的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而妾,则是他在军营中捡来的孤女柳依依。
吉时不知已过去多久,他欢天喜地地先和柳依依拜了堂,接受了所有人的祝贺,喝了喜酒后,带着一身酒气和吵嚷的人群踹开了我的房门。
“诸位,她便是我大梁的公主!”他一脸醉相地指了指我,看到我依然带着凤冠,有些不满。
“怎么还带着?这凤冠是不是太沉了,压的你都不会笑了?来,为夫替你摘下来!”
在众人小声的窃笑和怜悯的注视中,我拦下了他的手。
似乎没想到我有胆量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他,周明脸色瞬间如墨。他甩掉了我的手,用力将凤冠向上一扯,发现它纹丝不动。那靠发钗和首饰固定的九红五凤冠牢牢地绑在我的头上。
看到我的表情,他的怒火显然被尴尬的情绪催化,不由分说地将那凤冠硬生生从我的头上扯下,连带着一大段的青丝,发根还带着淋漓的鲜血。
霎时间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卧房,他将那凤冠狠狠砸下,用我送他的军靴狠狠碾过,还向众人挥了挥手。
“一起来,这叫碎碎平安!算是给我们公主祈福!”
众人一开始还有些忌惮,但看到周明这么放肆,也加入了这场狂欢。
转眼间那象征着我公主身份的凤冠金丝断裂,发钗上的宝石都散落一地,混杂着尘土与血迹。即使生理上的痛感让眼泪在我的眼眶打转,我也强撑着没有作声。
他见不得我这份倔强,一个巴掌便将我扇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装可怜,进了我周家的门,你便是给我周家延续香火的贱人罢了。”
“好好听我的话,以后我保你吃穿不愁。”
我的嘴角挂上一丝惨淡的笑容,原来我竟沦落到要他来主宰我衣食用度的地步。
“周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啊——”
话还没有说完,周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将我后脑被扯掉头发的伤口用力划开。
“沈云芷,你搞清楚,现在你才是下位者,根本没资格跟我说机会这两个字。”
我看向他狞笑的脸,不知为何心中竟感到十分的平静。
他看我不作声,认为我看不起他,正要再次动手,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来报:
“爷,柳小姐说她心口疼,想让您去看看。”
周明眼中的暴戾瞬间化为焦急,他松开手,嫌弃地看着如烂泥般瘫倒在一旁的我。
“听到了吧,依依她不能离开我,守好你的空房,学着当个安稳的正室!”
说罢,他扔下了一个香囊。
“里面放的艾草,依依身子弱,受不得冲撞,以后见她记得带上。”
等周明和众人匆匆离开,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望向铜镜中的自己,面容依旧美丽,眼神中却再也无绝望可言。
一封信从我袖口中滑落,上面写着金元可汗点名要嫡亲的公主前去和亲,而威武将军府上交皇室的名单中,赫然便写着我的名字。
我想周明大概已经忘了三年前是如何跪在我的宫门口,向皇帝求娶我的。
那时他浑身湿透,高烧不退,眼中却燃着灼人的光。我心软了,亲自向皇兄求来这门婚事。皇兄一开始不愿意,但看我执意如此,便说若他能立下军功,准他娶我。他当时激动地抱着我,声音都在发颤,发誓要十里红妆迎我入门。
现在看来,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阶下跪着的不再是他,而是我。
昨日受尽屈辱,今日一早周明便派人来告诉我,柳依依的身子仍旧虚弱,让我等到巳时再一同前去敬茶。
我依言而至,踏入前厅,看到的却是柳依依正与周明及婆婆谈笑风生,她面色红润,正亲手为婆婆剥着蜜桔。我的出现,像一块石头砸碎了这和睦的画面。
婆婆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化为毫不掩饰的嫌恶:“这都什么时辰了!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老身可当不起你这杯茶!”
柳依依立刻放下桔子,柔声细语:“母亲别动气,姐姐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绝非有意怠慢。”她转向我,眼神无辜又暗藏锋芒,“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他们三人,如同看着一场编排好的戏。解释无用,辩白徒劳。
“是儿媳起迟了,请母亲恕罪。”我垂眸,将一切揽下。”
明知是柳依依陷害我,但我知道无论说还是不说,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婆婆见我还算识相,没有和她顶嘴,便打算放过我,但柳依依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只见她忽然眉心一蹙,狠狠咳嗽起来,面容痛苦,身形摇摇欲坠。周明立刻嘘寒问暖,忙问她要不要紧。
柳依依依偎在他怀中,目光却斜斜瞥向我腰际,气若游丝:“明哥……我方才就觉得心口发闷,这才发现,姐姐她……并未佩戴那香囊。莫非姐姐,就这般厌弃我么?”
周明看向我空空如也的腰间,瞬间暴跳如雷。
“沈云芷!我昨日的话,你当是耳旁风吗?!你竟如此恶毒,想害死依依不成!”
婆婆在一旁尖声附和:“我就知道!她这是存心要克死依依,好独占我儿!”
我看向周明,他却不敢与我对视,生怕我灼热的目光会烧伤他虚假的伪装。但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驯,周明下定了决心,他看向我的眼中再无三年前的柔情,充满了狠心和冷漠,声音如同冷铁,一字一句宣判了我的“罪行”。
“来人啊,送夫人进佛堂为柳小姐祈福,只供冷食冷水,不准送厚被褥进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来!”
“夫人何时学会温顺,何时再出来。”
我被人架起,拖向那座阴森破败的佛堂。身后,传来柳依依娇弱的劝解声和婆婆满意的赞叹。
我明白周明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因为一旦皇兄同意我去和亲,他在这里所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为外人知道,柳依依会成为这座府邸真正的女主人。而我,不过是个有去无回的可怜人罢了。
佛堂年久失修,四处漏进的风宛若刮骨刀一下一下地剜开我的皮肤,屋檐上的雨落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却不再流泪。
周明,你亲手将我推入这个炼狱,就休要怪我...日后将这炼狱还给你。
不知在这漏风的佛堂里捱了第几个日夜,四肢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只剩心口一点恨意。每日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与其说是残羹冷炙,不如说是砂石混合物,咽下去,喉咙便刮出一道道血痕。
可我必须吃。活着,才有往后。
一双绣着金线蝶恋花的玉鞋,停在我的眼前。浓郁的脂粉香气混着风雪涌进来,是柳依依。
她俯身,将一只描金食盒放在我面前,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姐姐,这冷饭如何下咽?妹妹瞧着心疼,特地带了些热食来。
食盒揭开,鸡汤的浓郁香气瞬间冲入鼻腔,引得我空瘪的胃一阵痉挛。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沉寂。
“这里没有别人,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既然姐姐要求,我自然是有话直说。不过饿着肚子说可不行。”
“不必演戏,直说吧。”
柳依依脸上的假笑淡去。她端起那碗犹自滚烫的鸡粥,舀起一勺,毫不留情地狠狠塞进我嘴里!滚烫的米粥烫得我口腔瞬间起泡,痛楚直冲头顶。我怨恨的眼神在她眼中,仿佛成了她快乐的源泉。
她看着我痛苦蜷缩,笑意愈深。
“我劝你早点把正妻的位置让给我,周明早已倾心于我,你不过是他平步青云的工具而已。如今他军功在手,你于他而言,已毫无价值。”
我冷哼一声,仿佛看笑话般看着她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昨日的影子……”
柳依依笑吟吟地抚摸起她的肚子,满是得意地炫耀着。
“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是周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瞳孔微缩,明白他们一定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为了和我成婚,隐瞒我到现在。沈云芷啊沈云芷,你竟然被人算计到这种地步还恍然不知,真是白做了二十年的公主。
柳依依对我的反应满意至极。她裹紧身上昂贵的白狐裘,漫不经心地一脚踢翻我身旁那碗仅有的、结了薄冰的清水。
“姐姐,佛曰众生平等,如今,你也算体验到我曾经的滋味了。”
柳依依走后,这佛堂回归了平静,四周万籁俱寂,安静地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忽然,佛像案前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发现是一堆和猫一样肥的老鼠,但即使内心极度恐惧,我也没有力气去躲避它们,任由老鼠和蚂蚁啃食着我的脚踝。我摸了摸额头,烫的吓人,风雪混着香灰拥进我的鼻子,呛的我连连咳嗽,钻心的疼混着高热席卷而来,视线愈发模糊。心说难道这便是天要绝我吗?
夫人,夫人?”恍惚间感觉有人摇晃我的肩膀,我努力睁开了双眼,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苍老面庞。回过头去发现那佛堂已然被挖开了一个小洞,这人满身泥泞,定是从那狗洞爬进来的。
“你是...?”
“夫人可能已经不记得老奴了,您的母亲曾于多年前救过老奴一命,如今,是老奴偿还恩情的时候了。”
我努力辨认着眼前的面容,记忆深处终于浮起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是母后宫中那位沉默寡言的柴嬷嬷,因年老被恩准出宫修养,怎会流落至这将军府,做着最下等的粗活?
“前些时日,这佛堂外看守得像金库一般,老奴实在无法近身。这两日临近年关,守卫松懈了些,老奴才寻到机会钻了这狗洞……”柴嬷嬷声音哽咽,颤抖着解开随身带来的粗布包裹。
里面是几个干净的白面馍馍,一壶清水,还有一小罐伤药。她将食物塞进我手里,自己则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挽起我破烂的裤脚,看到那被鼠蚁啃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夫人……我的公主啊!”她极力压抑着哭声,布满冻疮的手指蘸着药膏,轻柔地涂抹在我的伤处,“太后娘娘若在天有灵,见到您这般光景,该有多心疼啊……”
我鼻尖一酸,却倔强地仰起头,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狠狠逼了回去。柴嬷嬷看我的眼神,像极了记忆里早已模糊的母后。
我拿出被周明扔进佛堂的艾草香囊,递给她:“嬷嬷,劳烦你帮我找个火盆,将它点了,驱驱这屋里的虫鼠和寒气吧。”
柴嬷嬷接过香囊,下意识凑近嗅了嗅,脸色骤然剧变,猛地将香囊狠狠扔在地上!
“夫人!万万不可!”她声音因惊惧而尖锐,“这...这里面混了足量的麝香和红花!女子若长期佩戴,定会终生绝育的啊!””
我冷笑一声,这才明白周明和柳依依为何强烈要求我每日佩戴那香囊,原始想要断绝我所有的希望,稳定柳依依的地位。心中的恨意如瀑布般倾涌而出,我从胸口掏出一封用血写就的密信,连同那艾草香囊一同交给了柴嬷嬷。
“嬷嬷,帮我做件事...”
等嬷嬷走后,我摇醒门口瞌睡的守卫,让他告诉周明,我有好消息送给他。
周明来的很快,似乎他已经知道我的好消息是什么了。我轻蔑地看向周明小人一般的嘴脸,身上却仍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放我出去,我愿意让出我的正妻之位。”
周明大喜,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书让我签字,我签的毫不犹豫,他也对我放松了全部的警惕,允许我在找到住处前还住在曾经的卧房。
三日后,周明与柳依依正在花园大摆宴席,庆祝柳依依有孕,宾客盈门,即使我在最偏僻的卧房,也能听到远处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
突然,府外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之声!一名门房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地喊道:“周将军!不好了!御…御林军!御林军把府邸包围了!”
厅内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周明惊愕起身,酒杯坠地。
就在此时,柴嬷嬷趁乱冲到我的院门外,急促地敲击门板,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地喊道:“公主!来了!宫里来人了!是…是持着陛下金牌的钦差,带着圣旨来了!”
我猛地抬头,原本黯淡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我缓缓地整理破碎的衣襟,对着水缸的倒影,露出了成婚以来的第一个,冰冷而决绝的笑容。
“周明,你的青云路到头了。我的地狱,请你一起下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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