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江清婉萧临风《风过无痕,泪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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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坊镇边那间"赎愿阁"的主事,唯夜幕降临时方才开门揽客。
我可助人了结心愿,然须付出不菲代价。
今日推门而入者,竟是我梦中亦不敢想见之人。
萧临风——结发两载的夫君立于案前。
慌乱之际,我戴上那陈旧的脸谱,变换声调招待这日日相守的郎君,唯恐他识破我身。
"族老指点我前来,言道阁中能解寻常所难解之事。"
他自怀中取出一幅泛黄旧像,上有楚云汐——他在巡抚幕府结识的那闺阁女子。
"但愿楚姑娘能归京后得享锦绣年华,择一良缘,此生不再辛苦劳累。"
我心如坠冰窟,面上却需装作平静,冷声问道:"君欲付何代价以成此愿?"
"我将江清婉——内子的延续血脉之能献上,教她此生再不能育一子半女。"
01
我怀袋中尚留着医者昨日所赠纸签,墨书"喜脉"二字。
我玉指轻叩桌案,强掩心慌问道:"郎君,真要以清婉骨血延续之机换这桩事?"
他冷若寒霜:"云汐能享富贵安康,我便无怨无悔。"
"断了清婉母道之缘,此生再难怀子,她只当命数使然,永不知是你亲手画押斩断血脉。"
萧临风蹙眉低语:"她不会将祸源指向我吧?"
"不会,她只会认为命途多舛,但你须将此事埋心底,否则云汐福分转瞬即逝。"
他神色微松:"如此便好,她怨不到我身上。"
我唇齿轻咬:"还需告知君,若清婉腹中已有骨肉,此子亦将魂散九天。"
萧临风淡漠回应:"绝无可能,前夜她犹与我说..."
"回府仔细体察,"我递上一页黄纸,"你有三日时光思量,之后再定生死契。"
萧临风将纸紧握:"不必多想,云汐所受苦难,皆因清婉横插一足,此乃天理循环。"
我眸光微震:"记住,一旦定契,清婉永世不得为母,现有胎息也会无声消散。"
萧临风拱手离去,衣袂飘然而出。
我褪下面具,手抚小腹,泪如雨下—古老契约已锁定我腹中稚子,丝丝痛楚侵袭。
账册上,墨自晕染:【萧临风,以江清婉母缘为价,求楚云汐荣华富贵,立时生效】。
我与萧临风结缘是因族老赐婚,双亲只羡他世家公子有前程。
两载前他舍弃与云汐的山盟,因云汐家族落败于朝堂争斗,家道中落,萧家恐遭牵连有损门楣,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不容往来。
离开赎愿阁的路上,腹中绞痛难忍,【交换进行:母缘正被剥夺】—冰冷声音令我几欲跌倒。
乡邻来报,说萧大人已获朝中重臣举荐入京为官,即日启程。又闻萧郎将接云汐同往,她因得贵人赏识入了宫中任职。
【交换完毕:江清婉母缘已断,胎已消,云汐前程似锦,良缘已定】
剧痛如刀绞腹,血染裙裾,我痛不欲生。
村中老媪用牛车将我送往医馆,医者施术半夜才留住我一命。
小侍女递来一纸书信,上书:"清婉,缘尽于此,勿再相寻,余生我负你一世情债。"
02
我艰难撑起病榻,浑身骨节如散架般疼痛。
我换上了唯一一件尚未典当的青色襦裙,雪中步行赶往郡城。
三日长路,我衣不蔽体,满足只靠沿途乞讨几口冷粥充饥。
终至郡城时,我双足已冻裂出血,踉跄着寻向府署所在。
夜色渐深,我躲在府署对面酒楼屋檐下,盯着灯火通明的内院。
三更时分,一顶绣花轿停于后门,萧临风搀扶着一位红衣女子款步而出。
月光映照下,那女子玉面如花,正是楚云汐,两人耳鬓厮磨,笑语盈盈。
萧郎轻抚她腰际,柔声絮语那般温存,是我从未得见的情深意重。
寒风刺骨,我咬牙追随着他们穿过数条幽暗巷道,直至一座豪华宅院。
院门大开,烛火迎客,萧临风与云汐相携步入,院中喜乐声声,贺客如云。
我躲在墙角黑暗处,听见宾客高呼:"恭贺萧大人高升!即将入京为官,前程似锦!"
我心如刀绞,手中攥着那张医者诊断,上书"落胎"二字,鲜血染透了纸张。
北风呼啸,我摇摇欲坠却强撑着推开庆宴侧门,闯入灯火辉煌的大厅。
众宾客惊愕回首,萧临风与云汐正执手同席,见我闯入,皆惊慌失色。
萧临风面色铁青,挡在云汐身前:"清婉,你为何至此?"
我脚步蹒跚向前,泪如雨下:"夫君,医者言我落胎了,就在你离府那日,是你的骨肉啊!"
萧临风厉声喝道:"胡言乱语!我与你早无夫妻之实,如何会有骨肉?"
云汐在旁冷冷笑道:"这贱妇见你高升之日前来闹事,分明是嫉妒发狂!"
满堂宾客皆露轻蔑目光,有人轻声道:"原是发妻不甘被休,登门闹事。"
我怒极攀上喜案,抓起一杯美酒向云汐掷去:"你夺我夫君,断我血脉,却还能安享富贵!"
云汐侧身闪避,酒水落空,她柳眉倒竖:"疯妇敢来坏我们的庆典?"
宾客皆惊,萧临风面色铁青,一把揪住我衣袖,拖至偏厅。
"清婉,你这是在做什么?当着众宾客的面如此放肆!"他眼中怒火燃烧。
我指甲深掐入掌心:"我腹中胎儿已去,就在你离家那日,你可知?"
萧临风眉头紧锁:"何出此言?我不过入京为官,何曾知你有孕?"
我凄然一笑:"你心里只有她,只顾着自己前程,竟不知我已有喜?"
他神色微变:"你今日受了风寒,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萧临风沉默片刻,终叹一声:"事已至此,先送你回府歇息,此事待我宴毕再与你细谈。"
他挥袖唤来心腹家仆,低声吩咐几句,命其送我回府。
仆役搀扶我穿过宅院后门,避开宾客目光,将我送回府中闺房。
漆黑房中,我取出医者诊断,泪下如雨。
更深时分,有侍女轻声入内,捧着药碗:"夫人,老爷命我送药来,说您身子虚弱,需好生调养。"
我接过药碗,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
侍女低声道:"老爷言,待宴席散后,他会亲自前来看望夫人。"
我冷笑着将药碗放于案上:"告诉他,不必前来,我已然明白他的选择。"
侍女无奈,只得退下。
深夜,萧临风踏着月色归来,推门而入,面容疲惫:"清婉,我从未想过要伤你。"
03
侧耳听闻有婢女轻唤:"萧大人,楚姑娘命奴婢寻您,言有要事相商。"
萧郎神色犹豫,却还是对我道:"稍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昏暗灯火下,我裹着单薄寝衣,循着窗前一线光亮,蹒跚穿过回廊至东厢。
推门欲入,却在门缝间凝固了脚步——月光如水泻入,萧郎正倚于锦榻边,静默凝视榻上的云汐。
云汐宛若梦醒,玉手轻牵萧郎袖口,声若黄莺:"临风,唯有郎君待我真心..."
萧郎不曾推拒,任她将他手掌拢至香腮轻蹭,眸光温柔似能滴出蜜来。
云汐微抬凤首,恰与俯身的萧郎四目交织,月影下气氛暧昧若薄纱。
须臾之间,萧郎仿佛忘却尘世礼法,低首轻吻她的玉额,复至粉颊,终至朱唇。
二人紧密相拥,萧郎口中呢喃"云汐"二字,声音里满溢着我从未得见的情意绵长。
云汐纤指轻解他的罗衫,而萧郎的手亦探向她的衣襟,动作熟稔若非初次欢好。
两人如胶似漆,云汐轻启朱唇。
萧郎喘息渐重,手中动作愈发放肆,云汐身上轻纱几欲褪尽。
烛火映照下,他们交缠的身影在壁上投下暧昧剪影,刺痛我双眼。
云汐白玉般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晕,萧郎眼中满是痴迷。
我如坠冰窟,心口被千万把利刃穿透,痛得几欲窒息。
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我悄然转身,蹒跚着回到冷清寝房。
回房路上,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泪如雨下。
腹中空荡荡的感觉更加明显,提醒着我失去的不仅是夫君的心,还有那未曾见世的骨肉。
我扶着墙壁回到寝房,倒在榻上,泪水浸湿了锦被。
天刚蒙蒙亮,我收拾好那几件随身衣物,欲离此伤心之所,再不回头。
行至府门外不远,蓦感背后有人,一方沾湿之绢布猛然捂住我口鼻。
鼻息间钻入一缕异香,未及挣扎,眼前已是一片乌黑,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
不知过几许时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我猝然清醒,发觉自身被缚于一张破旧木椅,置身于一处荒废之所。
头上粗布麻袋被人猛地扯去,昏暗油灯刺目生疼,对面婀娜立着的,是那楚云汐。
毫无征兆地,一记巴掌重重落在我面颊上,如火烧般剧痛难忍。
接连不断的掌掴落下,我面颊顿时高肿如馒头,唇角亦被打破,鲜血顺着嘴角沁入衣襟。
我奋力挣扎,以沙哑之声道:"你若如此待我,可曾惧怕临风郎君日后寻你算这血债?"
云汐肆意大笑:"临风若有何等麻烦,我自能周全,便是打他发妻又有何妨?"
她俯身近我耳畔,低声絮语:"愚钝乡野女子,记牢了,临风心中只有我一人。"
言犹未毕,她又是一掌接一掌地打在我已然麻木的面颊上。
我欲挣脱绳索,身后却有两名魁梧汉子,一人按我双肩,一人扣我手腕,动弹不得。
"啪啪啪"巴掌如急鼓点落下,我只觉面颊滚烫,不复人形。
眼前渐渐昏暗,神志愈发模糊,然我仍能望见云汐面上那扭曲如恶鬼般的快意。
"已掌掴几记?"云汐问那身后一名汉子。
彼粗声应道:"回姑娘,已九十有六。"
云汐冷笑俯视着我:"实言相告,我时常怜你,嫁与临风又如何?终是被抛弃的薄命人。"
她掐住我下颌,逼我直视她那双幽深如井的眸子:"你不过是我踏上高阶的石阶,待那约定生效之日,你这残破之躯,又有何等生路可循?"
我全身剧震,冷汗如雨,她竟知晓那交易!她知晓赎愿阁的存在!
04
楚云汐身畔一瘦削男子附耳低语几句,她面色骤变。
云汐竟令那瘦弱男子将她亦绑于另一椅上,双手反缚,我惊骇望见他们在我与云汐四周皆堆满干草与松油罐!
瘦男点燃一根缓慢燃烧的引线,连接至浸满松油的干草,随后他与另一壮汉匆匆离去,不见踪影。
云汐忽作凄厉哭嚎,声若裂帛:"天呐!何人来救救我,奴不愿被烈火焚身啊!"
透过残破窗棂,可见引线已燃至一半,再片刻工夫,烈焰便会将我们吞没。
厅门忽被人震开,萧临风喘息如牛,疾步冲入!
我急切呼道:"临风,莫要受骗,这是云汐设下的局,她命人先囚我于此,后又佯装被擒!"
萧郎却恍若未闻,急速环顾四周干草与松油,又望那迅速燃烧的引线,面如土色,魂飞魄散。
引线已将燃尽,萧郎犹疑片刻,而后毫不踌躇地奔向云汐,开始解她身上绳索。
他边解边低语道:"婉儿,且忍耐片刻,我先救云汐离去,随即回返救你。"
闻此言,我心底竟升起一丝凄凉的笑意,原来心若死灰之时,五内早已冰凉如铁。
萧郎三两下解去云汐身上绳索,此刻引线已燃至尽头,干草已有星火跃动。
云汐啼哭不止,紧攥萧郎衣袖:"临郎,火势将起,速速离去,再耽搁怕是性命难保啊!"
萧郎出人意料地推开她,沉声道:"你且先出去等着!"旋即转身向我疾奔而来。
云汐死拽他袖角,声嘶力竭:"何必徒送性命!眼看烈火将起,咱们速速离去便是!"
我望着萧郎惊惶的面容,冷笑道:"何必牵挂于我?没了骨肉的空壳,还留着何用?"
萧郎怔住,眉头紧蹙:"清婉,这般危急关头,你却还说这等话?"
云汐尖锐嗓音刺破烟气:"她自是心怀妒恨,故意拖延时辰!临郎,莫要中计啊!"
我猛然挣开萧郎欲解我绳索的手:"萧郎,带她去吧,从此以后,江清婉再与你无瓜葛,这世上还有看重我的良人。"
云汐在门口哭喊:"临郎,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何苦为这负心妇搭上性命!"
干草已燃起熊熊烈火,烟气弥漫,再不出去,我们三人皆要化为灰烬。
危急之际,萧郎眼中交织着痛楚与挣扎,仿佛灵魂被撕裂一般。
我扬袖挥开他的手:"萧临风,这一次由我来做选择,不必假惺惺施舍你的慈悲。"
云汐在门口歇斯底里地喊:"临风!火势越来越大,莫要执迷不悟,速速离去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涌上心头,我直视萧郎双眸:"去吧,那才是你心中珍爱之人,何必强作这般情状。"
萧郎面色惨白,如遭雷击般望我最后一眼,终是抱起云汐奔向门外。
就在他将跨出门槛之际,我用尽最后气力喊道:"萧临风!你在赎愿阁所求之事,如今皆已应验!我骨肉已消,此命将散,你心中所愿皆已成真!"
萧郎身形猛然凝滞,回首时面若死灰,唇颤不止:"怎会...原是你...此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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