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赵悦灵萧烬《狼饲》
替嫁和亲被发现那天,蛮族首领暴怒,拖着我去献祭狼神。
作为奴隶的萧烬,用身体堵住了狼窟,才让我逃过一劫。
“小公主别怕,我把那些畜生都喂饱了,你快跑。”
他被万狼撕咬,几乎成了副骨架子,却还拼了命咬断了蛮族首领的喉咙。
这些年,我将他带回中原,用尽宫里最好的药材。
尝遍百毒,只为给他找到祛疤生肌的方子。
萧烬咬舌、自焚、吞金,想尽办法自尽了九十九次。
“小公主,我这副丑陋的样子,只会玷污了您,让我解脱吧。”
第一百次时,我救回自尽的萧烬后,握着他手里的匕首刺进我的心口。
“你若执意要赴死,就先让我把这条命还了!”
萧烬流下一行血泪,把我深深抱进怀里,许下生死相随的誓言。
可三年后,蛮族攻破皇城。
蛮族圣女嗤笑着站在我面前: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萧烬是蛮族的狼神之子吗?”
“他身上的伤疤是无上的荣耀,他根本不想被你治好。那些帮你煮药的宫女太监,都被萧烬丢去喂他的狼崽子了。”
“你这样宫女生下的卑贱血脉,恶心得他死了一百次都不想留在你身边,你却还以为他是爱你呢。”
我平静地看着圣女,一声呼哨。
数百条狼窜了出来,冲着她得意的脸咬了下去。
1
乌雅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烬哥哥,这些畜生怎么会……”
她的话语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
领头的那只体型最大的头狼,一跃而起,锋利的獠牙精准地咬上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鲜血喷涌而出。
“啊——!”
乌雅惊恐地向后倒去,却被萧烬一把抓住。
萧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惊骇。
“赵悦灵!你疯了!快让它们停下!”
他试图推开头狼,但毫无作用。
另外几只狼围了上来,开始撕咬乌雅华丽的裙摆和纤细的四肢。
布帛撕裂的声音和女人的惨叫混在一起,格外悦耳。
“赵悦灵,我命令你,停下!”
萧烬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火,他猛地朝我冲来。
可他刚迈出一步,狼群就围住了他。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终于抬眼看他,一步步走上高台,走过他身边,走到不断抽搐的乌雅面前。
我蹲下身,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脸。
“真可怜,这么漂亮的脸蛋,就要毁了。”
萧烬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赵悦灵,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乌雅?”
我笑了,对着那群狼挥了挥手。
“先别咬了,让我们看看这位狼神之子,能拿出什么诚意。”
狼群听话地拖着半死不活的乌雅退下。
空旷的高台上,只剩下我和他。
还有我那被俘虏的父皇和一众大臣,他们像真正的牲畜一样,跪在下面,瑟瑟发抖。
“赵悦灵,”萧烬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起来。
“我想要你,跪下。”
萧烬的身体僵住了。
他身后的蛮族士兵们发出一阵骚动。
“你让我跪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意。
“你一个亡国公主,凭着几只畜生,就敢让我这个蛮族之王,向你下跪?”
“亡国?”
我歪了歪头,环顾四周。
“萧烬,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膝盖上。
“跪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气凝固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群面前,在我面前。
萧烬缓缓地,屈下了他的膝盖。
先是单膝。
然后,是另一只。
当初差点被蛮族首领打断脊梁都没有跪的他,终究还是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我赢了吗?
好像是。
可为什么,我的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不断地往里灌。
“公主,满意了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笑了一声,让狼群把乌雅拖到了他面前。
乌雅一落进萧烬怀里,就嚎叫起来:“萧烬,给我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她激动得一巴掌打在头狼的头上。
狼群眼神锐利,露出森然獠牙扑了上去。
萧烬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子挡住狼嘴。
几口下去,漏出森森白骨,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当年挡在我面前一样。
血溅进我的眼睛里,模糊了整个世界,也模糊了当初的记忆。
我突然很累,抬起手挥挥,狼群退了下去。
虎视眈眈的蛮族护卫一拥而上,把我按倒在地。
混着血水的雪涌进我嘴里,苦得我舌根发麻。
萧烬,我不欠你了。
我被关进了水牢。
潮湿阴暗,不见天日。
我却很习惯,有十几年,我跟母妃都是在这样的冷宫里过日子的。
萧烬来得很快。
我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
那熟悉的脚步声,曾是我在无数个噩梦中唯一的慰藉。
“赵悦灵。”
萧烬的声音在水牢里显得格外空洞。
“乌雅的伤口,需要你的血。”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替萧烬试了一千多个日夜的药,还是派上了用场。
血流得越来越多,我的头开始发晕。
萧烬终于停了手,拿出金疮药,随意地洒在我的伤口上。
“这点血,死不了。”他声音冷硬。
“萧烬。”我叫住了他。
“当年,你被万狼撕咬,流的血,比这多得多。”
萧烬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水牢。
第二天,乌雅也来了。
“我来看看姐姐。”她对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就是我的药吗?”
萧烬下意识地将碗往后一收。
“这里脏,我端出去给你喝。”
“不要嘛。”乌雅撒着娇,“我就想现在喝。”
下一秒,她手一歪。
“哎呀!”
整碗血,尽数泼洒在了地上。
“我的手……好疼,拿不稳。”乌雅委屈地看着萧烬。
萧烬柔声安慰:“没事,血而已,她多得是”
他重新拿出匕首,这一次,伤口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
乌雅满意了,靠进萧烬的怀里。
从那天起,乌雅每天都会来。
她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萧烬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身上划下新的伤口。
“哎呀,这碗血好像有点凉了,会影响药效的。”
“咦?怎么有根头发?太不干净了。”
“萧烬哥哥,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多喝一点。”
我的手臂上,旧伤叠着新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终于,乌雅似乎是玩腻了这个游戏。
这天,她是一个人来的。
她没有再演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赵悦灵,你这条贱命,还真是硬。”
她打开手里的食盒。
浓郁的骨汤香味,在充满血腥和霉味的水牢里,显得格格不入。
“看你可怜,我哥特意命人给你炖了碗补汤。”
我看着那碗汤,没有动。
她捏住我的下巴,强行把我的嘴撬开。
我被呛得剧烈咳嗽,汤水顺着我的嘴角流下。
“味道怎么样?”乌雅松开手,满意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这可是用上好的骨头,熬了七天七夜才熬成的。”
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你不好奇吗?是什么骨头,这么香?”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你母妃啊。”
轰——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特意命人从皇陵里挖了出来,洗干净了,一根根敲碎。”
“你看,这熬出来的汤,多白,多浓。”
“赵悦灵,我多好心啊,让你在临死前,还能和你的母妃,骨肉相融,永不分离。”
碗从我虚握的手中滑落。
啪嚓。
汤水和瓷片碎了一地。
我抬起了头,张嘴咬上了她的喉咙。
我尝到了血腥味。
温热的,带着一丝甜腻。
却是萧烬的。
他反手一巴掌将我扇了出去,我重重砸在湿滑的石壁上,吐出一口血来。
“萧烬哥哥!”
“我好心好意,看姐姐可怜,特意让御膳房炖了补汤给她送来,可她不但不领情,还打翻了汤,要杀我……”
乌雅哽咽着告状。
脚步声在向我逼近。
那双曾踏过千山万水,护我回宫的脚,此刻停在了我的面前。
萧烬怀里,护着瑟瑟发抖的乌雅。
乌雅的脖子上,连道红痕都没有。
可萧烬的怒火,却像是要将我焚烧殆尽。
“公主这样的高等人,不浪费食物还不习惯是吧?”
萧烬蹲下身,捧起地上的汤水灌进我嘴里。
我拼命挣扎。
“唔……不……”
我的反抗,在他眼中,似乎是天大的挑衅。
“赵悦灵,由不得你。”
剧痛和恶心,让我几欲昏厥。
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年一望无际的白。
宫里送我去和亲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活。
回来的路上,只有萧烬陪我。
大雪成灾,萧烬居然给我端来肉汤。
我转头却发现他身上又多了伤口。
他像现在这样把汤强行喂到我嘴里:“小公主,你的母妃还在宫里等你。”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萧烬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再没有了当初的怜悯,只剩厌恶和冰冷。
“赵悦灵,你跟你母妃一样,都是阴沟里的老鼠。”
“别以为披上了层富丽堂皇的皮,就能变成人了。”
我瞳孔一缩,想起最后见到母妃的场景。
几十只老鼠趴在她身上啃咬,母妃却浑然不觉。
直到握住我的手,她才有了一丝人的气息。
“悦灵,好好活着。”
我大闹皇宫,可我那在看戏的父皇,却嫌我扫了兴。
“她一个运夜香的宫女,本来就成天和老鼠待在一起,浑身都是老鼠味,现在招了老鼠来不正常吗?”
收敛母妃遗容的时候,萧烬捂住我的眼:“小公主,别看。”
一只只老鼠的惨叫响起。
“萧烬,我的母妃,美嘛?”
萧烬重重嗯了一声:“比我们草原上最艳丽的格桑花还美。”
我在萧烬的怀里泣不成声:“萧烬,我只剩我自己了。”
“小公主,别怕,你还有我。”
老鼠的惨叫又在耳边响起,胃里一阵翻搅,我猛地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如今的萧烬眉眼冷淡:“绝食自尽,你可演得一点都不好。”
“乌雅的伤好之前,你别想着去死。”
“你要是乖一点,我还能允许你带着你母妃的尸骨离开。你这样孝顺的女儿,不会不满足你母妃最后的心愿吧?”
我蜷缩在肮脏的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
母妃,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
萧烬不来了,乌雅倒是很有兴致。
她想尽办法折磨我,我却毫无反应。
“赵悦灵,你倒是叫啊!”
“你叫一声,我就停下,好不好?”
我的沉默,似乎让乌雅失去了所有兴致。
她踢了我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的身体在腐烂,意识也渐渐模糊。
脑海里只剩下萧烬的话,只要我乖,他会让我带着母妃的尸骨离开。
我很乖了,让我带着身体里的母妃走吧
萧烬登基大典那日,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许久未见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乌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赵悦灵,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特意来瞧瞧你。”
她手里是一个骨制酒樽。
被人精心打磨过,上面还镶嵌了宝石。
我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上面。
左侧眉骨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我记得。
小时候,母妃为了护我,额头磕在了石阶上,留下了这道疤。
乌雅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你看,这是我特意为你母妃做的,漂亮吗?”
我咆哮着一把挥开她,将那个酒樽死死地抢了过来。
萧烬来了,那目光,比数九寒冬的冰雪还要冷。
“赵悦灵,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抱着母妃的头骨,拼命地摇头。
“不……不是的……她……”
“萧烬哥哥,她抢走了你送我的酒樽,还想杀了我!”乌雅哭着扑进萧烬的怀里。
萧烬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赵悦灵,你真是不知悔改!”
几个太监冲上来死死按住我,抢走骨酒樽。
乌雅把玩着它:“萧烬哥哥,乌雅不想要这样的残次品。”
萧烬被跟来的宫人催促,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你自己处置就好。”
乌雅咯咯笑着,丢给了旁边的太监总管。
“拿去当夜壶吧。”
太监总管谄媚接过,在乌雅的命令下,当众尿了进去。
“不——!”
我几乎要掀翻身上压着的太监。
萧烬皱眉看我,似乎不明白我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赵悦灵,这种东西,你以前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偏要抢乌雅的。”
我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萧烬也没纠结,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好好教教我们这么尊贵的公主,什么叫听话。”
乌雅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笑。
很快,一张张带着腥臭和血污的鼠皮被送了进来。
那些肮脏的皮毛,一块块黏在了我身上。
“会跳舞的大老鼠,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贺礼了!”
乌雅的声音里满是快意。
我被拖到大殿上。群臣非议,可萧烬却没扫乌雅的兴。
“乌雅娘娘说大老鼠会跳,那它就会跳”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一人拿了一根带倒刺的长鞭。
“跳啊!听见没有!”
鞭子狠狠地抽在我身上,鼠皮破裂,皮开肉绽。
剧痛让我蜷缩起来。
“不肯跳?”萧烬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就打,打到她跳为止!”
鞭子雨点般落下,我疼得在地上翻滚,哀号。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流失。
其他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溢了出来。
那是回京路上,萧烬一遍遍唱给我听的歌。
他说,那是他阿妈教他的。
他说,唱了,就不会痛了。
那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被殿上的喧闹所淹没。
但是,龙椅上的萧烬,却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
萧烬盯着我,似乎想从这堆烂肉里,看出什么究竟。
可乌雅凑了过去,萧烬收回了目光。
“没用的东西,扫兴。”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拖着我往殿外走去。
我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拖行,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宴会继续,萧烬却有点出神。
他想起了跟赵悦灵回京的路上,那个小姑娘为了给他找点止痛的草药,差点被野兽叼走。
萧烬怕她再出去,哄着她说自己唱了歌就不痛了。
小姑娘却去掏了鸟窝,煮了一碗汤给他。
“有吃的,才不会痛。”
萧烬揉了揉紧绷的眉心:“给牢里送点热汤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狼嚎。
侍卫惊慌汇报:“陛下,关押的狼群突然暴起,逃了。”
萧烬脸上一片冷意,心里却泛出一丝笑。
他就说,那么倔强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只闹出那一点事来。
可呼啸的狼群,却没向着大牢,反而冲着刚刚拖走的怪物那去了。
萧烬瞳孔紧缩,一把抓住乌雅。
“刚刚那个大老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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