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苏秋月霍临安《忽闻秋风起,送君永不归》
与霍临安成亲当日,外敌进犯,他麾下女将提刀独自上了战场。
他调转马头要追去救人,却被我以死相逼留了下来。
我告诉他,陛下有意让我进宫为妃,我以全族性命担保跟他早有婚约才堪堪躲过。
他若走,我苏家上下便是犯了欺君大罪。
婚宴顺利完成时,前线传来莲心身死的消息,她用一人之命,挡住了敌方的千军万马。
霍临安嘴上没说什么。
却在一月后,将我带上战场杀敌,故意暴露我的行踪,害我被敌军擒住。
对方用我和腹中孩儿要挟他割城议和,霍临安却笑了。
“该死之人,本应如此。”
“众将士听令,我夫人被敌军凌辱致死,今日势必踏破城门,为她报仇!”
那一刻我才知晓,他恨我害死了莲心。
他一箭射入我胸口,我含恨而终。
再睁眼,我回到成亲当日。
被他又一次丢在大街上后,我笑了。
转头接了陛下送来的圣旨。
1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挤满了京城大街。
我身着凤冠霞帔坐在花轿里,耳边皆是百姓的祝福。
直到一个将士骑马赶来,噗通一声跪在霍临安面前。
“放肆!今日是本世子娶亲,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挡路?不想要脑袋了?还不滚!”
霍临安作势就要让那士兵人头落地。
却在下一秒听到他口中的话时,僵住了身形。
“世子!不好了!敌军进犯,有备而来,已经攻陷了我们三座城池,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莲心将军已经带人赶去,可她一人之力实在渺小,去了只怕是九死一生啊!”
霍临安沉默了一瞬,怒不可遏地翻身下马,掐住士兵的脖颈逼问:
“莲心好端端在军营休整,怎会违抗军令擅自出行?你可有拦住?”
士兵吓得几乎哭出声来。
“属下已经拼命劝阻,但莲心不听啊!她说今日是世子大婚,不可让世子烦忧,属下一个没看住,她就骑马跑出了军营,这会怕是已经出城了!”
霍临安一听这话,彻底坐不住了。
转头直接掀开了轿帘。
“秋月,你可愿等我?”
“前线战事告急,我身为将领不可不去,你...”
前世,我察觉敌军进犯有异,千方百计阻止霍临安离开。
换来的却只有心爱之人的满腔仇恨。
这次,我定然不会劝阻。
可直接答应却也会惹人怀疑。
我眼中挤出两滴泪水,声音无比委屈。
“霍郎,今日是你我大婚,莲心违抗军令已是死罪,你要救人,将我置于何地?”
“何况军中不止你一个将领,你我婚事是陛下圣旨,你这一走,让京中百姓如何看我?我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霍临安瞬间不耐烦起来,语气急躁。
“胡闹!婚事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国事,你身为丞相之女,难道孰是孰非都想不通吗?”
“你且在丞相府安心等我回来,我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拔剑就要上马,我哭着冲出去将人拦住。
“你不能走!”
“霍郎,你今日就给我一个准话,莲心到底是你的属下,还是你在外养的女人!军中不许女子进入,为何她偏偏能陪在你身旁五年?”
“军中的风言风语早已传遍京城,百姓都说莲心不止是你的属下,更是你在军营中的——”
话未说完,被他冷声打断:
“闭嘴!”
“我和莲心清清白白,她跟寻常女子不同,一心只想报国,你的猜测不仅是看低了她,更是看低了我!”
“你这般闺阁女子怎会明白我们的抱负?整日只懂寻欢作乐,今日莲心上阵杀敌,你竟还在此非议她的用心,简直荒唐!”
“苏秋月,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话音落下,周遭百姓纷纷谴责我小肚鸡肠。
我冷笑不已,抬手拍了拍。
“是吗?那这军医口中的怀孕之人,莫非不是莲心小姐,而是军中,另有其他女子?霍临安,你私藏女子入军营,好大的胆子!”
军医被下人拖上前,脸色煞白跪地求饶。
“世子饶命!莲心将军怀孕一事不是我传出去的!苏小姐她...她已经知道了!”
百姓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看着霍临安的脸色都带上几分鄙夷。
“谁家将军上阵还要带着女眷的?什么女将军,怕不是这世子的暖床丫头吧!”
“枉陛下如此器重霍家,他此番行径简直让人不耻啊!”
“苏小姐与他两情相悦多年,为这婚约将自己等成了京中的老姑娘,霍临安未免太无情了些!”
骂声愈演愈烈,霍临安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够了!苏秋月,你今日到底如何才能放我离开!”
“不论我与莲心之间是何关系,战事要紧,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敌军打入京城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红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一副深受情伤的模样。
霍临安更愤怒了。
“你可知我为何五年都不肯与你完婚?就是看不上你这幅闺阁女子的做派!”
“我与莲心在外杀敌时她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商讨战事时她亦能给我上药疗伤,她与你不同,与这世间任何女子都不同!”
“今日你若拦我,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话落,他翻身上马。
我抽出长剑,抵在自己脖颈处。
“说来说去,你便是早看不上我?那为何今日才说?与其你走后我苏家犯下欺君重罪,不如你现在就了结了我!至少让我死个痛快!”
泪水失控滑落。
我声音颤抖着,问出了那句早就想说的话。
“在你心里,我是否从来都比不过莲心?”
霍临安眉头紧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自然。”
“你连她,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像是察觉自己语气过重,他叹息一声。
“别胡闹,回苏家等我,我回来定然与你完婚!”
“驾!——”
他策马从我头顶越过,一时间耳边只剩百姓的抽气声。
同情的,看戏的,笑话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孤身一人回到了丞相府。
父亲和母亲没想到我去而复返,两人脸上皆是震惊。
听闻街上发生的事,父亲暴怒之下摔碎了茶盏。
“这霍临安简直胡闹!”
“什么镇北侯世子,镇北侯都死了多少年了!要不是本相在朝中奋力为他作保,他以为凭自己那点本事能入军营?”
“如今不过五载,就欺负到我女儿头上,他真以为本相是死人不成?”
母亲红着眼落泪,心疼不已。
“秋月,你别怕,你爹爹定能为你做主。”
“明日一早他就进京面圣,霍临安抗旨不尊,违抗军令赶赴前线,若是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若是活着回来,定要他生不如死!”
五年光阴,霍家能走到今日都是靠爹爹在朝堂上为他周旋。
他几次错判军机,害死重要将领,若非爹爹作保,他早就尸骨无存。
可没想到,我苏秋月看上的男人,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前世跟他的纠葛已经足够让我认清。
如今,我是一点时间也不愿浪费在他身上。
我抹掉脸上干涸的泪,绽开笑脸。
“谁说我要报复他了?”
“女儿今日闹大此事,不过是一出戏罢了。”
爹爹神色一僵,娘亲也止住了哭声。
“秋月,你此话何意?”
“陛下三次曾邀女儿进宫,只是先前为了霍临安,都被女儿婉拒,陛下是天子,被我落了面子,自然心中有气。”
“我今日闹大此事,就是为了让陛下相信,我的确与霍临安有情,但今日过后,情断义绝,再提出进宫,他也不会怀疑女儿。”
爹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你还是秋月吗?”
“我女儿什么时候像变了个人?你当真要进宫?可伴君如伴虎,你若是在后宫被人欺负,爹爹可没法帮你出头啊!”
我慢悠悠抿了口茶。
“爹爹,你是当朝丞相,你女儿要进宫,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必忧心。”
见我没为霍临安心痛,两人都松了口气。
临走前娘亲拉着我的手,泫然欲泣。
“你从前那样喜欢临安,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进了后宫,陛下的女人只会更多,你真想通了?”
“若是你心中还有临安,娘一定为你想办法!你们自幼青梅竹马,何苦走到今日啊...”
我转头看着院子里的树。
花期已经过了,残败的花落了满地。
“娘,这棵树是他为我种下的,如今人走了,花也凋零了。”
“没有什么事是永恒不变的,人心亦是如此。”
“女儿去意已决,娘亲,珍重。”
召我入宫的圣旨很快就到了相府。
彼时,我正在房中收拾行囊。
首饰盒里入眼皆是霍临安送的东西。
霎那间,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
“秋月,这木簪不值钱,也不够精致,但这是我在军中一刀一刀亲手为你雕刻的,待我们成婚,我就为你做个金簪出来,届时我的秋月定然是全天下最美的姑娘!”
一个镶金的同心锁静静躺在盒子里。
那是及笄那年,霍临安为我在寺庙三跪九叩,求来的信物。
他说,见锁如见他。
“我常年在军营,无法伴你左右,只要这锁子在,便是我在。”
密密麻麻的书信被垫在盒子底部,如今已经落了不少灰尘。
像我们多年感情,再也不复当初。
我将里面的东西连同盒子,已经丢进了火盆里。
随后淡然转身出去。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
最后一次磕头下去,沉甸甸的圣旨递进了我手里。
为首的公公笑着看我。
“娘娘好命,陛下特赐椒房之宠,这可是无上荣光,后宫无主多年,想必,是要变天了。”
我将金锭子塞给他,笑得虚伪又温情。
“那就借公公吉言。”
御书房内,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手里的圣旨被攥的发抖。
头顶传来居高临下的揶揄声。
“苏秋月,可是让朕好等。”
“你凭什么认为,朕会要一个霍临安不要的女人?”
“你跟朕后宫的女子,有何不同?”
听到这,我心下了然。
放下圣旨,起身迎了上去。
“陛下若是不想我进宫,就不会派人在街上等这场好戏。”
“那传话的士兵我不曾见过,身上也没有军营的信物,想必是陛下刻意为之。”
“陛下为秋月殚精竭虑,秋月自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我一个没站稳,轻轻跌进他怀里。
环住了男人的肩膀。
“臣女谢陛下为臣女演的这场好戏,也让秋月看清了,谁才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鼻尖被人轻柔地划过。
“朕喜欢聪明的女人。”
“秋月,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芙蓉帐暖度春宵。
翌日我就被破格升为了贵妃。
万贯金银赏赐送进殿内时,来的还是那日的公公。
他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跟我道喜。
“苏小姐,不,现在该称您一句苏贵妃,老奴还没见过陛下对哪个女子如此破例,想必不日就能坐上后位,届时可别忘了老奴。”
“那是自然。”
“这有个东西,想必娘娘定是好奇。”
一封密信塞进我手里。
四下无人,我拆开看了一眼。
前线的战报上清楚写着敌军已退。
但霍临安却不肯回朝。
而是跟莲心做了一对军营夫妻。
莲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两人办了一场简略的亲事,不盛大,却是霍临安亲手操办。
与此同时,霍临安也写了封信给父亲。
说自己会尽快回京与我成婚。
我点燃信纸,看着火光明明灭灭,颇为好笑。
一月专宠,我顺利怀上身孕。
那日,陛下下旨,赐我掌管六宫之权,暂居皇后寝殿。
我趁机提出要出宫一趟,拜谢父亲。
陛下欣然应允,手一挥,又赠我黄金万两。
相府内,偌大的箱子摆满了走廊。
爹娘惊得合不拢嘴。
来不及叩谢圣恩,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聘礼这么快就到了?东西倒是不少,下人还挺有眼力。”
霍临安穿着战甲,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
一见我,莲心就红了眼要下跪。
“苏小姐,是莲心的不是,当日婚宴不该让世子劳心,害你们没能完婚。”
“如今战事已了,世子已经决定用战功换陛下谅解,你们的婚事可以重新操办了,至于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我的孩子,就麻烦苏小姐照顾了...”
话落,霍临安笑容僵在唇角,瞬间急了。
“莲心,你胡说什么?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你们一同入府当平妻吗?”
莲心哭哭啼啼,委屈不已。
“世子,我知道你待我真心,可苏小姐是丞相之女,如何能委屈她做平妻?莲心不过是一介贱民,走了便走了,只要世子心里有我,莲心死而无憾!”
“能为世子诞下一子已是福分,莲心万万不敢再奢求什么!”
晶莹的泪水啪嗒啪嗒掉在男人手背上。
霍临安当即心疼的不行。
“不可胡闹!”
“你和秋月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之人,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不许你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许你死,你就给本世子好好活着!”
看着两人情深意切,我忍不住为他们拍手叫好。
下一瞬,我脸色骤然阴沉。
“演够了吗?”
“世子,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当平妻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话落,霍临安冷声怒斥:
“你又在闹什么?我们的婚约已经拖了五年,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我承认我对莲心确有私情,但孩子既然出生,她就断不能流落在外,平妻之位如何,妾室又如何,不过虚名而已,你就这么在意吗?”
见我沉默,他笃定我对他旧情难忘,说的更加颐指气使。
“上次我中途悔婚,想必定是闹的满城风雨,如今我愿意完婚已是让步,你别得寸进尺!”
“莲心跟其他女人不同,她不会争宠,也不要虚名,只要你们日后好好相处,我不会辜负她,也不会辜负你,你就这么不能容人吗?”
眼看爹娘被激怒就要开口,我急忙让下人将他们送回房中。
转头对上霍临安风雨欲来的脸,我笑得越发讥讽。
他也来了火气。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别忘了,是你等了我五年,不是我求着要你嫁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能容忍莲心和孩子,你就继续当你的闺阁老姑娘吧!这些聘礼也别收了,我这就让人送回去!”
说完,他就要下令。
身旁的莲心眼底闪过得意。
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摸着自己不明显的肚皮。
“霍世子来晚一步,我已有身孕,看来是跟莲心没有姐妹的缘分了。”
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霍临安瞬间恼了。
“你说什么?什么身孕?你不是还没出嫁吗?孩子是谁的?”
他上前一步就要拉我,却被莲心拽住。
“世子别气,许是苏小姐怪你先前逃婚,故意骗你也说不准。”
她体贴又大度地看着我,替我辩解。
“苏小姐,你也是,世子好不容易才回京,几次历经生死,他心里有你,你何必毁了自己的名声出气啊?”
说完,她想起什么,惊讶地捂嘴。
“难道你真有身孕了?世子在外奋力杀敌,你却在京中与其他男子苟合?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世子一片真心啊!”
霍临安气红了眼,冲上来就要拉我。
被我用力甩开。
“别碰我!孩子要是出事,你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他气极反笑。
“什么野男人敢跟我霍临安抢人?你叫他过来,我砍了他的脑袋!”
我自是无法让陛下亲临。
霍临安却像是发现什么,笑得更冷。
“怎么,叫不出来?连自己孩子都不敢认,这种男人凭什么跟我争?”
“打掉这个孩子,我许你妾室之位,别不识好歹!”
不管他说什么,我只冷着脸看他。
“做梦!”
霍临安彻底怒了。
一手掐住我的手腕,一手掐住我的脖颈。
“苏秋月,你别挑战本世子的底线!”
“你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骗我的下场你知道!”
莲心此时故意开口:
“世子,我身边带了老嬷嬷,苏小姐要是不肯说,不如让嬷嬷验身,一验便知。”
光天化日,丞相之女被扒光验身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苏家就彻底没脸见人了。
我奋力试图挣脱。
“霍临安你敢!”
“你动我一根手指,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被我激怒,愤怒更甚。
“那就让他滚出来,看本世子敢不敢砍了他的脑袋!”
“苏秋月,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来人!给苏小姐验身!”
下人将我控制起来,嬷嬷迅速逼近。
我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口中却被人塞进了一块抹布。
莲心凑近我,低声说:
“苏小姐,还要谢谢你的蠢招,不管你是否有了身孕,今日过后,全京城都会知晓,你婚前与人无媒苟合,水性杨花!”
“霍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嬷嬷一手扒掉了我的外衫。
雪白的肩颈暴露在阳光下。
霍临安红了眼,怒吼:
“全都给我转过去!谁敢看,我挖了他的眼!”
下人齐刷刷转身。
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撕碎。
嬷嬷伸手那刻,门外忽然传来公公尖锐的嗓音。
“陛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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