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缨苏若若《此去问青天》

我本是侯门嫡女苏和缨，
三年前踏青突遇流寇，我被掳走做了蛮人的奴隶。
历尽万苦，我终于逃回上京，满身伤痕，清白尽毁，
却发现我的身份已经被别人顶替，
那人与我七分相似，正是我的庶妹苏若若。
此刻她打量着我正耀武扬威，
“姐姐，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可你回来也不过一条丧家野狗罢了。”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那伙流寇，是我亲手引来的。”
故人添上一笔便是敌人，而这一笔我打算添在她的脸上，
我一刀刺进了她的眼睛，
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染红了半张脸。
父亲带着府兵在她的惨叫声中如期而至，却在我回头后白了脸。
“好久不见啊，父亲大人。”
他身后是庶妹的生母，拉着他的袖子哭啼啼的要他给女儿报仇，
但我知道父亲不会把我怎么样，
因为明日，便是侯府嫡女苏和缨嫁给当朝太子的日子，
“父亲，您只有两个女儿，是选择送我进宫，还是我这独眼的妹妹？”
……
庶妹见到我时掩面哭泣：
「当年姐姐为了救我，被流寇掳走，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三年，我一直都十分挂念……」
可抬头后，她的脸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泪：
「挂念你该是如何痛苦，如何惨淡，如何难堪，如何生不如死！」
她绕着我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
三年前踏青，我被流寇掳走，转手卖给了匈奴人做奴隶。
熬过三年非人的折磨，我带着满身伤痕逃回家，遇到的第一个故人却是我的庶妹苏若若。
此时我衣不蔽体，被烙上匈奴奴隶印记，守宫砂也不见了。
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侯府嫡女怎么能不贞不洁呢？」
她面露担忧，看到我木讷的目光后又变了脸，神色狠厉，
“姐姐，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可你回来也不过一条丧家野狗罢了。”
“你还不知道吧，父亲已经将我认作嫡女了，苏和缨这个名字也给了我。”
原来如此，难怪我失踪三年，侯府却未出一人来寻找。
“对了，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那伙流寇，是我亲手引来的。”
她挑起我低垂的头：
「姐姐，你不恨吗？」
我讨好的笑了一下，摇摇头。
她轻笑一声：
「如此奴颜媚骨，谁敢相信你曾经是上京第一才女呢？」
我配合着陪笑，贪婪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将玉簪拔了下来，「想要？」
我局促地搓了搓手：「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配呢？」
我这副样子似乎取悦了她，她心情良好的将玉簪扔在了地上：「那便赏你了。」
我立马蹲下去捡玉簪。
她被我的动作逗得咯咯笑，突然，她惨叫一声，捂住了脸，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
而我的手里拿着从她眼中拔出来的玉簪。
她颤抖着挪开手，看见满手鲜血，再望向铜镜——右眼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她尖叫着朝我冲来，我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妆台上，又抓起桌上的酒，泼在她的眼窝。
她痛得抽搐，声音都变了调。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我的脸，铜镜里，我脸上的血渍顺着下颌往下淌，眉眼却含着笑意。
我坐在镜子前，仔仔细细擦干净玉簪上的血迹，给自己戴上，又将庶妹的血涂在唇上，多漂亮的口脂。
或许是苏若若惨叫声太大，府兵的脚步声踏破雨幕，父亲踹开了门，却在看到我的那瞬间怔住。
我抬手擦了擦唇角沾着的血珠，语气平淡：“好久不见啊，父亲。”
身后赶来的继母正抱着满脸是伤的庶妹大哭大叫，声音凄厉得刺破雨声，我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定定看着父亲。
父亲喉结滚动，开口斥责，却因为犹豫显得底气不足。
「孽障，你竟如此恶毒！这可是你的妹妹！」
三年未见，他不问我可安好，也不解释为何没去寻我，而是指责我伤了妹妹。
「老爷，她居然敢刺瞎若若一只眼睛，您可要杀了她给若若一个公道啊！」
我轻笑一声：
「听到了吗，父亲，杀了我呀。」
「不过，你只有两个女儿。杀了我，明天，你怕是只能把我这独眼儿的妹妹嫁出去替你讨好太子李骥了呢？」
又一阵雷鸣，照亮了整个院子，院子里红绸满天，甲胄森严。
我笑着逼视着他，字字切齿：
「让我做回侯府嫡女。拿回我应有的一切。」
我十二岁那年，我的母亲疯了。
她想自戕，甚至还想带着我一起。
没人知道为什么，她出身书香世家，与父亲相敬如宾，上京无不称赞。
可那个雷雨夜，她突然闯入我的卧房，满眼血丝，衣发滴水。
「阿缨，跟我走，现在就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望着往日温婉娴静的母亲状若疯魔，吓得缩在床角不敢出声。
她强行拽起我往外跑，神情癫狂得让拦路的家丁都不敢上前。
我哭着挣扎，嗓音嘶哑：「娘，我不走！您到底怎么了？」
她狠狠掐住我的手腕，眼里满是绝望：「留下来就是死！难道你要等着被人拖去受辱吗？」
我挣扎着推开她，扑向闻声赶来的奶娘。
母亲望着我，泪水混着雨水往下淌：「阿缨，听娘的，跟我走……」
我躲在奶娘怀里拼命摇头，她忽然惨笑出声：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笔墨若干，结局即定。」
她掏出一本薄书，扔在地上，转身投进了湖里。
所有人去扑进去救她，而我颤抖着拿起了那本书。
封面写着天书。
里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未干，仿佛是上一秒刚刚写上去的。
「侯府主母苏淑兰和其女苏和缨恶有恶报，最终沦为匈奴奴隶，被凌辱致死。」
下一刻，这行字突然发生了变化。
「侯府主母苏淑兰」几个字消失，只剩下了「苏和缨恶有恶报，沦为匈奴奴隶，被凌辱致死。」
另一行字浮现：
「侯府主母苏淑兰投湖自尽。」
头上电闪雷鸣，周围的哭喊惊叫在那一瞬间，涌进了我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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