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澜皇后贵妃《金钗寄流年》
八岁那年,痴傻的皇后来了兴致,让我只穿一件薄衫,在薄薄的冰面表演倒立。
她故意将母妃的遗物和我一同扔进冰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不能生育的贵妃捞了起来。
本以为我会成为她们之间博弈的工具,贵妃却红着眼告诉我,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父兄因着皇后一句玩笑话,被迫去了边疆,骨埋黄沙。
因为皇后刻意传来的消息,她怀了六个月的孩子没有了,自己也再不能生育。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和一个什么都有了的女人,谁会更害怕失去呢?
……
我颤颤巍巍站在冰面上时,周围全是看笑话的宫女太监。
皇后娘娘年少时在母家看过人表演杂技,此刻玩心大起,就想让我也试试。
母妃留给我的小丫鬟人微言轻,去请了几次,却迟迟不见我那父皇露面。
皇后有些不耐烦,命身旁的嬷嬷将我身子翻转过来,让我倒立着走路。
碎冰划破了我的手心,温热的血液染红了四周的冰面,像开了一朵朵红梅。
皇后拍手称赞,同时催促道:
“再不开始,你母妃的东西,我就不还给你咯!”
母妃早逝,留给我的只有一枚金钗,此刻正被皇后耀武扬威地拿在手中。
我咬咬牙,颤巍巍地用手努力向前爬。
只可惜我已经饿了几天,寒风稍稍一吹,我就重重栽倒在冰面上,鼻子也被磕出血来。
“真晦气!”皇后气得直跳脚,娇美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她泄愤般地将那金钗掷在冰面上,我手忙脚乱地爬去要捡。
谁知却被她重重踩住手,我哀嚎出声,她却莞尔一笑,在我耳边低声道:
“谁要你和我抢阿衍的爱呢?”
父皇只不过看我瘦成皮包骨,不忍地摸了一下我的头而已。
正要解释,皇后就将脚收了回去,嘴里嘟囔着:
“没意思,我要回宫找阿衍。”
我连忙冲她磕了几个头,将金钗捡起护进怀中,心中窃喜。
“谁说你可以走了?”皇后突然回头,立刻上来几个侍卫,将我抬了起来。
皇后从我怀里拿走金钗,摇摇头:“这样破旧的东西,娇娇不喜欢。”
“用来凿冰,倒是别有趣味。”
一旁的赵嬷嬷主动接过这个差事,笑着说:“娘娘说的是,这种低贱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您眼前。”
说罢,她让皇后退回高台坐下,自己则手握金钗,重重地朝着冰面戳了下去。
“不要——”我撕心裂肺的叫声吓了赵嬷嬷一跳,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顿时眼冒金星。
“没娘的野种,皇后娘娘惩罚你,是为了让你安分守己,你该谢恩才是。”
她狞笑着,手上同时用了力。
金钗在触碰到冰面的一刻就变了形,似乎将我的心也扭成了两瓣。
“没用的东西。”赵嬷嬷狠狠啐一口,不知是在说谁。
皇后闲极无聊,眼珠子一转,让人拿了凿子来,将冰面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洞。
赵嬷嬷心领神会,让侍卫将我放下,又拿着弯曲的金钗在我眼前晃晃:
“想要吗?”
我诚惶诚恐地跪下连连磕头,眼睛直直地盯着金钗。
这是娘亲给我留下的唯一念想了,就算豁出一条命,我也要守住它。
赵嬷嬷抿嘴一笑,轻轻抬手,金钗落入了那个洞中,发出一声闷响。
我慌了神,不顾一切地伸手去够,却怎么都摸不到。
“这么喜欢啊?”皇后笑着看我:“那你下去找啊。”
赵嬷嬷当机立断,一脚将我踢进了冰窟窿。
我不会凫水,却仍努力张开眼睛,寻觅着金钗的踪迹。
头顶传来皇后雀跃的声音,她说:
“嬷嬷,你把冰面填上,我想看看她究竟能活多久。”
很快,头顶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封住,我无法呼吸。
迷迷糊糊间,我仿佛看见了母妃在对我微笑。
我抬起手,只摸到一根硬硬的金钗。
这样也好,与母妃一起奔赴黄泉,总好过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做一条走狗。
我缓缓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下一秒,我猛地被人从水中拽了出来,跌入一个温暖且柔软的怀抱。
张扬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她说:
“这孩子,本宫要了。”
听母妃说,我是父皇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在我之前的那些兄弟姐妹,都因各种原因夭折了。
其中就包括成华宫那位贵妃的孩子。
她第一次怀孕时,母妃与她同日生产,我活了下来,她的孩子因胎里不足没能保住。
她第二次怀孕六月时,父兄阵亡的消息传来,悲痛小产后,太医说她再不能有孕了。
而如今,她的脸色还有些病弱的苍白,抱着我的手却格外有力。
皇后气急,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却被赵嬷嬷按住,摇了摇头。
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上终于驾到。
皇后似乎瞬间有了主心骨,提着裙角飞奔而去,嘟起嘴告状:
“阿衍,安悦澜又与我对着干,我要罚她!”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瞬间就又有了坏主意:
“我要让她的爹爹和兄长,从边疆南下治水患!”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跪倒一片。
皇后对自己的妙招很是得意,抬头看向皇上时,才发现男人并没像往日那样带着笑附和她,反倒是黑了脸。
他深吸一口气:“还不快把皇后送回迎凤殿!”
今日,是贵妃父兄的祭日。
去年的这一天,也是因为皇后的一句气话,才让安家父子被迫去了不熟悉的边疆支援,生生断送了性命。
皇后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当众给她难堪,使劲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父皇缓缓走到贵妃身前,对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娇娇不懂事,被我宠惯了,贵妃多包涵。”
说这话时,他眼中仍有种无可奈何的甜蜜,似乎这句话不是在戳贵妃的心窝子,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玩笑话。
贵妃没有生气,她面无表情地抱着我跪下:
“臣妾只是不忍见公主受苦,一看见她,就想到那两个白白没了的孩子。”
“若陛下信得过,就将公主交由臣妾抚养可好?”
父皇很是松了口气,只要贵妃不再找他心上人的麻烦,其余要什么,都无妨。
于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大手一挥,我就成了贵妃的女儿。
我整个人意识昏沉,只知道贵妃一直抱着我,她的怀抱好温暖,让我想起了母妃。
醒来时,贵妃就坐在我床头,看着那枚弯了的金钗出神。
我开口,声音喑哑:“贵妃娘娘,可以把金钗还给我吗?”
“不行。”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完,才想起来,我们已经是半路母女了。
她没做过母亲,显然不知该怎么和一个半大孩童相处。
眼见我的泪水就要滴在熏了香的绸被上,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这金钗弯了,我让人修好后再还给你,可好?”
我破涕为笑,主动接过她手中温热的姜汤,一口灌了下去。
“你倒是懂事。”她也笑了:“别的孩子像你这样大时,还只会赖在娘亲怀里撒娇呢。”
此话一出,我们两人都沉默了。
母妃薨逝未满一年,我却从金尊玉贵的公主变为了任皇后欺压的玩物。
而贵妃也失去了她的孩儿和父兄,在成华宫内躺了一年。
从前我与她不甚相熟,可母妃却格外敬佩她。
她常对我说,贵妃仁善,若是母妃有天不在了,贵妃就是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可我不知她为什么要救我,我眼中的贵妃孤高自傲,向来与嫔妃们少有交集。
但此刻,她却仿佛脆弱极了,牵起我的手,露出一个淡漠的笑:
“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安心许多。”
贵妃病愈,父皇特许了几家与贵妃相熟的夫人进宫探视。
贵妃向她们一一介绍我的到来,她们的脸上却忧心忡忡。
“虽说有了孩子也就是有了依靠,可皇后不喜公主,以后娘娘怕是有得忙了。”
“听说没有,护国公的小孙女,因着与皇后争夺一个泥人,竟被关进了内牢,瘦成皮包骨才送出来。”
她们一个个唉声叹气,生怕自己的亲人有天也会因皇后的一句玩笑话,白白断送了性命。
贵妃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只对她们说:“不必担忧,万事有我在先。”
“有您这句话,我们一定誓死追随贵妃娘娘。”
她们的丈夫、父兄,都或多或少和安家沾些关系。
母妃在时就曾对我说过,皇后一家独大,人人惧怕。
若不合起来抗衡,迟早会被一一铲除。
我听不太懂,但看着贵妃信誓旦旦的笑,我还是放心地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心智不全,她入宫前后,后宫事都始终交由贵妃处理。
在贵妃抱病的一年里,皇后独揽大权,任由赵嬷嬷将后宫闹得鸡飞狗跳。
父皇妃嫔本就不多,母妃去后,只剩下贵妃,再就是两个不出挑的贵人了。
说来也怪,这两位贵人,一个失足落了水,另一个被赵嬷嬷发现私会情郎,当场打死丢进了乱葬岗。
料理完了后宫,皇后又盯上了我,她对我百般折磨后,只对我说:
“谁叫你是阿衍的孩子呢?只有我才可以和他生孩子,你只不过是一个野种罢了。”
可我毕竟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我掉入冰窟一事不知怎的被泄露了消息,朝臣们纷纷上奏,要求重新由贵妃执掌后宫。
父皇终于来了贵妃的成华宫,悄悄来的。
门口太监要通传,父皇连忙让他闭嘴:“别让娇娇听见,她要闹的。”
一进门,他却呆住了。
贵妃休养了这些时日,此刻眉目如初雪相融,已是昔日芳华再现。
父皇在迎娶皇后时就对朝臣们放过话,他此生绝不另开选秀,绝不再纳妃子。
只是皇后如湖上白荷,清丽动人,贵妃却如夜下曼陀罗,美得勾人心魄。
父皇竟是看呆了,直到贵妃浅笑着拉过他的手,他才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红了脸。
可他还记得正事,先装模作样了问了我的近况,随后语重心长地对贵妃说:
“娇娇心思单纯,后宫事务繁杂,人心难测,她应付不来。”
“你的手段,朕是知道的,也放心将后宫交给你。”
贵妃的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随即就剧烈咳嗽起来,脸瞬间白了下去,将父皇吓了一跳。
“让皇上见笑了,臣妾的病尚未好全,怕是不能为皇上分忧。”
这明显是在推脱,可温香软玉在怀,父皇的神色也不由得柔软起来。
他将贵妃打横抱起,与她低声咬着耳朵:
“那你要赔给朕什么?”
贵妃的脸染上一层薄红,正欲说些什么,就见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来。
皇后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根鞭子。
躲在一旁的我浑身一颤,这根鞭子是父皇特赐的,生怕他的娇娇受人欺负。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和其他宫人身上的那些伤痕,多出于这根鞭子。
“阿衍,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皇后崩溃地大喊,手中的鞭子不自觉抽出,朝着贵妃的脸甩去。
只可惜,贵妃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一个斜身,鞭子抽在了要来阻挡的父皇脸上,血溅当场。
贵妃先一步扑了上来,撕心裂肺地喊着快传太医。
父皇的脸上全是血,他死死盯着皇后,第一次对她有了真切的怒气。
皇后向后退一步,无措地看看四周,赵嬷嬷并没有跟着来,她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你究竟要做什么?是要谋害朕吗!”
面对父皇的咆哮,皇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她将沾满血的鞭子随意丢在地上,又泄愤似的,在上面狠狠踩了几脚。
“阿衍为了别人对我发火,我不要阿衍了!”
四周的宫人都惶恐地跪下不敢抬头,皇后气呼呼地环顾四周,突然指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说:
“他生得好看,我要他!”
父皇气得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就气晕了过去。
太医赶到时,皇后早已带着小太监潇洒离去。
贵妃拖着疲倦的身体在父皇床边守了一夜,滴水未进。
父皇醒后,当场晋贵妃为皇贵妃,掌管六宫事务。
为此我很是高兴,端着自己做的补汤去了皇贵妃房里。
她看着我天真的模样,不由得伸出纤纤手指,轻轻弹了下我的脑门:
“嫣儿,你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我点点头,皇贵妃叹口气,只对我说:“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贵妃,自然可以身居高位。”
“可皇后呢,她连一点惩罚都没受到。”
我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父皇只冷着皇后,却不给她任何惩罚。
赵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当夜就将那小太监仗杀抛尸,以证皇后清白。
父皇无处可去,只能常来成华宫。
皇贵妃一味做小伏低,只关心父皇脸上的伤,并不过多追问。
两人像是回到了刚成亲时的甜蜜,母妃曾经跟我说,皇贵妃才是父皇的原配妻子呢。
皇贵妃武将世家出身,祖父是三代老臣,在朝中颇有威望。
这样显贵家庭的女儿,做太子妃都使得,却偏偏瞧上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
皇贵妃陪他上战场杀过匈奴,也曾在百丈深的死水潭救过他的性命,四皇子曾当众发誓,此生定不负相思意。
可凭着皇贵妃母家登基后,一向温顺体贴的他却立马换了张面皮。
只说他早已心悦左相嫡女凌娇娇,执意要娶她为皇后。
皇贵妃的祖父被活活气死,为保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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