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虞心月霍祁风《情爱如烟散》
身为苗疆圣女的我意外跟太子春风一度，怀孕后就被皇帝下旨赐婚。
可成亲前夜，苗疆突降天火，九百族人尸骨无存。
京中百姓都说这场天灾是苗疆参与朝堂纷争的报应。
我求太子出面替族人洗刷冤屈，却被御林军从迎亲队伍前拖了出去。
太子下令杖责五十，玉面将军霍祁风出面保全了我。
面对我心存死志，他这才告知，那夜与我温存之人是他。
他后悔将我拱手送人，如今愿以八抬大轿迎我入府。
可新婚夜，他的疯狂行为，却害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我消沉五年，再度怀孕，来不及将喜讯告知他，却意外撞见他跟同僚谈话。
“五年前你为让太子顺利登基，替他娶了虞心月，日日面对自己不爱的女人还要强颜欢笑，你可后悔？”
“你以为我想帮那废物？我自是看不上他，可我的柔儿喜欢，她选中的人必是未来天子，我答应过，要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所以你就滥用兵权灭苗疆满族？你可知苗疆一族预言从不出错！”
“从他们说太子无能那刻起，他们的命就不能留了，挡我柔儿的路，必须死！”
原来五年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
云烟散去，却露出了他皮下丑态百出的小人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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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若非我出面拦下虞心月，待太子悔婚消息一出，结合苗疆灭族，难保不会被朝堂有心之人利用，说他刻意报复。”
“太子无能不假，但我不能拿柔儿的余生幸福去赌，只要虞心月还好好活在我霍府，苗疆一事就不会跟太子预言联系在一起。”
一旁官员似是有些无奈。
“可虞心月说到底只是个姑娘，跟朝堂纷争无关，如今被你困在后宅五年，已经荒废了大好岁月。”
“怪只怪她是苗疆族人。”
“为了柔儿，我手上沾的人命数都数不清，不在乎多她一个，何况我也没要她的命不是？日日在府中让下人好生伺候，也算仁至义尽了。”
官员怯生生道：
“此刻不放虞姑娘离开，日后若是她怀有身孕，可就来不及了。”
“我不会让她生下孩子，这是我对柔儿的承诺。”
“五年前让她小产那次，我已经在药里掺了大量麝香，毁了她的根基，即便有孕，也是不能生下来了。”
我站在门外，霎那间泪如雨下。
原来，这五年的情深意切都是谎言。
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
我还记得自己被灭族那日去求太子的狼狈模样。
十次杖责，鲜血都染红了裙摆。
我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流这样多的血，数都数不清，看也看不完。
霍祁风赶来的时候，我已经昏过去三次，又被冷水泼醒。
我哀求着说我的族人是无辜的。
霍祁风红了眼，将我紧紧护在怀里，用身上的大氅替我挡住了百姓目光。
“苗疆已经没了，姑娘...节哀。”
“若是想活命，以后就切莫再提苗疆二字，我可以给你一个栖身之所，护你此生无忧。”
他替我受了余下的四十杖责，又将我带回了霍府休养。
五年相处，对他的情爱早已融入骨血。
可如今却告诉我，他才是我的灭族仇人，何其可笑。
我转身欲走，脚下不慎踩了枯树枝。
滑倒的瞬间，一双大手牢牢扶住了我。
“夫人没事吧？怎么如此不小心？”
我脸色惨白，借着他的力度勉强站稳。
“无妨，许是昨夜没休息好，扰了将军议事，我这便离开。”
我不敢让他知晓自己怀孕的消息，否则这第二个孩子怕是也保不住。
刚转过身，霍祁风眼底闪过探究。
“夫人身子便是我的第一要事，朝堂之事日后再议不迟。”
转头，他对那人吩咐：
“你先回去，叫个太医来为我夫人看诊，尽快。”
我急声劝阻：
“真的没事，一点老毛病，不必这么麻烦。”
“夫人这是与我闹脾气？”
我被他冰冷的眼神盯的瞬间没了底气，只能顺从应下。
霍祁风唇角勾起笑意，宠溺地点了点鼻尖。
“乖，夫人听话，你若是疼了苦了，为夫会心疼的。”
太医看诊结束，我忙不迭想拦住他。
却终究慢了一步。
“恭喜霍将军，夫人已有两月身孕，只是身子太虚，不可乱动。”
他笑容僵在脸上，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是吗？那当真是大喜啊。”
“来人，送太医回去。”
回过神，他坐在我身侧，脸上装的欣喜。
“夫人，这么大的喜事为何瞒着我？下人若是伺候不周伤了孩子，我定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我心一寸寸凉了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当真想要这个孩子？”
“夫人与我情投意合，这是自然。”
他跟下人迅速交换眼神，随后走出门外。
紧接着，下人噗通跪地的声音传来。
“将军饶命！属下上次已经用了大量麝香，实在没想到她还能怀孕啊！”
“办事不力，你这双手不用留了，自己去军营认罚，滚！”
再进来时，他撑着虚伪的笑。
“夫人，皇后有旨召你入宫，不好推脱，只能麻烦你走一趟了。”
“放心，我陪你一起。”
话音刚落，翠儿噗通跪了下来。
“将军，夫人身子差，实在不能颠簸啊！太医说了要静养，皇后娘娘那边待夫人胎像稳固再去也不迟！”
啪——
翠儿脸上瞬间多出一道掌印。
“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是能商量的？心月聪慧，怎么留了你这个蠢货！”
“不会说话舌头就割下来喂狗吧，来人——”
我急红了眼，不顾身子冲上去拦他。
“翠儿只是一时情急，将军息怒，我去便是。”
“还是夫人能体谅我，难为你了。”
上马车时，我恋恋不舍看了一眼翠儿。
她并非什么婢女，而是我的亲妹妹。
苗疆灭族时，她提前溜出家想找我玩耍，这才躲过一劫。
我不敢声张她的身份，只能以婢女的名头将人留在身边。
“姐姐小心...”
马车一路颠簸许久。
我腹部逐渐疼痛难忍，冷汗浸湿了衣衫。
霍祁风看出我情况不对，却依旧没停下。
直到远处响起马蹄的狂奔声。
“快让开！我的马染病发狂了！”
“咚”的一声巨响后。
马车天旋地转，我腹部向下，重重摔在地上。
霍祁风以轻功跃了出去，分毫未动。
猩红的液体缓缓流出，翠儿急的当场落泪。
“将军！皇宫不能去了！夫人见红了！快，快叫太医来！”
可霍祁风只冷冷看了一眼，便将我扶起身。
“皇后千金之躯，现在半路返回，怕是会惹怒她，夫人且先忍忍。”
翠儿疯了般求饶。
“将军，夫人真的快不行了，上次小产已经让她伤了根本，再拖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本将军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管！滚开！”
翠儿被他一脚踹飞出去，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爬上来阻拦。
我被霍祁风拦腰抗上马，只能隔空对她作出口型，示意她不要再动。
骑马的颠簸一次次扯动小腹，痛感蔓延到五脏六腑。
身下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皇后寝宫外，四目相对，江柔眼底闪过疑惑。
显然是不知我们为何而来。
霍祁风匆匆行礼，暗示道：
“娘娘上次说诸事不顺，想求苗疆族人来看看，如今苗疆在世血脉只有我夫人心月，这不，我带着夫人来见娘娘了。”
青梅竹马的默契让他们不必言语，也能明白彼此所想。
江柔笑了笑，视线落在我惨白的脸上，却说：
“陛下有旨，要本宫今日陪他赴宴，占卜一事不急，你们在这等等。”
我虚弱地几乎无法站立，声音颤抖：
“将军，我肚子好疼。”
“可否先叫个太医过来？”
霍祁风面露不快，却装模作样道：
“不可，如此一来，六宫会传皇后娘娘苛待臣子内眷，你也会落下跋扈的名声。”
“不过两月身孕而已，不会出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我身下的鲜血已然湿了一滩。
周围宫人来来往往，有想为我求医的，在看到霍祁风冰冷的眼神警告后，也熄了念头。
此情此景，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情分也灰飞烟灭。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昏暗下来。
我彻底支撑不住，倒进他怀里。
霍祁风这才不情不愿地叫了太医。
面上装出一副心疼至极的模样，即便太医看诊时，他也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夫人如何了？孩子如何了？他们要是有事，我要你整个太医院陪葬！”
一旁小太监吓得赶忙提醒：
“将军不可妄言，这是皇宫！若是被陛下听到...”
“那又如何？我夫人是在宫内出了事！谁敢拦本将军就杀谁！”
他佯装出的愤怒，在听到太医说孩子没保住那刻，彻底消散。
“怎会如此？”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着心月进宫的....”
“将军节哀...只是夫人身子弱，这次小产伤筋动骨，以后怕是都不能再怀孕了。”
“滚，都给我滚！我要单独陪着心月，直到她醒来...”
榻上，昏迷中的我眼角流下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妹妹的哭泣声。
我从梦魇里惊醒，失声大喊：
“孩子！保护孩子！”
见我醒来，霍祁风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心月你醒了，没事吧？”
“是我对不住你，孩子...没了。”
失去孩子承受剧痛的人是我，他此刻却哭得比我还难过。
“心月，若是我当时能调转马头回府，孩子就不会出事了。”
“你怨我吧，打我骂我都行。”
我正要开口，院子里忽然响起尖叫声。
我用力将人推开，不顾霍祁风的阻拦赤脚跑了出去。
“翠儿！”
下一瞬，我脸色骤然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翠儿十个指甲被连根拔断，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鞭打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一旁嬷嬷冷声唾骂：
“不识趣的贱婢，皇后娘娘让你占卜是给你脸面，一个逆天而行的苗疆族人，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给我狠狠地打！”
我下意识就要冲上去，被霍祁风拦住。
“心月，别冲动，翠儿伪装婢女潜伏多年，其心可诛，若非皇后娘娘发现她的身份，说不准今夜宫里就要多个刺客！”
我哭的浑身颤抖。
“将军，翠儿的确隐瞒了身份，可她不是坏人，她..她是我亲妹妹啊！”
“我以命作保，翠儿绝不会是刺客，求将军放她一命吧！我就只有翠儿一个亲人了！”
“苗疆早已灭族，她一条贱命，怎配你相救？”
霍祁风脸色冰冷，说出的话如同地狱恶鬼。
“苗疆当初参加朝堂纷争，惹来天灾报应，说到底，不过是贪念作祟，她苟活五年已是上天恩赐，今日以下犯上，命该如此！”
江柔居高临下，不屑道：
“是啊霍夫人，你如今是霍家人，可不能被这种疯狗随意攀咬，说不准你今日小产，也是这贱婢的报复。”
“失去孩子事小，若是毁了将军府的名声，你可万死难辞其咎了。”
好一个朝堂纷争，好一个霍家人。
若非他们追名逐利，我苗疆九百族人何须惨死？
翠儿又何须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他们夺走我的一切，到头来还要指责我，践踏我。
泪水失控涌出，我甩开身后男人的禁锢，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五年前苗疆为何灭族？究竟是天火还是人祸？”
“霍祁风，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杀我苗疆一人，死后便下十八层地狱，永生不得超生！”
话落，霍祁风脸色骤然阴沉。
“闭嘴！皇宫岂可胡闹！”
“你若说翠儿，我的确是伤了她，是我将她从宫外带进来的。”
“但其余苗疆族人，我一概不认！他们本就该死，与我无关！”
我双眼涌出血泪，身下雪白的衣裙晕开鲜血。
“好，好一个该死，霍祁风，你当真无情！”
“我亦是苗疆族人，我亦该死，对吗？”
霍祁风慌了神，如梦初醒般上来拉我。
“心月，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心中郁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走出来。”
我用力甩开他。
“我不用你陪！我只要翠儿活着！”
身体一软，我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爱情，亲情，族人...我只有翠儿了，只要能换回她，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孩子的命已经没了，再加上我的够不够？”
他身形一僵。
“你说什么？”
我猛然抽出他腰间软剑，抵在脖子上。
“我死，换翠儿活。”
“霍祁风，看在这五年的情分上，算我求你。”
“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不怪你了，或许你说的没错，就是命，我认了！”
我下意识要动手。
远处江柔忽然惊呼：
“哎呀，这贱婢怎么如此不中用？竟偷偷咬舌自尽了...”
“霍夫人，看来上天是要你活啊。”
我丢下剑，连滚带爬地冲到翠儿身边。
她遍体鳞伤，浑身没有一处好肉，我连触碰都不敢。
霍祁风拧眉，眼底闪过不忍。
“心月，我叫太医来看看，你身子虚，不能...”
话没说完，我扶着翠儿与我相似的眉眼，轻声道：
“将军，我想回家了。”
“放我出宫吧。”
见我不再胡闹，他松了口气。
“你能想开就好，一个下人罢了，你若喜欢，我再从宫里挑几个更好的回去。”
“你先走，我这就去传太医随你回府。”
“不必了。”
我后退几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民女贱命一条，不配劳烦太医和将军。”
“民女告退。”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看着我搀扶翠儿艰难离去的背影，江柔嗤笑。
“怎么，相处五年，真喜欢上了？那你不如追上去，告诉她，是本宫杀了她全族，是本宫下药错给了她，害陛下夺了她的清白。”
“让天下人尽管来骂本宫好了，成全你们。”
话落，江柔气冲冲转身。
霍祁风叹了口气，赶忙追上去。
“你知道我不会。”
“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如今苗疆被灭，她只能依附于我，此生不能生育，她最后的价值也没了。”
“罢了，今夜我早些回去，替她将那婢女妥善安葬就是。”
宫门外，我背着翠儿沉重的身躯，一步步前行。
每走一步，身后就多出一双血脚印。
霍祁风的侍卫见状急忙上前。
“夫人这是怎么了？我来扶她吧。”
我摇摇头，将怀里写好的和离书交给他。
随后缓缓转身，朝着苗疆的方向离开。
霍祁风，昔日情爱已散。
来生，我们再不相逢。
翠儿，姐姐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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