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月谢宛清沈彦舟《枕月听风影成双》
惊才绝艳的沈小将军出城剿匪身受重伤,太医断言活不过七日。
将军府命人传话,要提前迎娶谢宛清进门冲喜。
谢宛清宁死不嫁。
“沈彦舟那个短命鬼只剩七日好活了,我嫁过去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爹爹舍不得她,逼我替嫁。
“你娘当年大着肚子嫁我为妻,怀孕八月便生下你这个孽种,我谢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也到了你该报答的时候了!”
“况且当年定亲之时,将军府看中的本就是你!”
就连未婚夫顾勉之也拿着阿弟的贴身香囊公然威胁我。
“谢宛月,想想你阿弟,你若执意不嫁,我只能送他去见你那个不知羞耻的荡妇娘亲了。”
想起阿弟稚嫩的小脸,我只能咬牙应下。
“我嫁。”
1
谢宛清原本惨白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搂着顾勉之的胳膊,满脸崇拜。
“勉之哥哥,还是你有法子!”
“你这孩子,眼里就只有你的勉之哥哥,难道爹爹不曾护着你吗?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爹爹一脸宠溺地看着谢宛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神情,他从未给过我半分。
只因我是阿娘怀胎八月生下的早产儿,他便怀疑阿娘的清白,将我视作野种。
若非忌惮阿娘母族在江南的势力,只怕早早要将我们母女扫地出门。
起先,他到底有所顾忌,不敢明面上苛待我们。
后来江南一脉没落,阿娘一病不起,他便不再藏着掖着。
府中下人最会看主人脸色,平日伺候得也不上心。
寒冬腊月更是连一筐炭火都要克扣。
害得阿娘缠绵病榻,活生生冻死在我怀里。
爹爹脸上不见半点悲伤,只是装模作样处置了几个玩忽职守的下人,将阿娘草草葬在城外,连祖坟都不容她进!
又将谢宛清母子宠得如珠如宝,嚣张跋扈。
早些年将军府上门提亲,点名要我嫁过去。
可谢宛清仰慕沈小将军的风姿,硬生生求着爹爹将婚书上的名字改成她的。
又将她打小定下的婚事换给了我。
她的生母只是府里的小小洗脚婢,不堪与将军府相配。
爹爹大手一挥,抬了她生母为平妻。
她顺理成章成了府中千娇万宠的嫡次女。
我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三人,冷声开口。
“我可以嫁过去,但有个条件……”
“谢家的继承人,只能是我阿弟!”
谢宛清当即变了脸,指着我怒斥。
“谢宛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阿娘还有三个月便要生产,爹爹特意请了太医来看过,说是个健康的男胎!他才是谢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你和你阿弟,都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休想和我阿弟争!”
谢府上下认定了我阿娘不洁。
即便阿弟的的确确是瓜熟蒂落足月诞生,爹爹仍旧心存疑虑。
若非这么多年,他膝下只有阿弟这一个男丁,只怕早早就容不下我们姐弟俩了。
事到如今,我能帮阿弟做的,只有这些。
爹爹闻言,一脸嫌恶地看着我,刚要开口,就被我抢先。
“你们想清楚……”
“即便沈彦舟活不过七日,但只要我嫁过去便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少主母,收拾一个谢家,轻而易举。”
爹爹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
“你这个孽种,老夫先前竟没发现,你有这等城府。”
“来人,去请宗族长老,明日昭告祖宗!”
2
“爹!你怎么能答应她?我阿娘若是知道,该有多伤心啊!还有她腹中的弟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谢宛拉着爹爹的手臂来回晃荡,一脸地不开心。
爹爹一脸无奈,眼神躲闪地哄着她。
顾勉之则一脸神秘地拉着他们,轻声密谋着什么。
我没有听清,也不想关心。
我径直回房,命人去喊阿弟回府。
第二日天还没亮,我就被人扯着胳膊拽去祠堂。
推开门的瞬间,族中长老们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满是厌恶,仿佛望着随时可弃的垃圾。
阿弟怯生生地攥着我的衣角,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发抖,我反手将他护在身后。
爹爹站在众人中央,清了清嗓子。
“今日请各位长老来,是要昭告祖宗……
“谢府继承人,定为谢望川。”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惊喜。
可下一秒,他话锋一转。
“不过……”
“府中田产铺子还有库房里的银钱,暂且由赵秀娘保管,待她腹中男丁降生,全数转交。”
“爹!”
我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声。
“你这是耍我?给阿弟一个继承人的空名头,却把所有东西都给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祠堂里顿时响起窃笑声,几位长老捋着胡子摇头,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谢宛清从人群里走出来,捂着嘴笑。
“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昨日只求继承人的身份,爹爹成全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就是。”
“谢宛月,你和阿弟的身世本就存疑,能给他一个继承人身份,已是族长仁至义尽,你莫要得寸进尺!”
长老们齐声应和。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
阿弟拉了拉我的手,小声说。
“姐姐,我不要那些东西,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满眼心疼。
“阿弟,等着,今日他们欠我们的,我定会让他们千倍万倍还回来。”
就在这时,谢宛清突然抬手,让人抬了什么东西进来。
我定睛一看。
竟是我阿娘的牌位!
爹爹从不允许阿娘的牌位入谢家祠堂,我一直在城外月华寺偷偷供奉着。
谢宛清竟敢去叨扰阿娘!
我瞬间红了眼,冲过去就要抢。
“谢宛清!谁准你动我阿娘的牌位?”
谢宛清却不急不慢地让到一旁,命人端来什么东西,猛地朝我阿娘牌位泼去。
暗红色顺着牌位往下流,遮掩了阿娘的名字。
是狗血!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
“住手!你们已经害得我娘含恨而终,为什么连死后的安宁都不给她?”
“姐姐这是干什么?”
谢宛清侧身躲开,眼神示意婢女将剩下的狗血泼到我脸上。
“我只是想让你阿娘看看,她的女儿就要嫁去将军府冲喜了,多风光啊。”
黏腻腥臭的液体顺着我的发丝往下滴,可我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要夺回阿娘的牌位。
我伸手去够,赵秀娘却不知何时凑到我身旁。
赵秀娘尖叫一声,猛地捂住肚子,瘫坐在地上。
“哎呀!我的肚子!宛月,我知道你痛恨我夺了你娘的宠,可你怎能推我……”
“我腹中可是谢家的骨肉啊!”
“你这个孽种!胆敢谋害我谢家子嗣?你是要害得我后继无人吗?”
“今日若不罚你,我愧对谢家列祖列宗!”
爹爹快步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要打我。
却被谢宛清突然拦住。
3
谢宛清笑得阴柔。
“爹爹,息怒!姐姐明日就要嫁去将军府了,若是脸上带了伤,将军府那边该不高兴了。不如让我来,我有个法子,既能让姐姐受罚,又不会留下痕迹。”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命人取来一捆长针,针尖闪着寒光。
“姐姐,这针虽细,扎在身上却疼得很呢。”
她走到我身边,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将针往我胳膊内侧的皮肉里扎。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剧痛传遍全身,我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
阿弟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沙哑着嗓子磕头求饶。
可没人理会。
我疼得眼前发黑,数不清晕过去多少回,又被冰冷的井水兜头泼醒。
谢宛清捏着针的手没停,直到爹爹担心真怕真闹出人命没法向将军府交代,她才娇笑着罢手。
下人把我抬回柴房,到了后半夜,我浑身滚烫。
阿弟苦苦哀求,只得了一碗汤药吊着我的一口气。
我就靠着那碗汤药和阿弟偷偷塞来的半个馒头,撑到了大婚之日。
没有唢呐锣鼓,只有一顶简陋的小轿停在谢家后门。
我穿着简陋的喜服被人扶着出门。
就听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谢宛月真是可怜,嫁去给沈小将军冲喜,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守寡了。”
“我看是活该!她娘当年就不清不楚,指不定她也是个野种,谢家肯让她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不济也那也是将军府啊!”
“还是二小姐福泽深厚,最得谢大人宠爱,如今又许了顾家,你瞧那聘礼堆成山,一辈子也享用不尽!”
谢宛清穿着清雅的衣裙,站在顾勉之身旁,趾高气昂地看着我。
故意扬声道。
“姐姐放心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误了良辰!”
周围嬉笑声一片,谁人不知沈小将军至今昏迷不醒,我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她这么说明摆着羞辱我!
我咬紧牙关,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轿子摇摇晃晃到了将军府,府里静得可怕,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婢女二话不说把我领进洞房。
一室红烛高燃,红帐后隐约透过一个男人的身影,明明是喜庆的装扮,却没有一丝喜气。
我掐指一算,今日便是太医断言的第七日。
沈彦舟的丧命之日!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迷茫地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站在门口,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叫我看直了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是谁?”
4
我望了望床榻上后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看男子,满腹疑惑。
男子气定神闲走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声音低沉。
“沈彦舟。”
“府里旁支觊觎我军权已久,我故意放出重伤的消息,就是为了引他们露出马脚。如今事情了结得差不多了,我也该醒了。”
我心里一松,可随即想起这门婚事本该属于谢宛清,当即屈膝跪地。
“将军,臣女被逼替嫁,还请将军恕罪。”
他却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抱起。
我惊得睁大眼睛,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驱散了我的惊慌。
“恕什么罪?”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如水。
“我早就知道谢老东西舍不得谢宛清,所以才故意放出活不过七日的消息……”
“我料定了他会让你替嫁。”
“我要娶的,从来都是你。”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忽然想起,最早上门定亲时,他就指明了要娶我而非谢宛清。
“可是……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一声。
“十年前,在西街巷口,你救过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小男孩,还把手里的糖给他吃。你还记得吗?”
我猛地愣住。
那时阿弟刚满周岁,我偷摸着出府给他买糖人。
恰好撞见几个恶霸欺负一个小男孩,便捡起石头把他们赶跑了。
没想到那竟是沈彦舟!
“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的名字……”
“得知你在谢家过得艰难,我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娶回来,护你周全。”
他眼神炽热,语气愈发温柔。
积压多年的委屈终于忍不住,我靠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随后,渐渐没了力气,与他一起倒在榻上。
云雨翻腾,他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久久舍不得松开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院外就传来谢宛清娇纵跋扈的叫喊声。
沈彦舟刚要起身去查看,便被我拦下。
“府中余孽尚存,你苏醒的事,还是不宜声张。”
我披上一件外衫,走到前院,还未来得及打开院门。
谢宛清就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闯了进来,珠翠叮当,满脸的得意。
“呦,姐姐倒是沉的住气,太医都说昨日是你那短命夫君的死期,想来此刻他身子早已硬了,臭了吧?”
“你还没心没肺地睡懒觉,当真是看得开……”
“也是,毕竟嫁过来连夫君的面都没见着,就成了寡妇,若不想开点,往后的日子怎么熬啊?”
我冷冷抬眼。
“将军府不是谢家,容不得你撒野。”
“滚。”
谢宛清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姐姐这是强撑着给谁看呢?沈彦舟都死透了,难不成你还能让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护着你?”
“爹爹说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能替我嫁过来冲喜,已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又死了夫君,这世间再无人庇佑你!”
听到她一口一个死字,我气不打一处来。
“这里是将军府,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谢宛清毫不畏惧,挑了挑眉。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寡妇,能拿我怎么办?”
我刚要开口唤人,一转头才发现,院里本该当值的婢女侍卫竟都不见了踪影。
谢宛清得意地捂嘴笑道。
“勉之哥哥早就打点好了,你今日就是死在这院中,也只当你为那个短命鬼殉情了。”
“等你一死,我便去收拾你那个野种弟弟。”
“毕竟,血气方刚的少年贪玩落水,或是摔下山崖,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意外,谁会怀疑到我头上?”
“你敢!”
我拔腿就要往外冲,却被那两个仆妇死死按住。
谢宛清一步步走近,咬牙切齿。
“当年你娘占着主母的位置,害得我娘做了那么多年洗脚婢,就连我也低你一头,只能做个庶女,如今我就让你尝尝,你娘当年受过的苦!”
她挥了挥手,仆妇立刻将我拖到院中的水缸边,狠狠按住我的头往水里按。
冰冷的水呛进鼻腔,窒息的痛苦瞬间袭来。
谢宛清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你娘当年就是这样,被我娘和爹爹按着浸在冷水里,挣扎着求他们饶命,只剩一口气撑到你面前……最后活生生冻死在你们那间破屋子里!”
我脑中嗡的一声。
我一直以为阿娘是缺了炭火才被活活冻死。
原来竟是他们!
难怪,从不畏寒的阿娘总是像个小太阳一般,唯独那日,浑身冰凉,任由我如何烤火搓揉都捂不热……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娘!”
我拼尽全力从水缸中抬起头,快步冲向谢宛清。
伸手要扼住她的脖颈,却被顾勉之一把大力推开。
身子晃晃悠悠摔出去好远。
可没有预料中的冰冷疼痛,我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牢牢接住。
一道冰冷的怒喝自头顶传来。
“敢伤本将军的夫人,你,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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